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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首次分别

    腊月二十三号的凌晨四点左右,熄灯不够五个小时的老屋里又是灯火通明了。特别是中院和厨房,忙碌着的人进进出出。

    在堂屋内,烤火盆里的柴火烧得正旺,叶老太正和李昌淮正烤着火。母子两人围着烤火盆,没说什么话,只是偶尔说上几句,更多听到的是火盆里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燃烧的火焰的火光打在母子两人脸上,叶老太看着慈祥宁和,而李昌淮看着除了脸色苍白与无精无采,更多的还是流露着哀怨与抑郁。

    在哲涵的卧房里,灯也亮着了。在床上,哲涵与哲铭两人只是静静地躺着,在他们中间睡着的是哲熙,哲熙被抱过来后,他们两人便醒了。

    两人没说话,可能是担心吵着正睡着的哲熙。只是这样躺着不说话,不太符合两人的性格。

    不一会儿,睡在内侧的哲涵率先起身了,并开始穿着衣服。一旁,哲铭半抬起身子,问道:“你咋就起来了,不继续睡会吗?”哲涵边穿着衣服边说:“醒了就睡不着了,再说了,哲熙竟然会打呼。”哲铭听后一笑,并顺势坐了起来,然后说:“这还不是像你,睡觉打呼。”哲涵笑了笑,然后给了哲铭一个不屑的眼神,说:“好了,我不跟你争论那些有的没的了,我现在要下床了!”便见到哲涵拿着裤子,起身跨过哲熙与哲铭,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而哲铭也坐了起来,准备穿衣服了。

    在哲涵弯腰,正准备穿鞋时。哲铭还是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收拾东西的?我都不知道。”

    哲涵弯着腰回答着说:“前天下午,就那一点东西,十几分钟就搞定了。”

    哲铭细声地道了声:“哦!”

    哲涵笑着说:“你哦啥了,看你昨天那表情,就知道你不高兴了,真是的,你说你那么高的个,怎么就像个姑娘了。”

    哲铭反驳道:“我那里像姑娘了!”

    哲涵说:“好啦!你不像。”说着便起身准备走出卧房。

    哲铭继续说:“我昨天不高兴是想着你就要离开了,才不高兴的;不是因为你一声不吭地收拾走了你的东西。”

    哲涵头也没回地回道:“知道啦!”

    哲涵出卧房后,走到了房间的窗户旁,看着偏院和戏台院,只是这时的偏院和戏台院还都是一片黑漆漆的。

    没一会儿,哲铭也从卧房出来了。

    哲铭说:“现在才凌晨四点半,外面还黑漆漆的,起这么早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哲涵说:“只是我们没事做,家里大人得忙,今天可是你爷爷过大寿的日子。”

    哲铭笑着说:“是哦!我知道啦!”说完便搂着哲涵的肩膀,与哲涵共同看着窗外。

    随着外面天色逐渐变亮,老屋更加热闹了。

    堂屋内坐着不少家里的亲戚,而自家人则在中院和厨房里忙进忙出着,准备着早饭。

    在中院,哲涵、哲铭、雨桐,三人也在忙碌着,他们三人忙着端菜上桌。

    在差不多上齐菜时,万素雪朝着哲铭说:“哲铭,你去叫家里那些亲戚过来吃饭,哲涵,你去叫一下戏班的那些人。”两人听后便跑出了中院。

    很快,客人便在中院里的桌子上落坐好了!

