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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遥远

    厌七看着眼前这个白里透红粉粉嫩嫩的小孩眼睛突的就亮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早已抛之脑后。径直跑上前去将其抱起,一手捏在那小童的脸上,嘴里开心笑道“好可爱的小孩,怎么这么可爱呀。”

    无夜黑着脸立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始终没有放下,那垂钓老者同样瞪着大眼不可置信看向厌七所为,神色哭笑不得。

    “嘻嘻,姐姐喜欢就好”小童毫不在乎厌七的无礼,此刻被厌七抱在怀里乐在其中。

    “喂,老头你今天怎么一条鱼也没钓着啊,等会怎么招待客人嘛”小童撅着嘴朝岸边老者不满囔道。

    “一天不吃饿不死你,滚一边去”老人不屑说道。

    “好家伙,几天没见你,都敢把屁股放脑袋上说话了”言罢,那小童从怀中抽出一根碧绿色的笛子放在嘴边,正要吟唱几番,那老者已是扑通跪在地上,泪眼汪汪说道“本来今天收获颇丰的,都是这两个小娃坏了我的好事,如今别说鱼了,连根毛都没,你要吃就吃抱着你这小女娃吧,反正她也是条鱼。”

    无夜急切道“万万不可,做饭烧菜这些不如就交给我,我替二位掌勺。”

    “你会钓鱼?”老人在一旁讥讽说道。

    “前辈只管放心,相信这一点还是难不倒我的”无夜胸有成竹说道。

    微风徐徐,时光悠悠,岸边几人驻足望着那河中专心致志的无夜已有数个时辰,见他始终耐着性子在河水中来回摸索探查,乐此不疲的模样让几人有些摸不着东南西北。

    “姐姐,你这朋友脑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这云梦溪里的鱼哪里是用手就能抓住的”小童好奇说道。

    厌七一愣,道“那不然用什么?”

    小童并未多说,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一旁的老头,后者朝自己缓缓点头,两人似乎心有灵犀。

    “姐姐有所不知,这云梦溪里的鱼儿乃是当年黄龙游历少室山之时,在山顶发现的一颗帝休树所生之物。后来黄龙将帝休树植入此处梦境种在云梦溪旁,日积月累,那帝休树倒也奇怪,竟然能在庄周梦境开花结果,那果实成熟之后因无人采摘便自然掉落在这云梦溪里。时间一长那果实居然能在这溪流里自己幻化成各种小鱼虾米,只是那帝休树乃是上古五大奇树之一,他所结果非比寻常,名为不愁木,人若食之可解各种忧愁烦恼,无忧无虑犹如神仙自在逍遥。即便那果实落在云梦溪中只要吃了那衍化的小鱼同样有这样的效果。不过那不愁木通灵,极为狡猾,与这溪水融为一体,几乎很少显露本形,即便偶尔能撞见几只若光凭手抓是不论如何也抓不住的,必须用龙跷真人的龙王篓才能兜住啊”小童双手抱脑,嘴里不知何时嚼着一根稻草缓缓说道。

    只是这边刚一说完,厌七早已按耐不住性子,一巴掌拍在小童后脑勺,怒声说道“知道还不早点说,耽搁这么长功夫,我这会肚子都开始闹腾呢。”

    小童委屈巴巴看向厌七,正欲说些什么,只见那厌七脸色焦急,目光深切,一手婉转横切在空中比划,顷刻间云梦溪当中的流水竟是无端分离。仔细看去,那被分离的两端流水大为不同,除去寻常无色无味的溪水之外,另一边却是带着些许青色液体,此刻滚滚流动,状态极为拥挤。

    “好水法,是那不愁木”小童欢呼雀跃说道。

    “快拿过去啊”厌七喊道。

    “诶,不是...你说给我就要...”那龙跷真人话语未说完,小童已是横笛在嘴,斜眼挑眉看去。龙跷真人气急却无可奈何,只得一手将龙王篓抛向河中。

    “傻子,快用这篓子把那边的溪水装进去”厌七伸手朝无夜喊道。

    龙跷真人嘴角抽搐“篓子??”这可是如今天地仅剩的最后一只龙王篓,昔年自己用它不知斩杀过多少蟒蛇蛟龙之属,这条无知的鲤鱼精简直是欺人太甚。

    无夜咧嘴笑道“好咧!”一声爽朗大笑,无夜纵身跃起,一手抓住那龙王篓,猛的一个落水扎进那方溪流。没过多久,那底部凭空出现一个漩涡,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之间已是被吸收殆尽,无夜飞身上岸,提着龙王篓递到厌七面前,欣喜满面。

