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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路途

    抬首望去,隐约可见最上方云雾有大佛轮廓浮现,梵音轻颂。燃灯金身出现道道裂痕,最后一眼便是朝浅浅看来,燃灯脸色温和,目光带有谢意,继而缓缓烟消云散,消失在地底深渊。

    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半空之中有一光团缓缓飘下,直至落在身前静静悬浮,不可置信望去。在微光之中是一颗如同球形的蛋状物体,猛的想起什么,再次看向燃灯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寥寥星光点点。

    祭坛四方石像重归开始那般,无动于衷,先前那煞气亦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僵硬看了看周围,直觉这里再无半分煞气,心中莫名一股暖意,是燃灯最后净化了一切么。

    “这里曾是上古修罗界法场,那四座石像亦是四大修罗王的化身,如今神意皆被那和尚超度,想不到那大师佛意禅法如此精妙,佛戒七情六欲,他却参禅世间情欲,以爱成佛,普度众生,善哉善哉”寂静的四周响起一道轻叹。向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在石阶上的那白衣人此刻双手合十,弯腰向着虚空微微欠身。

    心中怔怔,目光迷离,混沌那一幕挣脱大悲珠不顾一切奔向燃灯而去的画面似乎犹在眼前,那是怎样的炙热执着啊,所谓天地至凶就真是如此么?

    “世人皆如过客匆匆,白首如新,而你应做倾盖如那故人”脑中突然想起那会在家乡的某个雨天,教书先生独自站在屋檐下轻轻念着这句话,此刻甚觉安好。

    白衣人听闻,身体一震,恍惚失神。

    “做那倾盖故人么,佛说因果报应,修行只为脱离六道轮回,却不知因果之间有那缘字一说,因缘才是证道所在,不论何种结果若无缘又有何意义?若没有其中那些曲折心酸又如何大彻大悟,修罗在己,因果也在己,圣佛在缘,因果在众生,哈哈哈哈,好一个因缘因果,我佛慈悲,这一场问法到头来竟是让我这一个落魄人聊以安慰”白衣人大笑不已,只是脸上却没半分解脱。

    世间疾苦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无济于事却心有不甘,明知所悟所得却依旧重蹈覆辙。

    不解,此人难道也懂佛法么?白衣人不知何时倦躺在地,青丝随意倾泻,手中不知从哪掏出一坛老酒,此刻倒饮入喉,神色陶醉自在,口中自顾笑言,道“那和尚最后坐化之时拼尽一身修为护住混沌本源,此刻皆在你手里那颗彩蛋中,小兄弟可得好好照料。”

    不解问道“那她何时能从蛋里走出?”

    白衣人一口美酒呛出,有些惋惜的看了看浪费的酒水,朝气道“我哪晓得她何时能从蛋里走出,这要看你何时才能把她孵化。”

    “???孵化?”听的一愣,捧起手中彩蛋放在眼前打量不止,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名堂,难不成要自己像母鸡孵蛋那样?脸色尴尬,实在难以想象。

    “混沌本就是应运天地而生,世间戾气凝结所降,如今被那和尚渡化庇佑又身具佛性,想要再次重归天地大道一时半会恐怕是不可能的,一切皆看日后造化机缘”白衣人苦叹说道。

    望着眼前巴掌大的彩蛋,若有所思,轻轻揣进怀中,既然没那么快那就先好生护养。以前在落星村里可没少见母鸡孵蛋的样子,孵蛋最关键就是温度高低,低着头轻轻拍了拍怀中彩蛋,如今自己依瓢画葫应该问题不大。

    远方,白衣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望来。

    “多谢前辈指点,敢问前辈可有什么办法离开此地?”收敛思绪,向着前方白衣人谦问道。

    白衣人饮尽坛中最后一口美酒,意犹未尽,起身款款向着走来,口中随意而言,道“当然有,不过在离开此地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还希望小兄弟能如实回答我。”

    望着来者姿态,背后猛的一挺,即刻向着祭坛后方迅速倒退。眨眼之间那白衣人已是站在自己先前位置,一手落了个空,白衣人脸上有一丝恼意闪过“如今只剩这点修为了么,那舒妤真是该死。”

    神情戒备看着眼前白衣人,先前心海泛起波澜,那是一种本能预知危险的信号,已是猜测出眼前白衣人要问自己的话,难不成因为先前异兆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怀之物?