    倒是叶老太没出现在中院的饭桌上了。这是在哲铭与哲涵去叫人吃饭时,雨桐被万素雪叫到了厨房。

    万素雪说:“雨桐,你端着这碗饭去楼上你三爷爷的房间,你太婆在房间里带着哲熙。”

    雨桐听后,接过万素雪手中的饭,跑着出了中院。雨桐端着饭,带着气喘地出现在了房门口,在房门内,叶老太正陪着哲熙在房间里玩。

    见是雨桐端着饭来了,叶老太问道:“下面开始吃饭了?”雨桐回道:“嗯嗯,正准备吃饭了,哲铭和哲涵去叫客人们吃饭了。”叶老太接过雨桐手中的饭,然后说:“那你也赶紧下去吃饭吧!”雨桐听后,并没有急着转身,倒是问道:“太婆,你怎么不下去吃饭了?”叶老太笑着说说:“这是我们这边的乡俗,今天我要是下去露面了就不吉利了,那为你三爷爷做寿冲喜就没得意义了。”雨桐点点头说:“哦!哦!哦!”叶老太说:“你带哲熙下去吃饭吧!”雨桐便带着哲熙走出了房间。

    饭后不久,在老屋大门外便响起了鞭炮声。

    随着堂屋内拥挤着人群,在堂屋中间的太师椅上,李昌淮和赵三妹正坐着。

    当门外鞭炮放完后,随着李昌仁开声吆喝道:“先请长子李智忠、长媳万素雪上前行拜寿!”只见两人走上前来,在拜垫上跪了下去。接着,李昌仁再声吆喝道:“行跪拜礼!”在行完三跪九拜大礼后,两人起身站好,嘴里同时说道:“祝爸爸妈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接着,李昌淮与赵三妹分别把手中的红包递给二人,到这,李智忠和万素雪夫妇俩的拜寿礼就算完成了。

    而后,李昌仁再开声说:“请长孙李哲铭和二孙李哲熙上前行拜礼!”接着,哲铭和哲熙两兄弟就在拜垫上跪下了。

    在两兄弟有模有样地拜完后,是李昌淮的女婿赵庆祥和女儿李夏荷,最后是外孙赵成和外孙女赵蕾。至于家里其他晚辈,都没有行跪拜礼,只是上前鞠躬,然后统一说了句一模一样的贺寿的话。

    整个流程下来竟耗时不到半个小时,只是这边拜寿刚完,戏台院的戏就开锣了。

    堂屋内的人很快便散去了,只留下李昌淮一人还在坐在太师椅上。显然,此时的他是兴奋的,是满足的。尽管众人已经散去,但他的脸上还是充满着久违的笑容。

    坐了许久,李昌淮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诺大的堂屋,在热闹过后显得有些清静,李昌淮既没有起身去看戏,也没上楼去休息,依旧是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中。

    在楼上,叶老太依旧待在房间内,只不过,哲涵、哲铭、雨桐、哲文四人已经在陪着她了。

    叶老太说:“哲铭,在拜寿时,你爷爷笑着很开心吧!”站在窗户旁的哲铭笑着说:“我很久没见爷爷笑得那么开心了!”叶老太说:“也算是了了你爷爷一件心事了。”

    在哲铭身旁的哲涵说:“希望三爷爷的身体能好起来。”坐在叶老太身旁,正和哲熙玩着的雨桐抬头说:“是啊!希望三爷爷身体健健康康的!”

    叶老太说:“希望如此了,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哲铭说:“是啊!不过看到爷爷那么高兴,这个寿宴举办得就值了!”

    叶老太说:“你爷爷他人现在在干嘛了?”哲铭说:“我没注意,拜完寿我就抱着哲熙上楼来了。”

    雨桐说:“三爷爷可能去看戏了。”坐在椅子内的哲文说:“好像没有吧!我上来楼上的时候,看到三爷爷还坐在堂屋里。”

    叶老太笑着说:“你们三爷爷正在回味寿礼带给他的知足与欣慰!”哲涵说:“三爷爷的心情好了,对他的病情肯定也有好处的!”

