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和龙焰珠比，你算个屁
碧儿笑笑，眼睛还红着：“你长得像我弟弟，我有些想他。”
“令弟如今何处？”
“不知。”碧儿甩了甩头，“我们这种人，命若浮萍，来去都随波逐流，看风的心情。”
还挺有诗意，说得宁扬有些emo。
“我六岁的时候被爹娘卖给了青楼，换了几服草药治弟弟。我命好，被宗主救了。也不知弟弟有没有扛过去那次时疫。”
宁扬想劝，却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好寅时一刻的开门鼓响了，城门缓缓开启。
宁扬心想不如草草抱拳道别吧：“祝姑娘之后一切顺意。咱们有缘再会吧，再见！”
说完赶快溜进了等着进城的队伍里。
他一是记得答应过小龙人，要在早饭之前赶回边家去。二是怕小龙人若是出来，又要逼他灭口。还不如走为上策。
碧儿看着他的背影，自顾自地发了一会儿怔。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也跟进城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幽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这么软，终会害了你。”
碧儿转头，一下惊惧的睁大了眼睛，五体投地拜倒：“宗主，您怎么在这儿？属下吴碧儿给您请安。”
宗主说着从大树后面转出身来，是个黑袍罩身、黑绢蒙面的高挑女人。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他叫什么？”
“宁、宁扬。”碧儿拜倒回话。
“知了。”女人长袖一挥，也向着城门款款走去。
却只见碧儿刚刚跪的地方，剩了一团干瘪的枯尸，罩在沾了血的纯白长裙里，被朝霞镀上了一层金光。
女人抬头看着城门前排队等着进城的少年，美丽的眼睛里带着一抹不冷不热的笑意：“九百年了，终是让我找到了。”
宁扬没想到，进个青石城，还得挨个查验通关过所、身份文牒，显然他一个也没有——他是从暗河地下被冲出青石的呀。
只好谎称被盗匪抢走了包袱，啥也没剩，不得不空身进城。
城守于是把他带到一边，仔仔细细开始搜身，对着仅有的短刃看了好几遍。这短刃刃鞘上镶着三颗宝石，看上去精致又值钱。
城守真诚发问：“为何盗匪不抢你这柄短刃？”
宁扬心中感慨：大周体制内的官差们，还真是个顶个的逻辑严密。
他正内心飞快地编着故事，只见从后面挤过来一个白衣带伤的瓜子脸妹子，把袖中过所和文牒递过去，还顺手塞了一块碎银在城守手里，柔声解释：“这是我师弟，我们是天河宗的教众。昨夜路遇盗匪，抢了他的包袱和名牒，你看我们的过所还在这里。官爷多多通融。”
城守袖子里悄悄掂了掂碎银重量，露出笑容来：“原来如此，确实山间盗匪猖獗，对二位道友的遭遇表示遗憾。在我们青石城里治安还是很让人放心的，你们赶快进城去吧。”
碧儿于是拽着一脸狐疑的宁扬手腕，把他一路拉进了城门里。轻车熟路一路向前，居然眼看就要到了边府。
宁扬停下来，蹙着眉头问：“姐姐还有什么指教吗？”
他们正身处一条僻巷，碧儿放慢脚步，回身嫣然一笑：“宁郎家住附近？”
颇有些盛情难却的感觉，但宁扬并未放下戒心，含混地说：“差不多吧。”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了。咱也没那么熟……”
“是么？”碧儿眼神幽怨起来，眼圈又红了，“那是我误会了。我本还想有时间能多来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这个本尊，真的是你亲弟弟？
宁扬略一迟疑，只听巷尾有人叫他。一个和他相似服色打扮的小杂役正挥着扫把，欢快的跑过来招呼：“三哥你怎么在这儿？薛五哥刚才还问我你去哪儿了！”
正是小四。边家给小厮起名就是这么随意。
“啊，我今早肚子痛，出来找郎中抓几副药。”宁扬糊弄着，再转头的时候只见碧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和小四一起往回走，听小四滔滔不绝的和他唠叨着家常，他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总觉得哪儿不太对，直到小龙人终于又冒了出来，在他耳边幽幽的说：“让你杀了那个碧儿灭口，你偏要心软。”
“啊？”宁扬一怔，还没太习惯一心两用，同时和小四和小龙人对话。
但小龙人的声音实在有些冷：“被她拿走了龙焰珠，笨死了！”
