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故事
谢少璋的质问，明月并未理会，只是继续说着故事：
“偶遇同在枫林赏景的谢公子，小女本欲避开，却被谢公子看见，相邀手谈。
两家本有婚约，纵使商议退婚，但到底尚未退婚，小女不便拒绝，只得手谈一局。
岂知……”
明月一顿，凝视谢少璋：
“谢公子突发疯症，状若癫狂，不顾小女请辞之意，强行擒拿，轻薄放肆……”
“我没有。”谢少璋极力摇头：
“你骗不过的，你注定嫁入天家。”
明月没理谢少璋，抬手抽出鬓间长簪，露出锋利的簪尾，道：
“小女不甘受辱，血书一封，拨簪自尽。”
明月讲完整个故事，看向谢少璋：
“待事成定局，谢公子，你是承认遭人陷害，心神迷离之下，无意冒犯董淑娴，还是……
承认你贪念董府权势，故意轻薄董淑娴，借此逼迫董府嫁女……”
明月的声音，带着冰寒凉意：
“谢公子，你会如何选呢？”
“天家不会信的。”谢少璋咬牙。
“会的。”明月肯定道：
“董淑娴自尽，血书便是的证据。”
“你……真的……自尽？”
谢少璋仿若在看疯子，董淑娴竟真的自尽，还是那般不名誉的缘由。
“自然。”
“你……疯子！”
“比不得谢公子，未婚妻都亲自送出去。”
明月反驳，脚步轻抬，一步一步走到谢少璋视线不及之地，眼眸微垂：
“董小姐，去吧。”
身后，一片沉默，明月耐心等待。
半晌，阴气汇聚，凝成一道红衣身影，面色苍白，透着丝丝寒气。
那张脸，正是真正的董淑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明月不答，指着瘫软的谢少璋：
“董小姐若是不愿，制造假象便可。”
世家贵女，那怕已亡故多年，满心怨恨，也未必愿意……
“不必。”董淑娴摇头：
“既是受辱自尽，便要真实。”
说罢，董淑娴飘然而去，未及片刻，耳边传来低低浅吟，桃香微拂，隔绝一切。
见到董淑娴的第一眼，明月的修为压制便解除了，她可以随时离开，只是……
董淑娴……
明月轻念，红衣潋滟，那是万千杀戮凝成的血煞罪孽，她……
不能放过她。
半晌，董淑娴再度出现在明月眼前，依然红衣倾世，面色苍白。
“待淑娴自尽，董氏便安全了。”
董氏，没有第二个天生吉兆，可与天家皇子联姻的嫡长女，危机自解。
董氏，依旧是簪缨世族，忠君爱国，代代传承。
明月复杂的看着董淑娴，道：
“董小姐如此故去，必为谢氏妇，你，甘心吗？”
从一开始，谢少璋便只能承认他遭人暗算，无意间轻薄董淑娴，如此，方能保住谢氏。
至少，不能给天家灭族的借口。
因为，董淑娴自尽，便将这桩风月之事定了性，必是谢少璋冒犯，谢氏必须迎娶董淑娴入府。
“我……”董淑娴眼中闪过怨愤，眼眸微阖，再睁眼，尽是坚定：
“我本就不配葬入董氏祖坟。
只要能保住董氏，为谢氏妇，葬入谢氏，我甘心。”
“如此，董小姐请。”
……
秋去冬来，雪漫山河。
明月神色微顿，空气中，时刻压抑的沉重怨气正在缓缓消散，董淑娴成功了。
明月敛眉，斜躺在竹屋顶上。
自她修为恢复，时空便不在跳跃，她便寻了这处山谷，静候董淑娴。
如今，时机到了。
少倾，华衣锦绣，绾着温婉发鬓的董淑娴款款而来，身姿轻灵，神色平和。
“董小姐。”
明月倚在房顶，居高临下，与董淑娴四目相对，轻浅一笑：
“可是成了？”
“是，多谢姑娘成全。”
董淑娴站在竹屋前，温婉柔美：
“太后薨逝，陛下年迈，圣旨令：册立九皇子为诸君。
九皇子聪慧贤良，堪为明君。
董氏忠君，定能安然世间。”
明月点头，神色平静：
“如此，董小姐，请。”
请自散魂魄，彻底消散世间。
董淑娴罪孽之深，冥府不收，唯有彻底湮灭，方赎其罪
