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叫我怀瑟少爷
茱莉亚前脚刚离开，仓库大门旁边，半人高的垃圾箱后面就冒出一个人影。
“啧，丫头也到了这个年纪啊。”
霍勒姆不禁自言自语感慨道。
他望着茱莉亚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欣慰、几分怜爱，活像一位慈祥的老父亲。
其实陆为刚才早就察觉到了霍叔的存在，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躲起来暗中观察。
难道他对茱莉亚抱有疑心？
“六子，你对丫头是怎么看的？觉得她怎么样？”
霍勒姆靠近陆为，一反常态地斟酌起词句询问道。
“不可能是丫头做的。如果是她做的，以她的性子不会不承认，而且货运无人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击落的易碎品。”
陆为以为霍叔在问手提箱的事情。
“呃，我是说，丫头她毕竟是个女孩，你对她是怎么看的？”
“茱莉亚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教就会，只是……”
“只是什么？”
“有点单纯，言行容易受情绪摆布，不过反过来说，不会动歪心思，值得信任。”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想知道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关系？”
陆为迟疑了两秒钟。
“对我来说，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听到这个答案，霍勒姆心中五味杂陈，他拍拍陆为的肩膀，长叹一口气。
“六子，这话你可别当丫头的面说出来。”
“我知道了霍叔，但是为什么？”
“算了算了，可能还不到时候，当我没问过，不提这个了。对了，东西带上了吗？”
陆为小心拉开胸前的拉链，露出被油布包裹的手提箱上边缘。
跟平时送货的时候一样，他用绑带把东西固定在身前，藏在宽大的黑色防风外套里。
除了显得比原来更强壮了些，外行人瞧不出一点异常。
然而拉链刚开到一半，陆为就把拉头迅速拉回到最上方的领口。
“怎么了？”
面前的霍勒姆对这个异常举动表示不解。
“有客人来了。”
陆为目光越过霍勒姆的肩膀，盯着他背后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示意道。
霍勒姆转过身，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金发男子朝仓库门口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魁梧的黑皮壮汉，两个壮汉各有一只手臂被改造成了轮廓粗犷机械义体，远远看上去就像两台行走的挖掘机。
“哟，霍勒姆，你们这是散伙不干了吗？大清早的仓库门关这么严实。”
男子双手插兜，吊儿当啷地吆喝道。
他上身一会儿歪向左边，一会儿歪向右边，频频向霍勒姆身后张望。
“小科尔尼，这里可不是你干爹的地盘。怎么，迷路了？要不要我帮你打个电话，叫他过来接你？”
霍勒姆挡住对方的视线，迎面呛声道。
“怀瑟，叫我怀瑟少爷。”
金发男子脸颊肉眼可见地抽动了两下，他似乎不喜欢别人叫他“小科尔尼”。
“看在你是帮里前辈的份上，小爷我这次可以原谅你。”
“哼，要不是当年老科尔尼一时糊涂收养了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块地底下埋着呢。”
霍勒姆轻蔑地说道。
老科尔尼是锈锚帮的中层干部，手下的科尔尼组人数众多，不过其自认的势力范围与巴巴耶夫——霍勒姆在锈锚帮的上级——实际控制的街区有交叠，因此二人明争暗斗不断，势同水火。
“呵呵呵呵，不愧是我家老头子看中的人，讲话就是动听。”
小科尔尼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容逐渐狰狞。
“我最近听说你快要当父亲了？真是可喜可贺。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哈娜，是这个名字吧？”
“跟你没关系。”
对方的话让霍勒姆警觉起来。
哈娜是霍勒姆交往两年的女朋友，怀胎十月如今生产在即，他们约定等孩子一出生就结婚。能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科尔尼组仍然在留意他的近况。
