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烈焰焚身
楚军修整了几个时辰。清点人数后，尚余五千精兵。丢失辎重粮草之后，变成了轻装上阵，几十艘剩余的战船扬帆起航，一路风平浪静。大约子时，大军抵达了居巢湖东岸。
按照《沿江鸠兹所部图》，一路上顺利解决了几处烽火台和哨卡。两个时辰后，楚军逼近了鸠兹城，在城外三十里一处密林中扎营。
几名百夫长按照计划，领着剩下的一千轻骑，分成了几路，朝着鸠兹城外附近的村落而去。
浓浓的夜色中，不多久从四面传来了呼喊声、哭声、惨叫声，冲天而起的火光将天边照的通红。
又过了许久，一名斥候骑马疾驰而来，在主帅大帐前下了马。
“禀报斗将军，附近村落的难民已被赶到了鸠兹城外。但是城门紧闭，难民们进不去。”斥候气喘吁吁的进了大帐，说道。
斗叔敖屏退了斥候，转过头问赵川：“小川，你看下一步是不是该我上场了？”
赵川点点头，说道：“斗将军，成败在此一举！保重！”说完，赵川便匆匆出了大帐，带着上千名精干的士兵，在夜色的掩护下朝着鸠兹城北门而去。
鸠兹城南门口，上千难民正聚集在一起，或痛诉突如其来的不幸遭遇，或痛骂守城的士兵迟迟不开门。南门城楼上，“鹰眼将军”申季武目光正望着城外远处黑夜中的树林，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喧嚣的难民。
忽然，漆黑的树林中亮起了无数火把。随着攻城的号角声响起，大队的士兵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身后尘土飞扬，鼓声震天。队伍前面，数十面火凤鸟旗在火光映照下好似浴血凤凰，透着腾腾的杀气。
申季武见楚军在城外空地上摆出了五个方阵，每个方阵前排有上百名士兵，后排尘烟滚滚，不知道有多少排，但少说也有五万兵力。当下不敢怠慢，紧急抽调各门兵力，往南门靠拢，另外派斥候通报当涂、博望二城，命二城守将出兵袭击楚军侧翼。
申季武这边刚安排停当，那边楚军方阵之中一人擎旗策马而出，停在阵前，一边挥舞旗帜，一边骂骂咧咧。他认得这人正是楚军主帅斗叔敖。
斗叔敖用的都是楚地方言，听语气，骂的应该很难听。
申季武冷笑一声，命弓箭手张弓搭箭随时待命。鸠兹城铜墙铁壁，哪怕对方是十万大军，也不可能轻易破城，如今只需要静候几个时辰，等援军杀到，便可率精锐出城，三面夹击，大破楚军。
约摸过了一炷香功夫，斗叔敖似乎骂累了，换了个副将上前继续开骂。
申季武突然喊了声：“不好！中计了！”随即派了几名轻骑，到各城门去打探情报。前脚刚派出去，后脚一名士兵便骑着快马直冲楼梯口，翻身下马后一路狂奔着上楼梯，嘴里喊着：“急报！急报！”到了申季武跟前，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申季武赶紧上前扶起他，说道：“不慌，慢慢说！”
那士兵狠狠喘了几口气，说道：“北门急报！城楼失陷！守城将士苦战中！求将军派兵增援！”
申季武愣了一下，说道：“怎么可能！你具体说说。”
那士兵又喘了几口气，接着说道：“楚军奇袭北门！先是为首的楚将徒手爬上城墙，把咱们值班的弓箭手都杀了！接着他们其他人利用绳梯爬上了城楼！”
申季武摇了摇头，说道：“徒手爬城墙？绝无此事！是不是城内混入了细作，从城内偷袭？”
士兵说道：“千真万确！当时一名值班的弓箭手临死之前告诉我的，他亲眼所见！那楚将身轻如燕，却又力大如牛，爬上城楼之后用他铁锤一样的拳头左右挥舞，碰到一下就非死即伤！”
申季武面色一沉，立即吩咐南门守军坚守不出，然后带着南门大营中三千精骑朝北门火速赶去。
申季武一行赶到北门时，只见城楼两侧的楼梯口、城墙上，数百名楚国弓弩手摆开阵型，将城楼方圆两百步内守得滴水不漏。城墙脚下，布满了吴军的尸首。尚存的北门守军各持方盾，在离城墙三百步的地方一字排开，与城楼上的楚军对峙。唯独不见那个被传得神鬼莫测的楚将。
