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辟水城（二）
萧城主的宫殿藏在一片民房之中，与南方城市巍峨的宫宇楼阁相比，这里的宫室更加的低调平淡，与所有的房子融为一片。虽然如此，站在萧王宫的大殿之前，却仍不免被它沉稳庄重的气势所压倒，使你在此行走的每一个脚步都显得轻微，容不得自己踏起雪花，那些建筑的棱角，时常像压在心口的秤砣，使你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们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踏进了萧王宫的大门，而不远处的抱厦之下，萧城主已在此等候多时。当他们的小船刚刚驶出森林，就被探子发现并报告到萧城主处。
萧城主听说是从森林中驶出的是文南枝离开的船，船上之人却穿着南方人的衣服，士兵们披着带有王城标志的盔甲，但是文南枝不在船上。萧城主听罢，感到满腹疑虑，他思索一番便对探子说道：“监督来人的一举一动，所有哨塔不得回应来人，若是他们自行进城，不得阻拦，若是他们进入森林，则由他们去。”当他得知来人进城，并直奔王宫而来时，便带着疑惑早早来到门前等候。
在他见到来人走近的时候，先是踏出一步迎上去，然后站立不动，带着他特有的高傲的气质独立在雪地里。在他的身后，文总管拄着拐杖侧身候着。
在武凤在此养伤期间，萧城主对这位武翔大将军的儿子给予过无微不至的关怀，才使他从伤病和忧伤中恢复过来。因此，武凤对萧城主怀有无比的感怀之心。
所以，先走出来的武凤。他走到萧褚身前，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萧城主见来者竟然是武凤，大吃一惊之余，再走上前一步，把武凤扶住，说道：“我道是谁从泠水北上辟水城，原来武将军是也！除你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胆量。”
武凤先是向萧城主表示了感谢，随后说明来意。他向萧城主引见了亚丹，说道：“萧城主，王城的王公弟子们没一个像样的，唯独这个年轻人是个例外，很有你们辟水城弟子的气质。”
“武将军这话说得甚是妙，但是辟水城的弟子们并不值得那样的赞颂，他们呆着这寒苦之地，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还请两位将军不要耻笑！”
亚丹说道：“我听闻辟水城人个个生于雪野，长于森林，英勇骁战，都是英雄豪杰，南方人只留恋烟花地，温柔乡，是万万比不上的。”
“唉，都是环境使然，否则，我们可能早就在北方的风雪下覆灭了。”他们一边说话，萧城主一边请他们到宫内休息。
他吩咐文总管负责接待来使，以及请大夫为生病的士兵们治疗等等一应事宜。文总管在一个空隙询问萧城主：“是否以一向以来接待王城使者的规格接待客人？”
萧城主思考片刻，说道：“以更高一级的规格接待！”
武凤一边走一边说：“萧城主，除了我们这几个人，还有运送奴隶的车队，这是国君为了表示对辟水城的支持而回赠的礼物。在驿站之时，我们怕大雪封路，河流冻结，一早就把我们的前路堵死，所以，我们决定分开，车队沿着大路前进，而我们这些不得不冒险从驿站东行，在牛背山北上，穿过彷徨谷，再沿着泠水直下来到这里。”
“你们穿过彷徨谷，从古塞那里？”萧城主吃惊道。
“对，那里除了死人之外，还有那些半死的人，遗憾的是古塞已经被他们占据。”
“我早想过他们会去占据古塞，但是我们却没有办法占据那里，我们都是活人，太过惧怕那些死去的人，但是他们不怕。”
“不，半死人也害怕他们，当鬼魂纷纷从地下上来，半死人也会因为惧怕而仓皇逃窜，可见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并且死人们并不常常出来，只有每个月的十五才会出来，尤其是八月十五这天，他们会聚集在大殿里听戏，萧城主，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原来这样！我们也曾派遣过人到古塞附近侦查，只不过失踪了。近段时间，我们还派了人往那里去。”
“我们遇到了文南枝，他执意要独自进入古塞，把船留给了我们。”
“原来如此！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安排军队进入古寨，必须把它控制在自己手里，否则，敌人以此作为据点，不仅绿森林辟水城将沦陷，南方也将危矣！”
随即，萧城主吩咐部下道：“通知大将军，派遣两队人马，一队由泠水而上到达古塞之下，先伏在泠水左岸，与林中的自由人取得联系，监督面具人进出古塞的时间，切不可轻举妄动。另派大军南下，快马当头阵，迎接翻越中央山的奴隶车队，后续队伍翻过中央山，由牛背山上到彷徨谷，从南面进攻古塞。重要的是联系到文南枝和文南石，他们如果还活着，就会有关于古塞的消息。”
