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答应
春姨带着孟飞云向屋外走去。她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没再说什么,不管真假,反正试试也没亏吃。
春姨领着孟飞云来到一间大屋,接着吩咐之前的丰腴妇人喊姑娘们进来。
两人对面而坐。
春姨试探地问道:“你能医什么阿?”
“只要心和脑袋还在,我什么都能医。”
孟飞云抬起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
“待会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顽疾能医吗?”
春姨似乎被触动心事,语气变得有些期盼。
“能阿。把腕子递给我。”
孟飞云示意春姨坐近点,再把袖子挽起来。
春姨把椅子拉进了些,轻轻挽起袖子,露出嫩藕一样的胳膊,往前伸了伸。
孟飞云伸出指头,轻轻搭在她的白嫩手腕上。
春姨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孟飞云说话,反而觉得自己手腕有些痒。
她低头一看,不禁又羞又气恼,原来孟飞云根本就没给自己号脉,反而在用指头上下摩挲。
“看出什么来了,孟神医?”
春姨把手腕抽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挺白。”
孟飞云一本正经的回道。
“光一个白,还用摸这么半天?”
春姨横了孟飞云一眼。
“还有,还有,又白又滑,滑的像缎子一样。再摸一会,就能把病摸出来了。”
孟飞云作势要拉春姨胳膊。
“呸,登徒子。再摸一会?再摸怕是连我几寸的腰都要摸出来了。”
春姨往后挪了挪身子,脸上有些泛红。她知道孟飞云是在拿自己开心,可听到这些话,她心里还是挺舒服的。
别管什么年纪的女子,只要你夸她漂亮,就算再假的话,她都能当真的来听,心里还会十分欢喜。这一向被孟飞云视为金科玉律,再搭配上他这张脸,基本上百试百灵。
孟飞云也没再往前凑,但目光还是停在春姨脸上,似乎是在欣赏什么绝世珍宝。
春姨被看的有些招架不住,她开这种买卖,自然见过各样人。英武的,阴柔的,俊美的,可这些仿佛都差一点。英武的不解风情,阴柔的又太秀气,至于俊美的,多半都是中看不中用。
像孟飞云这样俊秀凌厉,武功高,说话知心,没半点缺点的,她还真是头回遇见。刚才在下面救自己,撩拨自己,上来又有新的攻势,她现在是真有些遭不住。心潮开始微微荡漾。
“踏,踏,踏。”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姑娘们都来了,您看怎么进?”
丰腴妇人轻叩了两下门,冲屋内恭敬地说道。
“两个两个的进,别乱。”
孟飞云这才把目光从春姨脸上收回,收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的抿了下嘴唇。
春姨把这些尽收眼底,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她站起身,走到孟飞云身后,想看看这位“孟神医”到底怎么故装神弄鬼。
“爷,您给看阿?”
进来的两个姑娘,看到孟飞云之后,觉得有些意外,但脸上不由露出笑意。会不会看病另说,能和这位待会也是好的。
“你俩都坐下,腕子递给我,我一起看。”
孟飞云笑着点点头,接着冲两位姑娘招了招手。
两个姑娘分别把腕子递了过来。
孟飞云把手搭在她俩腕子上,分别度了一丝真气过去。
“啊!”
两个姑娘不禁轻声叫了出来,她们就觉得一股暖流从手腕涌入,接着觉得整个身子都轻快了许多。靠皮肉赚钱,身上难免有些暗伤,现在她们就觉得这些暗伤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前所未有的舒坦。
医术?孟飞云自然是不会的。但要说治病,那不过是小事一桩。混元气功连筋断骨折都能片刻医好,更不要说调理身体了。别说一些小病了,要是真气多走几遍,哪怕奄奄一息都能救过来。
“您,您,您怎么治的阿?我现在觉得可舒服了。”
其中一个姑娘胆子大些,眼睛冲孟飞云眨个不停,声音甜的仿佛蜜糖。
“嗯?”
他真会治病吗,那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感觉?春姨有些意外,自己的姑娘可没必要撒谎,再说明显能看出来她俩精神了些,这可做不了假。
“家传医术,不兴往外说的。”
孟飞云把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你俩我医好了,出去再叫两个进来。”
“爷,您刚没看全,我最近心口总是发闷,您再帮我看看。”
姑娘早就相中孟飞云了,现在看他有本事还没架子,不禁起了别的心思。说完就开始解扣子,别说,手还真快,眨眼间已经解了两个,一抹雪白已经漏了出来。
“心口闷?是皮子紧了吧?这个我就能治?”