申季武正准备调集更多的盾步兵，好将城楼上的楚军一网打尽。忽然一名斥候从东面疾驰而来，嘴里高喊着：“急报！急报！东门急报！”
这名斥候跟之前北门那名报信的士兵说的内容竟不谋而合。又是一名楚将徒手爬城墙，其余士兵用绳梯，东门失守。
申季武思索着：东门大营有五千多守军，城门虽失守，但尚可顶住一时半刻。恐怕此刻与北门一样，楚军攻下城门后并不急着进军城内，而是利用城楼之地利，固守不出。南门楚军数万，才是主力，其余三门旨在声东击西牵制我军兵力。要想破局，恐怕只有抓住那名擅登楼的楚将，这些守城楼的楚军没了主将自然不足为虑。
申季武当下命斥候回东门，让东门大营只守不攻；又命北门守将也只守不攻等待进一步指示。接着他带着三千精骑朝着西门赶去，如果他猜得没错，此刻那名楚将很可能已经在赶往西门的路上了。
申季武猜得不对，也不完全错。此刻楚将赵川并不在赶去的路上，而是早早的站在城楼上等着他了。
而西门守军三千多人，均已战死，一个活口也没有留！
申季武看着遍地的尸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川认出了申季武，朝着他喊道：“申将军别来无恙啊！”
申季武也认出了赵川：“我当是谁，原来是昭关百夫长赵川！赵将军好手段！”
赵川说道：“现在是千夫长赵川！申将军现在已是瓮中之鳖，何不束手就擒？”
申季武哈哈大笑，说道：“管你是百夫长还是千夫长！也太狂妄了！你以为派区区几百弓箭手就能守住一个城门？”
赵川说道：“不错！几百人不足以守住城门。不过你大可以试试，现在除了南门，其他三门只要你能放出一条狗出去，我赵川引颈就戮，绝无怨言！”
申季武大怒，喝道：“狂悖小贼！看爷爷我教你做人！”说话间他张弓搭箭，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赵川拂袖一挥，将羽箭打落，折成了两截。
申季武大惊，自从他成名以来，从未有过箭支被徒手打落的先例。
赵川一挥手，几百支羽箭如电火行空，从城墙上直射而下，在申季武身前的石板路上留下了一排排桩子。
申季武不由得勒转马头后腿了百步。他定了定心神后，向左右副将吩咐了一阵。
片刻后，吴国士兵从西门大营中推出了几台投石机。他们在投石机上装上了黑色的瓦罐，瓦罐看起来沉甸甸的，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随着破空之声呼啸而来，一只只黑色瓦罐从天而降，在西门城楼屋顶、城墙、墙角各处摔得粉碎，一滩滩黑色的粘稠液体喷洒的遍地都是。
楚军中有人喊道：“黑油！是黑油！”
赵川想起了之前在竹芦渡口遇到的黑油。这种油遇明火极易燃烧，火势凶猛。当下他命令楚军赶紧放绳梯撤退。他自己则在城楼一角找了个没有溅到黑油的地方隐蔽起来。
又是一阵羽箭破空之声，数十支火箭落在了城楼各处，只听“轰！轰！轰！”的一阵巨响，黑油瞬间燃起了冲天大火，将整个城楼吞没在火海之中。
赵川手脚并用，躲闪着四面喷吐的火舌。突然头顶响起一阵瓦罐破碎的声音，接着一股黏腻、灼热的黑乎乎的液体将他从头到脚裹了进去，转眼之间，他已化作一团行走的烈焰。他分明能闻到棉布烧焦的味道，中间似乎还夹杂着烤肉的香味，但他除了感觉有点热，并不痛苦。
黑油燃尽，赵川身上的衣服也化作了灰烬，被汗水浸湿后黏在身上，看起来像是穿了身夜行衣。此刻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不过想必也是黑的发亮。
城楼的木制立柱都被烧断了，随着一声闷响，整个城楼坍塌成了一个石堆。巨大的震动把烧红变形的青铜门枢直接震歪了，两扇千斤重的城门随之轰然倒塌。
