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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法

    晴朗的太阳晒着土地,厚实的人们拿着农具散在村子的未来里头,庄稼要熟了,人也要醉了。

    在村长家屋子的空地上,摆放着三张板凳。张诗仁面向着张风和曹喜春坐。

    “可曾识过字?”张诗仁看着曹喜春问道。

    “先生,爷教过点儿。”曹喜春不好意思地瞅瞅贴近的张风,又直过头看着张诗仁说。

    “好。是好事,要多读书。就是上不成学校,也要多看看。”张诗仁点点头,接着问道:“想从什么开始学?诗?还是经?”

    “先生,要不你先给我讲讲...讲讲墨气?虹先生教我练拳脚,但就是不给我说墨气嘞!”曹喜春神色激动,少年的眼睛闪烁着清澈的天空。

    “是铁匠师傅?好,我想想怎么说。”张诗仁低起头思索后,说道:“墨气,始终很奇怪的东西。无人知它从何处来。自古至今,墨气一直存在着,硬要说的话,至少我所知道的人族历史中,墨气是存在的。不过,就以前而言,现在的墨气是有些稀少的。古语云‘似墨黑者,可鲸吞,可豪饮,故造就万千无上法。’可是现在,功法的力量变弱了。”

    “哦~呐!那种能喷火的功夫,是什么!我看过虹先生能喷火!”曹喜春有些激动,控制不住回味起来。

    “那种啊!那种就是功法。是自古先人们在无数次试错中的总结出来的功法,可以借此将墨气幻化,也是我人族的基本手段——”

    “那您会喷火吗?虹先生不教给我。”曹喜春迫不及待地接过话茬,问道。

    “我?哈哈哈,我可不会喷火,我只会读书。再说了,就是有,也不能教给你啊。这种功法十分珍贵,一般都不能外传。不过呢,现在社会,那种东西也没那么显赫了,社会发展了,滥用武力还得受罚嘞。就跟,就跟拳脚功夫一样,能学来基础用法,真正厉害的大多都不外传。”张诗仁笑着回答道,看见了曹喜春蔫了的样子,还笑着补充道:“抱歉啊,我所学不过是些人尽皆知的简单法子。”

    “没有,没有!”曹喜春连忙拜拜手。虽然这么说,可他的神色还是沮丧的。

    突然,旁边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伸了过来。张风手里抓着一本脏兮兮,皱巴巴的书递了过来。书上赫然写着《叠浪功》!

    “啊!”曹喜春愣在原地。

    “这不是张风先生的成名绝技吗?真要给喜春学吗?”张诗仁惊讶着问道。

    “啊!”曹喜春还是愣着,直到张风拿书在他眼前晃了晃。张风刚来时脏兮兮的,即使现在清洗过,换了衣服依旧就像个普通木讷的老人。可是在此刻,他的身影伟岸起来了,仿佛间,春娃看到了张风年轻时的身影,帅!

    “张风先生,不,师父!您可真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啊!”曹喜春努力学着书里的话,可一双眼睛不离开书本半点儿,他擦了擦自己的手,吞咽了口水,小心翼翼地接过翻阅起来了。

    张诗仁盯着他的眼睛,纯粹,干净,清澈,又带了点儿愚蠢,哈哈哈。可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真的噙着泪,春娃几乎要哭了。

    “张先生,我看不懂字!”

    “哈哈哈。”张诗仁看向张风,张风一脸仗义,眼里藏着清澈愚蠢的灵动,大手一挥,示意看!

    “后来人记住,此法效仿滔天巨浪!后来人切记,此法不修水的阴柔灵动,而是修习大浪的气势滚滚!一重更胜一重!不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誓不罢休!要绵绵......”

    背记完后,他就着手开练。人体是可以自动吸收墨气的,人族主涵养墨气,平日里下苦工,专修一条路径,用时才会顺畅。

    几乎没人会同时修行很多的功法,一来是墨气要养在身体里,往往会占据身体的某个部分,多种反而会相冲突,不易精,甚至有害,二来是法都比较珍贵,往往也不易得到,三来是如今什么年代了,练武早早不是主流了。墨气量愈发稀少,个人的力量不断下降,法也没有那么珍贵了,现在,社会重点在墨气科技。

    他摆弄着功法里记载的动作,不断牵引墨气入体,这是个水磨功夫,因为人体在吸收墨气的同时,也在排出,因此要借先人的法子养墨气于体内,积累到一定量,才能有感觉,才能拿出来用。

    这东西急不得,要看天分,要有福气,要靠努力,缺一不可。

    张风时不时就点点曹喜春的身子,掰掰他的动作,就像是两个孩童在嬉笑玩乐。

    张诗仁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他们。他喜欢这个孩子,从第一眼起他就觉得春娃很干净,张诗仁对他的喜欢是没道理的那种,就像他是自己的孩子,虽然张诗仁甚至没谈过恋爱。

    张诗仁喜欢这个村子。这里尽管破旧,有些脏乱,但是这让张诗仁很舒服。张诗仁很小就失去父母,靠着才华被养在白府,他见过很多人,好的坏的都有,有真材的和白吃的都有,他只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他吃好喝好,活着却很累。

    他只好对自己说:“我应该效仿先贤清高的志向。”

    在这里,他似乎得到了安宁。

    “先生,师父,老虎能学不?”曹喜春问道。

    张风摇了摇头。

    “好吧。”曹喜春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他就又沉浸在学习中。

    “日后,我每天教你知识一个半时辰,其余时间你自行分配。张先生教你一个时辰。”

    “是,先生,师傅!”