    厌七白了一眼,看着无夜一身湿漉漉的模样,挥手将其身上水分除去,继而口中认真道“一定要像上次那么好吃哦。”

    “放心,只会比上次更好更香”无夜拍着胸膛保证道。

    龙跷真人与那小童皆是不明所以,尤其是先前见厌七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更是奇特,难不成她就是为了能吃这鱼?虽说这不愁木化成鱼身效果依旧,可那味道也就平平如此。

    直到这天夜里两人闻着那十里飘香的味道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欲望了,只怨自己白天没有多出些力,恨不得那篓子里能多装个百八十条大鱼。

    其中龙跷真人最为煎熬难受,在这梦境已有千年,从未吃过这般美味手法,此刻看着那龙王篓仿佛真如厌七口中那般,就是个木篓子而已,竟然装不了多少鱼儿,实在是恼恨它的无用。那篓子当中大部分鱼儿都给小童和厌七瓜分,龙跷真人只觉完全不够自己塞牙缝的,所幸无夜负责火候烧烤佐料,并未吃的太多,这才让龙跷真人谢天谢地捡了不少漏,好几次龙跷真人看向无夜的眼神都带些暧昧不清的。

    晚风莹莹袭来,那天上星与月光相互渲染,这一座广袤无垠漂浮的岛屿如同置身世外桃源般璀璨。无夜嘴角噙有笑容,手中动作却一刻不敢落下,待得火候到位便伸手递向厌七,这次厌七倒是学聪明不少,尽管再怎么口馋也不敢趁热乎了吃,几人说说笑笑,高谈论阔。

    “故渊兄的手艺真是一绝,老朽大梦三千年已经许久不曾吃过这般美味了,明儿个不如带上你这位小娘子我们再去云梦溪里走一遭”龙跷真人意犹未尽,此刻掐媚坐在无夜身旁顺手揽过他的肩膀十分熟络说道。

    无夜此刻兴许是吃了那不愁木的原因,脸色愉悦,心情舒畅道“前辈若是喜欢,那我们明天就再去多抓些。”

    此番言语,无夜只听龙跷真人当中目的,却没听明白龙跷真人话中其他字眼,那边厌七已是红着脸冷眼瞪来,只是无夜并未察觉。

    “好兄弟,从今往后在这绝龙岭就由大哥罩着你了,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报上我的名号,咱兄弟俩可千万别见外”龙跷真人脸色陶醉,重重拍了拍无夜两下。

    这边无夜正要满口答应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可不是嘛,就一辈子呆在这绝龙岭,给人家做一辈子的饭,我看你仙界也别想去了,你们哥俩干脆把整个绝龙岭能吃的都倒腾完算了。”

    无夜肃然一惊,心下终是回过神来,这不愁木效果居然如此奇效,自己差点都要忘记干什么了。只是为何那厌妹好像并未有太大不同,无夜感激一眼望向厌七,脸色尴尬,正当说上几句之时身旁龙跷真人已是直接拉过自己大笑道“你这小娘子真是知我心意,这绝龙岭除去云梦溪里的不愁木,还有碧桃崖上的雪梅,百花谷里的水仙酿,五柳上的金蝉,那都是可以用来好好品味一番的。”

    无夜讪讪笑了笑,这会是真不敢再看厌七一眼了。旁边,那小童已是怒火大喝道“死老头,你做梦去吧,有我在你就别想糟蹋绝龙岭的任何一处。”

    “华山君,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先前是谁饥不择食,连那鱼刺都来回添了数遍,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龙跷真人斜眼看向那小童。

    小童名为华山君,此刻面色不改说道“不是你添了我添过的吗?”

    龙跷真人脸色惭愧,道“论厚颜无耻你才是祖宗。”

    两人斗嘴不相上下,厌七在一旁看的无聊,更是嫌那龙跷真人口无遮拦,眼下吃饱喝足也就懒得理会几人,独自起身向着远方行去。无夜本想阻拦,耳边却响起华山君的声音“这不愁木的作用在姐姐身上好像没多大作用,奇了怪了,难道她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么?”

    无夜哑然,欲言又止,那华山君再次说道“放心,绝龙岭就这么大点地方,岛上除去我和这糟老头,就剩下东边和西边的两个木头了,没啥大碍。”

    无夜听闻不禁道“岛上就你们四人?”