“这就见外了，不瞒你说，我可是那家店的常客。店里新招的姑娘又水又润，我真担心哈娜将来回去店里没有生意做。不如这样吧，等她回来，我天天带着兄弟们指名她，一起帮她破个纪录——边缘区当月接客数量最多的陪酒女，你意下如何？”
“混账东西，你敢！”
霍勒姆怒不可遏，左手一把揪住小科尔尼的衬衫领口。
小科尔尼身后两位壮汉保镖想上来帮忙，却被他挥手阻止。
“当然，如果到时候你还想要个二胎，我手下的兄弟们随时愿意帮忙代劳。”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霍勒姆的反应，以至于自己马上就要挨揍了都无动于衷。
“怀瑟少爷，您大清早专程赶到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讲这些无聊的事情吧？”
陆为及时插话道。
与此同时，霍勒姆发现自己右臂肘关节被青黑色的义手死死抵住，动弹不得。但他攥紧的拳头依旧悬停在半空，一刻也不放松，随时准备砸向对方那张嚣张欠揍的脸。
“六子，别拦我，看我宰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
霍勒姆怒气冲冲地低吼，右臂时不时地发力，试图挣脱。
陆为没有理睬他，继续对小科尔尼说道：
“麻烦叫您身后的兄弟把手上的摄像头关掉吧，如果认为这么低级的挑衅就能激怒霍叔的话，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虽说差一点就成功了。
只见其中一位壮汉保镖义体手臂内侧，靠近腋下的位置有镜头反光一闪而过，那是一枚微型摄像头的藏身之地。此时的镜头正对着霍勒姆与小科尔尼，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严重肢体冲突，毋庸置疑地，全都会被这枚摄像头记录下来。
一旦动手揍了小科尔尼，留下难以辩驳的影像证据，就给科尔尼组提供了一个可以随时发难的借口，说不定哪天他霍勒姆就会成为巴巴耶夫组与科尔尼组大规模火并的导火索，被人挂上墙以平息事端。想到这里，霍勒姆感觉脑袋瓜像被泼了一大桶冰水，揪住对方衣领的左手也不由得松开了。
“瞧瞧，霍勒姆，你还不如你手下一个小弟懂事。”
小科尔尼话音未落，两个壮汉保镖连忙上前替他抚平衣服上的皱褶。
这是保镖还是保姆？陆为暗自疑惑。
小科尔尼示意保镖退下，自己先是捋顺了被风吹乱的发型，又正了正被霍勒姆揪过的领口，而后颇为正式地向陆为递出右手，咧嘴笑道：
“小爷我欣赏有胆识的年轻人，幸会幸会。”
一颗明晃晃的纯金门牙映入眼帘，但不知为何，让人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陆为见霍勒姆已经恢复冷静，稍作犹豫，最后还是伸出义手与小科尔尼握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
小科尔尼问道。
“无名小卒，不劳少爷挂心”
“要不要过来跟我干，我给你十倍的待遇。”
“不敢不敢，小的有口饭吃就心满意足了。”
“那二十倍怎么样？真的不考虑一下？”
“少爷说笑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当面聊呢？”
“……”
或许是厌倦了陆为的敷衍，或许是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小科尔尼笑容瞬间凝固，突然陷入沉默。
陆为心中一惊，本想立即抽手回来，却发现自己的义手竟被对方牢牢掌控，青黑色的外壳正在慢慢凹陷、弯折、崩坏，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怀瑟少爷，还请您高抬贵手。”
陆为恳请道。
“没，问，题！”
满口答应的同时，小科尔尼脸色一黑，右手狠狠发力，把陆为的义手从腕部硬生生扭断成两截。他把到手的战利品高高举起，就像一个刚从别人手里抢到新玩具的孩子。
“还给我。”
陆为强忍着右臂残端的幻痛，对小科尔尼说道。
“不是你要我‘高抬贵手’的吗？”
小科尔尼狞笑不止，拿着断掉的义手反复把玩，但不一会儿，失望之情便溢于言表。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级货，原来是件破铜烂铁。这也能算是义体？说是从街边的铜像上拆下来的我都信。”
这话小科尔尼倒是没说错，这只义手的青黑色外壳确实来自一尊被砸烂的人形铜像。虽然比不上大公司技术成熟的义体产品，但陆为用废弃零件自行拼装的义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他被人夺走的右手。
“小爷我今天就叫你开开眼，瞧见没有，这才叫义体，你一辈子都用不起的高级货！”
