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移棺
燕州，长河汹涌，波涛不绝
望月峰上，夜色昏暗
谢玉溪盘膝峰静坐，身后跟着他精心挑选的马氏一族十六名抬棺人。
山峰寂静，领头的马氏壮汉上前：
“玉溪道长，我族起灵抬棺，历来三更起行，如今子时将至，不知贵人何时到来？”
“马金刚，请稍安勿躁。”谢玉溪神色平静，安抚道：
“贵人将至，绝不会耽误吉时。”
移棺事大，吉时难寻，他相信明月今晚定会准时到来。
夜，星光微闪，清风微拂
顷刻，两道人影飘然而来，站定，露出一袭浅金华裳的明月以及青衣儒雅的谢长曦。
“玉溪拜见祖父祖母。”谢玉溪连忙起身拜见，随即禀告道：
“祖母，玉溪已聘请十八抬棺人，皆出自马氏一族，这位是马金刚。”
“某拜见贵人。”
马金刚拱手行礼，抬棺一行，不闻不问，不言不语，抬棺途中，任何奇异之事皆无需过问。
明月颔首，挥手，道道阴气击入峰顶山石，形成一条幽深暗道，随即明月侧身望着马金刚，询问道：
“玉溪可有说明情况？”
“道长已经言明。”马金刚拱手：
“横死之女，红棺殓葬，阴气幽深，甲子生祭，移棺另葬。”
马氏长于丧葬一道，每次接单，必要问明情况，议定价格，方才遣派人手，此次抬棺，宗老测算过，大吉。
“可。”
明月点头，握住谢长曦的手掌，缓步迈入暗道，曲径通幽，暗道由窄渐宽，直至豁然开朗……
青石墓碑、血红棺木……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明月脚步微顿，目光悠远，六十年来，墓室受她阴气侵蚀，维持着入葬之时的状态，今晚她移棺而去，她与傅氏的因果也将彻底断绝。
明月抬手抚过碑上冰凉的文字：
燕州傅氏嫡次女，明珠，及笄之年，重病，夭亡。
“长曦，墓碑之上，傅明珠夭亡，活着便是傅明月，可傅明月……”
明月迈步抬手，抚上同样冰凉的红棺，神情微叹：
“我与明珠，终究物是人非。”
“明月……”
谢长曦紧紧握住明月的手掌，无声安慰着，耳边传来谢玉溪的请示声：
“祖母，吉时已至，可否起灵？”
“起！”明月挥手退步，见谢玉溪手中执香，微微摇头道：
“不必点香，直接起灵。”
此处乃是傅明珠的墓室，从中抬走属于傅明月的红棺，本就非墓中之物，不必燃香祭祷。
“是。”谢玉溪听话的收起香火，拱手相请，道：
“马金刚，请。”
……
十六壮汉，八人抬棺，八人相随，昼伏夜行，轮转更替。
丛林幽深，抬棺队伍避阴暂歇，又有壮汉抬棺而立，静待日落。
抬棺途中，棺木不得落地，燕州至京郊，路途遥远，难免艰辛。
树梢上，明月与谢长曦相携，倚枝而坐，谢玉溪靠在对面，掌心困着一团黑烟：
“祖母，这便是阴煞？”
先前红棺夜行，路过一处乱葬岗时，飘来一缕黑烟，想要侵入棺木，被困于谢玉溪掌心。
“是。”明月颔首，解释道：
“阴煞诞于阴气汇聚之地，飘若浮烟，并无灵智，多受鬼修驱使，浑浑噩噩，直至彻底消散。”
“可煞……不是五大异族之一吗？”妖鬼灵尸煞，五族并列，阴煞怎会弱小？
谢玉溪眨巴眼，满是疑惑，这和师傅讲的不一样啊？
“人间贪嗔痴恨，喜怒哀乐，人心所向，盛极则为煞，煞多无灵智，依本能行事，故而实力微弱。
而五族之煞，乃是指启智之煞，此煞擅蛊惑人心，挑起红尘事端，以此吸纳人间七情六欲为养料，欲壑难填，循环往复，故妖鬼两道，称其为欲煞。
欲煞，方才是你师傅口中强大的五族之一，然欲煞极少降世，故而“煞”亦是五族之中最弱小之族。”
明月轻摇团扇，感叹道：
“人间五大异族，除煞之外，妖居阳世，占据人间深山福地，乃正道修行之途；鬼属阴世，为世人执念归途；
灵为本无生命力但机缘启智之器物，见证着岁月沧桑，最是平和无争；尸最邪性，噬魂食人，一旦现世，诸族共诛之。
