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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关你屁事

    孟夫子施施然下山去了。

    只将方圆留在社稷鼎前,欲哭无泪。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说念起圣贤书文来有如神助,但要说到论道,是绝对不堪一用的。

    这一路上,他早已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有剑术上的,有做事上的,当然了,更多还是学问上的。

    刚才孟夫子说得明白,若是论道败北,便要闭城。

    这闭城的性质,便如同方圆上玉剑山讨剑时令玉剑门弟子解剑一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却关乎于脸面。

    不仅是且兰文城的脸面,还有儒家君子姜不器的的颜面。

    同时,文城算得上是刚刚起步,若是败了,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方圆百里甚至更远的地方,都会将孩子送到三清台与大雄宝殿去。

    听先生说,因为他不喜俗务,导致且兰文城以前便是如此,近两月来才有所改善,方圆不想因为自己而使孟彟掌院的努力付诸东流。

    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由不得他不慎重。

    于是乎方圆取下房里书架上的圣贤书文,默默诵读起来。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不寒碜!

    ……

    孟夫子的脚程不算快,他的学问虽高,但这修为嘛……着实一般,对应到修者境界,满打满算也就是蘸墨大成的样子,离着泼墨丹青尚还有一段距离。

    孟夫子并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凌云之手段,也无所谓自己能不能如世间修士一般活得更久远些。

    在他看来,人生百年足矣!

    孟夫子遍走边吟,是一篇诗,来且兰的路上所作,名为拟行路难。

    “鲲鹏振虹党,朝临西海暮东山。

    寒蝉啼商信,涕泗历尽咫尺间。

    人生各千千,八裔一隅俱方圆。

    管它阴晴圆缺月?君不安然我安然。”

    孟夫子越吟越豪气,越吟越安然,脚步异常之轻快。

    当他来到狐岐城下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按理来说孟彟作为文城掌院,在别教之人提出论道之时,他该坐镇文城才是,但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与城中的那个世俗老王爷差不多大,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黄昏时。

    他做不到带着且兰文城往前走太久了。

    一切都要交给年轻人来,只是闭宗而已,孟彟承受得起这份坏名声,但却承担不起因自己翼护而使文城后继无人的结果。

    这是孟彟诲人之信条,一生贯彻不怠。

    这次也一样。

    刚好,顺便可以看看姜不器这个弟子的成色,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个小和尚,以孟彟的眼光来看,确实不凡,但年纪终究还是小了些。

    见一见姜不器,才是他此时要做的。

    但姜不器究竟在何处,孟彟也不知道,他可没有姜不器与陈三三那样高的修为,不然当年何至于被两人暴打?

    因此就只能用笨办法了。

    孟夫子施施然进了城,又施施然上了城楼,到达狐岐城头之时,手上举着一块鸿雁金令。

    他面向城外的茫茫旷野,道:“姜不器,城主有话,你听不听?”

    城头三三两两的青衣白衣好奇地望着这个对着城外说话的老人,皆是不明就里。

    孟彟知道,姜不器听得见。以他的修为,就算离着狐岐城几百里也是能听得见的,只是取决于他愿不愿意听而已。

    姜不器恐怕八成不愿听自己说话,因此孟彟取出了临走前从新任城主,也即是白发君子手里讨要来的脉首金令。

    心行城各派中,大者有五,分别以仁义礼智信为名,白发君子正是信字脉脉首,也是姜不器的先生。

    孟彟特意讨来信字脉金令,就是为有朝一日要见姜不器时使用。

    姜不器十分不待见他,这他是知道的。

    以其混不吝的性子,若非是白发君子的金令,即便孟彟端着元圣铜像在城头喊到声嘶姜不器也不会现身。

    归定山上,畅饮了一天一夜的儒家君子仰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墨兄,你先喝着,我去去就回。”

    墨铭似笑非笑,道:“如何?我便说姜兄还是回去一趟好吧?”

    儒家君子挥了挥手,没好气的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随即,儒家君子的身影消失在归定山上,只留下穿着白衣的墨铭独自饮酒助兴。

    他当真是初次见儒家君子。

    结果很完美,儒家君子也很对胃口,就是叶子酒不多矣。

    ……

    儒家君子落在狐岐城头,道:“这东西也就够你使一次,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朋友还在等我喝酒。”

    孟彟回过头,将手中金令丢给儒家君子,道:“你那弟子到文城了。”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自家弟子路上每一步几乎都在他的注视之下,他又岂会不知?

    儒家君子接过金令,却并不言语。

    孟彟碰了个软钉子,却并不在意,反而笑着道:“你可还记得大雄宝殿的那个妙善?”

    儒家君子挑了挑眉头,道:“那个小秃驴?怎么了?”

    孟彟不禁哑然失笑,二十年不见,眼前的儒家君子看上去成熟了许多,但只要一张口,必然没半句好话,这一点倒是令他颇为熟悉。

    “他要与文城论道。”

    儒家君子脸色一变,道:“你不要跟我说……你让小方圆去跟他辩。”

    孟彟点点头,道:“自然是他,怎么,对你那吹到天上去的宝贝弟子如此没有把握?”

    儒家君子眉头紧皱,沉声道:“什么时候开始?”

    孟彟顿了顿。

    看儒家君子这情形,莫非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估摸着时间……应该已经开始了。”

    儒家君子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但此时自己若是回文城,不仅阻止不了,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只能寄望于小方圆自己了。

    他盯着孟彟,道:“还有什么屁,一起放了,我很忙!”

    孟彟不以为忤,道:“我就问一句话,那个地方值不值得你如此?”

    儒家君子笑了笑,身影如来时一般,鬼魅而来,鬼魅而去,只有淡淡的话语最后在城头徘徊。

    “关你屁事?”

    孟彟洒然一笑,其实不必问。

    既然如此做了,岂能不值?

    来此更多是看看姜不器是不是受到了不可逆的大道之伤,现在看来嘛……

    仍旧是当年那般欠揍。

    那便无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