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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偲的婚礼在市内淮海路上一家有名的杭菜馆内举行。他小我一年生,确切地说是五个月,在他公司里负责的是城市规划这一块,我想或许他对路的看法会更深刻些。

    今天晚上偲看上去很帅,陪伴在他身边的是他的新娘,欢姐今天比任何时候都要美,是不是因为人们总说幸福的女人才最美丽。她头髻花饰,红衣长裙,谈吐落落大方。偲是幸运的,与他相比我好像落魄了好许。在我每次想证实自己是不是放得下这一切,是不是让心变得轻松的时候,我就越清晰地发现事后自己总会给自己一个可以落幕而不必太尴尬的舞台,当汗水刮落脸上的戏妆时我才发现原来这样的保护是这么经不起考验,寒风轻拂过也会划伤脸,但是与此同时这也才明白原来诚实是这么集聚爆炸性而不诚实却可以那么含蓄,是不是在那时我变得开始相信谎言。此时不知道为何我想起了我的初恋,想起了佳,想起了桃子,但我无法想到琳,因为就在你眼前的人要想起她真的很难。她笑着听勇在众宾客前诉说着新人的故事,我知道故事中有偲,有他自己,也有我。勇是第一次担当司仪,我开始总觉得唯唯诺诺的他不是很适宜,可是现在证明我错了,他的冷幽默惹得大家开怀,有的甚至捂嘴抱肚,爆料只能让偲在旁边尴尬地陪笑,我不得不夸勇,因为我好久没有如此放肆地笑了,也许久没有如现在这般快乐,我想真正的朋友才是默契的。偶尔回过神发现琳在偷偷地看着我,我疑惑是不是刚才的我笑得太肆意,但是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小孩,躲在门后观望着父亲。这种感觉让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父亲与儿子的点点滴滴。他们说一个家庭应该有个严父与一位慈母,我很相信,可是现在风气慢慢让人都变得中性,尤其在南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类所要进化的必经之路,有一点我很明确,就是我不喜欢。严慈、大度、博学才是个好父亲,我想我的父亲值得我如此尊敬。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是琳打断了我。

    “我在想我父亲。”

    “叔叔?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很好,只是最近要发表一篇文章,让我明天帮他把整理的资料做成电子稿。”

    “那要不要我帮帮你啊?你的速度只能陪小妹妹聊聊天。”

    我知道她在取笑我,但不知为何看着她却感觉是种幸福。

    “好啊,求之不得。”

    “那就只能先睹为快咯。”

    “你们还在聊什么,快过来合影了,崔,顺便把那边的香槟拿过来。”

    偲应该是今天最忙的一个,不过能忙忙碌碌或许也是种幸福,总比永无止境的空虚好吧。望着琳的身影我不能肯定是不是会有与她发展的后续,因为我现在暂时还弄不清自己的心,总应该有个理由让我们走下去,哪怕是一个契机,可是现在这个状态的我还整理不出来,不过有一点我总是清晰得肯定,她是个好女孩,我喜欢她。这也是为什么我邀请她和我一起参加婚礼的原因。今天是我这两个月来最快乐的一天,我深深祝福偲的新生活。自己何时也曾有过结婚的冲动,莫名地想体验午后阳光安静地洒向屋内如这般的另一种生活,一种相濡以沫的相处。

    晚上我没有闹新房就回去了,时间还早,便拿起父亲的手稿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它讲的是篇关于时间、空间的文章,我想可能会找到些理论来解开我潜意识里的结。

    ……

    “为何未来这个世纪,是因为这一百年的糜烂与空虚让你放弃成为人的勇气?为何在这个世纪找不到你,是因为这一百年的爱情缺少起码的诚意?看着鬓白发髻的女儿是否想起了小时候的她,初到这里带给我们的幸福,看着这摩天的大厦是否记起了我们相爱的小阁,绿荫幽幽,点点的书香,看着带喜的婚轿是否忆起了娶你的泥泞小路,艰难的足迹却如此兴奋。望着你唯一手书的纸卷,如此亲近却那么遥远,为何现在要与你相隔一个世纪一百年,多希望此刻有人用指尖轻轻触动我背脊,笑着说,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我回过头望见门口站着位年轻的姑娘,太阳盈门太眩目,但我能确信就是她,因为我能深深地体会到那熟悉的笑颜。

