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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香

    春节本是个很喜庆的节日,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实际上自古以来,中国关于春节的传说有很多,而且这些传说多多少少都沾染着一些诡异的色彩。

    这几天临近过年,我打开家门,楼道里总是有股浓重的香味,就是去寺庙里上香的那种香味。

    但是这股味道又好像有些不一样,我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不一样。

    过年,祭祖拜神嘛,有这种味道情有可原,可是奇怪的是,这种味道从将近十天前就一直存在了。

    闻久了,实在呛的人有些头疼,而且最近几天还隐隐有些要扩进我家的趋势。

    我还和我妈说了这件事,我妈让我把厕所天花板上的空气净化打开,打开后,净化器里吹出来的依旧是那股味道。

    我想着,打开窗户通通风,散散味道,可是一打开窗户,更浓的烧香味扑鼻而来。

    可窗户明明是和室外接通的,总不能外面都变成这种味道了吧?

    难道说近几年旧传统的习俗又被广大年轻人捡起来了?可也不可能是家家户户都在日日烧香吧。

    我被这股味道实在呛的受不了了,于是准备出去待一会,顺便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外面也是这个味道。

    可到了楼下,却都正常的很,那为什么我家打开窗户也会有那股味道呢?

    我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算了,没准过几天,年过完了就没这味道了,再看看吧。

    大年二十九晚上,我爸开着车带着我们全家去奶奶家。

    奶奶家在和市所属的一个小县城里,开车不到一个小时也就过去了。

    但是开车过程中要路过一片没有开发过的地方,陆良便出了看不到尽头的树林什么都没有,小的时候每次回奶奶家,最怕的就是经过这条路,后来就觉得没什么了。

    我们一家提着大包小包的准备去奶奶家,上了车后,不到十分钟,我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还没睡着,突然一股浓烈的香味传来,似乎还伴随着些烧纸的味道。

    我猛地睁开眼睛,问我爸和我妈:“你们闻到了吗?”

    我妈坐在副驾上,有些奇怪的扭头看我:“闻到什么?”

    我妈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说她没闻到?

    于是我继续说:“就是和最近咱们家楼道里一样的烧香味,好像还有烧纸味。”

    我妈说了句:“没闻到啊,再说了,这附近都没人住,哪来的上香烧纸的?总不能大老远跑好几公里来这上香吧?”

    我闻言朝窗外看了看,发现我们现在的位置,刚好是我说的那片未开发区,一般情况下来说,这附近确实没人。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条路更显得诡异。

    但是那股味道真的很浓烈,不断刺激着我的鼻腔。

    而且由于在冬天,天气很冷,我们没有开车窗,车窗关的很严,所以股味道也不是从外面传来的。

    总不可能是在车里吧,在车里的话,那为什么只有我能闻到呢?

    我吐出口气,想着等会就到奶奶家了,于是闭上眼睛,很努力的想忽略那股气味。

    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奶奶家,奶奶看到我们回来很高兴,招呼着我们赶快进门。

    我们换鞋的中间,奶奶还絮絮叨叨地说:“你小叔他们一家明天才回来,你们一家今天住很宽敞的。”

    进了家门后,我发现奶奶已经把佛像供上了,佛像前还插了三炷香。

    可我猛然发现了不对劲,我终于想起来我为什么会觉得这几天闻到的那些香味有些不一样了。

    今天闻到奶奶这里烧的香,才发现,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虽然说闻着差不多,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现在我闻到的这种香,更多的是有种庄严肃穆之感,让人闻着闻着心情就渐渐平静下来。

    可我这几天闻到的那股味道,却怎么闻都有种腐败之感,甚至还没闻多久,就开始犯恶心、想吐。

    早些年奶奶家会用那种比较便宜的香,可也不至于是那样的。

    我突然注意到爷爷这时还不在家,于是就问奶奶,奶奶说爷爷下楼乘凉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爷爷奶奶这时候早就吃完饭了,可奶奶依旧待在厨房里,要准备明天的年夜饭。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依旧是这几天一直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

    突然,我好像又闻到了那股味道,那味道中带着强烈的腐败气息,还有烧纸味,我肯定不会闻错。

    这下我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首先,这种烧香味最先开始是我在家里的楼道里面闻到的,那时候打开窗户,还没有这个味道,而且在家里的时候,我爸妈也能闻到。

    其次,刚才在我爸车里的时候,这味道只有我闻到了,我爸妈却没有闻到。

    而这个时候我都在奶奶家了,可依然能闻到这个味道,而且还是在奶奶已经在烧香拜佛的情况下,这腐败的味道,竟然把奶奶烧的香的味道都压下去了。

    那么由此可知,这味道应该就是在我家附近出现的,在结合之前,厕所天花板上的空气净化器中也有这个味道,所以极有可能与我家楼上有关。

    而且在离开家之后,其他人都闻不到那股味道了,那么这件事极有可能又与我有关,难道又是冲着我的极阴体质来的?