    “如今是六个了哦,加上你和你那小娘子”龙跷真人在一旁揶揄道。

    无夜汗颜满脸,转首看向厌七的方向,所幸她已走远,要不然在这样听龙跷真人胡言乱语恐怕日后自己有罪受的。

    “二位前辈,我知你们道法高深,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离开这绝龙岭,我和我朋友被蝶梦泡影带入此地可不能长久下去,晚辈身上还有要事在身,何况我那朋友也是为救我才随我一起深陷,我心中有愧,若有机会还望前辈告知,在下感激不尽”无夜神色认真向着两人紧张说道。

    龙跷真人白眼一翻,好嘛,先前那番肺腑算是糟蹋了。

    “绝龙岭不过就是黄龙逍遥游之时随意开辟的一个幻境罢了,对于我俩随时都能离开,只是这死老头犟的很,非要在此和黄龙一较高下,论个高低,害的我也一直守在这”华山君朝龙跷真人不满说道。

    无夜却是神情激动,满是希翼望向龙跷真人。

    “不过相比你们而言,既然是被蝶梦泡影带进此处,想必就是黄龙所留造化,你们必须解开这一结才能出去”华山君缓缓说道。

    “解结?什么结?”无夜越听越糊涂。

    “就是东西两边的那两块木头啊,都几百年了,老死不相往来真不明白黄龙为何让他们来到这,本以为可以替我解解闷,没想到比我还闷”华山君目光惆怅,好像先前不愁木的功效已经过去了。

    “无所待而游于无穷,天人之间,物我之间,生死之间以至万物,你也配懂黄龙所为?”龙跷真人一旁讥讽说道。

    然而那华山君听完脸色竟是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欣慰点了点头,向着龙跷真人浅浅笑道“孺子可教!”

    “安时处顺,逍遥自得,若有积郁不快,心中成结,便化蝶入梦,将自己所惑移驾他人所惑,害人不浅”龙跷真人再次说道。

    “他人惑便不是我惑?我所惑在他身亦是惑,我不解惑,凭他人解惑,他人所悟亦是我所得所悟,何不焉乐?我自逍遥,天地依旧”华山君又接口说道。

    无夜听得云里雾里,一时脑袋昏沉,此刻自己是半句话插不上。那龙跷真人和华山君似乎进入某种极为忘我的境界,无夜只当两人坐论成迷,当下不好打搅,便起身向着外处散心而去。

    在一处山丘下,四周寂寥空旷,只有少许灌木参差不齐错落在地。厌七百无聊赖沿着路途向上而行,不消一会已是走到丘顶。

    夜色深深,有异香拂面,不知从哪吹来的花香,让人闻之神清气爽。厌七仰头望去,那顶上的月亮出奇的皎洁,犹如一面镜子一般,厌七痴痴凝望,月中倒影,近在咫尺,身边,不知何时开始起雾。

    厌七浑然不知周边异样,眼前明月从高空缓缓降落,而她依旧呆呆望着那一轮皎月。

    雾色浓浓,厌七白衣飞舞,此刻这方天地仿佛被雪白包围笼罩,不见万物。

    “厌妹,小心!”不远处传来无夜一声急切呼唤。然而厌七不为所动,依旧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明月。

    无夜纵身飞来,一手太极图扬起向着那轮坠月抛去,两者相撞却并未有想象那般声势滔天。太极图悄然无息没入圆月中,月身表面荡起阵阵涟漪,波纹晕染。

    无夜心急,黄庭经此刻猛的爆发,只见他凌空踏风而行,双手在胸,不停变化各种手印,在圆月之上的半空兀的出现一个个漩涡,漩涡呈玄青色,分散在圆月四周,此刻急速飞旋向着圆月拉扯而去。周边雾色被旋风冲散,继而朦雾纷纷向着圆月汇聚,随着雾色隐没,那圆月极为璀璨夺目。

    厌七再也受不住眼前刺眼光芒,下一秒死死闭上眼,周遭一片漆黑,等到再次睁开眼,厌七已是坠入月身之内,入目皆是灰白。然而在视线外围,她依旧可见无夜正死命牵扯圆月,只是不论如何都无法挪开坠下的月亮。

    “白衣胜雪,青衫落魄,何以沉吟?”月身之内幽幽传来一声呢喃。厌七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首望去,目光凄离。

    “你看外面那傻小子与你何其相似,像不像我刚才所说?”在厌七身前方出现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此刻静静漂浮在上。她声音妩媚,身边落满紫色花瓣,纷纷扬扬,一场花雨在厌七眼帘中生生不息。

    女子姿色极为妖冶,脸色不知是那月色照拂还是原本就那般,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一头灰白短发贴着脸颊垂落,此刻浅笑望向厌七。