    ‘郎,日照案榻许久了,快些起身吧。’”

    “快起来,要睡到什么时候?不能喝就少喝点。”

    “再让我睡一会,烦死人了。”

    “真是错养你这个儿子了。”

    每个孩子或许都会有这般遭遇,母亲时不时地会对自己唠叨。但此时我却很喜悦,我还偷偷笑了,相公?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唤我但我确信至少她认识我。梦真的很奇怪,总是让人记得结果却想破脑袋也得不到这经过。

    “自从那次生日派对后,鑫的父亲很坚决,明令不接受我,我只能以淡淡一笑回应他。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结果对我没有一点新意,只是鑫却很固执。她的父亲没有想到的是鑫与他竟然是如此的相像,我想毕竟是父女,所以她会为了我这般顽强地反抗着她的父亲。后来听人说才知道,只有单纯的人才会有着他们才懂的执着,也听说年纪大的人有你无法想象的顽固。我感觉到了压力,我只是凡尘中的一颗,只是想要自己平凡的生活,一个相濡以沫的女子。孩子大了总想飞出父母的拥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人却不像其他动物那般让孩子独立承受残酷的成长,总想把他们圈在自己身边保护,所以亲人间的矛盾才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对于这些家长我总觉得保护只是他们道义的借口,更多的是自己获得满足的自私。所以我非常厌恶鑫的父亲,更不想看到他近似变态的眼神,这才发现鑫是如此孤独,让人怜悯。

    时间为什么总是过得很快,再过些日子就快是二零七六年的除夕,也意味着二零七七年的春天就要来了,我渴望着春天。我在这熟悉的国度、陌生的环境中生存了快一年了,清晰地感觉自己苍老了好多,手上渐渐磨出了厚厚的茧。人生于世本来就是种痛苦,只是每个人却在这痛苦中寻找些不同的快乐。

    ‘舞欲天堂’一定要在年终前完工,所以我们不得不付出更多时间,我们已经在工地连续作战了数个月,为了能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八戒让我们都住在工地上,偶尔也放我们回家几天。

    ‘喂,是我,还没睡呢?我还在工地上忙。’

    ‘我知道,不过你好几个礼拜都没回来了,太累的话我想让我爸帮你找个活。’

    ‘不行。’

    ‘你是不是不想我了?’

    ‘这不是在给你打电话嘛。’

    ‘是不是不爱我了?’

    对于说不说爱男人与女人是有区别的,大多数女人喜欢男人时不时地说我爱你,我惊叹的是女人这个习惯直至现在都没有改变。我记得早些年有人说,女人让男人说爱她是为了让男人最终以为自己是爱她的,说这是种先入为主,把这种信息埋在对方潜意识里的阴谋。而许多男人却会在情到深处才说出爱。但很多时候都会有例外,就是当你的女人问你爱不爱她的时候。

    ‘爱,我怎么会不爱。’

    我能确定我是爱她的,但此刻的回答是不是已经变得习惯,开始变得没有激动。我也能确信现在的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除夕夜的前一天我越发发觉自己的孤独,我发现自己最近只是在寻找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习惯了团聚的时候却突然间没有了亲人,没有了亲情的温暖我想一定会冷。身体微微地哆嗦着,天阴着就像我的心,真难受,尤其是我在步出上海香格里拉的时候。外面的确比屋内冷多了,感觉有些寒气入体。建筑外墙上荧光屏幕的时刻提醒我得赶紧了,今天是要给鑫买礼物的。这也许是我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吧。我一直以为最后会是种终结,可是别人说最后才是真的开始,我感觉我有些明白了,可是为什么却说不出原因,可能自己还有些犹豫。在太平洋百货慢步移动着,想要看尽这一切货品,先前的构思在于她最后的时光里显得似有似无,所以我放弃了以前的打算,这一切应该归功于她的父亲,一个成熟的商人,商人重得失,每天计算着他们的一切。难道我真的很差劲?我偷偷地问自己。