“姑娘可能听小女讲个故事？”
董淑娴依然神色温和，仿佛明月不是请她去死：
“故事终了，便是小女魂散之时。”
明月眉眼微敛，点头同意了：
“董小姐，请说。”
“十六年前，盛春时节，簪缨世族董氏少夫人临盆，孩子格外乖巧，不过一个时辰便降世人间。
姑娘定然猜到了，那便是小女。
那一日，何等巧合，池中锦鲤飞跃，院中百花齐放，是为吉兆。
哪怕董府竭力隐瞒，还是泄露了消息，各府皆有求娶之意，包括天家，好在小女年幼，各方博弈，争取了些许时间。
及至小女七岁，仅是寻常贵女之资，各府关注渐少，祖母便趁机为小女定下婚事，订的是祖母的闺中密友，谢老夫人嫡孙，谢少璋。
欲借此彻底摒去众人觊觎之心，祖母成功了，自那日起，众人仿若忘却小女般，不再关注。
就这般，光阴荏苒，小女及笄之年，端庄柔婉，容色无双。
也是那一年，帝王年迈，诸子夺嫡，几方僵持不下，终于，又有人将目光移到了小女身上。
吉兆，多好的名声。
那时，小女未经世事，天真烂漫，一心爱慕风流倜傥的未婚夫，哪里知道，我的存在，便是董氏的催命符。
春去秋来，万物凋零。
小女未能等到谢府登门议婚期，反而听到了谢少璋要纳贵妾的消息。
祖母不允，谢府便要退婚。
祖母询问小女，那时……”
董淑娴声音骤然低沉，带着浓烈悔意：
“那时情迷心窍，小女不愿退婚，甚至允了贵妾入门，我永远记得，那日，祖母失望的眼神……”
董淑娴以袖遮颜，羞愧难当：
“我愧对祖母疼爱教导之情。”
明月静静听着，她知道，董淑娴孤独怨恨得太久，此刻，她只是需要一个听众。
“我不知两府如何商议的。
三日后，祖母告诉我，婚期定在一个月后，让我安心备嫁，谢府也不会纳贵妾。
那时真是天真得可笑，我并未注意到父亲眼中的忧虑，我天真的以为，是谢少璋感动于我的付出和情意，这才将人送走。
我……”
董淑娴哽咽不已：
“父亲……，祖母……，淑娴错了。”
“偶遇同在枫林赏景的谢公子，小女本欲避开，却被谢公子看见，相邀手谈。
两家本有婚约，纵使商议退婚，但到底尚未退婚，小女不便拒绝，只得手谈一局。
岂知……”
明月一顿，凝视谢少璋：
“谢公子突发疯症，状若癫狂，不顾小女请辞之意，强行擒拿，轻薄放肆……”
“我没有。”谢少璋极力摇头：
“你骗不过的，你注定嫁入天家。”
明月没理谢少璋，抬手抽出鬓间长簪，露出锋利的簪尾，道：
“小女不甘受辱，血书一封，拨簪自尽。”
明月讲完整个故事，看向谢少璋：
“待事成定局，谢公子，你是承认遭人陷害，心神迷离之下，无意冒犯董淑娴，还是……
承认你贪念董府权势，故意轻薄董淑娴，借此逼迫董府嫁女……”
明月的声音，带着冰寒凉意：
“谢公子，你会如何选呢？”
“天家不会信的。”谢少璋咬牙。
“会的。”明月肯定道：
“董淑娴自尽，血书便是的证据。”
“你……真的……自尽？”
谢少璋仿若在看疯子，董淑娴竟真的自尽，还是那般不名誉的缘由。
“自然。”
“你……疯子！”
“比不得谢公子，未婚妻都亲自送出去。”
明月反驳，脚步轻抬，一步一步走到谢少璋视线不及之地，眼眸微垂：
“董小姐，去吧。”
身后，一片沉默，明月耐心等待。
半晌，阴气汇聚，凝成一道红衣身影，面色苍白，透着丝丝寒气。
那张脸，正是真正的董淑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明月不答，指着瘫软的谢少璋：
“董小姐若是不愿，制造假象便可。”
世家贵女，那怕已亡故多年，满心怨恨，也未必愿意……
“不必。”董淑娴摇头：
“既是受辱自尽，便要真实。”
说罢，董淑娴飘然而去，未及片刻，耳边传来低低浅吟，桃香微拂，隔绝一切。
见到董淑娴的第一眼，明月的修为压制便解除了，她可以随时离开，只是……