    女子那一双眼睛极美,只一眼厌七便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恍惚间有人在清唱呢喃歌谣一般,厌七如坠梦里,失魂落魄听着那女子独自诉颂,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无法使出。身下,那落地的紫色花瓣似乎生出四肢一般,灵敏向着厌七袭来。

    袖间白绫无端抽出,一扫厌七身前花雨,将其阻挡在外。

    “哼,入我这紫影月可容不得任何人反抗!”短发女子目光冷冽,面若寒霜。周遭花瓣瞬间缓缓融合,化作一条紫色铁链向着白绫缠绕而去。白绫犹有灵性,可此刻厌七如同被施了什么咒法失去知觉,白绫只得紧紧向着厌七全身包裹而去,将其护在当中,化成一个白色蚕茧。

    女子气急不已,不论自己如何施法都无法破开,转首看了看外头那人依旧在顽抗拉扯月身,脸色一寒,当下四周雾气已是淡开不少,月身镜面隐隐有裂纹之像。

    “臭小子,等我吸干这女娃的精血在取你性命修补我这紫影月”女子狠狠咬牙怒道,转首大袖一挥,那圆月化作茫雾弥散尽数被她收入怀中。女子高跃而起,脚下花瓣呈云海将其拖起带向远方,眼前变化太快,还未收力的无夜就见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女子向着正东方向远遁。目光一瞥,在其身后一颗白色蛋状之物被束缚在后,如流星扫尾摇摇跟随而去。

    “厌妹的白绫!”无夜毫不犹豫,深吸一口大气,猛奔而去。

    眼前树影不停倒退,景色更迭闪烁,无夜追寻那女子残留在空气中的异味一路疾行,如今道法未能大乘,无夜不能长时间御空,好几次都差点要被落下,只得中间腾空锁定女子去向,这才勉强一路没有跟丢。

    不知过了多久,无夜在一处平坦广阔的草地上缓缓停了下来,悄声前行,在自己身前几十米开外,平地上有一处数丈的大坑,此刻无夜走至边沿旁,探头望去,底下一片漆黑,看不出深浅。

    无夜脸色焦急,在边沿徘徊不定,来回走了几个踱步就直接一股脑往下跳了进去。

    耳边风声呼啸,无夜竭力稳住自己身形,丹田压着一口真气久久不散,这一落也不知多长时间,无夜心中担忧不已,照这样的深度和自己落下的速度,怕是到底就会被摔死。当下抽出身后云生剑,狠狠朝身前岩壁中插去,云生剑没入石壁之中,一路划下,无夜速度稍缓,得以空隙向着四周望去,此刻周围空间已是缩小不少,约莫只容得下十来人大小,这大坑往下竟是越来越小,犹如一个漏斗一般。

    一道微弱亮光在脚下闪过,无夜低头看去,在自己身下后方有一处吊桥悬挂在半空。抓住时机,无夜脚尖踩踏在岩壁上,凌空倒翻而下,片刻已是稳稳落在了吊桥之上。注目打量,这吊桥浑身布满各种鲜艳奇花,两端皆被岩壁上的藤蔓缠绕,无夜望向两头亦是不见任何出路,这一座花桥鬼斧神工凭空而立,极为奇特,无夜朝底下望去,有些许热浪扑面,隐约似乎有火光之势。

    正当无夜目光深锁之际,整个花桥忽然颤抖不已,桥身摇摇晃晃,前后不定。无夜大惊失色,花桥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顶一般,无夜死死抓住旁边花藤,还未有所动作,便觉周边一阵阵疾风吹向自己,直直让自己眼睛都无法睁开。

    无夜一手抓藤,一抓挥袖遮挡,借着些许空隙看去,只见一只体大如牛的巨蜂缓缓出现在眼前,此刻它双眼如那大灯笼盯住花桥上的无夜,那一双锋利的翅膀来回煽动,疾风便是眼下而来。

    无夜从未见过这般大的蜜蜂,来不及多想就向着桥的另一边跑去,一路踩踏奔跑,桥身路面不少奇花被踏碎,那巨蜂一声嘶鸣,四肢抓住两边藤蔓缓缓逼近无夜。

    桥的尽头便是岩壁,已是无路可走,无夜回头望去,那巨蜂近在眼前。

    只见巨蜂口中忽然猛张,滴垂绿色唾液,极为恶心,在其身后刹那间无数尾针急速刺来,无夜目光一狠,纵身向着旁边跃起抓上一旁藤条悬挂在上。那巨蜂一击不成又煽动翅膀朝半空的无夜猛的撞来,无夜双手攀爬往上,有惊无险躲过。然而下方岩壁被那巨蜂撞裂,落石纷纷,连着上方藤条一同被打落,无夜失去平衡往下坠落恰好落在了那巨蜂后背上,似乎察觉到什么,那巨蜂翻转身子来回折腾想要甩下无夜,无夜又岂会轻易错过此等良机。