    可能是年终的缘故,商家们使出了所有我们能想到或没想到的解数,我想她的父亲一定很忙,这么忙还约我谈话,这件事对他来说可能真的很重要。王子也应该很忙吧,鑫她呢?她现在在干什么?

    ‘看那,看那,玉真漂亮。’

    ‘我看看,就是那个新出道的女影星?’

    ‘对啊,在那,在那,你倒是快点啊。’

    ‘真的有这么美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不知道店里又请了哪位明星,有人说男人看女人与女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对于这点我深信不疑,女人眼中的美女一定是她自己向往的那种类型,而且那个女人身上有她渴求已久而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女人看女人很主观。男人看女人较女人随意,从脸、身材、气质,所以男人看女人很客观。其实女人看男人与男人看男人也只会有一样的结果,谁让她们是女人,我们是男人呢。不过我不敢肯定的是在男人消失的年代是不是还会像现在一样。

    忽然间一件粉色的短身睡衣吸引了我,走近后定神,上面精细地绣着朵挑花,桃花很美,金边粉底,这是鑫从不停步的中档品牌,但是我很喜欢,在停足的瞬间我肯定我会买下它,我要送给琳。

    窗外面已经开始有些我渴望已久的初雪了,一眼望上去如柳絮飞扬,盯眼细看又是这样细腻,真美。在家附近的街边我看见了鑫的车,我知道她一定还在与朋友喝茶聊天,可能王子也在。我苦苦一笑,赏着雪景回家。在这个环境呆久了我怕我会分不清什么是离愁什么是喜悦。有人说一个人变得麻木或许可能是爱情出现了问题,我认为有这个可能,如果一台机器不停地运作,它一定会坏得很快,爱情也一样,所以要休息,要停下来思考。想了好几天的我终于知道,公主与青蛙的结果只会是一个,不然人们为什么要称谓它是童话,我想我和鑫不会在一起了。

    最近只要到夜深无声的时候,我会爬上工地的支架或躲进大型机械的驾驶舱抽根烟痴痴地看着窗外的夜,不知是这些日子特别想家还是夜色太过迷离多情,常常会静静地落泪,我在想没有鑫的日子我一定会很孤独,但是隐约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个结局,只是我改变不了这个结果。想想也是,我已经去过一回童话世界了,人不能总活在梦里。其实她父亲说得对,他给予她的我不能给她,少了他的给予鑫怎么生活,总有一天她自己也会离开。其实强悍的果然是命运,它已经安排王子了,就不应该有我的出现,我只是在不适合的时间里出现的一颗本不该出现的河石,少了我命运的河流会更加畅流,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却又要送我来这个年代。

    今天可惜的是没有明月,就连雪怎么也停了。听见屋外有熟悉的车声,知道是她回来了。

    时间仿佛要与谁玩命似的追逐,它时快时慢很富有节奏,其实这只是我们在调整着自己的步伐。今天是除夕,也是农历的最后一天,雪已经彻底暂停了,在南方不下雪的冬天会非常冷,他们说过年后就会有一个崭新的开始,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真的能重新开始吗?其实过年只不过是人们给自己一个可以重新再来的借口,也给自己有再开始的勇气,重新来过只是一些人跟另一些人开的玩笑,所以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过年已经变得不再有多大的意义,是因为自己少了企盼。不过身处在这样的氛围中也不免会沾染些喜气,但还是会觉得好笑,除了这个传统规定,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只是都在按自己的规律鲜为人知地发展着。