春姨冷声说道。她现在心可是一肚子火,既怨孟飞云刚才不给自己治病,看到姑娘这幅样子,心里又莫名升起几分醋意。
孟飞云察觉到春姨有些吃昧,嘴角轻轻扬起,天下事,愈急则愈缓。只要会抻,那就不怕鱼儿不咬钩。一个劲儿的往上扑,只会惹人厌烦,要讲一个张弛有度。
姑娘听到春姨春姨语气不对,急忙把扣子重新扣上,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出门前还朝孟飞云抛了个媚眼。
接下来就都一样了,姑娘们像走马灯一样进进出出,小病片刻间就能医好,至于花柳还有一些顽疾,真气多走两圈也就好了。
一个时辰之后。
“收工。”
孟飞云长出一口气。虽然他内力深厚,但连着治了一百个姑娘,真气难免有些供不上,人看着也疲惫了些。
“孟神医,都治完了?”
春姨斜了孟飞云一眼,语气里带着些幽怨。
“是阿,一个都没漏。我可没少出力。打算怎么谢我?”
孟飞云知道她什么意思,但就是故意装傻。
“她们都治完了。我呢!本来我是头一个的,你的力竟出在别人身上了!我谢你个鬼!”
春姨现在是真有些生气了,伸手就要拧孟飞云。
“刚才我都说了,多摸一会,就能摸出来了。”
孟飞云轻轻把她的手捉住,接着用指头在上面慢慢磨蹭。
“是你自己不乐意了,现在倒开始埋怨我?”
“你刚才治她们,怎么没那么麻烦?我,我看你就是欺负我。”
春姨手被他捉住,顿时有些慌乱,语气也渐渐软了。到最后不像是责问,倒有点像撒娇。
“你和她们能一样吗,那些庸脂俗粉,随便治治就好了。你的话,我可要多用点心,要是错漏一点,那可是好大罪过。”
孟飞云看到她有些娇羞,心里更加喜欢。
“你,你就是嘴甜,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听他这么一说,春姨一点火气都没了,真假先不说,这话她听着十分受用。
“我现在愿意了,只要你想摸,摸多久都行,那现在能帮我治了吧?”
“当然能了,但要去你卧房治。”
孟飞云看到春姨现在这样,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现在赵登在地下待着呢,也不可能来人搅局了。只要到了她房间,就没人能碍自己的事了。
“可,可是……”
听到要去自己卧房,春姨心里又有些犹豫,她是真有点怕孟飞云。光是这张脸,再加上会哄人的嘴,她就有些心痒。赵登每晚都能要十个姑娘,那孟飞云怕不是本事更大,这,这也太馋人了。
“病治有缘人,你不想的话,那就算了。帮我找间空房吧,我有点累了。”
孟飞云把手松开,语气中带着点冷淡。
“想,我想治。我听你的,到卧房就是了。”
春姨看出孟飞云有些烦了,急忙柔声回道。她身上的病,她自己知道,找了多少名医都不管用,要是孟飞云真能治,那真就算救她的命了。
春姨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孟飞云面色平静如水,缓缓站起身跟在春姨身后。他心中并不是看起来这样平淡,已经起了波澜,寻常女子他瞧不上,但像春姨这样的美人,他还是蛮在意的。脸上冷,不过是故意装出来的。
过了片刻,两人回到三楼春姨卧房。
“呐,帮我瞧瞧吧。”
坐下之后,春姨再次把胳膊递了过去。
孟飞云把手指搭在她腕子上,度了一丝真气过去。
“嗯?你体内怎么有这么重的寒气?”
孟飞云眉头皱了起来,他这一丝真气刚进入春姨身体,半圈还没走完,就被冻住了。
“啊。你,你能治吗?”
春姨有些结巴,之前每个大夫都这么说,可不管开什么方子,都不管用。到后面她都有些心冷了,可刚才见过孟飞云本事,又升起一丝希望。
“小事,稳住心神。”
孟飞云安慰了春姨一句,接着继续输送真气,连着输了四次进去,终于把寒气完全清掉。接着又用真气帮她梳理了一遍身子,确认完全没问题了,这才停下。
“唔,啊!”
春姨惊呼了一声,她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但,但这种感觉错不了,困扰自己这么久的寒气,一点都没有了!她现在就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连一丝冰冷都感受不到了。
“你,你,你真把我的病治好了。这,这怎么可能?”