    “个头大就不要以为我怕你了”无夜竭尽稳住心神,口中大喝,双手紧握云生剑狠狠向着巨蜂背后插进。一道绿色液体犹如喷泉激射,那血液竟是和它那唾液如出一辙的颜色,巨蜂吃痛不已,更加癫狂抖动庞大的身躯,无夜死死抓住没入巨蜂身体的剑端,任凭那巨蜂咆哮东倒西歪,一路向下坠去。

    巨蜂身上绿色液体越流越多,摇摇欲坠往下落去,只是没过多久便觉周边气温越来越高,直让人热汗直冒。无夜俯身探头向下看去,只见底下一片岩浆沸腾,眼看就要随那巨蜂一道栽进,无夜眼角余光忽然看见在岩浆火池中央上有一方数米之宽的石台。而此刻上面有一人跪坐在地,正是先前那女子。

    无夜抽剑而起,借着最后一个踏板支点猛的向那石台上飞去,而那巨蜂一声不甘怒吼终是沉入岩浆之中。无夜有惊无险落在了石台上,顷刻一阵寒意袭来,如坠冰窖。

    无夜回首看去,见那女子手捧一只碧绿色小瓶,小口微张,仰头倒灌在喝些什么。身旁,厌七已从白绫之中走出,两人一站一坐,无夜一时看的有些莫名,那女子绿瓶当中流出的液体,不知为何,无夜只觉和这底下的岩浆极为相似。

    “厌妹!”无夜大声喊道。闻言,那厌七转首向着后方看来,目光一亮,惊笑说道“无夜!你怎么会在这?”

    无夜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应该没受什么伤,继而蹙眉戒备看向那短发女子,眼中狐疑,有些难以判断此人究竟所欲为何。

    “哟,怎么?担心你的心上人居然一路跟到这了,你小子看来倒是挺有种的嘛”短发女子眼神轻蔑,轻挑望来。

    “妖女,休得放肆,快放了厌妹,不然我可就要不客气了”无夜举剑指向前方喝道。

    “无夜,你瞎说什么呢,柳姐姐可没有想害我的意思,她就是想借我些许妖气锤炼而已,不打紧的”厌七朝无夜使了使眼色说道。

    这会无夜倒是越来越糊涂了,借厌妹身上的妖气?依自己所见,眼前女子散发的妖气极为浓厚,还需要借妖气?

    短发女子目光一凝,看着无夜一身狼狈,缓缓说道“你把绿巨蜂杀了?”

    无夜不疑有假,虽不懂眼前之人为何这般问道,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那绿巨蜂可是三眼金蟾的圈养,几百年来三眼金蟾就是靠着绿巨蜂采的花蜜雄踞在这大若岩洞内,我这么多年栽培的奇花异草可没少被它们糟蹋,如今你倒好,说杀就杀了”短发女子气急说道。

    看着眼前女子模样,无夜同样气笑,道“且不说我差点就被它给撞死,如今我帮你杀了那巨蜂你还不乐意了?”

    “那绿巨蜂我要杀还用得着你出手么,如今这时候正是三眼金蟾进食时刻,你把绿巨蜂杀了,那三眼金蟾肯定不会罢休”话语刚落,只听上方一阵摇晃,几人同时抬首向上看去。只见一只浑身长满疙瘩的四角怪物沿着石壁盘旋而下,似乎发现底下什么,那四角怪物大嘴一张,一条足有数米长的舌头如弹簧拉伸,卷向石台上的三人。

    “糟糕,是三眼金蟾,这畜生居然来的这么快”短发女子脸色惊慌,手中抛下绿瓶,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无夜不觉有任何异样,却只见那三眼金蟾大舌打在自己头顶上方瞬间被弹了回去,空气中隐约有波纹泛滥,无夜蓦然发觉上方竟是有一层隐形光罩,可自己刚才为何能轻易穿过。

    “柳姐姐,你还是快些将这九幽之炎炼化吧,我给你传输妖气”厌七紧张说道。正欲抬手搭在短发女子身上,然而那短发女子却是向厌七微微摇头,道“怕是来不及了,三眼金蟾极为难缠,我若分心这花影衣怕是撑不了三眼金蟾几个回合,等会抽出空隙你们先走。”

