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伤兵下船
两人正在赶回城镇的路上,旧城镇来了一批不受欢迎的贵客,打破这里的安定祥和。
两小时前,数艘巨舰来到附近海域,收到消息的当地执政官匆忙带着官吏站在码头,热烈欢迎可能驾临的通天人物。
码头达不到巨舰吃水要求,再权势滔天的人物也必须屈尊,乘小船过来。
执政官伸长脖子盯着靠近的小船,没有趾高气扬的侍从打头,猜到大人物不会来他们乡下地方,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有机会。
当小船上的千夫长跳到码头,他隐藏的很好,带着手下满脸春风迎上去。
“大人,我们准备了宴会……”
还未等他说完,千夫长不讲情面摆摆手。
“别扯有的没的,准备一千袋粮食、一百桶朗姆酒以及五千斤肉,还有所有的药品……”
随着千夫长提出越来越多的货物,众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内心悻悻不悦,但都不敢表现出来。
甚至不敢与千夫长对视,连用眼神杀的勇气都没有,像一群缩头的鸵鸟。
当然也有没缩头的同僚,只不过提一嘴‘货款’,就被千夫长一脚踹成软脚虾,在地上不断呻吟。
他们的老大没有为倒下的同僚出头,反而也踹一脚,外人在场,不留一丝情面,声称把他革职。
没有半点讨价还价,执政官闭着眼答应千夫长的要求,还拿出‘土特产’,和千夫长攀关系,只为获得面见大人物的机会。
千夫长下船的任务轻易完成,十分满意收下土特产,见此人如此上道,拍着胸口表示:“老弟,我一定会在战争大臣为你美言几句,如果其他人都像你一样,为国着想,顺从天兵,那……”
讲到这,千夫长醒悟差点说漏嘴,赶紧闭上嘴。
“都是为陛下分忧。”
执政官知道他只说半截话,但这不是他想掺合的,为了无意义的好奇心,破坏了他用城镇全部储备刚搭起连接上层的桥梁,就太过愚蠢。
他们又聊了几句,相见恨晚,恨不得现在就结拜,当千夫长提出要征用当地一栋清静的庄园。
执政官义正言辞表示:“用我家的,我家能作为照顾受伤英雄地方,是我的荣幸。”
千夫长和执政官一口老哥,一口老弟,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但他没耽搁半点时间回巨舰复命,禀告战争大臣圆满完成征收补给的任务。
注视小船离开,执政官脸上的深情消散,换上愧疚的面具,嘘寒问暖拉起‘革职’的手下,当场给看他眼神才挨这一脚的手下一个补偿。
“你去安排征收仓库没有的物资,注意别靠近码头,被他发现你还在,我在老哥面前不好解释。”
其他人露出羡慕的眼神,恨不得取而代之,他们也想挨一脚。
征收物资自古过一手,只要把上头安排的任务完成,向下要多少,全看自己胃口有多大。
城镇积攒十几年的物资,被执政官轻飘飘送上去,当做给战争大臣的礼物,希望获得成为门下走狗的机会。
民众得知消息,自发围堵仓库,还有的去政务大楼请求执政官收回成命。
但他铁了心出卖管理地方的利益,命令治安官上膛的火枪,对准请命的民众。
民众夹着尾巴作鸟兽散,执政官见此骂一声。
“刁民,贱骨头,不抽不识趣。”
返回的二人注意到愁眉苦脸的路人,老管家叫住一位和朋友聊天的长发青年,询问道:“小哥,发生什么事了?”
长发青年扫视四周没有黑皮狗,按耐不住倾诉的欲望。
“还不是狗日的执政官,把大家辛辛苦苦积攒用于物资,白送给码头的大人物。”
随行的人恨的牙痒痒,补充道:“不止呢,我三叔开药房的,药被征用了,就给个白条,说日后还钱,谁不知道他们的白条就是废纸。”
突然,身穿黑衣的治安官背着枪,双手拎满东西,乐嘻嘻从路口出现。
长发青年拉住同伴,慌张地低着头走开了。
李道远被老管家拉着往旅店小跑,眼睛一直盯着满载而归的治安官,在心里感概一句:“这世道比我前世还乱!”
