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缘由
珠儿，乃年少姊妹闺阁之称，一瞬间，唤醒了傅明珠故时的记忆，那些天真活泼的过往……
傅明珠眉眼微垂，低声道：
“长姐，我并未淫乱宫闱，一切皆是翠娘操控我的身体所为，我……”
燕州风气保守，世家贵女奉从一女不侍二夫，叔嫂相通，实在挑战傅明珠的心智，可悲的是……她无力反抗。
“明珠，我相信你。”
明月抬手抚上傅明珠苍老的脸颊，眼神坚定，面露悲悯之色：
“但是……明珠，世间芸芸众生，命数因果，我们无力扭转乾坤。”
她无法抹去已经结成的因果。
“我知晓。”
“明珠，你此生命途坎坷，功德罪孽，自有阴司审判，如今且安享天年，静待时机。”
明月安慰着，文惠帝要维护皇室气运延绵，谢长曦则执念嫉妒心起，他们都不会让她一直冒认明珠的身份。
“好，我会的。”傅明珠静静点头：
“长姐，我还能见到你吗？”
“凡人脆弱，不可太过触及鬼魂。”明月微微摇头，又道：
“我会在冥府迎接你。”
明珠尚有一岁天寿，彼时她已魂归冥府，可在黄泉路上相迎。
“你可要见见先帝？”
“不见。”傅明珠摇头，道：
“虽非我所愿，但我亦无颜面君，请长姐代为转告：
明珠与陛下此生夫妻缘尽，愿黄泉彼岸，死生不复相见。”
“明珠，你确定如此？”
“是，明珠不悔。”
“好，我答应你。”明月点头，傅明珠的任何决定，她都不会横加干涉。
“幻境风景甚好，宫外日影未升，明珠，你便在此陪我赏景片刻吧。”
“好。”
……
晨光熹微，微风拂面
邀月院，风景宜人
明月倚树执扇，遥视天际，缓缓道出傅明珠所言，待故事终，感慨道：
“长曦，明珠此生，尊荣富贵，亦受尽世间磋磨，终不若天命之运。”
“太后可有为难你？”
谢长曦轻声询问着，他的对面坐着一派沉寂的文惠帝，此时正撑着厚重黑伞，遮敝着浅浅明光。
“不曾，明珠天性柔善。”
六十年前，傅明珠活泼开朗，温婉大气，虽有所私心，但极为敬重长姐，是她心中最柔善的妹妹。
“柔善？”文惠帝嗤笑。
“陛下不必如此。”明月满脸平静：
“明珠托我传信：此生与陛下夫妻缘尽，黄泉彼岸，死生不复相见。”
“她敢？”文惠帝陡然起身。
“陛下！”明月加重语气，冷声道：
“如此不好吗？”
傅明珠亲口斩断她与文惠帝之间的姻缘，自行承担一切罪责，最大程度压制夫妻同罪之因果。
“好，很好！”文惠帝冷笑：
“傅氏两女，将朕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一人另嫁，一人与朕断缘，可真是朕的好臣民，好皇后。”
明月团扇微顿，终是平静出声：
“陛下，您与傅氏两女之间的孽缘，酿成如今局面，早已难辩对错……
当年三人之间，我已夭亡，陛下业已驾崩，明珠亦是天寿将近。
人死如灯灭，万念俱成灰，凡尘种种，皆已散去，冥府之中，因果罪孽，自有阴司审判，还请陛下宽宏大量。”
“若朕不愿呢？”
“凡人皆有私心，若陛下执意，本王只能请陛下先归冥府，彼岸红艳，客栈集市，定能让陛下心神愉悦。”
冥府彼岸花开，客栈集市，鬼物云流，鱼龙混杂，定能劝服文惠帝的。
“你威胁朕？”文惠帝缓缓起身，举着厚重黑伞，缓缓迈至明月身前。
“非也，本王在同陛下商议。”明月微微摇头，又道：
“天家聘妇，何有先行大礼、宗谱立名而后抬新妇嫁妆入宫之规定？”
民间也好，勋贵世族也罢，新妇入府，嫁妆同入，岂有拜堂圆房之后，方抬嫁妆入府的规定？
文惠帝眼神微凝，随即垂眸，坐回谢长曦对面，目视茶盏，沉默不语。
见此，谢长曦连忙递给明月一盏清茶，温声道：
“明月，此事涉及皇家隐秘，我任首辅之时，于皇家书阁借阅书籍，曾无意窥得一二。”