    吸附在岩壁之上的三眼金蟾似乎极为惧怕这地底的火炎,只得来回不停在四周迂回,时不时卷舌打来。许久,见眼前结界始终久攻不下,那三眼金蟾喉结猛突,一张巨口兀然张大,只见漫天落下一片淡黄色液体向着石台笼罩而去,那液体在一接触花影衣表面,瞬间升起腾腾白烟,隐衣之中,短发女子脸色苍白,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柳姐姐!”厌七惊呼。

    “快走,这三眼金蟾马上就要开天眼了”短发女子踉跄跌倒在地,无力呻吟道。

    无夜急忙跑至厌七身边,不知何时从乾坤袋取出那件有些惨败的七彩天翼披在厌七身上,神色紧张道“我去拦下它,你们有机会就逃出去。”

    还未等厌七反应,无夜已是执剑纵身飞去,那厌七本欲伸手拉住制止,却落了个空,气急喊道“你又这样,简直是个混蛋。”

    无夜充耳不闻,一手捏抉,云生剑大放异彩,一道道白光化作剑刃涌向那三眼金蟾。那三眼金蟾体型虽大,但动作极为灵敏,不停来回在四周岩壁翻滚跳跃,三千白刃落在其上不足一半,且其肉身之上那些疙瘩似乎极为粗糙,数个回合下来那三眼金蟾几乎毫发无损。无夜不甘,只得更加吃力挥剑而去,然而在三眼金蟾的攻势下,无夜摇摇欲坠,力不从心,被那三眼金蟾瞧出端倪,直接一头被撞进了岩层当中。

    眼看它正欲张嘴一口吃下无夜之时,三眼金蟾却是瞬间倒飞出去,那后脚一处此刻被一丝白绫拴住,正是厌七在底下一手牵住白绫另一端赶来。几番纠缠,三眼金蟾怒不可遏,双眼满是猩红,趴在一方岩壁上,喉结再次凸显,且越来越大,无夜虚弱望去,在那三眼金蟾的两眼中间隐约有一道裂缝破开,一道金色之光缓缓涌现。无夜莫名心底一阵惊慌,是从未有过的颤抖害怕,那金眼所指方向正是岩浆中央那方石台。

    “快走!”无夜挣扎从中奔出。

    岩洞最上方,兀然一道璀璨剑光朝那三眼金蟾落下,那剑光如白昼,照耀整个岩穴。无夜遮眼望去,并未见到有任何飞剑迹象,唯有那一剑长虹飞流直下,夺目生辉。

    数十丈之高的剑光当头落下,仿佛审判,无夜从未见过这般凌厉的剑气,自己与之相比不知差距多少,唯有那次莫名其妙在深渊修罗场上无缘无故曾激发过一次云生剑之威。无夜口干舌燥,心中澎湃,忽的念头一闪,低头向着下方看去,霎那瞳孔收缩颤抖,心慌意乱。

    三眼金蟾天眼金光已去。

    梼杌居高临下望向底下两方,脸色轻松傲慢,如俯瞰蝼蚁一般。

    “是你!”老人伸手指向梼杌,此刻脸色满是愤恨。

    梼杌双手环胸,浑身隐匿在黑袍之下,周边无数黑气缭绕,此刻漂浮在半空之上看着那老人讥讽道“可不是嘛,如何?”

    “老身即便豁出这条老命你也休想从我这带走一人。”老人不知哪来的精神,气势陡然暴增,身边瞬间闪过无数道符悬浮在侧。

    “啧啧啧,半甲子已过,看来你们是打算失信于我了,我梼杌雄踞大荒数千年,与人买卖还从未胆敢有人在我面前说话不算数的。”梼杌冷声笑道。

    老人听得莫名不解,当下也懒得在顾其他,手中结印念念有词,无数道符列阵盘旋,向着半空梼杌笼罩而去。

    “不自量力的老东西。”梼杌猛喝,一股热浪瞬间从其胸膛炸开,那黄色道符仅一个照面就纷纷洒落。

    “临,兵,斗,阵四象归我调遣,雷法现。”老人再喝,无数道符冲天而起。

    只见云层层层堆积蔓延,似乎就要塌陷一般,随着道符涌入的越多,天色越发暗淡,隐约有电闪雷鸣之势。

    “这老妇的一手雷法倒是颇为精纯,倘若她修为在当年强盛时期怕是更加剧烈。”看着眼前景象,羽涅缓缓说道。

    无夜死死盯住眼前梼杌所在位置,一手紧握云生剑,先前早已私底知会羽涅,只要一有机会二人就联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每张道符之上此刻皆有雷电闪烁,随着彼此交融汇聚,乍眼望去,如同一条雷龙在天空肆意盘旋。

