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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往事寒雪春不化

    “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

    二人跪下俯身行跪礼,陆梓铭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没至于误了礼数惹出祸端。

    外面楼阁华丽精致,但内部却出乎意料的朴素,案牍上几卷书籍,奏折堆叠,书香墨宝,除此外别无他物。

    楼内一层,一屏风,一宝琴,熏香炉,窗旁挂山水画除此外别无他物。

    二人面前男子端坐,年过四十却似青年,器宇非凡,五爪金龙纹黄袍,手系红绳惹相思,面容素雅,气度超然,是乃大乾天子。

    圣上闻声,边翻动手中书籍,边说道“爱卿来了。”

    “是,圣上。”杨不凡答道。

    “你们二人起身吧。”

    “谢,圣上!”

    二人起身,仍保持低头的姿态。

    当今皇帝放下手中书卷,起身,侍候的老太监连忙轻微扶臂,皇帝摆摆手示意不用,缓步走陆梓铭身旁。

    略微俯身眯着眼看着陆梓铭。

    “你就是这次论道大会的魁首。”

    陆梓铭闪烁着眼神,陆家被灭满门面前之人也有一份,但是他却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来的途中,他其实也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皇帝。毕竟若是不见就是不给皇帝面子,整座崇阳山到时候都会被牵连。

    陆梓铭从不觉得这是夸大,皇家尊严胜过一切。

    但是,如今见了,心中终究是不好受。

    陆梓铭答道:

    “额…是,但其实小道的道魁有些名不副实,大概是运气好的缘故。”

    皇上点了点头,直起身子,微微摆手。

    “虽说我那弟弟爱玩了些,好不容易开一次论道大会又让他弄成了戏剧,不过既然你能取得道魁自然有不凡之处,不用谦虚。”

    皇帝思索片刻,指指杨不凡随后又指向陆梓铭

    “伯济你回去就好,你叫……”

    旁边的太监急忙说道:“陆梓铭。”

    “哦,对!梓铭你就跟我来,承金摆驾,去琼林。”

    “是!臣先告退。”,杨不凡应声退出养心殿。

    皇帝也没管杨不凡的回复,拍拍陆梓铭的肩膀,说道,“走!”

    刚走出一步,当今的皇帝好似又想起什么,顿了一下,对大太监说道:“准备一架车轿就好,朕跟梓铭坐一块。”

    此刻陆梓铭浑身僵硬,

    刚到门口杨不凡看到这一幕虽然默不作声仿佛没有看到般面无表情,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往前走着,但实则心绪翻涌。

    陆梓铭一路浑身僵硬着跟在皇帝身后坐上车轿,出乎陆梓铭意料,在皇宫内竟然也是马拉车,话本明明一直都是人抬轿子,就算是自己巡游也是人抬。

    当今圣上看着陆梓铭疑惑的表情,说:“这车轿啊,人抬要么太慢,要么不稳,都不如这马省时省力,最主要还省钱啊!”

    陆梓铭一惊,明明自己也没露出什么表面只是看了一眼拉车的马便被看了个透,不由得露出冷汗。

    心里也顾不上吐槽,轿夫才要多少钱,皇宫还能支付不起?连忙附和,“是!是!确实如此!”

    皇帝笑了笑:“不用紧张,说起来朕也是好久没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了,朕姓张名浩寒,你称朕一句寒叔叔可好。”

    陆梓铭面色苍白,心中慌乱,在车轿中连忙跪下,“小道不敢。”

    张浩寒把陆梓铭拉起来,拉了一下没拉动,“怎么?梓铭对朕不满,连朕的旨意都不听?”

    陆梓铭急忙起身,站也站不开,觉得坐也不合适,在跪下也不行,半蹲在原地不知所措。

    张浩寒哈哈笑出声来,“不叫就不叫吧,坐!坐!”

    看着坐下的陆梓铭,张浩寒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又开口道:

    “梓铭啊!你觉得这皇宫如何啊!”