    离开午夜新年还仅仅不到两小时,我和她漫步在望不及边的世纪公园,一阵烟花后的它显得格外幽静,望着天,天空灰色、很深、很沉。我递给她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现在还没到十二点呢,这么早,我的都没带在身边,回去再给你。”

    她望着我调皮地对我说。

    “没关系的。”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出来时怎么不多穿点。”

    此刻的我更难过,因为她总是这么在意我。天堂又一次被烟花沾满,天空已经不再是今天的主角。落下的最后几片残叶被吹落在小河里,涟漪打碎的不仅仅只是昏黄的街灯,还有这五彩的天空和我的心,一片一片,就似落魄的灵魂。

    “这么好的日子,没想到我们要分开了。”

    我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看那边的烟花,真美,好大声。”

    她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

    “我们分手吧。”

    她停在那里,用我一辈子不能忘记的眼神看着我,很显然她这次听见了。

    “你说什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什么?”

    “与王子约会了吧。”

    我淡淡地问。

    “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知道的,我只爱你一个。”

    “他对你好吗?”

    “还可以,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看得出她这次是真的急了。

    “希望他永远对你这样好,爱护你一辈子。”

    “你给我站住,我要你说清楚。”

    她哽咽着问我要一个答案。

    “我是个男人,我介意,就为这一点。”

    我不清楚这是个借口还是压抑太久后的爆发。

    “你真小气,那我以后不见他不行嘛?”

    她哭了,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太晚了,鑫,对不起。”

    我再也平静不了,瞬间掉下了两行眼泪。

    “你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了?是不是琳?我不要对不起,我不要你走,不要你不要我,不要你去见她。”

    她拼命地哭,似用尽她能有的全部力气,同时也拼命拉扯着我的心情,我快不行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懦弱所要付出的代价,我屈服了,屈服了她的父亲,一个爱护子女的父亲,我屈服了命运,一个我都不明白的命运,我屈服了观众,一群不希望我们在一起的人,还屈服了公主与青蛙的故事,一段安徒生的童话。我只有顺着她意这样地骗她,她才会回去属于她的世界。但很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琳,一个与她没有接触过的女人。以前我一直认为漂亮女人大多只是傻傻的尤物,但是他们却说女人是特别细心的动物,我本不信,可是我现在相信了。

    我不敢看她,只是提着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下楼,她一直在哭却没有说话,我想这次她是真的伤心了。‘鑫,真对不起,我很爱你,只是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或许分开真的会要比在一起轻松,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我没有说,却很希望她能明白我这时的心情。望着这栋曾经逗留快一年,充满了我们两个人回忆的房子,我的心开始变得有裂缝,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渗出,把整颗心都浸湿。瞬间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回荡在身边,是时间回转过去还是为了送别我的离去。我多希望她能开口挽留,这样我一定会迈不开步,可是没有,她这时好像变得不寻常的冷静,好像换了一个人,连我都不再认识她。她一定是很恨我吧,恨得连挽留也不再希望,她真的变了。或许有些事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让我们成长,有人说成长是件好事,我想也是,好得让人渐渐迷失本性,这些都应该是我们满足自我所要付出的代价。到现在一切都应该是无法挽回了。

    窗外白茫茫,白色渐渐消失在黑夜中,只有在昏暗的街灯下才闪烁着点点雪光,她们多像是一个个喜欢夜的精灵,以前的鑫不也是嘛。又开始下雪了,我最后偷偷地望了她一眼,提着行李推开门,消失在这黑得不够彻底的夜里。桌上放着我给她的礼物,祝福她一生都快乐。

    我提着行李低着头茫然地过了几条街,猛然抬头左顾右盼,我还是兜了个圈子回到了原地,好像又回到刚来时的境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其实是我不想去任何地方,我只想留在这里。因为在南方有雪的天气才使现在的我不觉得冷,又或许是温室效应使现在的天变得很不寻常,可是又为什么会下雪呢?爆竹的声响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密,打断了我的思绪,红红绿绿布满着天空,今天的夜晚也许就连神仙也不能安寝了。其实什么东西都不会是单独的,总有一天会被其他的东西融合,文化、习俗、节日,消失也只是另外一种存在。但今天这个节日在中华大地已经延续了千年不变,她的力量使每个人用尽所有的办法回到最初的地方,此刻不论好人或是坏人都会像个七岁的孩童玩累后回到可以使之安心的家。我想现在应该快是传统意义上的二零七七年了吧,我想家了,只能期待来年如愿。