    老人浑身鼓荡,半分不见颓靡之色,眼光坚决果断,一声“呔”那雷龙由上至下朝梼杌头顶咆哮而去。

    此时梼杌依旧漂浮在原地,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任凭那雷电化作的巨龙张开大嘴将自己没入当中。气势来的猛烈,去的也十分迅速,那条雷龙全身贯穿梼杌之后,那半空之上再也不见任何身影。

    “这就没了?”羽涅瞪大眼睛,不可思议说道。

    无夜摇了摇头,总觉有些不太对劲,正欲仔细探究一番,只听几声疾呼嘶喊,二人回首望去,不知何时那梼杌竟然出现在前,一拳打在老人腹部。老人喷血而出,还未落地又被闪现过来的梼杌一手抓在喉间,笑道“先送你这个老不死的上西天。”

    “住手,放开我奶奶,你想要的是我们,我们答应你便是。”身后,一位童子急声呼喊。

    “磐石!你...们听话,不可...胡来。”老人气息微弱,断断续续说道。

    四位童子飞身向着梼杌前来,几人泪眼汪汪,看向老人的眼神却分外亲切明朗,眸底皆是不舍。

    “奶奶,当初若不是您教我们念书识字,教我们善恶是非,带我们走过那么多的千山万水,我们也不会知晓人间冷暖。我们本就如那无根浮萍,是奶奶你给了我们一个家,若这世上没有您,那我们又何必存活在这世上呢。”澜清泪眼朦胧哭着说道。

    “我们生来便是恶,世人欺我辱我杀我又有何妨,来这世间一趟有幸遇见奶奶您,我们真的很幸运啊。”金耀咧嘴朝老人嬉笑道,眸子里却满是泪水。

    老人垂危,早已说不出只言片语,可任谁都看得出她眼里满是绝望,不甘不愿。

    “我已是回天乏术,何必如此...”老人心中凄凉。

    无夜怔怔望着,这一幕何曾相似,自己为母远走他乡,游子独去不也是为了希望母亲一生平安健康么。

    世人道妖魔鬼怪,蛊惑人心,残害生灵,可天地浩大,谁又知那人心不比妖魔来的可怕,如他们这般又有多少?

    “梼杌,放开我奶奶,我们随你离开便是。”磐石大喝道。

    梼杌冷眼相看,视线扫过眼前四位童子,忽而蹙眉疑惑道“你们还有一个呢?”

    几人脸色霎时苍白,彼此交汇,只听磐石兀然怒喝道“还不是你害死我大哥,为了修习你那五虎巴山阵,大哥每月初一都要割肉放血献于你,你可知损耗我大哥多少寿命!”

    “哼,当初你我之间签订鬼术之时可是那小子自愿的,况且如果没有我这五虎巴山阵为你奶奶续命,她又凭什么能在这大荒活到今天,你我互取所需,如今怨我?”梼杌气笑道。

    四人自知理亏,却见奶奶双眼深深望来,除去担忧更多是不解,不知他们私底下究竟和梼杌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奶奶您可千万别难过,若我们能换回您的一线生机,即便刀山火海我们也是要去的。当初大哥为了替奶奶续命,答应梼杌愿意以我们五个换奶奶一生安好无忧,我们深知奶奶你一生都活在遗憾当中,您为我们付出这一生我们无以为报,若能让奶奶修得长生,永驻容颜,我们都心甘情愿啊。”木屐缓缓说道。

    老人泪流满面,死命摇头,想要开口却发现此刻自己身上所有经脉皆被冻结。先前梼杌那一拳已是打散她所有修为,如今被扼制在手,无非是梼杌故意欺骗他们罢了。

    “梼杌,只要今日你能救回我奶奶,我们四人要杀要剐都随你。”金耀朝梼杌说道。

    梼杌低沉着头,嘴角翘起,无人可见他脸色果决狠辣。

    “也罢,看你们如此孝心,我都被感动了,只要你们即刻交出本命神魄,我只需炼化其中一二便可用你们肉身功效救回你们奶奶。”梼杌缓缓说道。

    老人内心惶恐,欲再次挣扎却被梼杌猛的一提重重砸在地上。

    四人拉开阵势,怒目暴睁,一瞬间煞气滔天而起。

    “我即已答应你们,她刚才还藏有后手想偷袭与我,我劝你们莫要在耍什么花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梼杌阴沉说道。