    陆梓铭也不知怎么回答:“我…小道觉得挺好的。”

    “确实还算不错,只可惜凡是物,都有好坏两面。

    不说了,一会儿我带你去琼林,这琼林可是好地方。这琼林其实是一处山林。

    掘地百尺,取石雕峰,座座刀削险峻,在巨坑之底,坑壁四周种上各种奇花异草,怪松灵树,但是围湖生长每年都是巨款。那处美景绝对不必崇阳山若,等到夕阳将落在瀑布亭边,金辉铺撒绝对是人间仙境,甚至隐约能看到夕阳下的彩虹。

    朕让人拿出好酒,我们坐在瀑布亭边饮酒观瀑赏虹,如何。”

    张浩寒将目光从窗外转向陆梓铭身上。

    陆梓铭心头萦绕着不解:这是要让他呆在宫中陪他,可这又是为什么?

    “陛下,其实小道年纪尚小,着实不适合沾酒。”

    张浩寒双手扶着膝盖,摇了摇头,

    “你啊!放心,朕只是跟你聊聊闲天,最近批阅奏章着实累了些,想着放松一点,正好碰上你个契机罢了。朕猜,杨爱卿一定跟你说过这琼林,这是在这皇宫内他最喜爱的地方,难道你就不好奇?”

    陆梓铭挠了挠头,“那小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车轿内陷入沉寂。

    马拉轿,到底是皇上的仪仗,一路畅通无阻快的很,仅是一会儿便到了琼林。

    “圣上,到了。”大太监承金喊道,车轿也随之停止。

    陆梓铭紧跟张浩寒身后下轿,见身前巨坑,青石台阶连接,路道沿着坑壁七弯八拐藏入密林,奇峻陡峭的峰林望不到尽头,坑内植被茂密,还有兔,狐等经过,一派生机勃勃。

    承金本想搀扶张浩寒下台阶,被张浩寒拒绝并附在其耳边叮嘱了几句,承金不放心的看了陆梓铭一眼但还是听从皇上的旨意离开。

    张浩寒跟陆梓铭说道:“刚才我让承金去拿酒去了,我们俩个下去吧,

    朕跟你说啊,承金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看着老了些其实也就四十岁,他原本是不叫承金的,叫小川子,最大的爱好就是钱,朕后来当上皇帝就给他赐名承金,这寓意好吧。”

    “好!好!”陆梓铭一边应和一边看看四周,奇怪怎么没有护卫。

    张浩寒对着陆梓铭招了招手,“就我们两个,来扶着我下去。”

    听到这话陆梓铭默默吐槽其真不怕有刺客,然后乖乖的上去搀扶。

    张浩寒指着这青石台阶,“这台阶本就是沿着直挖出来的坑壁修的,你看这修造听说设计的七弯八拐的是为了减轻陡坡。

    现在可好,不仅还是陡路程更远了,但偏偏这里景色还好,朕拿它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陆梓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选择沉默不语。

    张浩寒看了看陆梓铭,教训道,“梓铭啊!这时候不论知不知道说什么都要开口说些什么,总往好处说终归不会差。”

    陆梓铭连忙点头,“陛下说的是,小道记住了。”

    陆梓铭看见张浩寒突然站在原地不动,好奇寻着皇帝目光看去,不远处一女子华贵艳丽,红衣艳似火,随风青丝飘散仿若那坠入人间的凤凰,贵中涵带素雅,金饰玉簪,二位侍女粉衣随其旁,更是为其增添一分美如画之感。

    皇帝弯腰在路边折下一朵红花,走向看起来欲要离开琼林的女子,陆梓铭也得急忙跟上去。

    “漱澜,朕给你采了朵花,你看赤如骄阳,正好配你。”

    张浩寒伸手把花递向面前的女子。

    原本面前仿若无物,想要径直穿过离开的女子突然愣住,停下脚步。

    张浩寒好似想起什么,对陆梓铭介绍到:“哦!梓铭,这是朕的爱妃,漱澜贵妃。”

    陆梓铭听到后一惊,连忙下跪,“参见贵妃。”

    “不必了。”漱澜拦住了陆梓铭下跪的动作。

    漱澜满面寒霜,看着当今圣上冷声说道

    “张浩寒,我区区一贱女子何德何能配的您宠妃的名号。

    我说为何香宁一直嚷嚷着要多待会,八成又是你逼香宁的吧?