    “好快的反应,是我小瞧你了,身怀九龙琉璃玉,又有上古神兵云生剑在手,你究竟是何人?”白衣人此刻已无半分嬉戏模样,目光冰冷望来。

    心中一惊,果真如此,先前云生剑之光太过锋芒,这方世界的人可以看出倒无太大意外。只是这九龙琉璃玉自己深藏腰间,此人光凭借玉石本身散发的气息就能准确说出琉璃玉的来历,难不成他知道此玉的存在?可神仙爷爷明明说过这是昔年龙神随身之物,他又是何人?心下紧张,却不露声色望去。

    “我是谁与你何干,你又到底是谁?”

    “呵~我是谁?先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小兄弟你如此不配合看来你是打算不想离开此地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长眠于此吧”语毕,白衣人即刻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全然不敢掉以轻心,紧张注视周遭一切,此人性情太过古怪,不得不防。约莫过了几柱香的时间,一遍遍探查祭坛每一寸之地,皆无发现任何隐患,难不成他真的已经走了?就在短暂失神,只见头顶一束白光照耀全身,脸色惊怒不已,可为时已晚,不知那白光是为何物,自己此刻静立在前竟是无法动弹。

    “比耐心么,百年也不过我呼吸之间而已”耳边响起一道戏略之声,入目望去,那白衣人此刻正悠哉站在自己面前。

    并未理会脸色难堪,白衣人径直走向向他身上腰间探去,摸索好一会方才找到九龙琉璃玉。将其轻轻摘下拿在手心,那一瞬间,白衣人目光柔和,眉眼皆是沉溺之色,仿佛坠入过往回忆,白衣人轻捻玉身,神情醉生梦死。

    而那被禁锢的却是心肝胆颤,不论自己如何运气调力都无法挣脱,更让惊恐的是,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好像失去了对九龙琉璃玉的感知,这是从来未有过的境遇。

    不知过了多久,死死看着此人自始至终都痴痴站在前方,哪怕自己声嘶力竭呐喊他都无动于衷,那人莫不是失心疯了?仿佛真如那白衣人随口一说,几百年的时光不过他眨眼呼吸之间。

    “不对,这九龙琉璃玉似乎少了什么!”煎熬之际耳边忽然响起那白衣人之声。然而此刻的并未因白衣人的回神而稍有松懈,反而听到更加提心吊胆。

    “他究竟是谁,为何如此了解这九龙琉璃玉的玄机,一旦让他知道自己身怀九龙脉纹岂不是更加复杂?”心底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白衣人一手执捏来回揣摩不止,又回首不经意撇向,不敢对视,只得自顾低头佯装不见,却未发现此时白衣人眼底深处有一丝隐晦目色闪过,稍纵即逝。

    见其缓缓走来,将手中石玉重新别在自己腰间,目光流连忘返依依不舍,口中缓缓说道“小兄弟,你可知这九龙琉璃玉乃是昔年龙神本命龙珠所化,其中蕴含的龙神气机皆是琉璃一身修为所在,只要能夺取藏在琉璃玉当中的九龙脉纹,不论仙妖人任何种族皆可证道飞升!”

    听闻霎时一震,一颗心波澜起伏,这一点他闻所未闻,也从无人告诉自己。异样落在白衣人眼中,此刻他目光涌动,隐藏在袖口之下的手飞速捻指推演,只是一会,白衣人双目顷刻溢血,脸色发白,怔怔望向,神色犹如枯槁干尸。

    被眼前突如而来的一幕惊吓不已,紧张问道“你!你怎么了?”