董淑娴……
明月轻念，红衣潋滟，那是万千杀戮凝成的血煞罪孽，她……
不能放过她。
半晌，董淑娴再度出现在明月眼前，依然红衣倾世，面色苍白。
“待淑娴自尽，董氏便安全了。”
董氏，没有第二个天生吉兆，可与天家皇子联姻的嫡长女，危机自解。
董氏，依旧是簪缨世族，忠君爱国，代代传承。
明月复杂的看着董淑娴，道：
“董小姐如此故去，必为谢氏妇，你，甘心吗？”
从一开始，谢少璋便只能承认他遭人暗算，无意间轻薄董淑娴，如此，方能保住谢氏。
至少，不能给天家灭族的借口。
因为，董淑娴自尽，便将这桩风月之事定了性，必是谢少璋冒犯，谢氏必须迎娶董淑娴入府。
“我……”董淑娴眼中闪过怨愤，眼眸微阖，再睁眼，尽是坚定：
“我本就不配葬入董氏祖坟。
只要能保住董氏，为谢氏妇，葬入谢氏，我甘心。”
“如此，董小姐请。”
……
秋去冬来，雪漫山河。
明月神色微顿，空气中，时刻压抑的沉重怨气正在缓缓消散，董淑娴成功了。
明月敛眉，斜躺在竹屋顶上。
自她修为恢复，时空便不在跳跃，她便寻了这处山谷，静候董淑娴。
如今，时机到了。
少倾，华衣锦绣，绾着温婉发鬓的董淑娴款款而来，身姿轻灵，神色平和。
“董小姐。”
明月倚在房顶，居高临下，与董淑娴四目相对，轻浅一笑：
“可是成了？”
“是，多谢姑娘成全。”
董淑娴站在竹屋前，温婉柔美：
“太后薨逝，陛下年迈，圣旨令：册立九皇子为诸君。
九皇子聪慧贤良，堪为明君。
董氏忠君，定能安然世间。”
明月点头，神色平静：
“如此，董小姐，请。”
请自散魂魄，彻底消散世间。
董淑娴罪孽之深，冥府不收，唯有彻底湮灭，方赎其罪
“姑娘可能听小女讲个故事？”
董淑娴依然神色温和，仿佛明月不是请她去死：
“故事终了，便是小女魂散之时。”
明月眉眼微敛，点头同意了：
“董小姐，请说。”
“十六年前，盛春时节，簪缨世族董氏少夫人临盆，孩子格外乖巧，不过一个时辰便降世人间。
姑娘定然猜到了，那便是小女。
那一日，何等巧合，池中锦鲤飞跃，院中百花齐放，是为吉兆。
哪怕董府竭力隐瞒，还是泄露了消息，各府皆有求娶之意，包括天家，好在小女年幼，各方博弈，争取了些许时间。
及至小女七岁，仅是寻常贵女之资，各府关注渐少，祖母便趁机为小女定下婚事，订的是祖母的闺中密友，谢老夫人嫡孙，谢少璋。
欲借此彻底摒去众人觊觎之心，祖母成功了，自那日起，众人仿若忘却小女般，不再关注。
就这般，光阴荏苒，小女及笄之年，端庄柔婉，容色无双。
也是那一年，帝王年迈，诸子夺嫡，几方僵持不下，终于，又有人将目光移到了小女身上。
吉兆，多好的名声。
那时，小女未经世事，天真烂漫，一心爱慕风流倜傥的未婚夫，哪里知道，我的存在，便是董氏的催命符。
春去秋来，万物凋零。
小女未能等到谢府登门议婚期，反而听到了谢少璋要纳贵妾的消息。
祖母不允，谢府便要退婚。
祖母询问小女，那时……”
董淑娴声音骤然低沉，带着浓烈悔意：
“那时情迷心窍，小女不愿退婚，甚至允了贵妾入门，我永远记得，那日，祖母失望的眼神……”
董淑娴以袖遮颜，羞愧难当：
“我愧对祖母疼爱教导之情。”
明月静静听着，她知道，董淑娴孤独怨恨得太久，此刻，她只是需要一个听众。
“我不知两府如何商议的。
三日后，祖母告诉我，婚期定在一个月后，让我安心备嫁，谢府也不会纳贵妾。
那时真是天真得可笑，我并未注意到父亲眼中的忧虑，我天真的以为，是谢少璋感动于我的付出和情意，这才将人送走。
我……”
董淑娴哽咽不已：
“父亲……，祖母……，淑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