“啊？？？”宁扬一怔忙往胸前摸去，果然只剩一根空荡荡线绳……瞬间只觉得心里冰凉一片，脱口而出：“那，那怎么办？”
小四正和他说昨晚薛五郎喝多了来宁扬住的柴房找他，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说：“没事呀，我帮你糊弄过去了，我就说你吃坏了肚子，跑茅房办大事去了。”
“哎呦你等我下，我还真是吃坏了肚子，我得再去趟茅房！”宁扬顺势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转身就跑，他现在真没脑子再应付小四。
脑中内疚又懊恼的问小龙人：“是碧儿偷的？我完全没印象。”
“是那个女人偷的。但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吴碧儿。”
“啊？我没懂。”宁扬其实有点懂了，但这种感觉让他后背发凉。是易容？
“不是易容，是幻化。高阶牧灵师的小把戏，改变自己的外形，控制别人的感官。”
“那、那人是谁？”
“我哪儿知道。”
宁扬又试探地问：“龙焰珠，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和你说不清楚。”
“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你说呢？”
“你不生我气么？”
“你说呢？”
“那你怎么不喊着让我魂飞魄散了？”
“没心情。和龙焰珠比，你算个屁。”
……
宁扬干脆不问了，闷声去茅房转了一圈，晃到了厨房领早饭。
也是，龙丢了他的珠子，我这个小喽啰跟着着哪门子急。
这么一想，他瞬间一扫抑郁，闷头干饭。两个窝头下肚之后，跑到后山上摸鱼补觉去咯。
爱谁谁。
蓝天白云下，躺在山坡上看着羊群吃草，宁扬晒着太阳心逐渐平静下来，眼皮打架，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他看着又跑到大树干上望着远方发呆的小龙人，半睡半醒间忽然想起了个问题：“你进边家之前姓什么？”
“问这干嘛？”小龙人没什么好气，“好像姓夏。”
喔。
“也可能姓吴。三岁之前的事，记不清了。”
啊？
宁扬心里涌起一阵热呼呼的感慨，眼前又浮现起那个瓜子脸的妹子，然后迷迷糊糊进了梦乡……
“令弟如今何处？”
“不知。”碧儿甩了甩头，“我们这种人，命若浮萍，来去都随波逐流，看风的心情。”
还挺有诗意，说得宁扬有些emo。
“我六岁的时候被爹娘卖给了青楼，换了几服草药治弟弟。我命好，被宗主救了。也不知弟弟有没有扛过去那次时疫。”
宁扬想劝，却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好寅时一刻的开门鼓响了，城门缓缓开启。
宁扬心想不如草草抱拳道别吧：“祝姑娘之后一切顺意。咱们有缘再会吧，再见！”
说完赶快溜进了等着进城的队伍里。
他一是记得答应过小龙人，要在早饭之前赶回边家去。二是怕小龙人若是出来，又要逼他灭口。还不如走为上策。
碧儿看着他的背影，自顾自地发了一会儿怔。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也跟进城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幽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这么软，终会害了你。”
碧儿转头，一下惊惧的睁大了眼睛，五体投地拜倒：“宗主，您怎么在这儿？属下吴碧儿给您请安。”
宗主说着从大树后面转出身来，是个黑袍罩身、黑绢蒙面的高挑女人。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他叫什么？”
“宁、宁扬。”碧儿拜倒回话。
“知了。”女人长袖一挥，也向着城门款款走去。
却只见碧儿刚刚跪的地方，剩了一团干瘪的枯尸，罩在沾了血的纯白长裙里，被朝霞镀上了一层金光。
女人抬头看着城门前排队等着进城的少年，美丽的眼睛里带着一抹不冷不热的笑意：“九百年了，终是让我找到了。”
宁扬没想到，进个青石城，还得挨个查验通关过所、身份文牒，显然他一个也没有——他是从暗河地下被冲出青石的呀。
只好谎称被盗匪抢走了包袱，啥也没剩，不得不空身进城。
城守于是把他带到一边，仔仔细细开始搜身，对着仅有的短刃看了好几遍。这短刃刃鞘上镶着三颗宝石，看上去精致又值钱。
城守真诚发问：“为何盗匪不抢你这柄短刃？”