    香宁以后禁止你再给圣上通风报信。”

    陆梓铭看到两个侍女中较小的一个低着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两只脚不停的动,心绪明显不安。

    张浩寒苦笑道:“朕只是想……”

    “啪!”

    陆梓铭瞳孔猛缩。

    只见漱澜贵妃一巴掌打在当今圣上的脸上,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皇帝,拿过赤花摔在地上,虽然语气有些不足但依然说出狠话:“张浩寒你以后若是再敢利用香宁的善良,别怪我不客气,香宁,鹿儿我们走。”

    “是!”

    两个侍女低着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快步跟上自己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主子,急忙离开。

    陆梓铭咽了口唾沫,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张浩寒对着陆梓铭苦笑道:“不必建议,见丑了。”

    张浩寒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四散的花瓣和花,呆站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当做没看见就好,继续走吧。”

    陆梓铭也是默默跟了上去。

    沉默许久的张浩寒突然开口:“朕教你唱首曲子如何?”

    陆梓铭连忙点头,“好!”

    “那跟我唱,

    攀出墙朵朵花,折临路枝枝柳。”

    “攀出墙朵朵花,折临路枝枝柳。”

    “花攀红蕊嫩,柳折翠条柔,浪子风流。”

    “花攀红蕊嫩,柳折翠条柔,浪子风流。”

    听到这陆梓铭一愣,曲本就是民间音乐,高官贵人都不屑听,更何况皇帝。但是这首曲不仅是是从皇帝口中唱出,而且类型着实有些……

    “别发呆,继续,凭着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残柳败休。”

    “凭着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残柳败休。”

    “……”

    峰林其中一山,倚瀑而建的长亭中,太阳早已西斜,瀑布生辉,煞是惊艳,二人于亭中坐下。

    “哈哈!朕倒是头一回,唱的那么痛快。”

    陆梓铭点点头,这首曲确实不错,唱起来也是好听悦耳。

    张浩寒突然皱了皱眉,敲了敲脑袋,“你看朕,直到朕饿了才想起来梓铭你又是论道,又是开路,现在又被我拉过来,怕不是中午饭也没吃了吧,这是朕的不是。”

    陆梓铭连忙摇摇头:“不饿,我没事。”

    张浩寒点点头,“那就好,对了,梓铭等你加封大法师想要什么名号?想在宫中做什么?去炼丹还是祈福?其实观天象也不错?不,还是祈福好,每年也没有几天要工作。”

    看着自顾自说着的张浩寒陆梓铭这才想起,大法师是要留在宫廷任职的。

    陆梓铭连忙跪下行礼,求道:“小道道行尚浅,实在担不起大法师这个称号,还望圣上收回加封的想法。”

    张浩寒无奈,

    “别人都是拐弯抹角的跟朕说要求,到你这倒好了,直接要求起朕来了。行了,起来吧,朕不会强硬把你留下,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下。”

    “谢,圣上!”陆梓铭面露喜色。

    “不用谢,不过大法师的称号朕还是会加封给你,当然你不必在留宫中,不用疑惑这是我欠你的。”

    陆梓铭一愣。

    “圣上!”

    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二人循声望去,承金带着酒壶和一个箱子前来,脚尖点树便可飞掠出上百米。

    张浩寒笑着对承金说道:“承金你来了?”

    承金放下东西,急忙施展一礼,“奴才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浩寒看了看承金指着箱子:“起身吧,对了,这是?”

    承金也是不知如何表达才好,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奴才拿酒的时候遇到了赵国公的人,这些是早上送往国公府的奏折,国公让人带话说他都已经批阅完成,希望圣上像以往那样照旧盖章批红就好。”

    张浩寒依旧保持笑意,翻开箱子,静静看着里面的奏章和批红用的墨宝,包括玉玺,说,“梓铭,你先等一会吧,朕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先酌酒品尝也可以。”

    陆梓铭看着夕阳光辉下的张浩寒,他仿佛看见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上锁着无数条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