    “前世因,今世缘,来世果,我看过无数种可能,不论哪一种结果到了最后皆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如果一开始你就比我知道的一切还要透彻,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如此,为何算计我?为何误我千万年?”白衣人血泪不止,仰天癫笑。

    “即是因我而起,那我便破了这宿命孽障,天道有序,我们自以为神可掌握天下走势,殊不知大道茫茫,渺渺难测,我们都是万物苍狗啊”白衣人独自伤神,目光遥望最顶,在他眼里那里可穿天幕,有许多已经发生的故事和未发生的结果在一幕幕上演。

    “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落葵...”白衣人喃喃,在一副不可置信的脸色下,他一掌拍在自己额前,表情平淡敛眸倒下。有清风拂来,搅散云烟,只觉耳边有什么在微微呢喃,又似风声远去。

    仙界十万大山中,皎月悠悠,有鸟啼嘶鸣。那茂密丛林中,有一灰袍之人独自站在一座人首龙身石像前,痴痴凝望。忽而他脸色一僵,猛的向最东方望去,口中讥讽嘲笑道“好一个时光半神,即便你能穿梭从前未来,我就不信这亘古万年你还能破我轮回?”

    相传神界之域,有两位半神之灵,名为时光和轮回,至天地初开便守着大道周而复始掌管世间所有秩序,直至天地诞生第一位神明,两人便从此辅佐真神身侧,守护天道。

    夜色,越发暗淡朦胧,在灰袍人身后有一锦衣华服之人,鹤发童颜。见那灰袍人莫名之状,又听那时光半神几字,脸色微惊,不露声色微微俯身向着灰袍之人说道“主人,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与你何干?”下一秒那锦衣华服之人已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表情满是痛苦。

    “鸣珂,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有数十年你若是还没完成我交代你做的事,你妤阁就要从仙界大陆消失,可得抓紧把握机会了,七星岛萧远山,天虹谷柳沂河可都是野心满满,不要让我失望啊”灰袍人负手缓缓笑道。

    “主人放心,哪怕穷尽我妤阁上下一定不辜负主人厚望栽培”鸣珂脑袋深埋在地,瑟瑟发抖说道。

    “去吧,妖界三门,仙界六派只要你敢想,我都可以给你。”

    “谨遵法旨”鸣珂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灰袍老者正是昔年神界半神之一的轮回,此刻身前石像似乎与其对望,轮回喃喃轻言“是你做错了,是你错了啊...”

    不知走了多久,分不清日夜更迭,只知那日从祭坛离开之后便选了一处方向一直前行,深渊地底仿佛没有尽头,除了偌大空旷便是虚无昏暗。

    腰间九龙琉璃玉传来阵阵暖意,心下稍安,只是其脸色有些无奈,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为何身后之人还未醒来,明明呼吸还在的。

    那日白衣人一掌自拍在额前便倒地失去知觉,虽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但当时见他气息尚存,也将琉璃玉交还自己,并未有过多恶劣手段。终是不忍留下他一人在那遗弃的修罗场上,所以此番一路行来都是一直背着他前行,从未落下。

    寻至一岩壁处将白衣人放下,长长呼出一口气,正欲修心打坐之时忽然一股疾风扑面而来,带着些许腥味湿润。即刻向着前方看去,不知何时前方开始闪烁无数光点,犹如萤火虫一般在半空漂浮游荡。

    先前那阵疾风拂过,紧接着又有一道道大风刮来,不敢耽搁,抓起白衣人便向着前方赶去。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站在一处浅滩边,望着眼前那波涛翻滚的海浪,伫立怔怔。

    身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此刻阵阵海风向迎来,海水漆黑无比,犹如浓墨,竟是没想到这地底深处有这样一处汪汪大海。沿着海岸线快速探查好几次皆无发现,似乎这条路的尽头已经到此。就在踌躇怅惘之时,那半空漂浮的光点越来越多,似乎都在向着自己这处围拢而来。开始并未发觉异常,只是随手将其挥散,直至眼前光点已是密密麻麻,四周如同出现一面面光墙在向着自己缓缓逼近。

    猛喝一声,一掌将眼前凝结出现的一道光墙击碎,那光幕瞬间又化作无数光点闪烁漂浮在半空,继而又渐渐凝结成墙形往前飞来。细眼看去,在光墙之上的无数小光团内竟是一颗颗彩色气泡,气泡颜色五彩斑斓,色泽不一,用指尖轻轻戳破一个,些许水汽落在脸上鼻尖,有些微痒之感。