    房间好一番热闹,四人陪着叶老太在房间说着话。整个下午,四人都没离开,就连哲熙都没有闹着要离开,直到戏台院里的唱戏声的停息,四人才准备下楼去了。因为要开饭了,他们得下去了,可以去中院帮忙端菜上桌,也省得让大人来叫他们下来吃饭。

    五人来到中院,此时中院的十五张桌子上全部摆好了菜,已经有不少人纷纷落坐了。中院门处,陆陆续续有人进进出出。哲铭抱着哲熙站在了中院的西侧廊房,靠着厨房处;哲涵、雨桐、哲文则走进了厨房。

    哲涵一会过后,便从厨房出来了,只见他手里拿着一瓶装在可乐瓶里的自酿米酒。哲涵穿过中院,走过后堂,从西侧中门进入堂屋。

    只见在堂屋内,也摆了一桌。

    哲涵走到了坐在西向的李智明身旁,把酒放在了桌上。

    这时,与李智明坐同一向的李明山说道:“智明,你这儿子可是个读书的天才啊!”坐在北向,并靠着李智明的村书记李智国说:“确实,我和学校那些老师开会,也经常听他们提起。”坐在东向的李贤生笑着说:“那看样子我们村里又得出个名牌大学生了。”李智明笑着说:“这名牌大学生就有点言之过早了。”坐在南向是李明祥说:“在这方面,昌仁叔可是最有发言权的。”坐在李贤生旁的李昌仁笑着说:“这孩子好好培养,以后考大学不是问题。”坐在李智国旁的李昌淮也笑着说:“这孩子真的是有天分,平常也爱玩,但考试每次都是第一!”坐在南向靠着李昌仁的李明然笑着说:“这样一听,真的是人有天赋之分啊!我家那个的学习一直都让我头痛!”

    一旁哲涵笑着说:“我可能只是在学习上比别人好那么一点点吧!”

    李明山说:“看看这说话水平,比我家那个强太多了。我家那个要不不开口,一开口就准把你气死。”

    哲涵说:“其实,孚仁也很不错的。我和他同桌四年了,我也比较了解他的。”

    李明祥说:“智明,你这儿子可以啊!好好培养,以后绝对是人中龙凤了!”

    李智明笑着说:“带他去上海那边读书,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哲涵笑着对李智明说:“事在人为嘛!爸,你说是不是了?”说完,便打了声招呼就转身往中院跑去

    看着哲涵离开,众人都笑了。

    饭后不久,家里的一些亲戚便开始回去了,尽管下午还有戏看。

    叶老太也从楼上下来了,只是叶老太刚回房间没多久,李秋来和熊惠中两口子便也进来了。

    李秋来说:“妈,我和惠中先回去了,明天小年,家里还一团糟。”

    叶老太说:“嗯嗯,那你先跟你三哥哥和三嫂子打声招呼。”

    李秋来说:“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叶老太说:“好,那你们先回去吧,路上慢点!”

    叶老太刚说完,李秋来夫妇俩便转身走出来房间。

    叶老太见他们离开,便也起身走出了房门,往中院走去了。

    此时,中院的桌子只留下了六张。在水井旁,许凤、刘满月、王蓉芳、万素雪四人正在洗着竹蒸笼。

    叶老太走了过去,笑着说:“今天的粉蒸肉味道很好哦!”

    万素雪说:“这多亏了昌茂叔手艺好!”

    王蓉芳说:“其他的菜也都很好,昌茂的手艺在我们这边十里八乡是最好的了。”

    李昌茂从厨房走了出来,笑着说:“不行了哦!人老了,手艺不如从前了。”

    叶老太说:“是不如从前了,但我们这十里八乡的,依旧是很难找出像你这样的手艺。”

    李昌茂笑着说:“我也做不了几年了,现在身体不行了,一点油烟就呛到受不了了。”

    许凤说:“要是你退休了,那以后摆宴席就难找厨官了。”

    刘满月说:“就是,我们村里以后的宴席还指望着你了,你可别想着退休。”

    众人听后一笑。

    这时,叶老太说:“素雪,你婆婆在哪?”万素雪说:“应该在偏厅,家里一些亲戚要回去,她在准备回礼。”

    叶老太听后便说:“那我去看看,就你婆婆那做事的记性,总是容易出错。”

    叶老太转身离开中院,过堂屋,经天井来到偏厅。

    房间内有些昏暗,暗黄色的灯泡散发着淡淡的的黄光。在房间中间,还摆着不少送礼过来的篮子。赵三妹和李秀花两人正在给每个篮子准备好回礼的东西。

    叶老太走了进去,说:“看来有不少人已经回去了。”

    李秀花回道:“是啊!一些远的亲戚大都回去了。”

    赵三妹说:“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要回好了!”