然任由五族如何神通广大，凡人依然主宰人间，从凡人中孕育而现的道佛两门，则成为凡人的庇护者，阻拦五族祸乱世间，维系凡间安居乐业。”
“祖母……人间挺好的……”谢玉溪小心翼翼的抬头，见明月神情淡漠，又连忙补充道：
“虽然有不好的人……但真的挺好。”
祖母啊，您可千万别一时执念，对凡人动手啊……千万不要……
明月抬眸，一眼便看透谢玉溪的想法，不由扇去一道冰凉阴风：
“人间自是花繁锦绣，各族自有英才，有庸才，有废才，我还不至于无端迁怒。
玉溪，你既有闲想之心，便去先前路过的城池中，购买些许干粮饮水。”
明月抬手摄过谢玉溪掌中阴煞，收入繁花红尘境中，直接将人轰下树梢，筑基中期的道士，摔不着的。
“玉溪年少顽劣，是该好好教导。”
谢长曦垂眸，望着树下正作揖求情的谢玉溪，眉眸含笑，挥手示意对方尽快去办事。
“你倒是挺喜欢他的。”
明月望见谢长曦的动作，不由得一把拽过谢长曦的手掌，细细把玩……
犹记得梦中，这双手白皙纤长，温暖柔滑，让她流连忘返。
谢长曦温润浅笑，道：
“玉溪生性纯粹，尊师敬长，让人心生欢喜，若非当年变故，我们的孩子……或许……”便像玉溪？
明月指尖微顿，眼眸微暗，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长曦，谢江独自驾车行路，可能骗过四处眼线？”
移棺之事，不便他人窥探，谢长曦的踪迹亦不便泄露，故而此时，谢江正独立驾车前往燕州。
“放心，可以的。”谢长曦配合的接过话题，只要明月在他身边，他并不会探索明月的任何秘密：
“谢江自幼便跟随我，能力出众，区区瞒天过海，不过小事一桩。”
“那便好。”明月轻摇团扇，眉眼含笑，与谢长曦十指相扣，一枯瘦一纤细，矛盾而和谐：
“长曦，任世间沧海桑田、岁月更迭，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有些因果，她此时无法解释。
“长曦与明月，永远相伴相携。”
望月峰上，夜色昏暗
谢玉溪盘膝峰静坐，身后跟着他精心挑选的马氏一族十六名抬棺人。
山峰寂静，领头的马氏壮汉上前：
“玉溪道长，我族起灵抬棺，历来三更起行，如今子时将至，不知贵人何时到来？”
“马金刚，请稍安勿躁。”谢玉溪神色平静，安抚道：
“贵人将至，绝不会耽误吉时。”
移棺事大，吉时难寻，他相信明月今晚定会准时到来。
夜，星光微闪，清风微拂
顷刻，两道人影飘然而来，站定，露出一袭浅金华裳的明月以及青衣儒雅的谢长曦。
“玉溪拜见祖父祖母。”谢玉溪连忙起身拜见，随即禀告道：
“祖母，玉溪已聘请十八抬棺人，皆出自马氏一族，这位是马金刚。”
“某拜见贵人。”
马金刚拱手行礼，抬棺一行，不闻不问，不言不语，抬棺途中，任何奇异之事皆无需过问。
明月颔首，挥手，道道阴气击入峰顶山石，形成一条幽深暗道，随即明月侧身望着马金刚，询问道：
“玉溪可有说明情况？”
“道长已经言明。”马金刚拱手：
“横死之女，红棺殓葬，阴气幽深，甲子生祭，移棺另葬。”
马氏长于丧葬一道，每次接单，必要问明情况，议定价格，方才遣派人手，此次抬棺，宗老测算过，大吉。
“可。”
明月点头，握住谢长曦的手掌，缓步迈入暗道，曲径通幽，暗道由窄渐宽，直至豁然开朗……
青石墓碑、血红棺木……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明月脚步微顿，目光悠远，六十年来，墓室受她阴气侵蚀，维持着入葬之时的状态，今晚她移棺而去，她与傅氏的因果也将彻底断绝。
明月抬手抚过碑上冰凉的文字：
燕州傅氏嫡次女，明珠，及笄之年，重病，夭亡。
“长曦，墓碑之上，傅明珠夭亡，活着便是傅明月，可傅明月……”
明月迈步抬手，抚上同样冰凉的红棺，神情微叹：
“我与明珠，终究物是人非。”
“明月……”
谢长曦紧紧握住明月的手掌，无声安慰着，耳边传来谢玉溪的请示声：