    眼睛好奇盯着眼前一幕,心中不知为何似乎极为迷恋这小小气泡,整个人立在原地不停的用指尖戳向那气泡,那气泡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此举似乎着魔一般。然而他恍若未觉,在四周之外,已经凝结成形的光墙正向着中间的夹击而来,只是依旧不停的在那戳着气泡,不依不饶,双目赤红,状如癫狂。

    四道光墙汇合组成一个方形列阵,无缝连接将围困在中,继而猛的爆发一道刺眼光芒,吃痛不已,紧紧闭上眼睛。忽有一道黑水从头顶倒灌全身,浑身一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喝“你是猪吗,这蝶梦泡影你也敢碰!”

    还未回神,那方形列阵已是将上方最后一道口子封闭,眼前天旋地转,空间在扭曲沦陷,有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吸力将带向黑暗。似乎忘记反抗,任凭那吸引之力将自己卷入,此时脑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声音好像是厌妹的?”

    “浮生若梦,梦里怎记今夕何夕,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半生潦倒唯余荒唐一梦出处”这是醒来之后脑中莫名想起的一句话,此刻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一般。

    这是一方悬空岛屿,一眼不见尽头,此刻漂浮在天上,随这云海翻滚流动。四周青翠翡绿,郁郁葱葱,醒来的就躺在一颗柳树下,有风莹莹,树间知了扰人,一瞬间的错觉让还以为回到了自己家乡落星村,那时年幼,犹如这般无忧无虑。

    站起身茫然望向四周,烟柳小池据绕在侧,在身前河岸边有一背影端坐在地,白衣飞絮,青丝飞扬,痴痴向着前方走去,那背影极为熟悉。

    昂头入目望去,那女子刚好横眉冷眼朝自己瞪来,脑中一片空白,口中惊呼道“厌妹!”

    “你妹啊,这下被你害死了”女子不满囔道。然而依旧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态望向岸边厌七,半天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许久,狠狠往自己脸上抽了两巴掌,直直把一旁的厌七看的震惊无比。

    “痛吗?”厌七好奇问道。

    “有点,不过好像不太明显”喃喃。

    “要不再来一次?”

    “这会很痛啊”双手捂住通红的脸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表情欲哭无泪,更是窘迫不敢看那厌七。

    “那你干嘛抽自己啊”厌七无聊说道。

    “我娘以前告诉我人要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就猛抽自己两耳光看看痛不痛,痛了就说明不是在做梦,先前见你我还以为在做梦呢”缓缓说道。

    “梦与不梦又有何区别?自己不在做梦却在别人的梦里不一样在做梦”厌七白了一眼说道。

    望向四周景象,分明记得自己当时还在地底黑海边,怎的一觉醒来就在这样一处世外桃源了,难不成是厌妹救了自己?可为何厌妹说话又这般莫名其妙,一脑子困惑,只得俯身坐在厌七一旁,眼里满是询问之色。

    厌七转首看向一旁的,此刻他双颊红肿,眼里痴呆,如那患有麻痹症状之人一般,极为可怜。

    “真是个傻子...”厌七掩嘴轻笑。

    只觉刚才那两耳光抽的有些过头,此刻不仅两边生红刺疼,就连耳朵都是嗡嗡的,听见厌七所言,重复说道“这就是个啥子?是啥?”

    厌七愕然,下一刻捂着肚子侧躺笑趴在地,指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那见厌七这般开心,以为事情不大,一下倒也没那么担心,挠了挠头咧嘴一笑,只是这会一笑,可就让痛不欲生了,那模样真是悲喜交加,哭笑不得。