    叶老太说:“回好了就好,别弄错了,省得惹得人家不高兴。”

    赵三妹说:“不会错的,每个篮子我和大嫂都会对上几遍。”

    叶老太继续说:“对了,你们五个姑姑有哪些已经回去了?”

    赵三妹说:“除了小姑姑,其他都回去了。”

    叶老太听后,有些不悦,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她看着李秀花和赵三妹放粉蒸肉到塑料袋里的动作,觉得她们动作有点大,便说:“你们夹那个粉蒸肉的时候,轻一点,别弄散了,散了不好看。”

    李秀花说:“知道,妈!这些你就别操心了!”

    赵三妹说:“妈,你还是去看戏吧!这里我和大嫂会弄好。”

    叶老太见状,便说:“那你们弄,我现在去戏台院看戏。”

    在戏台院内,罗老太还是坐在之前的位置,叶老太刚走进来戏台院,罗老太便招呼她过去。

    叶老太坐下后,说:“昌茂做菜的手艺真的是不错!”罗老太笑着说:“没搞砸就好了,他现在年纪也大了,我一直都说让他别再去给人家做宴席了,弄砸了就不好了!”叶老太说:“昌茂的手艺还是在的,年纪大了,也没多大的影响。”罗老太笑道:“人老了,就容易犯糊涂,别那天忘了盐或者重复放盐,弄砸了菜,那就闹笑话了!”叶老太笑着说:“我们俩都还没犯糊涂,昌茂还早着了!”罗老太笑了笑,便说:“这个戏班唱戏真的好看,比电视上的都好。”叶老太说:“他们也是我们这里比较有名的戏班了。”罗老太说:“他们唱戏的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其中,有几个还是孩子,和我们家那几个孩子差不多大。”叶老太说:“现在学唱戏的孩子不多了,都想着读书了。”两人就这样看着戏,说着话。

    在哲涵房间内,钱悦娟坐在椅子上,怀抱着哲熙,和哲涵、哲铭、雨桐、哲文聊着天。

    坐在房门口处的圆凳上的雨桐,看着钱悦娟,然后笑着说:“二婶,你是不知道哲涵那家伙有多喜欢哲熙,你也可以给哲涵生个弟弟或妹妹!”

    钱悦娟听后,扑哧一笑,然后说:“生孩子那是说生就能生的。”

    正搂着哲涵,背靠着窗户的哲文说:“为什么不能生了,有个弟弟、妹妹多好。”

    站在哲涵身旁的哲铭说:“好什么,一点都不好,天天就知道哭,还害死人!”

    钱悦娟说:“你们还小,大人的事没那么简单。”

    哲涵笑着对雨桐说:“我只是喜欢哲熙,并不表示我就得有一个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

    雨桐笑着说:“你现在是要去上海了,可以和二叔二婶在一块了。你是怕二婶再生一个就会冷落你了。”

    哲涵说:“雨桐,这些歪理你是从哪学来的?”

    哲文笑着说:“雨桐不用学,她不是有个弟弟吗?”

