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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请你喝杯大叶茶

    狐岐山凉亭。

    等到梅允常气喘吁吁地赶到之时,棋桌边果然已经攒了两三个空空如也的红泥小罐。

    儒家君子手里还抱着一个罐子,鲸吞牛饮。

    若不是这罐子烧劲道太大,梅允常甚至怀疑这个后辈会不会压根儿一罐都不会留到现在。

    忒抠门了。

    二十年前也是如此,自己去文笔峰上喝酒,居然还得自己去炒几个小菜,可见儒家君子当真不算好客,也不是什么好客。

    不过能数十年如一日的抠搜至今,倒也颇得老王爷青睐。

    “姜城主,你还是当年那般不知道尊老爱幼。”

    儒家君子眯着眼睛笑道:“王爷当着面说我的坏话,不大好吧?”

    梅允常坐了下来,缓了好半天才顺过气,他随手拿过一个红泥小罐,随手揭开泥封,陶醉的嗅了一口,而后咕嘟咕嘟的喝下去半瓶,笑容瞬时可掬。

    “听说匡山那边这段日子不算好过,姜城主可否给讲讲,让本王开心开心?”

    儒家君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你这个糟老头子也坏得很。”

    梅允常不以为忤的笑着催促:“快讲讲!成天在这狐岐山上待着,难得有人给解解闷儿。”

    儒家君子没好气的道:“也就那档子事,这不是楼断了嘛,最老的带着一群差不多老的去了北边,留下个镇不太住的。”

    梅允常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道:“原来儒家心行城也跟我且兰金殿上的那摊烂泥塘一般,知道这事儿,本王就开怀多了。”

    老允王又是咕嘟咕嘟的将小罐里的酒喝尽,看上去酒兴很高,谈兴也不差。

    “本王记得二十年前也有那么一回,还是你跟我讲的,怎么说,这次干起来没?”

    儒家君子脸色微黑。

    “我说王爷,你要是一直这样,这天可就没法儿聊了啊!”

    梅允常指着凉亭一角的柱子脚下,那里堆放着不少的红泥小罐,都是平康坊所产,除了他以外,狐岐城里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一气囤着这么多。

    “管够。”

    儒家君子盘算着自己的酒量,应该是能喝回本的,大不了运功逼一逼酒气,左右花的那一个半金错刀得喝回来。

    梅允常家里又不缺那几个钱,给他省着作甚?

    “好嘞!”

    “我也没回去,听说还没有,但一帮子闭关党成日鼓吹,另一边的开关党哪里忍得住?开始还算好言好语的说,后来就变得恶声恶气了,我估摸着再有个十天半个月,首阳楼那边一有动静,马上就得干起来。”

    “几千年了,把理念之争付诸于拳脚的轶闻多得是,都快成旁边那几座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你非问我做啥子?要不是罐子烧太贵,我还真就不愿意跟你讲!”

    梅允常哈哈大笑不止。

    诚然,这件事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其实他大概是猜得到的,嗯……但自己猜的哪儿有心行城人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解颐?

    尤其还是一位君子。

    更加赏心悦耳。

    试问天下间谁能听到一位儒家君子扯心行城的八卦?

    还有件有趣的事情。

    “听说你们心行城出了个怪胎?”

    儒家君子一只手放在棋桌上,将头靠在上边,郁闷的道:“可不是嘛!不仅是个怪胎,还是我姐夫,你说难不难受?”

    梅允常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而后调侃道:“怎么,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师姐的男人?”

    儒家君子懒懒的注视着眼前红泥小罐上的粗糙刻图,没好气的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直接送你归西了啊!”

    这个时候的儒家君子,没有半点风范。

    说来奇怪,对于这个加上今日只见过两次的世俗老王爷,儒家君子竟一点也没有遮遮掩掩。

    二十年前也是这样,未免有些太过玄乎了。

    所谓的忘年交?

    但两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像梅允常接下来的话。

    “我说你也是,该说就说嘛,把自己憋的这么难受,现在可好,人家男人也有了,孩子也有了,你说说你这是何苦来哉?”

    儒家君子猛的一下窜了起来,发冠猛的爆开,黝黑的长发根根竖立,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妈的,跟你爆了!”

    梅允常嘴角含笑,静静地看着他。

    “我说的不对?”

    儒家君子顿时矮了半截儿,一屁股坐了下去,道:“你晓得个锤儿!”

    梅允常笑而不语。

    他晓得个锤儿?

    他太知道了,若非因此,儒家君子又怎会在他面前如同刚入世的愣头青一般?

    “罢了罢了,木已成舟,不说了,你们心行城的人玩不起。”

    儒家君子趴在桌上,猛地直翻白眼。

    “不要瞎说嗷,是姓姜的玩不起,跟心行城没半个小刀钱的关系,小心给人听见,把你当成污蔑圣人的败类捶。”

    梅允常抿了口酒,道:“好好好!不说了,你这次来是要问你徒弟那点事儿?”

    儒家君子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刚才的颓废之态,他正襟危坐,神色郑重。

    “我在小方圆身上察觉到了心圣的气息,且兰国能跟他扯上一点儿关系的也就你们梅氏,就算是方杞子也够不着,不问你问谁?”

    梅允常悠然道:“你那徒弟取了玉剑梯上的造化,有心圣的气息不是正常的吗?”

    儒家君子中指急促地叩着桌面,瞪着眼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还有一股更浓郁的气息,只是连我也没能看透,他爹就更不行了,你别打马虎眼,我弟子就是我的心头肉,一点儿差错都不能有,你要是瞒着,我真不客气了啊!”

    梅允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据我的了解,你应该教的是隐世书才对,不管管你的弟子?虽然是方杞子拉他进来的,但若要说他自己不那么想,雪中独行也到不了他身上。”

    儒家君子愁眉苦脸的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我收徒的时候夸下海口说不干涉他,现在就很难办嘛,只能尽量给这小子擦屁股了!”

    梅允常已了然,但绝非像是儒家君子不愿反复的说辞一般。

    “你可曾听说过昆山玄圭?”

    儒家君子眼睛亮了起来,道:“八百年前那一块在你手里?”

    梅允常摇摇头,道:“是在我儿子手里,要报恩日后报到他头上去。”

    儒家君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油纸包,很是光棍的道:“那就算了,小方圆的人情他自个儿还,我请你喝杯茶,算是谢你告知了。”

    梅允常微微动了动鼻子。

    不就是普通山茶嘛!

    儒家君子看着他不以为然的表情,勃然大怒道:“城里的土包子!这可是我家弟子亲手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