谢长曦也不管文惠帝愈发冷沉的脸，继续说道：
“百年前，世家权势煊赫，一度压制皇权，那一代君王，为求破局之法，聘娶青州王氏嫡女为太子妃。
王氏女入宫，携两百二十八台嫁妆，直接抬入东宫，大婚当日，陛下遇刺，重伤驾崩……
太子当即下令封锁皇宫，追捕严查，最终查证：
刺客乃是混入王氏女嫁妆之中，被抬入东宫的。
之后，太子登基，三十年间，合纵连横，极力削弱世族权势，青州王氏因此没落避世，太子亦遭到世家反扑，身中剧毒，知天命而亡，临终留下遗旨：
皇家新妇入宫，需先行大礼、宗谱立名之后，方可抬嫁妆入宫。
皇室历来在大婚次日，行敬茶礼之后，方于玉蝶之上书新妇之名，这段空隙时间，便是皇家暗卫搜查新妇嫁妆、排除隐患之机。
世家不欲与皇室彻底撕破脸皮，便默认了此桩规矩，但同时，每一代皇权交替，世家便会嫁一嫡女入京，或为君王之后，或为亲王嫡妃，维持着世家皇权之间微妙的平衡……
直至六十年前，陛下及冠，上一代世家嫡女安老王妃病逝，按约定之俗，陛下需迎世家女为后，选中了名满天下的傅氏嫡长女……
也结成今日之孽缘。”
“刺客，不是青州王氏之人吧？”
世家善谋，压制皇权，延续家族传承，绝不会如此简单粗暴的行刺。
“确实不是。”谢长曦点头，道：
“秘史有记，经皇室缜密详查，刺客实乃先朝余孽，行刺君王，意图引发王朝混乱，伺机复国。
彼时先朝亡国百余载，尚有幼子遗族势力，试图颠覆朝纲，复先朝国辉……
然当时太子与王氏数度交锋，已无力收手，加之世家势大，皇室欲杀鸡儆猴，便有了史书中的记载。”
“百年前，人间并无妖鬼现世？”
“是。”谢长曦再度点头：
“我曾请教过天山道长，道长言，妖鬼现世，是世间的劫数，亦是众生之缘数。
国策规章，亦需随时代变化而变更，只是未曾料道，六十年前，孽妖便利用皇室规矩，潜入宫中。
明月，祖宗家法，此事亦非陛下之过。”
傅明珠眉眼微垂，低声道：
“长姐，我并未淫乱宫闱，一切皆是翠娘操控我的身体所为，我……”
燕州风气保守，世家贵女奉从一女不侍二夫，叔嫂相通，实在挑战傅明珠的心智，可悲的是……她无力反抗。
“明珠，我相信你。”
明月抬手抚上傅明珠苍老的脸颊，眼神坚定，面露悲悯之色：
“但是……明珠，世间芸芸众生，命数因果，我们无力扭转乾坤。”
她无法抹去已经结成的因果。
“我知晓。”
“明珠，你此生命途坎坷，功德罪孽，自有阴司审判，如今且安享天年，静待时机。”
明月安慰着，文惠帝要维护皇室气运延绵，谢长曦则执念嫉妒心起，他们都不会让她一直冒认明珠的身份。
“好，我会的。”傅明珠静静点头：
“长姐，我还能见到你吗？”
“凡人脆弱，不可太过触及鬼魂。”明月微微摇头，又道：
“我会在冥府迎接你。”
明珠尚有一岁天寿，彼时她已魂归冥府，可在黄泉路上相迎。
“你可要见见先帝？”
“不见。”傅明珠摇头，道：
“虽非我所愿，但我亦无颜面君，请长姐代为转告：
明珠与陛下此生夫妻缘尽，愿黄泉彼岸，死生不复相见。”
“明珠，你确定如此？”
“是，明珠不悔。”
“好，我答应你。”明月点头，傅明珠的任何决定，她都不会横加干涉。
“幻境风景甚好，宫外日影未升，明珠，你便在此陪我赏景片刻吧。”
“好。”
……
晨光熹微，微风拂面
邀月院，风景宜人
明月倚树执扇，遥视天际，缓缓道出傅明珠所言，待故事终，感慨道：
“长曦，明珠此生，尊荣富贵，亦受尽世间磋磨，终不若天命之运。”
“太后可有为难你？”
谢长曦轻声询问着，他的对面坐着一派沉寂的文惠帝，此时正撑着厚重黑伞，遮敝着浅浅明光。
“不曾，明珠天性柔善。”
六十年前，傅明珠活泼开朗，温婉大气，虽有所私心，但极为敬重长姐，是她心中最柔善的妹妹。