下完命令，萧城主带领客人穿过重重庭院，绕过段段檐廊，来到一个房间。途中他们遇到一些在干活的奴仆，这些奴仆见到来人，只是抬头以一种惊异的目光看了眼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众人，便继续低下头工作去。
这个房间有着一个巨大的窗户，沿着窗户看出去，只见三面灰暗的高墙之下，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院子内落满了洁白的雪，其中正对着的一面墙上，又有一个方形的窗户似的洞口。洞口边上，是一株正独自绽开血梅，从洞口看出去，外面又是一个同样的庭院，同样的一个向外的洞口，不同的是这是一株干枯的落尽叶子的竹子，笔直坚挺的枝条直插天空。再往外又是同样的境况，院子，积雪，一个方形洞口，不同的植物，直至没有的尽头。
在房间内台子上放着的一个茶壶在不断地冒着热气，台面正中间摆放着一尊青花瓷胆瓶，瓶中插着两株枯枝，枯枝上各挂着一片枯黄的叶子。
萧城主请众人盘腿围坐在台子周围，台子上传来的温热使人感到舒适，舒适产生了疲劳。很快，一股睡意渐渐在客人们的体内升起。武凤和亚丹经历了长时间的跋涉和精神的高度紧张之后，在热气的烘烤下，只喝了两口茶，吃了一块黄糖花生芝麻馅饼，以及一小块卤鹿肉，便昏昏沉沉睡去。
武凤做了一个梦，他在一面白茫茫的大地上孤独地向前走，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往何方，不多久，前方雪地里出现一棵巨大的树，于是他奋力朝着树的方向跑过去。忽地，又听到那个他多次听到的声音。这一回，他清楚地听到了那个微弱的，夹杂着风雪声的呼唤声，“凤儿，到这里来，快到这里来！”
他停下脚步回首一看，竟是自己的父亲出现在他的身后。他顿时泪流满面，正要扑上前拥抱，父亲突然一撕脸皮，取下面具，竟然是亚丹的脸。正在他疑惑之际，一柄青绿色的刀突然从亚丹背后劈砍过来，把亚丹的一条手臂砍了下来，从亚丹背后走出来的，竟是披着满身风雪，面无表情的父亲……
他被这一景象惊醒，才发现自己做了个噩梦。等到他醒来之际，天已变得昏暗，阴沉的天空又飘飘扬扬下起了雪来。他发现自己身上衣物都已换去，穿在他身上的是来自南方的丝质睡衣，盖在身上的是貂皮制成的被子。
仆人见他醒来，又为他穿上了衣服，并说萧城主一整天都在等待他醒来，已经为他们准备了晚宴。武凤却要求仆人回禀萧城主，他们在此停留只有一天的时间，时间不等人，所有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不久，仆人复来，说萧城主有请。当他再次走进那个房间的时候，萧城主、文总管均在此等候，亚丹也已经坐到台前。
他们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踏进了萧王宫的大门，而不远处的抱厦之下，萧城主已在此等候多时。当他们的小船刚刚驶出森林，就被探子发现并报告到萧城主处。
萧城主听说是从森林中驶出的是文南枝离开的船，船上之人却穿着南方人的衣服，士兵们披着带有王城标志的盔甲，但是文南枝不在船上。萧城主听罢，感到满腹疑虑，他思索一番便对探子说道：“监督来人的一举一动，所有哨塔不得回应来人，若是他们自行进城，不得阻拦，若是他们进入森林，则由他们去。”当他得知来人进城，并直奔王宫而来时，便带着疑惑早早来到门前等候。
在他见到来人走近的时候，先是踏出一步迎上去，然后站立不动，带着他特有的高傲的气质独立在雪地里。在他的身后，文总管拄着拐杖侧身候着。
在武凤在此养伤期间，萧城主对这位武翔大将军的儿子给予过无微不至的关怀，才使他从伤病和忧伤中恢复过来。因此，武凤对萧城主怀有无比的感怀之心。
所以，先走出来的武凤。他走到萧褚身前，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萧城主见来者竟然是武凤，大吃一惊之余，再走上前一步，把武凤扶住，说道：“我道是谁从泠水北上辟水城，原来武将军是也！除你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胆量。”
武凤先是向萧城主表示了感谢，随后说明来意。他向萧城主引见了亚丹，说道：“萧城主，王城的王公弟子们没一个像样的，唯独这个年轻人是个例外，很有你们辟水城弟子的气质。”
“武将军这话说得甚是妙，但是辟水城的弟子们并不值得那样的赞颂，他们呆着这寒苦之地，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还请两位将军不要耻笑！”
亚丹说道：“我听闻辟水城人个个生于雪野，长于森林，英勇骁战，都是英雄豪杰，南方人只留恋烟花地，温柔乡，是万万比不上的。”
“唉，都是环境使然，否则，我们可能早就在北方的风雪下覆灭了。”他们一边说话，萧城主一边请他们到宫内休息。