小科尔尼撸开袖子，从右手指尖到肘部的肌肤立时褪去了天然肤色，露出富有光泽的古铜色金属材质。义体整体外形简洁、流畅而优雅，部件之间接缝极小，肉眼几乎无法分辨。诚如这位小少爷所言，这件义体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定制型号。除了价格不菲的安装费，日常的养护费用也比其他通用型号贵上好几十倍。
不过与陆为不同，小科尔尼之所以安装义体，不是因为他曾因故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而是单纯因为他对改造自己的身体有着病态的痴狂。
“把手还给我。”
然而无论对方如何炫耀，如何奚落，陆为都不为所动，把相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小科尔尼顿时觉得兴味索然，直到一个更好的主意闯入了他的脑海。
“这样吧，如果你愿意趴在地上，学三声狗叫，我就把这破玩意儿还给你。”
他让随行保镖把微型摄像头对准陆为，一旦陆为照做，这段视频恐怕会在锈锚帮内外广为流传，让后者一辈子抬不起头。
正当小科尔尼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之时，陆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跪在地，抬头高声嗥叫：
“汪，汪，汪！嗷——”
他甚至给自己加了台词。
在场众人无不惊愕，呆若木鸡，就连负责拍摄的壮汉保镖都忘记了打开摄像头。
小科尔尼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陆为，一脸嫌弃地问道：
“你，你没有尊严的吗？”
“汪！汪！”
陆为的回应让对方无从反驳。
“罢了，垃圾就是垃圾，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别出来丢人现眼。”
小科尔尼差点被自己气笑了，他摇摇头，撂下这句话背身扬长而去。临走时把断掉的义手向后随手一抛，精准地丢进了十米开外仓库门边的垃圾箱。
陆为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尘土，从垃圾箱里翻出损坏严重的义手，对霍勒姆说道：
“霍叔，我们该走了。”
这个体格粗壮的中年男人却板着脸，像闹别扭的孩子一样立在原地。
“我可不记得自己养了条狗。”
“啧，丫头也到了这个年纪啊。”
霍勒姆不禁自言自语感慨道。
他望着茱莉亚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欣慰、几分怜爱，活像一位慈祥的老父亲。
其实陆为刚才早就察觉到了霍叔的存在，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躲起来暗中观察。
难道他对茱莉亚抱有疑心？
“六子，你对丫头是怎么看的？觉得她怎么样？”
霍勒姆靠近陆为，一反常态地斟酌起词句询问道。
“不可能是丫头做的。如果是她做的，以她的性子不会不承认，而且货运无人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击落的易碎品。”
陆为以为霍叔在问手提箱的事情。
“呃，我是说，丫头她毕竟是个女孩，你对她是怎么看的？”
“茱莉亚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教就会，只是……”
“只是什么？”
“有点单纯，言行容易受情绪摆布，不过反过来说，不会动歪心思，值得信任。”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想知道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关系？”
陆为迟疑了两秒钟。
“对我来说，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听到这个答案，霍勒姆心中五味杂陈，他拍拍陆为的肩膀，长叹一口气。
“六子，这话你可别当丫头的面说出来。”
“我知道了霍叔，但是为什么？”
“算了算了，可能还不到时候，当我没问过，不提这个了。对了，东西带上了吗？”
陆为小心拉开胸前的拉链，露出被油布包裹的手提箱上边缘。
跟平时送货的时候一样，他用绑带把东西固定在身前，藏在宽大的黑色防风外套里。
除了显得比原来更强壮了些，外行人瞧不出一点异常。
然而拉链刚开到一半，陆为就把拉头迅速拉回到最上方的领口。
“怎么了？”
面前的霍勒姆对这个异常举动表示不解。
“有客人来了。”
陆为目光越过霍勒姆的肩膀，盯着他背后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示意道。