    哲铭说:“是哦!不过,好像都没怎么见他。”

    雨桐说:“他是不出房门的,我都很少见到他。”

    哲文说:“他从小就在广州长大,跟我们老家的人也不是特别熟。”

    雨桐说:“不是,他的性格就是那样,不喜欢说话。”

    哲铭说:“四婶,你和四叔明天什么时候回上海。”

    钱悦娟说:“可能会早点,得赶到那边吃晚饭。”

    哲文说:“哲铭看样子舍不得哲涵了,就在问五婶明天什么走了。”

    钱悦娟听后,笑着说:“没事的,以后四婶肯定经常带哲涵回来的。”

    雨桐说:“那就好,我也舍不得哲涵。他不在,没人和我拌嘴。”

    哲涵笑着说:“我什么时候和你拌嘴了,这话我可不认。”

    哲铭说:“雨桐是说,你走了,她就前三名有望了。”

    雨桐说:“我现在可把学习看开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我可不会再去强求了。”

    哲涵说:“悦明那家伙会让着你的,只要你跟他说,让他放水,那他肯定会放水的。”

    哲铭说:“就是,那家伙什么都听你的。”

    雨桐说:“哪有啊!你们别说得我好像老是欺负他似的。”

    钱悦娟看着他们三人拌嘴,脸上露着笑容。

    哲铭说:“你简直就是他的皇后,你说一,他不敢说二。”

    哲涵说:“你对他确实有点霸道了!”

    哲文说:“何止有点,是霸道至极了。”

    雨桐说:“你们三个就在二婶面前损我吧!老是出我的丑。”

    钱悦娟笑着说:“放心,二婶保证给你保密!”这话让他们三人笑得更加开心了!

    雨桐说:“二婶,连你也拿我开玩笑了。”

    钱悦娟继续笑着说:“不是,我是在向你保证。”

    雨桐只好笑着说:“好吧!”

    这时,钱悦娟站起来说:“好啦!你们几个在房间里玩吧!我下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见钱悦娟离开,几人在大人面前的拘泥完全消失了。

    哲文走到椅子前,坐下去后,斜躺着在椅子里,双腿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雨桐也走了过来,站在了哲文站的位置上。倒是哲熙,一个人乖乖地坐在相比他体型大得多的椅子里,自他被钱悦娟起身放在椅子里后。

    雨桐看着戏台院,说:“这个戏是不是唱完就没有了。”

    哲铭说:“好像是!”

    哲涵说:“戏唱完,就表示寿礼也就结束了!”

    哲文说:“明天就小年了,不过,也没啥好过的。”

    雨桐说:“是啊!过年也就这个样子,没啥意思了!”

    哲铭说:“哲文,你还是好好珍惜吧!今年你是在家过年,明年就不一定了!”

    哲文说:“明年我肯定不是在家过年了,我要在BJ过年。”

    雨桐说:“看看这个忘本的家伙。”

    哲文一听,激动地从椅子里爬了起来,然后辩解说:“我第一次去BJ,不感受一下BJ过年的气氛,对不起我自己啊!这怎么就忘本了。”

    哲铭说:“你和哲涵都忘本,一个要去上海,一个要去BJ;一个明天就走,一个年后就走。”

    雨桐说:“就是,我们几个还得在老家熬多少年才能去外地读书。”

    哲涵说:“去外地读书也不见得有多好,什么都得重新开始。”

    哲文笑道:“反正我不是去读书的。”说完,又瘫坐在椅子里了。

    哲铭说:“工作不一定有读书好玩。”

    雨桐说:“工作肯定比读书辛苦,不然我们爸妈也不会老是念叨,你们要好好读书,不然以后找不到好工作了!”

    几人不语了。

    这时,戏台院的锣声、鼓声、唱戏声等传入房间,占据着房间里能听到的所有声音。

    一会后,倒是哲熙开口了!只不过,是他用哭声打破了房间的沉默。

    哲铭走到哲熙面前,抱起他,问道:“怎么了?”

    哲熙奶声奶气地说:“我要找妈妈。”

    哲铭说:“好,我们现在去找妈妈。”接着,哲铭又问:“你们要不要下去?”