    厌七此刻真心欢喜极了。

    这一座恢弘的岛屿随着云海漂流,追云逐烟,天上人间似乎融为一体,此刻暖阳在上,亦如夏季璀璨光辉,两人一时半会都忘了身在何方。

    嬉闹过后,厌七有些瞠怪上次独自撇开自己受险而去,明知他是为自己着想,可厌七心底就是有些难受,本想义正言辞教训两句,只是在看见那副憨样实在说不出口,也就作罢。

    “厌妹,照你所说我们不是在做梦,而是此刻在别人的梦里?”好奇问道。

    “不错,你听过庄周化蝶,蝶梦庄周的说法么?那日你在黑河崖畔触碰的彩色气泡其实就是蝶梦泡影。传闻上古时期庄子与朋友路过黑河之地,见那河中有青鱼无忧畅游,两人便有了一场子非鱼,子非我,我非子安知鱼之乐的辩法。自此庄子以逍遥游传遍世间,世人不知蝴蝶是那庄周,还是庄周便是那蝴蝶,我们现在就是在庄周他的梦里,据我所知,庄子最后归来之时就是在黑河化蝶而去”厌七在一旁为缓缓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那些光团如此吸引人,想不到是那蝶梦泡影把我拉进了庄子的梦境,诶,那厌妹你怎么也会被带进来,记得当时我好像就站在海边,来回勘察了好几次都没看见你咧!”莫名问道。

    “还不是为了救你这个傻子,当时我在黑河水底,见岸边有光幕闪烁,本想看看是哪个倒霉的家伙这么幸运,想不到最后被你连累一起带了进来!”厌七说起又怒目瞪向。

    赫然笑了笑,目光柔和看向厌七,脸色温暖,道“谢谢你啊。”

    “哼,不稀罕”厌七昂首撇过头去,脸上浮有一抹笑容。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只是有些话厌七也不知如何开口,如今见面知道他没事就好。

    “那日我被随机传送到地底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出路,你怎么会在那黑河呢?”岔开话题说道。

    听到此话,厌七整个人向着上方蹦了一跳,满是欢快,目光希翼回首朝嫣然笑道“我要走江入海,鱼跃龙门,化作那遨游天地的真龙!”

    听闻为之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道“鱼也能化龙啊?”

    “当然,这可是妤姐姐告诉我的,除去大荒地底这条黑河之外,仙妖两界可是有着许多大渎川流的,而我们水类精怪之属若能选择一处大渎走江功成,是极有可能幻化成龙的。不过妤姐姐也说了其中凶险无比,又因逆天而行,许多天劫也伴随而至,需要我在走江路途中多多行善,且看老天造化”厌七缓缓说道。

    看着厌七一副神往姿态,脸色缓和,他虽不懂其中艰辛路数,但此刻厌七的脸上满是憧憬,他自然也随她一起高兴,接着说道“那祝你愿望成真,等你化作真龙,我一定去看你!”

    厌七撇过头,口中嘟囔道“我才不要你看呢。”

    尴尬挠了挠头,咧嘴一笑“现在怎么办,这梦境我们可有什么办法破开么?”

    “我也不清楚,不过总不能一直呆在此处,我们先四处探查一番,看看有什么线索”厌七蹙眉说道。

    “好。”

    就在两人准备动身之时,只见身前小溪流水急促荡漾,无数虾米鱼儿从水底冒出,随着激流向着下方涌去,二人看的好不讶异。顺着水流方向看去,在视线尽头似乎隐约有一个黑影在岸边飘忽不定,二人不再含糊,疾速掠去。

    没过多久两人已是接近黑影所在的位置,细眼看去,只见一个黑衣白头的老翁此刻翘着二郎腿悠闲垂钓,对于两人的到来那老头并未理会,自娱自乐,神情专注。和厌七对视,两人眼中皆是莫名,此人究竟是梦中人还是也被带入庄周梦境之人。先前那阵溪流动荡,此刻又恢复如初,水面粼粼偶尔些许涟漪。

    许久,终是耐不住心中好奇,向着那老者欠身抱拳说道“老人家,敢问此处是何方?”

    垂钓老人目光瞥向,脸色不悦道“我在钓鱼,你却说话,几个意思?”

    误以为自己出声打搅到老者正欲赔礼一番之际,耳边已是传来一道哗啦啦的溪水声,转首望去,那厌七已是提起裙摆光着脚丫在水里走来踏去,嘴里不时念叨着“哪有鱼嘛,先前那么多小鱼小虾的都不见了咧。”

    眼皮跳了跳,不知该说些什么,抬首望去,那老者已是怒火中烧站起身朝底下厌七伸手抓来,口中怒道“小小鲤鱼精如此放肆,今日老夫就收了你!”