    天空的一阵夺目让我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想要遮掩,这时才发现新年的脚步已经走得很近了,原来这时的我真的能感觉时间是那么近,却总是为这种那种事物烦恼而无法触及它的存在,可能是城市里的人们都有太多压力却不懂得如何释放,只能和自己过不去,很多事其实很简单但总有人想得太多搞得太复杂,难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您有一条新消息’又是谁在打扰我这片刻的自由,片刻的宁静。是琳,她问我拿这么多东西要去哪,是不是来给她拜年的。很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我承认科技发展得很快,但还不至于这么神奇。到现在对于我这个古人来说还无法真正理解如今这个社会。我迷茫地凝望着街,就像一个孩子迷失了路,千万不要问他在冥想些什么,因为此时的自己一片空白。这时电话响起要我回头看,是她,在五光十色的映衬下多么美丽。这是如此老套的情节可是却能用上一百年。这时的我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家人,只是放下手中的一切抱住了她,紧紧地,仿佛要用尽我所有的力量。感觉她有些窒息,却没有开口,只是用指尖轻轻触动我的背脊,很舒服。久违的泪水一个劲地坠落,放纵自己的一切情绪后才感觉到原来拥抱还可以这样感动,如此的性感。

    琳没有放下帮我提着的行李,门打开了不需要任何东西,开门原来是这么的简单,那么心门呢?在这里快一年的时间我可能真的是麻木了,竟然变得很适应现在的生活。我感叹人真的是烂命的生物,到哪都能生存。但是有时候我也会突然无法适应现在的状况变得游离于这个世界,或许那时候的我才最清醒,也许那时的我很想家。

    “快进来吧。”

    她再次打断我的思绪。

    “嗯。”

    琳的家不算大却被安置的井井有条,这或许才是女人的家,在此时此刻不得不让我又回想起鑫,她的家也是如此。看着整面墙上琳的投影画像才想起我和她这么近,总是一起回家却没有再进过她的家门,门也总是很神秘的隔开两个世界。

    “喝咖啡吗?”

    “有酒吗?”

    “酒?有啊。”

    “我想喝酒。”

    她转头看了我,很小心,却没有问我,我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女人总是那么细心,她让我感觉很温暖,很安静,窗外的喧嚣已经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其实只是男人们都太过粗心,我从记事以来至今才越来越发现失去了很多想要或不要的东西与事情,一件件一点点,似乎他们消失得那么自然,似乎遗忘变得很自然,自然得不需要向谁解释些什么,每当自己回想起以前,我总是很失望,似乎冥冥中又明白了些什么,似乎老去的东西都要消失,似乎看见她们的离开,也似乎体会到了自己的未来。现实总是那么无奈,回忆似乎是给我的一点补偿,如果我能留下一分记忆的话,我想我会用尽自己的一切想起她们。

    “看什么节目呢?”

    回过神才发现琳盯着三维影像在观看大型庆典活动。庆典就如一部科幻电影,让它在技术的世界里绽放着光芒。我也总是分不清艺术与技术是共生还是此涨彼失,一百年的时间让人们都变了,其实我们一直在变,只是一百年的时间太短暂不足以让我们察觉而已。我不敢想象一千年后、一万年后我们的模样,是不是还像自己还像琳还像鑫,人们常说胆小的人才会担心一切,或许他们说的对。

    “当然是春节晚会。”

    “春节晚会?它还在播?”