赵川爬到石堆顶上，朝着城墙下的申季武放声大笑，说道：“好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申将军高明啊！如此损招不如在东门北门都试试，不但可以快速退敌，更妙的是可以让吴国将士省却守门的烦恼！”
申季武怒极，双手并用，一瞬间朝着赵川射出了三箭，却被赵川轻描淡写的挡下了。
申季武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兵沿着城墙两侧的楼梯蜂拥而上，将赵川团团包围。
赵川笑了笑，说道：“虾兵蟹将徒增伤亡耳！爷爷还有要务在身，恕不奉陪！”说话间，他的人影一闪，出现在了一名士兵面前。那士兵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朝后面飞了出去，身后十多名士兵在这巨大的冲击之下摔得七零八落。
等众人回过神来，赵川已从这人墙的缺口飞奔了出去，几个腾跃之后人影已跳下了几丈高的城墙。众人再往城墙下看时，已不见他的踪影。
申季武朝着空洞的城门口叹了口气，自己从军十余载，从未见过这不人不鬼烧不死的怪物。不过不管怎样，这西城门也算是守住了。当下他安排一队工匠连夜修缮城门和城楼，另调遣数千盾步兵、弓箭手组成守城方阵，严守西门。
申季武在马背上思索着：“南门由楚军主帅斗叔敖率主力虚张声势，围而不攻；东西北三门由这个不人不鬼的赵川带少量兵力袭扰城门；他们下一步恐怕还是以小股兵力袭扰为主，旨在乱我军心，好让主力有机可乘。我且静观其变，待当涂、博望二城援军赶到再做打算！”
于是申季武心生一计，率一众骑兵回到了南门。他竟命人在城楼上摆起了酒席，与众将士推杯换盏，大吃大喝起来。
斗叔敖身旁的副将有点耐不住性子，指着城楼说道：“他奶奶的！咱们在这里骂的嗓子都冒烟了，他们竟然还有心情喝酒吃肉！斗将军，俺憋不住了！让俺去教训教训这些龟孙子！”
斗叔敖捏了捏拳头，说道：“这些个龟孙子，老子也恨不得把他们剥了皮炖着吃！不过咱们不可操之过急，毕竟兵力悬殊，还得依计行事！”
副将跺了跺脚，说道：“嗨！那个姓赵的也不知道跑哪里快活去了！可急死俺了！”
按照《沿江鸠兹所部图》，一路上顺利解决了几处烽火台和哨卡。两个时辰后，楚军逼近了鸠兹城，在城外三十里一处密林中扎营。
几名百夫长按照计划，领着剩下的一千轻骑，分成了几路，朝着鸠兹城外附近的村落而去。
浓浓的夜色中，不多久从四面传来了呼喊声、哭声、惨叫声，冲天而起的火光将天边照的通红。
又过了许久，一名斥候骑马疾驰而来，在主帅大帐前下了马。
“禀报斗将军，附近村落的难民已被赶到了鸠兹城外。但是城门紧闭，难民们进不去。”斥候气喘吁吁的进了大帐，说道。
斗叔敖屏退了斥候，转过头问赵川：“小川，你看下一步是不是该我上场了？”
赵川点点头，说道：“斗将军，成败在此一举！保重！”说完，赵川便匆匆出了大帐，带着上千名精干的士兵，在夜色的掩护下朝着鸠兹城北门而去。
鸠兹城南门口，上千难民正聚集在一起，或痛诉突如其来的不幸遭遇，或痛骂守城的士兵迟迟不开门。南门城楼上，“鹰眼将军”申季武目光正望着城外远处黑夜中的树林，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喧嚣的难民。
忽然，漆黑的树林中亮起了无数火把。随着攻城的号角声响起，大队的士兵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身后尘土飞扬，鼓声震天。队伍前面，数十面火凤鸟旗在火光映照下好似浴血凤凰，透着腾腾的杀气。
申季武见楚军在城外空地上摆出了五个方阵，每个方阵前排有上百名士兵，后排尘烟滚滚，不知道有多少排，但少说也有五万兵力。当下不敢怠慢，紧急抽调各门兵力，往南门靠拢，另外派斥候通报当涂、博望二城，命二城守将出兵袭击楚军侧翼。
申季武这边刚安排停当，那边楚军方阵之中一人擎旗策马而出，停在阵前，一边挥舞旗帜，一边骂骂咧咧。他认得这人正是楚军主帅斗叔敖。