    于是,曹喜春就开始了他的学法生涯。

    ……

    “曹小子,又去学武功啊!”

    “是啦,赵爷,咱去了。”

    “你看看,曹小子多好,我送我家小孩儿去练习,几天都扛不住!”

    “那可不,就是说,现在不就剩曹小子一个了呗。”

    “是是,多好一小子啊。就是不去上学,你说曹家小子怎么不去上学,照理来说,不是亲的孙子,办个收养证明也能去啊?估计有猫腻?”

    “这咱哪里知道?不过,我倒听说,说不准是跟学堂某个老师有关!”

    “是吗?还有这事!”

    ……

    “虹先生,南先生,我来学武了。”曹喜春像阵小风,噌一下就窜进来了。

    “是曹小……等等,你……!”虹日从开心急转为震惊,伸出手就要探查,却被南诚仁抢先一步。

    “你学法了!”

    南诚仁把着脉,低着头,看不清眼神,就是手上的力有些大。

    他抬起头,是笑,他笑了起来。

    “孩子,法不能乱修。”南诚仁脸色低沉,遗憾道:“原本是想要你继承我和虹日的衣钵的,可惜了,看来缘分不到啊!”

    “啊!”曹喜春和虹日都呆愣住了。

    “孩子,真是太遗憾了!”南诚仁话锋却一转,说道:“你学的法走的路径跟我们不同,你可以同时学,你愿意学吗?”

    “我……张师父说了我很适合学《叠浪功》,我……”曹喜春有些不知所措。

    “不碍事。你的身体独特,可以同时练习。我的《隐》主阴,墨气养于肾,虹日的《炉火》主阳,墨气养于心。或许比不了你的《叠浪功》,但也是一等一的法,不求你多练,只希望我们的本事能传下去。”南诚仁神色低靡,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真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一样曹喜春可以学。

    虹日一个人呆愣着,除了咋吧嘴,什么也不知道做。

    “好!南先……不二位师父,我一定会练习的。”曹喜春怀揣着两人递过来的书,神色坚定。

    “不要叫师傅,还是叫先生就好。”南诚仁摸着春娃的头,笑着说。

    于是,曹喜春又平添了两份功法。

    《隐》,暗杀,下毒,无所不用其极。南诚仁给曹喜春的是半本,记录着隐线,飞针,隐匿等较为正大光明的法门,所养墨气如水般灵巧多变。

    《炉火》所养墨气极阳极旺,同时记载了打铁,养肉身,锤法等。

    两人就这么教导曹喜春到傍晚。要说,曹喜春真有天赋,墨气量极其夸张,才刚接触,所养的墨气量就已经比肩一些养气数年的人了。

    要说这世界上真有天才,确实有那么些人已于常人。但这世上不成器的天才何其之多!成材的普通武者也不少。墨气不会骗人,一点一点水磨,总有水声绵绵,绕耳不断的时候。

    只可惜,练武是这样,其他的就不一定了!

    虹日思索着曹喜春,感叹着年少的活力,遗憾着自己的人生。他看向南诚仁,却看不清他的眼神。是这样的,两人少年相知,如今结伴走到中年,有些事早早地不能由己了。南诚仁从小是这样,总喜欢藏着自己的眼神,如今混成这副模样,早就没人关注,依旧是这样。少年该意气风发时却像个老头一样,如今真成半个老头了,反倒着急起来了。

    “人呐,哈哈哈。听天命吧。”虹日喜欢背对着太阳,这样晒的他的背舒服。他低着头,沉着肩,把自己闷在椅子上,过一会儿才抬起头,嘴唇有些发白。

    “我看过了,果真是唐府里的武师傅。他的《叠浪功》养墨气在肺,不影响我们。”南诚仁声音冷漠。

    “计划得提前了。”

    “那两人外人怎么办?”虹日问。

    “我来下慢毒,估计时间长了,能被张风感觉出来。不过到时候你我二人,应该有把握。”南诚仁依旧看不清眼神,回答道。

    “真要这么做?”虹日表情有些不忍。

    “你我心知肚明。开了弓,不能回头了。”南诚仁终于抬起头了,他的眼里透着笑意。

    “不骗骗春……曹喜春?”虹日接着问道。

    “小孩不能骗,他不会演戏的。我们选择性地告诉他信息,这样反而有利。”

    “毕竟这么近,万一……”

    “没事,还没展露出来。我先下点模糊感知的药。”

    “虹日,会成功的!放心吧!我们都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