治安官借此大捞一笔,瞅见躲避的路人,看不上他们身上的仨瓜两枣,也就没招惹李道远两人,保住自己项上人头。
两人回到旅店,在一楼遇到往外探头探脑的旅店老板。
他人很好,告诫他们最近比较乱,最好还是不要出去。
老管家多嘴问一句:“码头来的是谁?”
“我听表弟说,好像是…国王军,在码头下来不少伤员,应该是刚打完仗,都安排到执政官的庄园养伤……”
老管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失去了血色,握住李道远的手止不住颤抖。
旅店老板没注意到客人此时变化,自顾自说道:“可怜我那表弟的酒庄老板,刚举债收五十桶好酒,不知被哪个混蛋告密,黑皮狗闻着味就找上门,要征收全部的酒。
老板不愿意,就被安上蓄意伤人的罪名,打死在酒庄,连尸体都没让收,就拿着枪让我表弟把酒送到码头……”
“要杀掉他们吗?”
老管家还没反应过来,露出茫然的表情,唐先生又说话了。
“这里不合适,上去说。”
回过神,老管家表情十分不自然向旅店老板道别,紧紧拉着李道远走上二楼,用钥匙打开房间门,关上门前看一下走廊没有其他人。
李道远忙着收拾背包里的东西,老管家试探道:“唐先生?”
“收拾一下,今晚就乘船走,今晚我去大开杀戒。”
“唐先生会不会太危险了,”老管家有点慌张道。
“毁灭家乡的仇人,就在眼前,而且全是伤员,你确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老管家到嘴的话止住,他有一点点心动。
“你去做好航行前的准备,徒儿随我去……”
涉及李道远的安危,老管家表示强烈的反对。
“少爷去,太危险了。”
李道远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一脸坚定地走到老管家面前。
“爷爷,这是我身为家主必须面对的,你就不要再拦着我了。
况且,我只是去做个见证,见证仇人身死,不参与战斗,没什么危险的。”
如果他不去,以李道远目前的‘心能’储备,做不到长距离操纵前世身,也没必要去。
“可是……”对于家主的责任,老管家不好反驳,但他内心还是很抵触李道远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
“如果连伤兵都觉得危险,那如何战胜哥鲁王国?如何让哥鲁·伦特·乔治为自己罪孽谢罪?”
听到李道远震耳欲聋的发言,老管家看着眼前的面孔,仿佛与意气风发的伯爵大人重合。
“唐先生,那少爷…拜托你了。”
老管家向唐先生声音出现的方向深鞠一躬,再抬头眼神坚定道:“我会在石崖等着你们,一直等着你们回来。”
入夜,石崖上,李道远向老管家挥手告别,背着战斗要用的道具在山林里穿行、
老管家看着李道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有些惆怅,调整好情绪顺着绳子爬下石崖,在带他们来到这里的小船上忙碌,为出航做准备。
李道远通过白天踩点确定方向,不一会儿就看到执政官庄园亮起的灯光。
他的家人和佣人早已离开,里面都是被安排养伤的国王军士兵,大部分轻伤,毕竟重伤很难撑过五六天的海上颠簸。
没了上司,他们的本性展露,看不起地方执政官的他们,一点不领借住之情,在庄园肆意妄为。
还不到一天,他们将池塘里的观赏鱼祸害完,崭新的窗帘扯下披在身上斗篷,桌子拼在一起玩骰子。
刚参与劫掠的他们,不缺钱财,即使缴获上交七成,剩下三成加私藏的小件金银珠宝,也足以让他们获得正常人吃喝到老不愁的钱财。
所以赌桌上面压的筹码什么都有,干净的贝利、染血的贝利、银镯子、金戒指、玉石耳坠甚至带有珠宝的腰带。
他们用命拼杀换来的钱,却可以在简陋的赌桌上一夜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