春姨紧紧盯住孟飞云,声音都有些发颤。
“有人给你下毒?还是长期在下?这么重的寒气,要是一下入体,你的命早就没了。说说?怎么回事?”
孟飞云缓缓说道。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怪,春姨说自己三十多岁了,可这身子样貌完全就不像。到后面他有八成把握确定春姨就是未经人事处子。青楼老鸨是黄花闺女?这一连串的问题,恐怕都和这寒气有关。
春姨听到孟飞云问自己,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张嘴想说,可又把话咽了下去,能看出她有些为难。
孟飞云并未催促,柔和地看着春姨,就这样静静等着。
“喝两杯?”
孟飞云瞧见架子上放着坛酒,试探地向春姨问道。
春姨并未说话,但轻轻地点了下头。
孟飞云起身拿酒,回来把凳子拉的稍近了些,重新坐下,给自己和春姨各倒了杯酒。
孟飞云把杯子举起,并未劝酒,自己先喝了一杯。喝完之后,他把手伸向酒坛,还想再倒。
“咕咚,咕咚,咕咚。”
春姨抢先一步,站起身,抱起酒坛,不管不顾的就往自己嘴里灌酒。连灌带洒,瞬间弄的身上满是酒气。
“啪。”
孟飞云上前把酒坛抢下,他怕自己再不管,春姨怕是真要把这一坛酒全都喝了。
“你,你觉得马为民是个什么样的人?”
春姨看向孟飞云。她现在已经带了几分醉意,眼神看起来有些迷离。美人醉酒,别有一番风情。
“马为民?我看不透。反正挺有手段的。”
孟飞云想了一下回道。果然,事出在马为民身上。春姨比他家里那三个小妾加一起都要漂亮,他能舍得不留在身边?这里面恐怕有不少猫腻。
“哈哈哈,手段?”
春姨连声大笑。
“咱们这位马知府,岂止是有手段阿,他简直就是手眼通天!”
“我家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几个大官不说,就连我爹告老之前,都是四品官。可这些,又怎样呢?我十八岁那年,马为民来我家做客,他一眼就瞧上了我,当时就说要纳我为妾。当时我已经许了人家,只是还未过门。抛开这个不说,听到做妾,我爹气的火冒三丈,当时就把他赶了出去。”春姨回忆起往事,脸上有些痛苦。
“可转天,就传来了夫家退婚的消息。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当天晚上,爹娘就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让我一定要答应做妾。夫家,爹娘同时背叛,我一时心灰意冷,就同意了。想着到了之后,他逼迫我,我就直接死在他面前,一了百了。”春姨说道这里,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可没想到,过去之后他看见我一幅冰冷样子,并未要我身子,反而起了兴致。他和我打赌,说他给我开一座青楼,只要我能守身如玉三十年,他就还我自由。要是哪天耐不住了,就得心甘情愿的跟他。我当时自然是不服气,所以就和他打了赌。到今天,刚好是第十五年。”
“他拿这座青楼来困你?”
孟飞云有点没明白马为民的意思,把瞧上的人放青楼,这怕不是脑子进水了?非得让别人碰过了,他才吃的下去?
“困我?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到后面才清楚,整日在这风月场,男欢女爱的事,自然是少见不了。当时我十七岁,正是青春年华,那几年我就仿佛被扔进油锅里一样,受尽煎熬。那时我才明白,我落了他面子,他就已经对我没想法了,他只是想作践我!让我自己身染下流,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春姨两只丹凤眼立了起来,语气里恨意冲天。
这,孟飞云心里一阵恶寒,自己之前以为银头虎就够恶了,可要和马为民比起来,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银头虎是杀人,马为民这是诛心!采花的时候被刺扎了手,把刺削下来不行,他非得看着刺自己软下来才算解气。这种阴沉心思,简直可怖。
“估计他想的是用不了多久,我就认耐不住,然后就得乖乖回去。可这次他想错了,这么多年我硬是挨下来了。还把这座艳春楼开成了“保定府第一风流院,北直隶头等销金窟。”我赌的就是这一口气!”
春姨眼中闪过一丝自傲,但更多的,确是苦涩。
三十三岁的女子,整日见的都是些风花雪月,柔情蜜意,能把持住自己,这可不是硬挨两个字就能说清的。
“可这些,和寒气有什么关系?这儿阴气太重吗?我怎么没觉得?”
孟飞云觉得他已经把事情缘由听全了。可里面也没下毒的事阿,难道自己想错了?
“冰雪散!”
春姨厉声说道,提起这几个字,她恨的牙根都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