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亲人
感觉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不过肯定只是错觉。
叶月小姐不再说话，也不再动作。
尽管如此，夏以璇依然跪在叶月小姐身旁，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该走了。“
我低声提醒。
“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其他地区的僵尸很快就会聚集过来了……夏以璇，妳听到了没有……“出于某种混杂了著急和焦虑的情绪，我忍不住低吼：“以璇！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快点动作！“
“吵死了。“
以璇低声咒骂，依然没有动作。
“把那具尸体放在这里，可以作为诱饵。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闻言，以璇恶狠狠地瞪著我。
“有你这样讲话的吗！“
“以璇，理智考虑现况吧。带不回去的，扛著那具尸体会让我们一个人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现在四周并没有僵尸啊！“
“很快就会有了，刚刚那场战斗的声响不亚于砲击，这里是捷运沿线，附近有学校、商圈、科技园区和无数住宅大厦，只要僵尸聚集过来，我们必死无疑。“
我沉声再次强调：
“所以要趁现在快点离开。“
以璇咬紧牙关，仍旧没有动作。
“以璇！你想要浪费叶月小姐替我们制造出来的机会吗！“
“……吵死了。“
以璇小心翼翼地放下叶月小姐，抓紧沾满血液的拔钉器，站起身子。
“总之先回到巷弄吧。“我刻意不将视线瞥向下方，逃避似的迅速迈步。
✥
这天，我们前往第一商店Aries那栋建筑物的二楼过夜。
途中几乎没有交谈，只有最简短的“注意右边“、“这只我来“和“停下“之类的词汇，不幸中的大幸是，我们顺利赶在其他区域的僵尸被吸引过来之前就抵达目的地。
二楼的美食广场看起来并没有被僵尸入侵，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将每个角落都巡了一次。
在我巡逻的期间，以璇抱著膝盖坐在座位区的角落，不发一语。
我没有上前搭话，挑了一个相隔三公尺的位置，如释重负地叹息。
这场战斗是自从踏入第二游戏世界以来，最为激烈的一场。
不如说，现在回想起来，光是还能活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只要有毫厘偏差，我们大概已经全灭了。
以璇做出的决定并不能说有错。
尽管如此，我是否尽了全力？是否有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在更早之前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将重要决策都交给亚柏大叔和以璇定夺，是否就能得到不同的结果？
叶月小姐是否就不会丧命了？
疑问持续涌现，我却没有办法得出任何答案。
接下来好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以璇维持著同样的姿势，瞪著脚尖发呆，我则是回想著刚才那场战斗的细节，模拟那些没有意义的可能，许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在浪费时间。
直到夕阳落下，二楼被夜幕笼罩。
我认为不能够再这样下去，打开手电筒，走到以璇所在的那张桌子旁坐下。
我打破沉默开口：
“以璇，一万点点数的那颗弹珠怎么处理？“
“……随便。“
“这场战斗基本上都是妳和叶月小姐的功劳，我觉得交给妳比较好。“
我一边说一边将用广告纸包住的弹珠放到桌面。
以璇伸手将广告纸粗鲁地塞入大衣口袋，并没有使用弹珠的意图。
“我建议那种珍贵道具不要久放，如果遗失或被抢走就麻烦了。最好趁现在吸收点数。“
“我要给杏奈。“
“……嗯，就这么办吧。“
听到我的回答，以璇忽然抬起头瞪著我，低声说：
“最初是我看走眼了……你这家伙一定可以在这个扭曲的世界活到最后。“
“我就将这句话当作称赞了。“
“啧。“以璇不悦地咂嘴，沉声说出显然思考已久的总结：“我们没有找到叶月小姐，事情就是这样。“
“我知道了。“
我点点头，因为不晓得还能够怎样回应。
以璇再度瞪了我一眼，抿起嘴唇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不过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而说：
“我呢，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基本上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嗯。“
“我不确定父母离婚的原因，有可能是某一方出轨，也有可能只是单纯个性不合。我父亲从来不提起这方面的事，我们也不曾再见过母亲，所以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嗯。“
“从那之后，我父亲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很少回家，于是我必须担负起母亲的角色，负责家务的同时也要照顾妹妹。“
我想要接话，像是说“对对对，妳确实说过自己有妹妹“或“妳很有大姊姊的风范“，然而尚未决定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以璇就继续说下去了。