    我喃喃地问自己。

    “漪,快看,玉是不是长得很美?我总觉得我要是像她一样该多好。”

    “长得不错。”

    很明显明星是人们心中永远的完美偶像,琳显然不知道她自己有多美,一种纯絮的美,很自然很亲切很安心,鑫可以是前者却不属于后者。我是嫉妒了,嫉妒王子那样的身份,我是疲惫了,疲惫与她父亲的隔阂,我是逃避了,逃避和鑫的爱情。其实我有多恨自己的懦弱,想要却总是不说出口,后来才发现因为我只是害怕被人拒绝。

    “每年都还是同样的节目?”

    “还好吧。”

    “第几期了?”

    “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有百期了吧。你不喜欢看?不喜欢我换个台。”

    “不,不是,我想看。”

    “嗯,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有很多年没看了。现在看看还是蛮温馨的。”

    是啊,总是重复做一件事后人不自觉地感到有倦意,但当我们某一天回来再做这件事的时候或许心会变得像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那般亲切与安宁。

    此刻夜终于放弃最后的抵抗,像一个被打垮的士兵,仍凭喧嚣冲破最后的防线。是十二时了,新年到了。

    “新年快乐。”

    琳笑着祝福我。

    “新年快乐,要不要看看我给你的礼物?”

    “礼物?给我的当然要看咯。是什么啊?快给我看啊。”

    在她的催促中我转身打开行李,拿出那件绣着桃花的睡衣。

    “给你的,新年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真漂亮,谢谢你,可是我没有为你准备礼物。”

    “没关系,太晚了,看来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

    对啊我要去哪里?我忽然意识到。

    “今晚就留这吧。”

    她微微带笑温柔地注视着我,仿佛是股暖流穿过我的眼流入我心。

    “爸妈都不在身边,这个年我们可以一起过。”

    “嗯,我们一起过。”

    我也笑了,对啊,我们可以一起过。人总是在这些特殊的日子才会强烈地感觉到我们是多么需要相互依偎。

    窗外慢慢变得安静,在这喧闹过后的夜她依偎着我而卧,天空也经历了激情后的落寞,其实生命这么短暂为何非要用一生去验证对错,是科学给了我们长久的生命,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人们的欲望与贪婪千万年来没有随着时间而消亡,其实我们都是可怜的人,来这个世界越久就要经历越久的磨难。琳的床很大也很温暖,这种温度和香味是女人特有的,能让我安心、安静、回味无穷。她穿着我送她的睡衣深深地入睡,一个翻身露出半截婀娜的身体,我帮她拉上睡衣侧抱着她,伴随着她呼吸的起伏渐渐合上眼。

    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不知是经常晚睡还是生活的乏味让我不能像小说里那样安然入眠,总是辗转反侧,总是想人为什么而活着,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爱情,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的人总不喜欢我,类似种种种种,难道两情相悦真的这么困难,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平等,就像这爱情,她总是不在乎你的感情而深爱着她爱的人,那个人也总是追求他的爱情,真的,爱情就是这么盲目那么可笑,你折腾我,我再折腾你,最后自己折磨自己,我明白这就是生活,其实我们都不知道谁在和我们开这样的玩笑,只能找个熟悉的人来倾述,怨天怨地,我此刻很无奈,但我相信我一定能睡着,所以慢慢放开思维,松弛紧张的神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

    “鬼越走越远留下的是她的影子,她需要黑色的东西来依靠,恐惧摔到,怕醒来变成人,他们走过一站又一站,没有拥挤,我问她累不累?她没有理我,我又问她有没爱人?她愣了一下继续前进,圆圆的月亮使她更加美丽,才发现我没有影子,我笑原来是那么狰狞,这时才终于明白地上的环境太脏,天上又太远。”

    梦,绝对是个噩梦,不知道为何在这么麻木的生活中还会有恶梦来光顾我唯一能自我陶醉的地方,我只能感叹人哪有自由而言,可是我似乎真的看到天空离我如此的遥远,地上满是污物,我能去哪里呢?看来我只能下地狱了,对我而言或许地狱不是太远的世外桃源。