宁扬心中感慨：大周体制内的官差们，还真是个顶个的逻辑严密。
他正内心飞快地编着故事，只见从后面挤过来一个白衣带伤的瓜子脸妹子，把袖中过所和文牒递过去，还顺手塞了一块碎银在城守手里，柔声解释：“这是我师弟，我们是天河宗的教众。昨夜路遇盗匪，抢了他的包袱和名牒，你看我们的过所还在这里。官爷多多通融。”
城守袖子里悄悄掂了掂碎银重量，露出笑容来：“原来如此，确实山间盗匪猖獗，对二位道友的遭遇表示遗憾。在我们青石城里治安还是很让人放心的，你们赶快进城去吧。”
碧儿于是拽着一脸狐疑的宁扬手腕，把他一路拉进了城门里。轻车熟路一路向前，居然眼看就要到了边府。
宁扬停下来，蹙着眉头问：“姐姐还有什么指教吗？”
他们正身处一条僻巷，碧儿放慢脚步，回身嫣然一笑：“宁郎家住附近？”
颇有些盛情难却的感觉，但宁扬并未放下戒心，含混地说：“差不多吧。”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了。咱也没那么熟……”
“是么？”碧儿眼神幽怨起来，眼圈又红了，“那是我误会了。我本还想有时间能多来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这个本尊，真的是你亲弟弟？
宁扬略一迟疑，只听巷尾有人叫他。一个和他相似服色打扮的小杂役正挥着扫把，欢快的跑过来招呼：“三哥你怎么在这儿？薛五哥刚才还问我你去哪儿了！”
正是小四。边家给小厮起名就是这么随意。
“啊，我今早肚子痛，出来找郎中抓几副药。”宁扬糊弄着，再转头的时候只见碧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和小四一起往回走，听小四滔滔不绝的和他唠叨着家常，他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总觉得哪儿不太对，直到小龙人终于又冒了出来，在他耳边幽幽的说：“让你杀了那个碧儿灭口，你偏要心软。”
“啊？”宁扬一怔，还没太习惯一心两用，同时和小四和小龙人对话。
但小龙人的声音实在有些冷：“被她拿走了龙焰珠，笨死了！”
“啊？？？”宁扬一怔忙往胸前摸去，果然只剩一根空荡荡线绳……瞬间只觉得心里冰凉一片，脱口而出：“那，那怎么办？”
小四正和他说昨晚薛五郎喝多了来宁扬住的柴房找他，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说：“没事呀，我帮你糊弄过去了，我就说你吃坏了肚子，跑茅房办大事去了。”
“哎呦你等我下，我还真是吃坏了肚子，我得再去趟茅房！”宁扬顺势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转身就跑，他现在真没脑子再应付小四。
脑中内疚又懊恼的问小龙人：“是碧儿偷的？我完全没印象。”
“是那个女人偷的。但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吴碧儿。”
“啊？我没懂。”宁扬其实有点懂了，但这种感觉让他后背发凉。是易容？
“不是易容，是幻化。高阶牧灵师的小把戏，改变自己的外形，控制别人的感官。”
“那、那人是谁？”
“我哪儿知道。”
宁扬又试探地问：“龙焰珠，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和你说不清楚。”
“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你说呢？”
“你不生我气么？”
“你说呢？”
“那你怎么不喊着让我魂飞魄散了？”
“没心情。和龙焰珠比，你算个屁。”
……
宁扬干脆不问了，闷声去茅房转了一圈，晃到了厨房领早饭。
也是，龙丢了他的珠子，我这个小喽啰跟着着哪门子急。
这么一想，他瞬间一扫抑郁，闷头干饭。两个窝头下肚之后，跑到后山上摸鱼补觉去咯。
爱谁谁。
蓝天白云下，躺在山坡上看着羊群吃草，宁扬晒着太阳心逐渐平静下来，眼皮打架，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他看着又跑到大树干上望着远方发呆的小龙人，半睡半醒间忽然想起了个问题：“你进边家之前姓什么？”
“问这干嘛？”小龙人没什么好气，“好像姓夏。”
喔。
“也可能姓吴。三岁之前的事，记不清了。”
啊？
宁扬心里涌起一阵热呼呼的感慨，眼前又浮现起那个瓜子脸的妹子，然后迷迷糊糊进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