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明珠
清风袭袭，莲香清雅
漫漫往事，引人自醉
傅明珠缓缓睁开眼睑，往日总是布满浑浊的双眸透着些许精光，似一梦醒来，扫去了她数十年间，侵染在骨子里的苍老疲惫，不由轻抬手掌，唤道：
“碧浣。”
片刻，碧浣未至，傅明珠眉心微动，抬眸仰视，蓝空如洗，白云飘摇，煞是柔美，但……
此处绝非慈安殿，有人掳她出宫？
傅明珠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一派平静，缓缓坐起身，垂眸间只见碧波荡漾，满目红莲摇拽生姿，美仑美奂。
湖中凉亭矗立，纱帐垂落，亭上佳人独坐品茗，半张侧颜，光洁如玉，那似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觉……
催促着傅明珠缓缓站起身，目光不经意般落在衣袖间，那是她少时最喜的嫩青色……
傅明珠眼眸微闪，自她入宫，多着正红明黄这等彰显身份的宫装，或是长姐生前最爱的桃粉色……
长姐……
傅明珠陡然抬头，死死凝视着亭上佳人，那张相似眼熟的侧颜，那般端庄明丽的气质，长姐……
莲叶层层叠叠，高低起伏，汇成一条通住凉亭的小径，傅明珠手掌紧握，努力维持着端庄仪态，缓步前行……
“明月，她醒了。”
凉亭上，皓兮落在明月指尖，蝶翼微晃，空中闪着点点银光，圣洁华美。
“恩。”明月点头，轻轻转动茶杯，繁花红尘境内，她为主宰，傅明珠睁眼的一瞬间，她便已知晓。
“让明珠走过来吧。”
数十年恩恩怨怨，风雨年华，湖中花繁水碧，引人入胜，心旷神怡，也让明珠略微调整心绪。
“你开心就好。”皓兮点着小脑袋：
“明月，我去找桃夭玩了。”
“去吧。”明月颔首，目送皓兮离开，小幼崽，偶尔贪玩，是正常的。
明月抬手，幻出一只茶盏，斟上一盏清茶，置于对面，静静等待着……
许久，傅明珠迈上凉亨，一步一步靠近，望着那张年轻熟悉的娇颜，傅明珠瞳孔微缩，长姐……
“长姐……”沙哑微弱的声音。
“明珠，坐。”明月神色平静，抬手轻推茶盏，示意道：
“你沉睡许久，且先饮茶静坐。”
繁花红尘境，修养着傅明珠的魂魄肉身，抑制着凡人的基本生理需求，傅明珠不饿不渴，但明月认为……
她会想喝一盏清茶的。
“好，多谢长姐。”
傅明珠执起茶盏，轻抿一口，甘甜茶水，透着熟悉的清香，有一瞬间，傅明珠想要落泪，但时光漫漫，宫庭深深，她已……不会落泪。
“长姐……”傅明珠搁下茶盏，愣愣的望着明月，六十载光阴，故人重逢，她却不知从何而言？
“明珠……”明月神情微叹，道：
“你听长姐说。”
“好，长姐请说。”傅明珠乖巧点头，浑身弥漫难言的哀伤。
明月缓缓起身，迈步亭边，遥望花海无垠，轻声诉说着一切：
关于天命……关于灵体……关于翠娘……关于半妖……关于先帝……
那些悲伤而复杂的往事，那些本该和美而突变的意外……
良久，良久……
明月终是讲完往事，静默不语。
眼前莲瓣轻摇，散出缕缕清香，月影微垂，碧波荡漾，良辰美景，亦吹不散凉亭之中，冷沉寂寥之意。
许久，低哑之声传来：
“长姐，你呢？”
“我？”明月语调平稳，回道：
“静修六十载，入京走走。”
“是被兄长镇压六十载，入京看望姐夫吧。”傅明珠自行理解着，又问：
“姐夫，可是谢长曦？”
“是。”明月点头。
“那日翠娘命理亲王妃设局，我曾听闻，说是长姐移棺入京，谢长曦乃随行家眷，我便有所猜测。
谢长曦出身显赫，位高权重，君子端方，洁身自好，堪为长姐良配。
只是……我当时深受翠娘操控，无法阻止，也无法报信。”
“明珠，此非你之过。”明月转身，望着傅明珠，温声安抚道。
“长姐……”傅明珠陡然扑入明月怀中，低声哭泣，呜哽着：
“长姐，对不起……对不起……”
“无妨，明珠，长姐原谅你。”明月轻轻拍着傅明珠的背部，似年少之时姊妹嘻戏般，温和亲近。