霍勒姆转过身，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金发男子朝仓库门口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魁梧的黑皮壮汉，两个壮汉各有一只手臂被改造成了轮廓粗犷机械义体，远远看上去就像两台行走的挖掘机。
“哟，霍勒姆，你们这是散伙不干了吗？大清早的仓库门关这么严实。”
男子双手插兜，吊儿当啷地吆喝道。
他上身一会儿歪向左边，一会儿歪向右边，频频向霍勒姆身后张望。
“小科尔尼，这里可不是你干爹的地盘。怎么，迷路了？要不要我帮你打个电话，叫他过来接你？”
霍勒姆挡住对方的视线，迎面呛声道。
“怀瑟，叫我怀瑟少爷。”
金发男子脸颊肉眼可见地抽动了两下，他似乎不喜欢别人叫他“小科尔尼”。
“看在你是帮里前辈的份上，小爷我这次可以原谅你。”
“哼，要不是当年老科尔尼一时糊涂收养了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块地底下埋着呢。”
霍勒姆轻蔑地说道。
老科尔尼是锈锚帮的中层干部，手下的科尔尼组人数众多，不过其自认的势力范围与巴巴耶夫——霍勒姆在锈锚帮的上级——实际控制的街区有交叠，因此二人明争暗斗不断，势同水火。
“呵呵呵呵，不愧是我家老头子看中的人，讲话就是动听。”
小科尔尼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容逐渐狰狞。
“我最近听说你快要当父亲了？真是可喜可贺。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哈娜，是这个名字吧？”
“跟你没关系。”
对方的话让霍勒姆警觉起来。
哈娜是霍勒姆交往两年的女朋友，怀胎十月如今生产在即，他们约定等孩子一出生就结婚。能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科尔尼组仍然在留意他的近况。
“这就见外了，不瞒你说，我可是那家店的常客。店里新招的姑娘又水又润，我真担心哈娜将来回去店里没有生意做。不如这样吧，等她回来，我天天带着兄弟们指名她，一起帮她破个纪录——边缘区当月接客数量最多的陪酒女，你意下如何？”
“混账东西，你敢！”
霍勒姆怒不可遏，左手一把揪住小科尔尼的衬衫领口。
小科尔尼身后两位壮汉保镖想上来帮忙，却被他挥手阻止。
“当然，如果到时候你还想要个二胎，我手下的兄弟们随时愿意帮忙代劳。”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霍勒姆的反应，以至于自己马上就要挨揍了都无动于衷。
“怀瑟少爷，您大清早专程赶到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讲这些无聊的事情吧？”
陆为及时插话道。
与此同时，霍勒姆发现自己右臂肘关节被青黑色的义手死死抵住，动弹不得。但他攥紧的拳头依旧悬停在半空，一刻也不放松，随时准备砸向对方那张嚣张欠揍的脸。
“六子，别拦我，看我宰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
霍勒姆怒气冲冲地低吼，右臂时不时地发力，试图挣脱。
陆为没有理睬他，继续对小科尔尼说道：
“麻烦叫您身后的兄弟把手上的摄像头关掉吧，如果认为这么低级的挑衅就能激怒霍叔的话，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虽说差一点就成功了。
只见其中一位壮汉保镖义体手臂内侧，靠近腋下的位置有镜头反光一闪而过，那是一枚微型摄像头的藏身之地。此时的镜头正对着霍勒姆与小科尔尼，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严重肢体冲突，毋庸置疑地，全都会被这枚摄像头记录下来。
一旦动手揍了小科尔尼，留下难以辩驳的影像证据，就给科尔尼组提供了一个可以随时发难的借口，说不定哪天他霍勒姆就会成为巴巴耶夫组与科尔尼组大规模火并的导火索，被人挂上墙以平息事端。想到这里，霍勒姆感觉脑袋瓜像被泼了一大桶冰水，揪住对方衣领的左手也不由得松开了。
“瞧瞧，霍勒姆，你还不如你手下一个小弟懂事。”
小科尔尼话音未落，两个壮汉保镖连忙上前替他抚平衣服上的皱褶。
这是保镖还是保姆？陆为暗自疑惑。
小科尔尼示意保镖退下，自己先是捋顺了被风吹乱的发型，又正了正被霍勒姆揪过的领口，而后颇为正式地向陆为递出右手，咧嘴笑道：
“小爷我欣赏有胆识的年轻人，幸会幸会。”