斗叔敖用的都是楚地方言，听语气，骂的应该很难听。
申季武冷笑一声，命弓箭手张弓搭箭随时待命。鸠兹城铜墙铁壁，哪怕对方是十万大军，也不可能轻易破城，如今只需要静候几个时辰，等援军杀到，便可率精锐出城，三面夹击，大破楚军。
约摸过了一炷香功夫，斗叔敖似乎骂累了，换了个副将上前继续开骂。
申季武突然喊了声：“不好！中计了！”随即派了几名轻骑，到各城门去打探情报。前脚刚派出去，后脚一名士兵便骑着快马直冲楼梯口，翻身下马后一路狂奔着上楼梯，嘴里喊着：“急报！急报！”到了申季武跟前，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申季武赶紧上前扶起他，说道：“不慌，慢慢说！”
那士兵狠狠喘了几口气，说道：“北门急报！城楼失陷！守城将士苦战中！求将军派兵增援！”
申季武愣了一下，说道：“怎么可能！你具体说说。”
那士兵又喘了几口气，接着说道：“楚军奇袭北门！先是为首的楚将徒手爬上城墙，把咱们值班的弓箭手都杀了！接着他们其他人利用绳梯爬上了城楼！”
申季武摇了摇头，说道：“徒手爬城墙？绝无此事！是不是城内混入了细作，从城内偷袭？”
士兵说道：“千真万确！当时一名值班的弓箭手临死之前告诉我的，他亲眼所见！那楚将身轻如燕，却又力大如牛，爬上城楼之后用他铁锤一样的拳头左右挥舞，碰到一下就非死即伤！”
申季武面色一沉，立即吩咐南门守军坚守不出，然后带着南门大营中三千精骑朝北门火速赶去。
申季武一行赶到北门时，只见城楼两侧的楼梯口、城墙上，数百名楚国弓弩手摆开阵型，将城楼方圆两百步内守得滴水不漏。城墙脚下，布满了吴军的尸首。尚存的北门守军各持方盾，在离城墙三百步的地方一字排开，与城楼上的楚军对峙。唯独不见那个被传得神鬼莫测的楚将。
申季武正准备调集更多的盾步兵，好将城楼上的楚军一网打尽。忽然一名斥候从东面疾驰而来，嘴里高喊着：“急报！急报！东门急报！”
这名斥候跟之前北门那名报信的士兵说的内容竟不谋而合。又是一名楚将徒手爬城墙，其余士兵用绳梯，东门失守。
申季武思索着：东门大营有五千多守军，城门虽失守，但尚可顶住一时半刻。恐怕此刻与北门一样，楚军攻下城门后并不急着进军城内，而是利用城楼之地利，固守不出。南门楚军数万，才是主力，其余三门旨在声东击西牵制我军兵力。要想破局，恐怕只有抓住那名擅登楼的楚将，这些守城楼的楚军没了主将自然不足为虑。
申季武当下命斥候回东门，让东门大营只守不攻；又命北门守将也只守不攻等待进一步指示。接着他带着三千精骑朝着西门赶去，如果他猜得没错，此刻那名楚将很可能已经在赶往西门的路上了。
申季武猜得不对，也不完全错。此刻楚将赵川并不在赶去的路上，而是早早的站在城楼上等着他了。
而西门守军三千多人，均已战死，一个活口也没有留！
申季武看着遍地的尸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川认出了申季武，朝着他喊道：“申将军别来无恙啊！”
申季武也认出了赵川：“我当是谁，原来是昭关百夫长赵川！赵将军好手段！”
赵川说道：“现在是千夫长赵川！申将军现在已是瓮中之鳖，何不束手就擒？”
申季武哈哈大笑，说道：“管你是百夫长还是千夫长！也太狂妄了！你以为派区区几百弓箭手就能守住一个城门？”
赵川说道：“不错！几百人不足以守住城门。不过你大可以试试，现在除了南门，其他三门只要你能放出一条狗出去，我赵川引颈就戮，绝无怨言！”
申季武大怒，喝道：“狂悖小贼！看爷爷我教你做人！”说话间他张弓搭箭，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赵川拂袖一挥，将羽箭打落，折成了两截。
申季武大惊，自从他成名以来，从未有过箭支被徒手打落的先例。
赵川一挥手，几百支羽箭如电火行空，从城墙上直射而下，在申季武身前的石板路上留下了一排排桩子。