    大惊,此人竟是一眼就看穿厌七的身份,没有任何犹豫,脚下太极图亮起,纵身跃起一拳向着那老者阻挡而去。

    “道家仙法?”老者讶异,然而身影并未停顿,此刻见出拳向着自己挥来,老者同样俯身而下,横手在前作爪状向着抓来。

    两人相撞,只是一个回合就如同老僧入定僵硬在半空动弹不得,那挥出去的拳头被老者死死抓住。片刻之间,猛喝,另外一只手同样握拳朝老者腹部冲去,只是还未来至,那老者一把抓过顺势向后扔去,嘴里讥讽道“初出茅庐的臭小子也敢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上方的打斗已是让厌七察觉,看着不敌,厌七即刻飞身腾空,袖口一道白绫闪过,刹那间化作天幕向那老者包裹而去,厌七顺势向着后方所在位置掠去。

    “你没事吧?”厌七急切问道。

    “没啥大碍”两人戒备望着眼前白幕,不消一会,那漫天白绫被当中老者尽数绞碎,纷纷落地。只是落地之后的碎片又缓缓融合,片刻又恢复如初化成一道白光飘向厌七身边。

    “原来是一件神兵,难怪有些手段”老者目光一亮,似乎发现极为了不得的物件。

    厌七心中大异,此人眼光如此之狠不仅能一眼看穿自己身份还能知道这白绫是神兵之属,他究竟是何人?

    “念你们无知,只要留下这条白绫,老朽可放你们一条生路”那黑衣老翁此刻向着二人笑道。

    “你做梦!”厌七大喊说道。不知为何,那老者听闻略有一顿,这话好像在这里是没啥毛病。

    眼下局面紧张,解开怀间绳索,从背后布囊抽出云生剑,两人倚夹角之势向着那老者注目而去,牵一发而动全身,两人不敢掉以轻心。

    “世间宝物分三等,灵器仙尘和神兵,老朽大梦数千年,难不成如今这神兵已是人人在手,已经不值钱了?”看着抽出云生剑的那刻,老者目光如炬已是看出端倪,当下十分好奇,然而脸色更多的是惊喜得意。

    两人皆是看出那老者的垂涎之色,彼此相视,已有决绝。

    厌七脚踏白绫悬至半空,双手在前结印,只见底下溪流缓缓向上腾空,水珠在上凝结化作道道水箭向着老者刺下。箭雨密布,老者丝毫不慌,单凭一手将那箭雨尽数打散,只是在刚破开的一瞬间,一道刺眼光芒当头落下,那老者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沐浴在云生剑光辉之中,手握剑端,狠狠朝下砍去,待剑光湮灭,周边已是不见任何踪影。

    厌七赶来,眼珠转了转望向四周,道“这就给你杀的灰飞烟灭了?”

    不知所措,脸色徘徊摇了摇头,先前那一剑自己并未砍在那老者身上,反而落了个空,当下冷静说道“小心,那人肯定隐蔽在什么地方。”

    忽而两人身体一僵,竟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身后有罡风袭来,厌七此刻就在自己身后,心神猛颤,云生剑争鸣而起,剑尖直指身后而去。

    “天地造化,神兵有灵,云生剑竟然也会认主,这怎么可能!”一道巨响在身后炸开,厌七和跌落在地。抬首望去,不知何时那云生剑浑身黑气缭绕,再无先前半分柔光,此刻被那老者双手夹中,两者在极力抵抗着什么。

    “不对,为何这云生剑戾气如此之深,当初在剑神那小子手里可没这么大的血腥味”老者自顾喃喃。

    片刻,终是不明所以,也不见那老者有任何大动作,屈指微微一弹,先前还夹在手中的云生剑就被他风轻云淡抛了出去,一个回旋,那云生剑又折回落在了身旁,光色敛去,犹如寻常铁剑一般。

    老者狐疑看向二人,半天没有说话,厌七亦是不敢有所动作,眼前之人实在是高深莫测。且不说他见识之广,只是出手须臾眨眼就能将二人定住,一身修为又到了何种境界,难不成他就是庄子?