“在那之后，所有时间我几乎都是和妹妹一起度过。她是一个很乖的孩子，虽然我说过不用她帮忙，她每天放学依然会立刻回家，和我一起做家事，几乎不会和朋友出去玩。她的成绩很不错，每年都可以拿到奖学金，在绘画方面也很有天赋，小时候还得过好几次相关奖项。“
听到这里，我总算意识到她正在说明自己想要返回原本世界的理由。
我们似乎讨论过这个话题，又似乎没有。
按照以璇的别扭个性，倘若先前讨论过，肯定也是翻白眼让我碰软钉子，不过此刻或许不一样了。
“所以……这个就是妳急切想要破关的主因？想要回去见妹妹？“
“我妹妹很坚强，一个人生活也肯定没有问题。“以璇昂首说：“但我是姊姊，必须保护她，所以当然要尽早回到她身边。“
我尚未明白这是真心话，还是她想掩饰自己对妹妹的思念，以璇就继续说：
“我之前说过这里是游戏的世界对吧？“
“嗯，在挺早的时候。“
“我收回那句话。“
以璇沉下脸色。
“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当时的我还不愿看清事实，然而这个世界是货真价实的，是受伤了会痛、被咬了会流血，甚至很有可能会死亡的世界，没有半分虚假。“
“……嗯。“
我再度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只好应了一声。
以璇停顿片刻，用至今为止听过最为森冷的语气开口：
“下次，等到我见到那个拥有砲击异能的家伙，绝对会杀了他。“
“嗯。“
再度应声之后，我忽然觉得这个气氛的维持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一直用“嗯“来回答也有些无礼，只好故作轻松地询问：“对了，妳妹妹叫什么名字？“
以璇不解抬头，警戒万分地蹙眉。
“我才不会让你和她见面，她可是高中生耶，你这变态。“
“我才没有那种想法！只是为了延续话题才这么问啦。“我没好气地说：“好歹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不会连妹妹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吧？“
以璇怀疑地直盯了我许久，接著才放弃似的叹息。
“……夏以若。“
“真是一个颇有气质的名字，本人应该也很漂亮吧。“
闻言，以璇顿时释放出强烈杀气，咬牙切齿地露出活像要将我当场碎尸万段的表情。
“好啦好啦，不闹了。“
我笑著往后躲开挥过来的拳头。
“只是如果顺利回到原本的世界，确实想要见见。“
“才不会让你见她。“
以璇低声说完，停顿片刻，毅然地低声开口。
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宣示某个决心。
“──不过我也同意。我们要尽快结束这个垃圾游戏，回到原本的世界。“
叶月小姐不再说话，也不再动作。
尽管如此，夏以璇依然跪在叶月小姐身旁，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该走了。“
我低声提醒。
“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其他地区的僵尸很快就会聚集过来了……夏以璇，妳听到了没有……“出于某种混杂了著急和焦虑的情绪，我忍不住低吼：“以璇！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快点动作！“
“吵死了。“
以璇低声咒骂，依然没有动作。
“把那具尸体放在这里，可以作为诱饵。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闻言，以璇恶狠狠地瞪著我。
“有你这样讲话的吗！“
“以璇，理智考虑现况吧。带不回去的，扛著那具尸体会让我们一个人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现在四周并没有僵尸啊！“
“很快就会有了，刚刚那场战斗的声响不亚于砲击，这里是捷运沿线，附近有学校、商圈、科技园区和无数住宅大厦，只要僵尸聚集过来，我们必死无疑。“
我沉声再次强调：
“所以要趁现在快点离开。“
以璇咬紧牙关，仍旧没有动作。
“以璇！你想要浪费叶月小姐替我们制造出来的机会吗！“
“……吵死了。“
以璇小心翼翼地放下叶月小姐，抓紧沾满血液的拔钉器，站起身子。
“总之先回到巷弄吧。“我刻意不将视线瞥向下方，逃避似的迅速迈步。
✥
这天，我们前往第一商店Aries那栋建筑物的二楼过夜。
途中几乎没有交谈，只有最简短的“注意右边“、“这只我来“和“停下“之类的词汇，不幸中的大幸是，我们顺利赶在其他区域的僵尸被吸引过来之前就抵达目的地。
二楼的美食广场看起来并没有被僵尸入侵，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将每个角落都巡了一次。
在我巡逻的期间，以璇抱著膝盖坐在座位区的角落，不发一语。
我没有上前搭话，挑了一个相隔三公尺的位置，如释重负地叹息。
这场战斗是自从踏入第二游戏世界以来，最为激烈的一场。
不如说，现在回想起来，光是还能活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只要有毫厘偏差，我们大概已经全灭了。
以璇做出的决定并不能说有错。
尽管如此，我是否尽了全力？是否有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在更早之前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将重要决策都交给亚柏大叔和以璇定夺，是否就能得到不同的结果？