    反正后天一早我们就回家了,现在那味道就算有什么诡异之处,也不可能伤到我父母和爷爷奶奶,所以我准备到时再说。

    好在过年期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二天早晨起来后,我也没闻到那股味道了。

    之后,小叔和小婶带着堂弟堂妹,他们也来了,好歹是安安稳稳把年过完了。

    唯一让人不爽的是,我爸妈硬说我成年了,我爷爷奶奶要给我压岁钱,我爸妈愣是不让我收,还调侃我说,让我明年去兼职,应该给我堂弟和堂妹发压岁钱。

    大年初一下午,我们一家就回去了,奶奶很依依不舍,但我们还是该走了,因为我妈要上班。

    回到家后,我还没从电梯里出楼道,电梯门的缝隙里就透出来几缕那股诡异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来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如果烧香的味道中有腐败之感,甚至能闻到烧纸的味道,那它必然代表着腐败。

    腐败,有着将死之相,或者已死的意思……

    如果只有我能闻见这个味道,是不是代表着某个人或者是别的什么想向我传递什么信息?

    我依稀记得我们楼上住着的是一个独居的爷爷,他的年龄具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很老很老了。

    似乎他的子女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但是我曾经总是听到他和其他老人夸他的儿女,说他们多么多么有出息,对自己多么多么好……

    想到这里,我准备去敲一下楼上的门,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敲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来开门,我看了看时间,可能这个时间那个爷爷正在楼下,散步或者跟其他老年人聊天、下棋吧。

    我就想着大约七八点的时候来,那个时候他可能刚刚吃完晚饭,一定在家。

    可七八点的时候我去敲门,依旧没有人应。

    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并决定明天再来一次。

    ……

    第二天晚上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次到了楼上,我敲着门,门内似乎有些嘈杂,过了一两分钟后门才开。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面相有些凶,但并不是凶恶,仅仅是因为被生活磨砺出来的那种凶,感觉她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

    她看到门外的,似乎有些惊讶,于是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回答说:“我来找一下住这户的爷爷,他是搬走了吗?”

    那女人说:“哦,你找我爸啊,他过年前几天就没了,我哥过年也一直不来,我也是因为今天大年初二了,该回来看看我爸,打开门后发现没人,走到我爸屋里才发现我爸没了。”

    我发现那女人明明得知她父亲死了,脸上却没有悲伤的神色,反而是一种麻木。

    我讷讷的说了句:“报,抱歉啊,我不知道……”

    她说:“没啥,所以你找我爸有啥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说了句:“我好几天没看见这个爷爷了,怕他出什么事,就上来看一眼,结果没想到……您节哀啊。”

    那女人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难为你还挂记着老爷子,我工作忙,不能常来看看他,我哥也不愿意看他……哎,算了,我不该和你倒苦水的,谢谢你了。”

    我看这女人的样子,不免有些可悲,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也没多说,就走了。

    刚转身,我发现电梯门开了,住在那户的爷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电梯里走出来。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可发现他还在那站着,甚至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感觉他那个眼神是想让我跟上。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穿过了自己家门,进去了。

    我再次敲响了那个门,那女人看见还是我,就问:“你怎么又来了?”

    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支支吾吾地说:“呃,那个,您父亲好像有话和您说。”

    那女人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啊?我爸他……不是已经没了吗?是他还活着的时候告诉过你什么吗?”

    我看着那个爷爷就站在女人的旁边,确定那女人看不到他。

    那个爷爷走到卧室里,我跟着他进去了,那女人也并没有阻拦,只是跟过来了。

    我看到那个爷爷掀开床垫,露出了一个存折,以及一个房本。

    我回头看了看女人,她似乎并没有看到那个爷爷的动作,有些疑惑的出声问道:“我爸的屋里……有什么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向那个爷爷。

    他把床垫缓缓合上,然后抬起手,指了指我身后的女人,我出声道:“您是要把这些都给您的女儿吗?”

    那女人此时更疑惑了:“啊?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那个爷爷点了点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我走过去,掀开床垫,那个存折和房本果然露出来了。

    我拿起存折和房本,递给女人,说:“您父亲让我把这些东西给您……”

    那女人看着我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下,原本麻木的表情似乎出现了裂痕,顿了顿说:“你确定我爸真的要这些东西给我吗?那我哥呢?他……他不是一直更疼我哥吗?他不是之前还要我给我哥顶罪吗?我哥他从来都没看过我爸,反而我爸还因为他在四五十岁的时候被打了一顿,差点落下了病根……算了,不提他也罢,可我爸甚至愿意为了我哥要和我断绝关系……你确定吗?我还是不相信我爸要把这些都给我……”女人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等着她调整好情绪。

    不一会,她逐渐平静下来了,对着我说:“不好意思啊,让你看我们家的笑话了,可是我们家确确实实就是这么个样子……”

    我只是说:“没事的,您父亲肯定是因为看到您的好了,所以才把他老爷子一辈子打拼的东西都留给您……”

    那女人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我回了声:“不客气。”就走了。

    我回去之后想着这件事,我想,也许从我闻到那股味道开始,那个爷爷就已经不在了……

    或者是,他那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在临走之前,回想了自己的一生,看到了自己由于重男轻女的观念,犯下了很大的错误,对自己的女儿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他也许想清楚了,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给一直照顾自己的女儿。

    正是因为我这特殊的体质,他才找上了我,希望可以借我的手,把自己的东西给给女儿……

    晚上我做梦似乎梦到那个老爷爷了,他在梦里看着我笑,在梦醒前,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醒了……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我的体质终于不是为身边的人带来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