“长姐……”傅明珠倚在明月肩头，哀哀戚戚，似怨似悔：
“长姐，我错了。”
苍蝇不叮无缝之蛋，傅明珠所做所为，固然有翠娘蛊惑威逼之因，亦有她本身心念向往之意。
天命之中，傅明珠顺利成为皇后，帝后和睦，母仪天下，故一切安详平和，但现实中，多方波折，终是展现出些许沉默的真实……
“明珠，红尘滚滚，人无完人。”
冥府阴司，明珠终会为今生一切承担代价，而她，只是来见见妹妹，阴司判决，非她之责，至少……如今还不是。
“长姐，我……”
“明珠，坐下歇息吧。”明月抬手，将傅明珠按在座椅上，片刻，道：
“明珠，你已沉睡十日，宫中一切安好，但先帝想见见你。”
“陛下……”傅明珠接过茶盏，沉默不语，良久，开口道：
“长姐，我彼时入宫，虽是受翠娘蛊惑，但陛下英武不凡，我的确心生欢喜……
三日新婚，是我最心悦甜蜜的时光，直到第四日，帝后不再同寝，我于梦中陡然惊醒，我……”
傅明珠语气微顿，眼眸微阖：
“翠娘要挟，家族性命，父亲更是传信入宫，兄长秘密请了真一镇压长姐，彼时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我最终成为了长姐，成为了合格的皇后，陛下待我……
初时恩爱，然我三年无子，陛下开始流连后宫，佳人绝艳，我与陛下的矛盾愈发尖锐，直至相敬如冰。
若非祖宗规矩，我都不会怀上景儿，那时的和睦温情，是我与陛下共同营造而出……
景儿需要一个备受宠爱的母后，陛下需要一个爱戴尊敬他的皇子，那是难得的和美……”
“明珠……”
“长姐，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残害宫妃，欺君善妒，弄权祸国，混淆皇室血脉……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长姐，我的过错，我绝不抵奈，但唯有一点，请长姐一定要相信我。”
“好，长姐相信妹妹。”
漫漫往事，引人自醉
傅明珠缓缓睁开眼睑，往日总是布满浑浊的双眸透着些许精光，似一梦醒来，扫去了她数十年间，侵染在骨子里的苍老疲惫，不由轻抬手掌，唤道：
“碧浣。”
片刻，碧浣未至，傅明珠眉心微动，抬眸仰视，蓝空如洗，白云飘摇，煞是柔美，但……
此处绝非慈安殿，有人掳她出宫？
傅明珠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一派平静，缓缓坐起身，垂眸间只见碧波荡漾，满目红莲摇拽生姿，美仑美奂。
湖中凉亭矗立，纱帐垂落，亭上佳人独坐品茗，半张侧颜，光洁如玉，那似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觉……
催促着傅明珠缓缓站起身，目光不经意般落在衣袖间，那是她少时最喜的嫩青色……
傅明珠眼眸微闪，自她入宫，多着正红明黄这等彰显身份的宫装，或是长姐生前最爱的桃粉色……
长姐……
傅明珠陡然抬头，死死凝视着亭上佳人，那张相似眼熟的侧颜，那般端庄明丽的气质，长姐……
莲叶层层叠叠，高低起伏，汇成一条通住凉亭的小径，傅明珠手掌紧握，努力维持着端庄仪态，缓步前行……
“明月，她醒了。”
凉亭上，皓兮落在明月指尖，蝶翼微晃，空中闪着点点银光，圣洁华美。
“恩。”明月点头，轻轻转动茶杯，繁花红尘境内，她为主宰，傅明珠睁眼的一瞬间，她便已知晓。
“让明珠走过来吧。”
数十年恩恩怨怨，风雨年华，湖中花繁水碧，引人入胜，心旷神怡，也让明珠略微调整心绪。
“你开心就好。”皓兮点着小脑袋：
“明月，我去找桃夭玩了。”
“去吧。”明月颔首，目送皓兮离开，小幼崽，偶尔贪玩，是正常的。
明月抬手，幻出一只茶盏，斟上一盏清茶，置于对面，静静等待着……
许久，傅明珠迈上凉亨，一步一步靠近，望着那张年轻熟悉的娇颜，傅明珠瞳孔微缩，长姐……
“长姐……”沙哑微弱的声音。
