第七十七章 姓姜的不是好东西
千秋巷口。
梅恪礼已忐忑不安的驻足良久。
儒家君子进门时,他便到了这里,直到看见侄女儿失魂落魄的离去,他也没敢撘句话,就是怕给里面的人听见。
他知道,自己这顿揍是跑不了的。
就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惨烈。
儒家君子揪起他的衣领,直入云层。
云端之上,儒家君子盘膝而坐,惬意的喝着刚才顺手从借月馆里带出来的消骨。
身前,一条剑气化作苍青长龙,盘踞在梅恪礼的身侧。
青龙口中不时吐出一道凌厉剑气,从梅恪礼的身体上穿过,每次皆会带出一抔血迹。
梅恪礼站立在云端,虽然一次次剑气透体,伤势也越来越重,但他却站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他很清楚,若是自己硬生生的挺过去,那便只是一顿暴揍。
但若是敢动上一动,或者哼哼半句,那才是真正的狂风暴雨来临之时。
儒家君子眉头一挑,苍青巨龙愈发狂暴,不再吐出剑气,而是拖着巨大的龙尾朝中心处的梅恪礼扇了过去。
梅恪礼心头一跳。
这条龙尾可不比逸散而出的剑气,这是儒家君子的剑心本体,若是真个挨上一下,转眼就得变成飞灰。
甚至在这九霄云上,连撮灰都留不下,转瞬间就会随风飘散。
他可以挨揍,但却还不想死。
梅恪礼狼狈的躲过龙尾,口中大喊道:“姜城主,差不多行了啊,方圆早晚有一天都会知道,你说你藏着掖着有个什么劲儿?”
儒家君子阴笑着站起身,左右各揉了揉手腕,扭了扭脖子,云上顿时响起一阵骨骼爆裂之声。
“还敢躲,那就不怪我不给你师傅面子了。”
拐了!
梅恪礼欲哭无泪的站在云头,还是上了这个狗东西的当。
儒家君子再是不羁,也不可能对自己痛下杀手,但自己却忽略了这一点,反而给了他名正言顺揍自己一顿的理由。
但他还是不敢跑,因为跑不过。
儒家君子撸起袖子,飞身上前,一拳头砸在梅恪礼的面门之上,将他打得鼻血喷涌,止不住的倒飞而去。
不等他稳住身形,儒家君子再度欺身而上,一拳又一拳的打向梅恪礼的脸。
打一拳,退一步,如此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
直到往回看去,云朵捏成的酒桌已经几乎望不到了,儒家君子才停手。想了想,似乎差点什么,最后一脚踢出,将梅恪礼踢了个大马趴才作罢。
儒家君子好整以暇的放下卷起的大袖,望着眼前趴在云上死狗一般的梅恪礼,淡淡道:“如何?我的轻功还算不错吧?”
趴在地上的梅恪礼抬起头,哭笑不得。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当时为了图一时嘴快,竟然给自己惹下这么大的祸事来。
梅恪礼心中对于方圆也不无埋怨,这小子看上去嘴挺严啊,怎么会给他先生翻筋。
无论如何,这顿打总算是结束了。
他小心翼翼的道:“姜城主,完事儿了吧?”
儒家君子满意的点点头,略微拱手。
“还不错,许久没有这样拳拳到肉的打人了,多谢世子。”
梅恪礼潇洒地一撑云层,干脆利落的站立在儒家君子面前,满是睿智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城主满意就好,话说方圆玉剑梯登顶之时,我是想阻止来着,玉剑门的木易不让,我觉得他八成是跟方老头儿同流合污起来了,城主不去找他说道说道?或者找方老头儿比划比划?”
儒家君子眼中划过一抹危险的弧线。
“怎么,想报个仇?撺掇我去你师傅那里碰碰壁?”
梅恪礼满是青肿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道:“那哪儿能呢!实在不行,去揍木易老头儿一顿也是可以的嘛!”
儒家君子飞起一脚,将他踹到了九霄云外。
“木易老头儿已经触摸到第一阶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梅恪礼见事情败露,悻悻的飞了回来。
儒家君子笑道:“木易已经被带走了,匡山底下估计要待上好几年,怎么,你也要去试试?”
嘶!
梅恪礼不可置信吸了一口冷气。
木易可是临阶剑修,但听儒家君子这意思,竟然也被收拾了?
而且匡山底下有什么,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木易有临阶修为,所以匡山之下他去得,也能出得。但自己却没有那样高的修为,去就是死。
“城主说笑了,我就在狐岐城待着挺好,借月馆里多酿些酒,下次城主来也好有得喝不是?”
儒家君子若有深意的道:“世子,你若想永远守在那个小院里,怕是行不通的。”
梅恪礼笑了笑,道:“读书人的事自有读书人来做,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有青衣剑客,我只是个算命的,泰然高卧也未尝不可。”
儒家君子了然地点点头,而后郑重地拱手施礼。
“多谢世子!”
梅恪礼仍旧鼻青脸肿,看上去笑得十分滑稽。
“城主是为方圆,还是为了橘子洲?”
儒家君子眉头一挑,如同两柄玉龙出鞘。
“自然是为了我徒弟。”
忽然,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他们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之前只是梅恪礼远远望着儒家君子而已。
不过这样看来……
胡不喜?
儒家君子随手掬来一片云朵儿,捏做席案。
两人一案,正好洽谈。
“世子,令尊还有多少时间?我想去找他聊聊。”
梅恪礼皱起眉头,道:“大约开春时节吧,方圆之事与他无关,乃是方老头儿随手为之,城主……”
儒家君子怫然不已,道:“世子说的哪里话!就算是令尊所为,我也不会找一个将死之人的麻烦,莫非姜不器这点气度都没有?”
梅恪礼这才舒开眉头。
两人谈了很久,期间风起云涌,唯有两人身下的这一片岿然不动。
直到天明,两人才齐齐起身,互相拱手作别。
儒家君子爽朗的笑道:“世子,后会有期。”
随即没了人影。
梅恪礼甚至还未来得及说话。
糟了!
这脸上的殴伤自己可恢复不了,那是大草剑意打出来的,非同阶不可解除,只能如常人一般慢慢恢复。
一个月?
或许更久……
梅恪礼先前的愉悦瞬间无影无踪,怪不得这狗东西跑得这么快。
姓姜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