“祖母，吉时已至，可否起灵？”
“起！”明月挥手退步，见谢玉溪手中执香，微微摇头道：
“不必点香，直接起灵。”
此处乃是傅明珠的墓室，从中抬走属于傅明月的红棺，本就非墓中之物，不必燃香祭祷。
“是。”谢玉溪听话的收起香火，拱手相请，道：
“马金刚，请。”
……
十六壮汉，八人抬棺，八人相随，昼伏夜行，轮转更替。
丛林幽深，抬棺队伍避阴暂歇，又有壮汉抬棺而立，静待日落。
抬棺途中，棺木不得落地，燕州至京郊，路途遥远，难免艰辛。
树梢上，明月与谢长曦相携，倚枝而坐，谢玉溪靠在对面，掌心困着一团黑烟：
“祖母，这便是阴煞？”
先前红棺夜行，路过一处乱葬岗时，飘来一缕黑烟，想要侵入棺木，被困于谢玉溪掌心。
“是。”明月颔首，解释道：
“阴煞诞于阴气汇聚之地，飘若浮烟，并无灵智，多受鬼修驱使，浑浑噩噩，直至彻底消散。”
“可煞……不是五大异族之一吗？”妖鬼灵尸煞，五族并列，阴煞怎会弱小？
谢玉溪眨巴眼，满是疑惑，这和师傅讲的不一样啊？
“人间贪嗔痴恨，喜怒哀乐，人心所向，盛极则为煞，煞多无灵智，依本能行事，故而实力微弱。
而五族之煞，乃是指启智之煞，此煞擅蛊惑人心，挑起红尘事端，以此吸纳人间七情六欲为养料，欲壑难填，循环往复，故妖鬼两道，称其为欲煞。
欲煞，方才是你师傅口中强大的五族之一，然欲煞极少降世，故而“煞”亦是五族之中最弱小之族。”
明月轻摇团扇，感叹道：
“人间五大异族，除煞之外，妖居阳世，占据人间深山福地，乃正道修行之途；鬼属阴世，为世人执念归途；
灵为本无生命力但机缘启智之器物，见证着岁月沧桑，最是平和无争；尸最邪性，噬魂食人，一旦现世，诸族共诛之。
然任由五族如何神通广大，凡人依然主宰人间，从凡人中孕育而现的道佛两门，则成为凡人的庇护者，阻拦五族祸乱世间，维系凡间安居乐业。”
“祖母……人间挺好的……”谢玉溪小心翼翼的抬头，见明月神情淡漠，又连忙补充道：
“虽然有不好的人……但真的挺好。”
祖母啊，您可千万别一时执念，对凡人动手啊……千万不要……
明月抬眸，一眼便看透谢玉溪的想法，不由扇去一道冰凉阴风：
“人间自是花繁锦绣，各族自有英才，有庸才，有废才，我还不至于无端迁怒。
玉溪，你既有闲想之心，便去先前路过的城池中，购买些许干粮饮水。”
明月抬手摄过谢玉溪掌中阴煞，收入繁花红尘境中，直接将人轰下树梢，筑基中期的道士，摔不着的。
“玉溪年少顽劣，是该好好教导。”
谢长曦垂眸，望着树下正作揖求情的谢玉溪，眉眸含笑，挥手示意对方尽快去办事。
“你倒是挺喜欢他的。”
明月望见谢长曦的动作，不由得一把拽过谢长曦的手掌，细细把玩……
犹记得梦中，这双手白皙纤长，温暖柔滑，让她流连忘返。
谢长曦温润浅笑，道：
“玉溪生性纯粹，尊师敬长，让人心生欢喜，若非当年变故，我们的孩子……或许……”便像玉溪？
明月指尖微顿，眼眸微暗，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长曦，谢江独自驾车行路，可能骗过四处眼线？”
移棺之事，不便他人窥探，谢长曦的踪迹亦不便泄露，故而此时，谢江正独立驾车前往燕州。
“放心，可以的。”谢长曦配合的接过话题，只要明月在他身边，他并不会探索明月的任何秘密：
“谢江自幼便跟随我，能力出众，区区瞒天过海，不过小事一桩。”
“那便好。”明月轻摇团扇，眉眼含笑，与谢长曦十指相扣，一枯瘦一纤细，矛盾而和谐：
“长曦，任世间沧海桑田、岁月更迭，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有些因果，她此时无法解释。
“长曦与明月，永远相伴相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