    “老朽乃道家宁封子,尊号龙跷真人”老人居高临下望着两人。

    底下,与厌七相望,大眼瞪小眼,满是不解莫名。

    “你听过这号人么?”问道。

    “好像没有...”

    “我也没听过”

    两人赫然看向上方,脸色尴尬,有些不好意思。须臾之间,那老者已是扑通栽入河中,脸朝水底。

    所幸经过这一番短暂风波后几人之间倒并未和开始那般拔剑弩张,只不过厌七和依旧不敢放松警惕,眼前老人实在过于难测,性情喜怒无常。

    “算了,我一个老不死的和你们这些后生晚辈计较个什么劲,传出去估计那家伙又要笑话我了”老者上岸后独自自言自语。

    “先前是我们莽撞打扰前辈雅兴了,还望前辈莫要生气”再次致歉,顺势拉了拉厌七的袖口,却被她一手拍了开去,厌七昂起头不满哼了一声,一时头大。

    老者一眼撇向厌七,忽而目光游离不定,在其身上来回看了数遍,直直把厌七看的全身毛骨悚然。

    “你!你看够了没,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害不害臊!”厌七大声喝道。

    早已发现老者目光异样,他虽不知为何,却还是担心厌七安危,身体缓缓走至厌七身前,有意无意去遮挡那老者的视线。身后,厌七看着站在身前的,一时怔怔,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微红,低着头不再言语。

    许久,只听那老者只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原来如此”继而口中大声丝毫不在乎说道“是没啥好看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比起东边的小红差了十万八千里。”

    刹那只觉背后冰冷无双,好似针芒在身。回首望去,此刻厌七已是尖牙利嘴,脸色暴怒,整个周身好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烧一般,此刻的厌七极为愤怒,隐隐约约在身后虚空中有一道蛇形图像在盘旋缭绕。

    “果然如此!”老者精神抖擞,目光一亮。

    “嗯...厌妹,你别冲动,前辈兴许就是故意气你的,有话好好说嘛”看着厌七的模样,实在担心她一个冲动又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他都那样说我了,你竟然还帮着他说话,你就这么怕死吗!”厌七转首朝喝道。

    脸色僵硬,有些惭愧的劝道“我虽怕死,但也不希望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死去,何况厌妹就在我身边,断然不能这般轻易送死。”

    “那你还不和我一起杀了这个无知之徒,你放心,有我在我们谁也死不了”厌七坦然说道。

    只觉一阵头大,难道眼下局面这厌妹还看不出嘛,自己两人又岂是眼前老者的对手,当下循循渐进说道“前辈所言不过是片面之词,厌妹若是气急与他相斗岂不证实他所说之言,依我看来他根本就啥也不懂,我们就不和他一般计较。”

    “哦?你这臭小子意思是说我看的不够透彻仔细?你既然这般胸有成竹的说出,难不成你就看过这小女娃的浩瀚海拔不成?还是你目光短浅与老朽眼光天囊之别?可别怪老朽没提醒你,老朽昔年游历天下看过奇景大千,姿色艳丽数不胜数,我敢断言你的所见和我绝非一类。看你乳臭未干,可不要初见大山便觉世间仅此山最高,人间风光无限,一山还比一山高呢!”此刻老者一派仙风道骨,翘着腿坐在小凳上指点江山说道。

    兀然看向那老者,有些不太明白他此话怎讲。不过前面半句倒是听懂了,眼光不自觉就向着厌七看去,恰巧后者同样狐疑望来,不知为何,两人似乎想起那夜初次在桃花潭见面的模样,厌七猛的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将还未明白的一脚踹翻在河里,脸色通红。

    老者目光含笑,欲再次抛竿入水,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稚嫩之声“老头,饭做好没啊,饿死爷爷我了。”

    厌七同时向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头黄牛缓缓踱步而来,在其上有个身穿红肚兜光着脚丫的小童笑颜嘻嘻挥手大笑。

    老者脸色惆怅,坐在原地唉声叹气,那心酸愁容可不像是装的,两人心下奇异,难不成又是个世外高人,竟然能让眼前老者这番模样。

    “哟,今天家里来客人啦,哥哥姐姐你们好!”小童翻身下牛,朝两人天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