申季武不由得勒转马头后腿了百步。他定了定心神后，向左右副将吩咐了一阵。
片刻后，吴国士兵从西门大营中推出了几台投石机。他们在投石机上装上了黑色的瓦罐，瓦罐看起来沉甸甸的，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随着破空之声呼啸而来，一只只黑色瓦罐从天而降，在西门城楼屋顶、城墙、墙角各处摔得粉碎，一滩滩黑色的粘稠液体喷洒的遍地都是。
楚军中有人喊道：“黑油！是黑油！”
赵川想起了之前在竹芦渡口遇到的黑油。这种油遇明火极易燃烧，火势凶猛。当下他命令楚军赶紧放绳梯撤退。他自己则在城楼一角找了个没有溅到黑油的地方隐蔽起来。
又是一阵羽箭破空之声，数十支火箭落在了城楼各处，只听“轰！轰！轰！”的一阵巨响，黑油瞬间燃起了冲天大火，将整个城楼吞没在火海之中。
赵川手脚并用，躲闪着四面喷吐的火舌。突然头顶响起一阵瓦罐破碎的声音，接着一股黏腻、灼热的黑乎乎的液体将他从头到脚裹了进去，转眼之间，他已化作一团行走的烈焰。他分明能闻到棉布烧焦的味道，中间似乎还夹杂着烤肉的香味，但他除了感觉有点热，并不痛苦。
黑油燃尽，赵川身上的衣服也化作了灰烬，被汗水浸湿后黏在身上，看起来像是穿了身夜行衣。此刻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不过想必也是黑的发亮。
城楼的木制立柱都被烧断了，随着一声闷响，整个城楼坍塌成了一个石堆。巨大的震动把烧红变形的青铜门枢直接震歪了，两扇千斤重的城门随之轰然倒塌。
赵川爬到石堆顶上，朝着城墙下的申季武放声大笑，说道：“好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申将军高明啊！如此损招不如在东门北门都试试，不但可以快速退敌，更妙的是可以让吴国将士省却守门的烦恼！”
申季武怒极，双手并用，一瞬间朝着赵川射出了三箭，却被赵川轻描淡写的挡下了。
申季武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兵沿着城墙两侧的楼梯蜂拥而上，将赵川团团包围。
赵川笑了笑，说道：“虾兵蟹将徒增伤亡耳！爷爷还有要务在身，恕不奉陪！”说话间，他的人影一闪，出现在了一名士兵面前。那士兵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朝后面飞了出去，身后十多名士兵在这巨大的冲击之下摔得七零八落。
等众人回过神来，赵川已从这人墙的缺口飞奔了出去，几个腾跃之后人影已跳下了几丈高的城墙。众人再往城墙下看时，已不见他的踪影。
申季武朝着空洞的城门口叹了口气，自己从军十余载，从未见过这不人不鬼烧不死的怪物。不过不管怎样，这西城门也算是守住了。当下他安排一队工匠连夜修缮城门和城楼，另调遣数千盾步兵、弓箭手组成守城方阵，严守西门。
申季武在马背上思索着：“南门由楚军主帅斗叔敖率主力虚张声势，围而不攻；东西北三门由这个不人不鬼的赵川带少量兵力袭扰城门；他们下一步恐怕还是以小股兵力袭扰为主，旨在乱我军心，好让主力有机可乘。我且静观其变，待当涂、博望二城援军赶到再做打算！”
于是申季武心生一计，率一众骑兵回到了南门。他竟命人在城楼上摆起了酒席，与众将士推杯换盏，大吃大喝起来。
斗叔敖身旁的副将有点耐不住性子，指着城楼说道：“他奶奶的！咱们在这里骂的嗓子都冒烟了，他们竟然还有心情喝酒吃肉！斗将军，俺憋不住了！让俺去教训教训这些龟孙子！”
斗叔敖捏了捏拳头，说道：“这些个龟孙子，老子也恨不得把他们剥了皮炖着吃！不过咱们不可操之过急，毕竟兵力悬殊，还得依计行事！”
副将跺了跺脚，说道：“嗨！那个姓赵的也不知道跑哪里快活去了！可急死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