他吩咐文总管负责接待来使，以及请大夫为生病的士兵们治疗等等一应事宜。文总管在一个空隙询问萧城主：“是否以一向以来接待王城使者的规格接待客人？”
萧城主思考片刻，说道：“以更高一级的规格接待！”
武凤一边走一边说：“萧城主，除了我们这几个人，还有运送奴隶的车队，这是国君为了表示对辟水城的支持而回赠的礼物。在驿站之时，我们怕大雪封路，河流冻结，一早就把我们的前路堵死，所以，我们决定分开，车队沿着大路前进，而我们这些不得不冒险从驿站东行，在牛背山北上，穿过彷徨谷，再沿着泠水直下来到这里。”
“你们穿过彷徨谷，从古塞那里？”萧城主吃惊道。
“对，那里除了死人之外，还有那些半死的人，遗憾的是古塞已经被他们占据。”
“我早想过他们会去占据古塞，但是我们却没有办法占据那里，我们都是活人，太过惧怕那些死去的人，但是他们不怕。”
“不，半死人也害怕他们，当鬼魂纷纷从地下上来，半死人也会因为惧怕而仓皇逃窜，可见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并且死人们并不常常出来，只有每个月的十五才会出来，尤其是八月十五这天，他们会聚集在大殿里听戏，萧城主，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原来这样！我们也曾派遣过人到古塞附近侦查，只不过失踪了。近段时间，我们还派了人往那里去。”
“我们遇到了文南枝，他执意要独自进入古塞，把船留给了我们。”
“原来如此！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安排军队进入古寨，必须把它控制在自己手里，否则，敌人以此作为据点，不仅绿森林辟水城将沦陷，南方也将危矣！”
随即，萧城主吩咐部下道：“通知大将军，派遣两队人马，一队由泠水而上到达古塞之下，先伏在泠水左岸，与林中的自由人取得联系，监督面具人进出古塞的时间，切不可轻举妄动。另派大军南下，快马当头阵，迎接翻越中央山的奴隶车队，后续队伍翻过中央山，由牛背山上到彷徨谷，从南面进攻古塞。重要的是联系到文南枝和文南石，他们如果还活着，就会有关于古塞的消息。”
下完命令，萧城主带领客人穿过重重庭院，绕过段段檐廊，来到一个房间。途中他们遇到一些在干活的奴仆，这些奴仆见到来人，只是抬头以一种惊异的目光看了眼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众人，便继续低下头工作去。
这个房间有着一个巨大的窗户，沿着窗户看出去，只见三面灰暗的高墙之下，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院子内落满了洁白的雪，其中正对着的一面墙上，又有一个方形的窗户似的洞口。洞口边上，是一株正独自绽开血梅，从洞口看出去，外面又是一个同样的庭院，同样的一个向外的洞口，不同的是这是一株干枯的落尽叶子的竹子，笔直坚挺的枝条直插天空。再往外又是同样的境况，院子，积雪，一个方形洞口，不同的植物，直至没有的尽头。
在房间内台子上放着的一个茶壶在不断地冒着热气，台面正中间摆放着一尊青花瓷胆瓶，瓶中插着两株枯枝，枯枝上各挂着一片枯黄的叶子。
萧城主请众人盘腿围坐在台子周围，台子上传来的温热使人感到舒适，舒适产生了疲劳。很快，一股睡意渐渐在客人们的体内升起。武凤和亚丹经历了长时间的跋涉和精神的高度紧张之后，在热气的烘烤下，只喝了两口茶，吃了一块黄糖花生芝麻馅饼，以及一小块卤鹿肉，便昏昏沉沉睡去。
武凤做了一个梦，他在一面白茫茫的大地上孤独地向前走，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往何方，不多久，前方雪地里出现一棵巨大的树，于是他奋力朝着树的方向跑过去。忽地，又听到那个他多次听到的声音。这一回，他清楚地听到了那个微弱的，夹杂着风雪声的呼唤声，“凤儿，到这里来，快到这里来！”
他停下脚步回首一看，竟是自己的父亲出现在他的身后。他顿时泪流满面，正要扑上前拥抱，父亲突然一撕脸皮，取下面具，竟然是亚丹的脸。正在他疑惑之际，一柄青绿色的刀突然从亚丹背后劈砍过来，把亚丹的一条手臂砍了下来，从亚丹背后走出来的，竟是披着满身风雪，面无表情的父亲……
他被这一景象惊醒，才发现自己做了个噩梦。等到他醒来之际，天已变得昏暗，阴沉的天空又飘飘扬扬下起了雪来。他发现自己身上衣物都已换去，穿在他身上的是来自南方的丝质睡衣，盖在身上的是貂皮制成的被子。
仆人见他醒来，又为他穿上了衣服，并说萧城主一整天都在等待他醒来，已经为他们准备了晚宴。武凤却要求仆人回禀萧城主，他们在此停留只有一天的时间，时间不等人，所有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不久，仆人复来，说萧城主有请。当他再次走进那个房间的时候，萧城主、文总管均在此等候，亚丹也已经坐到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