    望向窗外,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肆无忌惮地径直迎面洒下来,我慢慢睁开眼,发现我在恶梦后还是这么平静,可能是她让我不这么害怕夜,不那么恃恐狰狞的世界,因为我慢慢有些想起了她的脸,就在梦里她停驻的瞬间,是那么亲切仿佛经历了千年,可惜啊,千年浓缩成短暂的瞬间,看来我还是要努力,努力想起这一切的梦境。

    转过头瞄了一眼挂历,发现已经是二十八号近午时了,睡得不错,破天荒地是我妈没有吵我起床。糟了,约了琳,不快起来就迟到了,都怪妈今天怎么不叫我起来。我总是觉得生活应该是积极的,不过有人说责任是种负担但是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认为男人是要负这个责任的,或许因为家对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归宿。如果那些强悍的女人给予他们的丈夫多些温情、理解和他们的尊严我相信这会是个和谐的家,彼此都会得到最大的幸福与满足,即使没有了爱情但更可贵的是亲情,亲情往往被人淡淡的忽略,讲的全都是爱情,可能是情歌都太会打动人也太会迷惑人心,爱情就像是个微醺的红酒杯,亲情却像装满开水的热水瓶,我相信夫妻最终总会化为淡淡的亲情,它的味道是甘甜。他们都说爱情能天长地久,我却不相信,爱情只是短暂的思路,有人说爱你一生一世的时候请不要相信,如果另一个人说愿陪你一生一世的话,请相信他,在我看来这是个经历过生活的人,他的态度是真诚的。爱情是激动,冲动,失去理智,这就注定它是短暂的,因为人总在变,总在学习,总在渐渐明白道理。但人又总是那么奇怪,那么矛盾,无论男人多大在爱情中却总是个男孩,女人多老却总像个女孩。这就是爱吗?

    琳今天的美足以使我愕然,似乎换了个人,更有女人的味道,蓝蓝的裙就似梦中的情人,足以使人为裙下之臣,我看得出她是经过细心打扮的,厚厚的紧身外衣包不住她的身上的曲线,紫色的贴身毛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如白玉般的脖颈细腻光洁,干净得让我忍不住想用手背去轻轻抚摸,其实我觉得美不美还是在于人,突然我看见了她别着我送她的桃花,桃花真的很衬她。

    “你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她的话语很急促,看得出她是赶着过来的。

    “刚到,你冷不冷?”

    看见她穿得不多,担心她会冷。

    “为你牺牲点温度我乐意。”

    她笑着答我,一种感动油然而生,一种心情又默默流淌,就似这冬日的阳光照耀着我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走吧。”

    她拽着我的手拉着我前行,这些举动是多么自然,就像以前一样,我又能体会到她的温度,此时此刻一切都不再需要任何言语,语言在这刻只是多余,一切好像已经告诉了我,我的心有了归宿。但是我们不论走到哪里我总下意识地回望自己的身边,总是觉得还有一个人,她就在我们的身旁,奇怪的是仿佛千年前就习惯有她在我身边。

    今天的琳很快乐这点我能体会,因为今天的我也非常愉快,我不想再看见她哭,她的泪水足以让我心痛,我不再想要这样刺痛感,伤害对于她对于我都太残忍,我们俩都是一样的人。她的泪水仿佛就是我的,仿佛是九天之外的陨石会在我的心中留下深深的坑,她的笑却能淡淡地溶化我心里的一切,就似现在这般,让一切都回到最初,一切刚开始的时候,一切记忆还没有的当时,我不自觉地开心,就似个孩子被温暖的海水包容的安宁。

    “琳,做我的女朋友吧。”

    “嗯。”

    她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答我。

    这刻我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抱紧了我所有的一切,也似抱紧了全世界的幸福。我能听见她在我耳边轻轻地呼吸,感觉从未有过的真实,但是让我疑惑的是好像有另一个人一直在看着我们,我却看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