“明珠，坐。”明月神色平静，抬手轻推茶盏，示意道：
“你沉睡许久，且先饮茶静坐。”
繁花红尘境，修养着傅明珠的魂魄肉身，抑制着凡人的基本生理需求，傅明珠不饿不渴，但明月认为……
她会想喝一盏清茶的。
“好，多谢长姐。”
傅明珠执起茶盏，轻抿一口，甘甜茶水，透着熟悉的清香，有一瞬间，傅明珠想要落泪，但时光漫漫，宫庭深深，她已……不会落泪。
“长姐……”傅明珠搁下茶盏，愣愣的望着明月，六十载光阴，故人重逢，她却不知从何而言？
“明珠……”明月神情微叹，道：
“你听长姐说。”
“好，长姐请说。”傅明珠乖巧点头，浑身弥漫难言的哀伤。
明月缓缓起身，迈步亭边，遥望花海无垠，轻声诉说着一切：
关于天命……关于灵体……关于翠娘……关于半妖……关于先帝……
那些悲伤而复杂的往事，那些本该和美而突变的意外……
良久，良久……
明月终是讲完往事，静默不语。
眼前莲瓣轻摇，散出缕缕清香，月影微垂，碧波荡漾，良辰美景，亦吹不散凉亭之中，冷沉寂寥之意。
许久，低哑之声传来：
“长姐，你呢？”
“我？”明月语调平稳，回道：
“静修六十载，入京走走。”
“是被兄长镇压六十载，入京看望姐夫吧。”傅明珠自行理解着，又问：
“姐夫，可是谢长曦？”
“是。”明月点头。
“那日翠娘命理亲王妃设局，我曾听闻，说是长姐移棺入京，谢长曦乃随行家眷，我便有所猜测。
谢长曦出身显赫，位高权重，君子端方，洁身自好，堪为长姐良配。
只是……我当时深受翠娘操控，无法阻止，也无法报信。”
“明珠，此非你之过。”明月转身，望着傅明珠，温声安抚道。
“长姐……”傅明珠陡然扑入明月怀中，低声哭泣，呜哽着：
“长姐，对不起……对不起……”
“无妨，明珠，长姐原谅你。”明月轻轻拍着傅明珠的背部，似年少之时姊妹嘻戏般，温和亲近。
“长姐……”傅明珠倚在明月肩头，哀哀戚戚，似怨似悔：
“长姐，我错了。”
苍蝇不叮无缝之蛋，傅明珠所做所为，固然有翠娘蛊惑威逼之因，亦有她本身心念向往之意。
天命之中，傅明珠顺利成为皇后，帝后和睦，母仪天下，故一切安详平和，但现实中，多方波折，终是展现出些许沉默的真实……
“明珠，红尘滚滚，人无完人。”
冥府阴司，明珠终会为今生一切承担代价，而她，只是来见见妹妹，阴司判决，非她之责，至少……如今还不是。
“长姐，我……”
“明珠，坐下歇息吧。”明月抬手，将傅明珠按在座椅上，片刻，道：
“明珠，你已沉睡十日，宫中一切安好，但先帝想见见你。”
“陛下……”傅明珠接过茶盏，沉默不语，良久，开口道：
“长姐，我彼时入宫，虽是受翠娘蛊惑，但陛下英武不凡，我的确心生欢喜……
三日新婚，是我最心悦甜蜜的时光，直到第四日，帝后不再同寝，我于梦中陡然惊醒，我……”
傅明珠语气微顿，眼眸微阖：
“翠娘要挟，家族性命，父亲更是传信入宫，兄长秘密请了真一镇压长姐，彼时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我最终成为了长姐，成为了合格的皇后，陛下待我……
初时恩爱，然我三年无子，陛下开始流连后宫，佳人绝艳，我与陛下的矛盾愈发尖锐，直至相敬如冰。
若非祖宗规矩，我都不会怀上景儿，那时的和睦温情，是我与陛下共同营造而出……
景儿需要一个备受宠爱的母后，陛下需要一个爱戴尊敬他的皇子，那是难得的和美……”
“明珠……”
“长姐，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残害宫妃，欺君善妒，弄权祸国，混淆皇室血脉……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长姐，我的过错，我绝不抵奈，但唯有一点，请长姐一定要相信我。”
“好，长姐相信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