    哲文说:“不下去,留在房间里发霉啊!”说完,哲文也起身了。

    哲涵和雨桐也走过来了。五人走出房门,往楼下走去了。

    晚饭时,老屋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家里所有的亲戚都回去了,戏班的人也走了,戏台院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在中院,家里所有人都坐下来了吃饭。不像有客人在时,得等客人吃完了,忙碌的他们才能坐下来吃饭。

    是按辈份和男女分坐在中院的六张桌子的,当然,也不是完全按照这个来。其中,男的那两桌要热闹些,声音也大些;女的两桌则安静许多;而小孩子那两桌,则显得乱来些了。

    整个中院一片热闹的气氛。

    在靠着水井旁,可看到上坐的是叶老太和李智辉;东向坐的是李昌仁、李昌淮;西向坐的是李昌岚、李昌安;南向坐的是李智忠、李智明。至于为什么不是叶老太和李昌仁上坐,村里有这样的习俗,母子、父子不可同上坐,祖孙才可以。

    叶老太笑着说:“昌淮,你这个寿礼也算是完满完成了,而且最难得的是家里人都到齐了!”

    李昌淮说:“是啊!我的心愿总算是了了。”

    李昌仁说:“你现在了了心愿,那就该放宽心,别老是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对身体不好。”

    李智明说:“二伯,现在医疗条件好,哮喘病不是什么大病。”

    李昌安说:“再说了,我们家里人多少有点哮喘,这不是什么大病。”

    李昌淮听后,笑言:“嗯嗯,今天这么高兴,就不提那些丧气话了!”

    只见,李昌淮话音刚落,李智辉站了起来,举着酒杯,朝众人说:“让我们敬二叔一杯,祝愿二叔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敬酒了,甚至是叶老太都举着装有饮料的杯子站了起来。当然,不喝酒的及妇女和孩子敬的是饮料。而家里人的这一举动令李昌淮的心久久没法平复。

    李昌淮笑着站了起来,以饮料代酒回敬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旁,李昌安见李智明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便说:“智明,你还是少喝点,明天一大早,你还要开车回上海了!”

    李智明说:“没事,我知道分寸,不会喝太多。”

    叶老太也说:“智明你还是少喝点。”

    李智明说:“大奶奶,好的,我少喝点。”

    李昌仁说:“明天要开车,就还得少喝。”

    李智明说:“好的,我喝完这杯酒不喝了。”

    叶老太继续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回上海?”

    李智明说:“计划是在七点动身。”

    叶老太说:“那明天走之前,奶奶去送送你,要是奶奶没到,你可不能先走了。”

    李智明说:“好的,我一定上来和奶奶打声招呼。”

    李昌仁说:“大概需要多少小时到上海去?”

    李智明说:“大概十来个小时吧!”

    李昌岚说:“那时间挺长的。”

    李智辉说:“距离有那么远,时间上是肯定短不了的。”

    李智明说:“其实十来个小时也不算太久,中途可以休息。”

    叶老太说:“现在也不知道上海是个什么样了?”

    李智明说:“这些年,上海变化真的是大,新建了太多的高楼大厦。”

    叶老太说:“不知道外滩还是不是老样子了,我在电视上看到外滩,有一些建筑还是没变的。”

    李智明说:“外滩的老建筑确实有不少没什么变化。”

    叶老太笑着说:“我这辈子是无法再去看看了。”

    李智明说:“瞧奶奶说的,现在去上海还是很简单的,很多人去那边旅游。”

    李智辉也应声说道:“这倒是,现在旅游的人多,只是我们这里没什么。”

    叶老太笑着说:“我都这把年纪了,那经得起长途颠簸。”

    一旁桌的李秀花笑着说:“别说妈你了,我都经不起,现在走路去镇上都吃力得很。”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在小孩子这两桌,哲文扫视了一圈,都没看到玲玲,便向哲方问道:“玲玲回家了去吗?”

    哲方抬头回道:“嗯嗯,下午随我我姑父姑姑回去了。”

    哲铭说:“想不到玲玲是最先离开的。”

    雨桐说:“我还想着我是最先离开的了!”

    哲涵说:“你要离开去哪了?广州?”

    雨桐说:“谁说我要去广州了,我才不要了!”