叶月小姐是否就不会丧命了？
疑问持续涌现，我却没有办法得出任何答案。
接下来好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以璇维持著同样的姿势，瞪著脚尖发呆，我则是回想著刚才那场战斗的细节，模拟那些没有意义的可能，许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在浪费时间。
直到夕阳落下，二楼被夜幕笼罩。
我认为不能够再这样下去，打开手电筒，走到以璇所在的那张桌子旁坐下。
我打破沉默开口：
“以璇，一万点点数的那颗弹珠怎么处理？“
“……随便。“
“这场战斗基本上都是妳和叶月小姐的功劳，我觉得交给妳比较好。“
我一边说一边将用广告纸包住的弹珠放到桌面。
以璇伸手将广告纸粗鲁地塞入大衣口袋，并没有使用弹珠的意图。
“我建议那种珍贵道具不要久放，如果遗失或被抢走就麻烦了。最好趁现在吸收点数。“
“我要给杏奈。“
“……嗯，就这么办吧。“
听到我的回答，以璇忽然抬起头瞪著我，低声说：
“最初是我看走眼了……你这家伙一定可以在这个扭曲的世界活到最后。“
“我就将这句话当作称赞了。“
“啧。“以璇不悦地咂嘴，沉声说出显然思考已久的总结：“我们没有找到叶月小姐，事情就是这样。“
“我知道了。“
我点点头，因为不晓得还能够怎样回应。
以璇再度瞪了我一眼，抿起嘴唇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不过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而说：
“我呢，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基本上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嗯。“
“我不确定父母离婚的原因，有可能是某一方出轨，也有可能只是单纯个性不合。我父亲从来不提起这方面的事，我们也不曾再见过母亲，所以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嗯。“
“从那之后，我父亲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很少回家，于是我必须担负起母亲的角色，负责家务的同时也要照顾妹妹。“
我想要接话，像是说“对对对，妳确实说过自己有妹妹“或“妳很有大姊姊的风范“，然而尚未决定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以璇就继续说下去了。
“在那之后，所有时间我几乎都是和妹妹一起度过。她是一个很乖的孩子，虽然我说过不用她帮忙，她每天放学依然会立刻回家，和我一起做家事，几乎不会和朋友出去玩。她的成绩很不错，每年都可以拿到奖学金，在绘画方面也很有天赋，小时候还得过好几次相关奖项。“
听到这里，我总算意识到她正在说明自己想要返回原本世界的理由。
我们似乎讨论过这个话题，又似乎没有。
按照以璇的别扭个性，倘若先前讨论过，肯定也是翻白眼让我碰软钉子，不过此刻或许不一样了。
“所以……这个就是妳急切想要破关的主因？想要回去见妹妹？“
“我妹妹很坚强，一个人生活也肯定没有问题。“以璇昂首说：“但我是姊姊，必须保护她，所以当然要尽早回到她身边。“
我尚未明白这是真心话，还是她想掩饰自己对妹妹的思念，以璇就继续说：
“我之前说过这里是游戏的世界对吧？“
“嗯，在挺早的时候。“
“我收回那句话。“
以璇沉下脸色。
“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当时的我还不愿看清事实，然而这个世界是货真价实的，是受伤了会痛、被咬了会流血，甚至很有可能会死亡的世界，没有半分虚假。“
“……嗯。“
我再度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只好应了一声。
以璇停顿片刻，用至今为止听过最为森冷的语气开口：
“下次，等到我见到那个拥有砲击异能的家伙，绝对会杀了他。“
“嗯。“
再度应声之后，我忽然觉得这个气氛的维持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一直用“嗯“来回答也有些无礼，只好故作轻松地询问：“对了，妳妹妹叫什么名字？“
以璇不解抬头，警戒万分地蹙眉。
“我才不会让你和她见面，她可是高中生耶，你这变态。“
“我才没有那种想法！只是为了延续话题才这么问啦。“我没好气地说：“好歹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不会连妹妹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吧？“
以璇怀疑地直盯了我许久，接著才放弃似的叹息。
“……夏以若。“
“真是一个颇有气质的名字，本人应该也很漂亮吧。“
闻言，以璇顿时释放出强烈杀气，咬牙切齿地露出活像要将我当场碎尸万段的表情。
“好啦好啦，不闹了。“
我笑著往后躲开挥过来的拳头。
“只是如果顺利回到原本的世界，确实想要见见。“
“才不会让你见她。“
以璇低声说完，停顿片刻，毅然地低声开口。
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宣示某个决心。
“──不过我也同意。我们要尽快结束这个垃圾游戏，回到原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