一颗明晃晃的纯金门牙映入眼帘，但不知为何，让人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陆为见霍勒姆已经恢复冷静，稍作犹豫，最后还是伸出义手与小科尔尼握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
小科尔尼问道。
“无名小卒，不劳少爷挂心”
“要不要过来跟我干，我给你十倍的待遇。”
“不敢不敢，小的有口饭吃就心满意足了。”
“那二十倍怎么样？真的不考虑一下？”
“少爷说笑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当面聊呢？”
“……”
或许是厌倦了陆为的敷衍，或许是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小科尔尼笑容瞬间凝固，突然陷入沉默。
陆为心中一惊，本想立即抽手回来，却发现自己的义手竟被对方牢牢掌控，青黑色的外壳正在慢慢凹陷、弯折、崩坏，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怀瑟少爷，还请您高抬贵手。”
陆为恳请道。
“没，问，题！”
满口答应的同时，小科尔尼脸色一黑，右手狠狠发力，把陆为的义手从腕部硬生生扭断成两截。他把到手的战利品高高举起，就像一个刚从别人手里抢到新玩具的孩子。
“还给我。”
陆为强忍着右臂残端的幻痛，对小科尔尼说道。
“不是你要我‘高抬贵手’的吗？”
小科尔尼狞笑不止，拿着断掉的义手反复把玩，但不一会儿，失望之情便溢于言表。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级货，原来是件破铜烂铁。这也能算是义体？说是从街边的铜像上拆下来的我都信。”
这话小科尔尼倒是没说错，这只义手的青黑色外壳确实来自一尊被砸烂的人形铜像。虽然比不上大公司技术成熟的义体产品，但陆为用废弃零件自行拼装的义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他被人夺走的右手。
“小爷我今天就叫你开开眼，瞧见没有，这才叫义体，你一辈子都用不起的高级货！”
小科尔尼撸开袖子，从右手指尖到肘部的肌肤立时褪去了天然肤色，露出富有光泽的古铜色金属材质。义体整体外形简洁、流畅而优雅，部件之间接缝极小，肉眼几乎无法分辨。诚如这位小少爷所言，这件义体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定制型号。除了价格不菲的安装费，日常的养护费用也比其他通用型号贵上好几十倍。
不过与陆为不同，小科尔尼之所以安装义体，不是因为他曾因故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而是单纯因为他对改造自己的身体有着病态的痴狂。
“把手还给我。”
然而无论对方如何炫耀，如何奚落，陆为都不为所动，把相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小科尔尼顿时觉得兴味索然，直到一个更好的主意闯入了他的脑海。
“这样吧，如果你愿意趴在地上，学三声狗叫，我就把这破玩意儿还给你。”
他让随行保镖把微型摄像头对准陆为，一旦陆为照做，这段视频恐怕会在锈锚帮内外广为流传，让后者一辈子抬不起头。
正当小科尔尼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之时，陆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跪在地，抬头高声嗥叫：
“汪，汪，汪！嗷——”
他甚至给自己加了台词。
在场众人无不惊愕，呆若木鸡，就连负责拍摄的壮汉保镖都忘记了打开摄像头。
小科尔尼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陆为，一脸嫌弃地问道：
“你，你没有尊严的吗？”
“汪！汪！”
陆为的回应让对方无从反驳。
“罢了，垃圾就是垃圾，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别出来丢人现眼。”
小科尔尼差点被自己气笑了，他摇摇头，撂下这句话背身扬长而去。临走时把断掉的义手向后随手一抛，精准地丢进了十米开外仓库门边的垃圾箱。
陆为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尘土，从垃圾箱里翻出损坏严重的义手，对霍勒姆说道：
“霍叔，我们该走了。”
这个体格粗壮的中年男人却板着脸，像闹别扭的孩子一样立在原地。
“我可不记得自己养了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