    哲铭说:“那你想去哪?”

    雨桐笑着说:“还没想好。”

    哲方说:“等你想好,你都要嫁人了。”

    哲文笑着说:“那没几年了?”

    雨桐说:“行了,你们几个别没完没了了,我这辈子可不嫁人的。”

    哲方是:“做你妈妈的老闺女啊!”

    雨桐以笑脸对着哲方说:“我不想和你继续说下去,没有任何意思。”

    哲涵说:“好了,你们得把雨桐当作女孩子看到,别动不动就怼她。现在玲玲回老家去了,我们几个里面,雨桐就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子了。”

    雨桐笑着说:“看看哲涵说话,再听听你们那些人说话,差距啊!”

    哲方说:“可惜哲涵在家的时间也可以用小时来计算了。”

    哲铭说:“现在七点半,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哲涵说:“不说那些了,我会经常回来看大家的。”

    哲文说:“我看啊!你能够三四年回来一次就非常不错了。”

    雨桐说:“就是,甚至不回来也是!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了。”

    哲涵说:“这话就不对了吧!我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再说,就算我不回来了,你们也可以上海找我啊!”

    哲铭说:“雨桐说话怪怪的,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雨桐说:“以后的事谁知道是怎么样了?你们说是不是了?”

    哲新说:“雨桐现在带着悲观的情绪哦!”

    雨桐笑着说:“没有,我刚刚是故意的。”

    哲涵说:“这样最好了,我可不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见不到你们任何一个。”

    哲方说:“那你可得早点回来了,毕竟我们离高考也没几年了!”

    哲铭笑着说:“就是,高考完,那我们可能就在不同地方上大学了。”

    哲涵说:“好啊!那到时候我挨个去找你们。”

    雨桐说:“哲涵,你别说那么远了,你要是每年回来一趟,我想哲铭都会乐开了花。”

    哲铭说:“这话怎么就单单扯到我一个人头上了,不应该是你们都开心吗?”

    哲方说:“但最开心的还是你。”

    这时,哲涵放下手中的碗筷,笑着说:“你们慢慢辩论,我先撤了。”说完便起身准备走出中院。

    只是,还没等哲涵知道中院门口,他身后便传来了钱悦娟的声音,只听到:“哲涵,你今天晚上到你叔叔家睡,省得明天早上过来叫你!”

    哲涵被这话给停住了脚步,他转身朝着钱悦娟说:“在哪睡不一样吗?”

    钱悦娟继续说:“我们明天凌晨四点出发,到时候还得来老屋叫你。”

    哲涵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走出了中院。

    只见,哲铭、哲文、雨桐三人纷纷放下了碗筷,并追着哲涵跑出了中院。

    哲涵出中院,进到后堂时,见叶老太的房间的灯亮着,便走进了叶老太的房间。

    叶老太正坐在内卧室的梳妆台前,正拆卸着头顶戴着的凤形翠玉簪,这是一柄看着十分精美的玉簪。

    哲涵走进来后,在床边坐下。然后说:“太婆,以前怎么没见太婆戴过这柄玉簪?”叶老太说:“平常戴着麻烦,今天你三爷爷过寿,日子隆重,我才不嫌其烦地拿出来戴。”叶老太说完,便弯腰从梳妆台的柜橱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

    哲涵走上前来,靠在叶老太身边,看着叶老太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还有一枚龙纹翠玉扳指。

    哲涵说:“太婆,这是?”叶老太笑着说:“这是我和你太公的定情信物。”哲涵从盒里拿起那枚龙纹翠玉扳指,透过房间的灯光,玉扳指那深绿色下显示十分通透,上面的龙纹看似活灵活现!