    四人深深看了一眼那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人,脸色一狞,彼此靠拢重叠,每个人身上闪烁各色光芒,光芒汇聚直冲天际,四人沐浴在其中,本就矮小的身体此刻渐渐越发缩小,隐有成团之势。

    无夜两人已是看出这四个小孩就要化作本命神魄,那老人此刻重伤昏迷,若真让四人乖乖就擒岂不是让梼杌白白得逞。

    二人彼此相视一眼,下一刻,无夜已是抽剑飞身而上。

    梼杌双眼发亮,抑制不住的得色开始在脸上蔓延,见四人如此配合,当下再也难以等待。

    这五个小孩乃是天地至阴至鬼,一身戾气精纯无比,常年吸附在死去之人上,剥去精华,若自己能一口气将他们炼化,日后功力修为必定更上一层。当下抛开手中老妇,紧接向着那四人所在位置掠去。

    前方,一道璀璨剑光直指梼杌腹部,无夜疾行横冲而来,云生剑在前,势如劈竹。

    “数月不见,你这剑术倒是有几分模样了,不过还是不够看啊。”梼杌早已察觉到无夜动作,仅仅轻轻一捻指就将剑尖止住,继而指尖微光一闪,一个照面,无夜连人带剑向着左前方摔去。

    梼杌一手瞬间在半空放大,犹如擎天巨柱一般,五指如山向着光柱当中的四种光团紧抓而下。就在此时,空中忽而一阵泛滥波动,梼杌落下的大手竟是无端愣了一会,只一个呼吸之间,一身白裳凌空纵横而过,率先抓住了那当中的两团光种向着远方遁去。

    一切电光火石,等梼杌再次摊开手心看去,已然只剩下两团光色。

    “四团神魄除非他们自愿显化,我苦心经营数十年,若不是怕这些小鬼心生怀疑,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凭你想从我手中捡现成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梼杌猛喝,只见远方黑气翻滚滔天,无数白骨大军隐匿其中,向着那白衣所在位置杀去。

    无夜拭去嘴角鲜血,目光深锁梼杌,即便深知眼前乃大荒四凶兽之一,无夜依旧不肯退怯。

    那日交手,自己已是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杀意,既然无路可退,自己又怎会坐以待毙。当下再次横剑在前,两仪太极浮现,脚生八卦乾坤而行,朝那梼杌猛劈而去。

    “杀我?你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知我为何对你杀意如此之重么?四界动荡,你手握云生剑从古泉封印当中而来,又身怀九龙脉纹,我只要夺去你神魂体魄,炼化那九龙脉纹,我就是下一位真神!”高中之上的无夜正欲挥剑而下,耳边清晰传来梼杌戏略之声。

    转首望去,不知何时那梼杌已是出现在自己身旁,可底下分明还站着一位梼杌啊。

    “去死吧。”梼杌利爪在前,直掏无夜心口而去。

    异象横生,一道青白之色瞬间将无夜包裹入内,继而将梼杌弹射开去,云生剑争鸣,剑身刹那脱离无夜之手。那柄铁剑此刻浑身黑气缭绕,在半空缓缓延伸拉长,似乎被什么刺激一般。

    “龙神的九龙琉璃玉!真是意外的惊喜啊。”梼杌垂涎眼前至宝,一手高举过头,只见穹顶乌云蔽日,一道带有紫黑色锁链缓缓伸出。梼杌狠狠一扯,一道道闪电布满整个顶峰,炸裂满地。

    笼罩在琉璃玉当中的无夜伤势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许是感应到什么,琉璃玉青白之光缓缓隐去。无夜睁眼望去,一道铁链已是朝自己当头砸下,来不及躲闪,无夜心中凄凉,难不成就要丧命于此?

    “铛”一声清脆划破耳膜,随之而去的还有半截断裂的锁链。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小子居然可以驱使云生剑!”梼杌不可置信望来,眼底甚至有一丝惊慌。

    无夜呆呆看着眼前那柄浑身漆黑发亮的铁剑,此刻剑身数十丈之长,隐约依旧在缓缓增长。剑柄两侧布满刀锋羽翼,心中有所牵连,只是无夜还未反应,云生剑已是主动朝无夜手中飞来。

    不知有意无意,剑刃羽翼不经意划破无夜手指,一丝丝鲜血顺着剑柄端口一路流下,被云生剑渗透当中。

    无夜心中一阵恍惚,此刻直觉浑身异样,有一股无穷之力在体内蔓延,仿佛与那云生剑融为一体,一声怒吼,再次向梼杌望去,无夜眸底一片漆黑。

    “怎么?怕了么。”无夜轻喃浅笑。

    刹那,身影瞬间消失原地,快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