“柔善？”文惠帝嗤笑。
“陛下不必如此。”明月满脸平静：
“明珠托我传信：此生与陛下夫妻缘尽，黄泉彼岸，死生不复相见。”
“她敢？”文惠帝陡然起身。
“陛下！”明月加重语气，冷声道：
“如此不好吗？”
傅明珠亲口斩断她与文惠帝之间的姻缘，自行承担一切罪责，最大程度压制夫妻同罪之因果。
“好，很好！”文惠帝冷笑：
“傅氏两女，将朕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一人另嫁，一人与朕断缘，可真是朕的好臣民，好皇后。”
明月团扇微顿，终是平静出声：
“陛下，您与傅氏两女之间的孽缘，酿成如今局面，早已难辩对错……
当年三人之间，我已夭亡，陛下业已驾崩，明珠亦是天寿将近。
人死如灯灭，万念俱成灰，凡尘种种，皆已散去，冥府之中，因果罪孽，自有阴司审判，还请陛下宽宏大量。”
“若朕不愿呢？”
“凡人皆有私心，若陛下执意，本王只能请陛下先归冥府，彼岸红艳，客栈集市，定能让陛下心神愉悦。”
冥府彼岸花开，客栈集市，鬼物云流，鱼龙混杂，定能劝服文惠帝的。
“你威胁朕？”文惠帝缓缓起身，举着厚重黑伞，缓缓迈至明月身前。
“非也，本王在同陛下商议。”明月微微摇头，又道：
“天家聘妇，何有先行大礼、宗谱立名而后抬新妇嫁妆入宫之规定？”
民间也好，勋贵世族也罢，新妇入府，嫁妆同入，岂有拜堂圆房之后，方抬嫁妆入府的规定？
文惠帝眼神微凝，随即垂眸，坐回谢长曦对面，目视茶盏，沉默不语。
见此，谢长曦连忙递给明月一盏清茶，温声道：
“明月，此事涉及皇家隐秘，我任首辅之时，于皇家书阁借阅书籍，曾无意窥得一二。”
谢长曦也不管文惠帝愈发冷沉的脸，继续说道：
“百年前，世家权势煊赫，一度压制皇权，那一代君王，为求破局之法，聘娶青州王氏嫡女为太子妃。
王氏女入宫，携两百二十八台嫁妆，直接抬入东宫，大婚当日，陛下遇刺，重伤驾崩……
太子当即下令封锁皇宫，追捕严查，最终查证：
刺客乃是混入王氏女嫁妆之中，被抬入东宫的。
之后，太子登基，三十年间，合纵连横，极力削弱世族权势，青州王氏因此没落避世，太子亦遭到世家反扑，身中剧毒，知天命而亡，临终留下遗旨：
皇家新妇入宫，需先行大礼、宗谱立名之后，方可抬嫁妆入宫。
皇室历来在大婚次日，行敬茶礼之后，方于玉蝶之上书新妇之名，这段空隙时间，便是皇家暗卫搜查新妇嫁妆、排除隐患之机。
世家不欲与皇室彻底撕破脸皮，便默认了此桩规矩，但同时，每一代皇权交替，世家便会嫁一嫡女入京，或为君王之后，或为亲王嫡妃，维持着世家皇权之间微妙的平衡……
直至六十年前，陛下及冠，上一代世家嫡女安老王妃病逝，按约定之俗，陛下需迎世家女为后，选中了名满天下的傅氏嫡长女……
也结成今日之孽缘。”
“刺客，不是青州王氏之人吧？”
世家善谋，压制皇权，延续家族传承，绝不会如此简单粗暴的行刺。
“确实不是。”谢长曦点头，道：
“秘史有记，经皇室缜密详查，刺客实乃先朝余孽，行刺君王，意图引发王朝混乱，伺机复国。
彼时先朝亡国百余载，尚有幼子遗族势力，试图颠覆朝纲，复先朝国辉……
然当时太子与王氏数度交锋，已无力收手，加之世家势大，皇室欲杀鸡儆猴，便有了史书中的记载。”
“百年前，人间并无妖鬼现世？”
“是。”谢长曦再度点头：
“我曾请教过天山道长，道长言，妖鬼现世，是世间的劫数，亦是众生之缘数。
国策规章，亦需随时代变化而变更，只是未曾料道，六十年前，孽妖便利用皇室规矩，潜入宫中。
明月，祖宗家法，此事亦非陛下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