    哲涵在看了一会,把玉扳指放回了盒内,而叶老太也早已把玉簪放在了盒内。哲涵打量着这个木盒,只见这个檀木盒子不同于常见的木盒,它就是两块分开的实木,然后在厚实的那方实木内侧开出了与玉簪、玉扳指大小一致的槽,四周则分布着卯眼,而轻薄的那方实木上只有突然的榫头,

    哲涵问道:“太婆,这个木盒怎么合上的?”叶老太说:“这个很简单,在盖好这块薄的木板后,轻轻一压,使木盒上下相扣,木盒就能严丝无缝地合上了。”叶老太说完,便示范给哲涵看了。

    哲涵拿着合好的木盒,端详着,木盒外很朴素,没有任何装饰,就是简单的木头本色。

    叶老太看哲涵喜欢,便说:“这个木盒及玉簪、玉扳指,太婆就送给你了,以后你碰到可以结婚的人了,你也可以把这个当作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哲涵说:“这个不是太婆和太公的定情信物嘛!怎么能给我了!”

    叶老太说:“你明天就要去上海读书了,以后太婆还能不能见着你都是另外一回事了,就当是太婆送你的最后一个礼物。”

    哲涵说:“我会每年都回来看太婆的。”

    叶老太笑了笑,然后说:“太婆就知道没有心疼错人!”

    哲涵拿着木盒,看着叶老太,一言不发。

    叶老太继续说:“你赶紧去睡觉吧,明天得早起了。”

    哲涵便说:“太婆,那我上楼去了!”

    哲涵回到房间,哲铭与雨桐已经在房间等着了。

    雨桐见哲涵进房间了,便问道:“哲涵,你这是去哪了?我们上来没见到你,哲文都去你叔叔家找你了。”

    哲涵说:“我从中院走到后堂时,见太婆房间的灯是亮着的,我便去太婆房间里看看太婆了。”

    雨桐说:“哲铭还在这里怪你一声不吭就去你叔叔家了。”

    哲涵走到哲铭身旁,傻笑着对哲铭说:“我是那样的人吗?真是个大傻瓜!”

    这时,哲铭注意到了哲涵手里的木盒,便问道:“这个木盒是什么?”哲涵说:“是太婆送给我的礼物!”雨桐也靠了过来,说:“是什么东西来的?”哲涵说:“一柄玉簪和一枚玉扳指。”哲铭说:“就是今天太婆头上戴的那个玉簪?”哲涵说:“嗯嗯,你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哲铭说:“我们在楼上陪着太婆的时候,我就看到太婆头上戴了玉簪子。”雨桐说:“打开来看看!”

    哲涵便走到圆桌前,坐下来后,在圆桌上打开了木盒。只是,雨桐和哲铭刚准备看,外面便传来了钱悦娟的声音。

    钱悦娟说:“哲涵,你这边好了吗?我和爸准备下去你叔叔家,你要不要现在一块下去!”

    哲涵闻声后只好把木盒重新盖好,钱悦娟也从门口进来了。一旁的雨桐带着失望的表情看着哲涵收拾好木盒,而哲铭则是一脸不舍地看着哲涵。

    钱悦娟说:“雨桐和哲铭也在啊?”雨桐只是嗯嗯地点了点头,而哲铭说:“我们是过来陪哲涵的,他明天就要走了,我们都舍不得他。”钱悦娟说:“知道你们都舍不得他,以后我和他爸爸会经常带他回来的。”雨桐和哲铭都没说什么了,就连哲涵也没说话。

    钱悦娟见状,便问:“阿涵,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哲涵说:“没有,要带的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钱悦娟说:“那我们现在下去吧!你爸今天得早点睡了,明天得开一天的车。”哲涵应了声好。

    钱悦娟便转身走出了房门,哲涵也跟钱悦娟在身后,一起走出了房门。只是,哲涵在跨出房门后,转头对哲铭说:“窗户上的草药记得浇水,或者找个地方把它们种好,那样就不用浇水了。”哲铭看着哲涵,脸色勉强地应了声好,然后看着哲涵离开的背影。

    翌日,不到凌晨四点,随着村里一阵鞭炮声的响起,彻夜未眠的哲铭,他的眼角再次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