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成人礼
刺剑的剑锋于后心处微微刺入，随后停滞。
如黄金般的一小块金属像护心镜一般截停了莉琪雅凶险的背刺。
用折刀短暂的卡住魔狼的巨口，趁其被咬合折断之前这几秒的空隙，夏洛特转身斩向莉琪雅伸出的手臂，在其放弃刺剑前成功留下了足够深的伤口。
刺剑掉落在地，夏洛特已向莉琪雅的方向举剑跃去，躲开魔狼猛扑的同时，挥剑斩落。
“刚才的那是，‘黄金’的......”
莉琪雅躲开跃击，看向大侦探此时白金色的瞳孔。
“嗯，我叫它虚饰的黄金，说起来这个魔法与我的相性不是太好，果然穷人就连这种时候也低人一等吗，哎资本，这样的世道我真是受够了。”
莉琪雅没有在意他后半玩笑般的话语，而是感到惊讶，显然能够运用别人的魔法这点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
“是你那双眼睛的能力吗？那是真正的魔眼？”
向一旁翻滚，有些狼狈的躲开魔狼的偷袭，夏洛特起身跑到废墟残存的梁柱之后，留意可能袭击的同时，他提高了自己的嗓门用对话掩盖接下来的行动。
“就是这么一回事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你乐意的话也可以叫它‘赤瞳’不是吗？”
用力从头上拽了一根头发下来，夏洛特列了咧嘴，又仿佛不太放心的样子，于是从先前战斗所导致的伤口中挤出一些鲜血。
“同样的，我也看见了。
你的魔法是献祭的魔法。”
似曾相识的话语从夏洛特口中流出，不同的是当日协力的二人现如今则是针锋相对的立场。
寻找着合适时机的莉琪雅与魔狼分别从两个方向慢慢向那根梁柱包围过去，过分的谨慎让她错失了良机。
“以狼的骨与毛发为祭品，辅以施法者本人的一部分，再加上相关的咒语以及那独特的族纹，最终以施法者的精神对其加以控制。”
寂寥的深夜中，月光透过破碎的墙壁和残垣断壁，投下阴影交错的光斑，当莉琪雅走近声音传来的方向时，迎面而来的却是狰狞的爪牙。
猝不及防的莉琪雅即刻被扑倒在地，虽然护主心切的魔狼及时将来犯者撞开，但她的胸口与手臂还是被留下了几道深入骨髓的伤痕。
“你看，也没什么复杂的，不是吗？”
大侦探走出躲藏了阴影处，而他的身旁则矗立着一只与魔狼外表相去不远的灰狼。
“你是......怎么。”少女透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是怎么做到的？”
夏洛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它可不仅能让我看清施法的条件，而且也能让我在省略一些无法忽视的条件后使用略微劣化的版本。
要知道凯尼尔的魔法原本可不是我这种经济实力配使用的，它实际上有着对一个对下限的要求，如果自身认知中的财富低于那个下限则无法使用，而不是像我一样能够转化一个微小的部分。
同理，在忽略了族纹这一在你魔法中几乎是无可或缺的条件后，我所召唤出的魔狼不仅没有那个强化的能力，而且综合素质应该也是要稍逊一筹的，不过至少也能起到牵制的作用。”
而莉琪雅此时却已然身受重伤，而魔狼的助力又被限制，即使四处躲藏也无济于事，看起来似乎败局已定。
“你也没别的手段了吧？”
沙哑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就好比那能够将狼贯穿的魔弹，应该已经没有了不是吗？
否则刚刚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同时响起的，还有抽出折刀，切割血肉与肌骨的声音。
“那么这就是最后了，不论是召唤用的素材，或者是别的什么。”
三头身缠黑雾的魔狼环绕着露出尖牙发出低沉的嘶吼，鲜血不断从少女的伤口沿着低垂的手臂缓缓流淌，途经那修长锐利的折刀滴落在废墟中。
“滴答。”
已分不清是血液滴落地面的声响亦或是怀表指针的转动声，静谧的画卷顷刻间撕得粉碎。
两头魔狼同时扑向夏洛特和他的灰狼，余下的一头则盘踞在远处少女的身旁，虎视眈眈。
灰狼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被扑进废墟的墙壁中，发出凄厉的嗥叫声。
而夏洛特的投影这次也没能奏效，魔狼的利爪越过投影砸向夏洛特的头顶。
此时有着忠诚护卫进行看守的莉琪雅终于有功夫专心驱使自己的魔狼。
量变引起质变，仅仅是增加了魔狼的数量，局势瞬间逆转。
也许莉琪雅的素材已经用尽，精神已经不足以同时驱使更多的魔狼，但只凭这些，就足以让目前的大侦探束手无措。
除非他还留有底牌。
......
你知道吗？原本维瑟斯中教会的钟声会在正午和夜晚的十二点分别响起一次，用于提醒人们休息的时间到了。
直到后来人们不断的抗议与投诉终于让教会意识到自己的做为的不合理性，于是教会迫不得已中断了夜间的钟声，放弃了这种能够彰显自身存在的好办法。
但这还是作为一种习惯以另一种形式保留了下来。
于是在此之后的怀表制作工艺中，正午以及午夜十二点时都会响起较大些的声音以作提示，对于忙碌者来说，也许此时才刚到能够休息的时刻，又或许只是一种提醒。
提醒每一个生活在维瑟斯中的人，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只是拓荒时代之前的一则趣事，与现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也许。
......
杖剑将眼前魔狼的前足斩断，黑雾涌出，灰狼则挣脱了束缚。
跨上狼背骑乘，大侦探趁着魔狼恢复伤势的间隙，顺势朝着少女的方向奔袭。
将试图阻拦的飞刀与刺剑斩落，寻仇者与仇敌之间距离不断缩近。
血与铁的战役必将在此落下帷幕。
夏洛特从狼背上跃起，而守护莉琪雅的魔狼同样跳跃着张开那张猩红的巨口，夏洛特双手举枪，对准狼头。
“当时光流逝，在你慈爱的夜幕下苏醒。”
是的，当零点已过，随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崭新的魔弹，亦随夜幕苏醒。
“砰。”
黑雾弥散，那贯穿魔狼的子弹也穿透了位于其正下方的少女的，再一次的受创像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让其无力抬手反抗。
然而已经恢复的剩下两头魔狼带着沉重的踏步声，像是那中世纪的统帅千军的铁骑将领，向此狂奔，要将这可憎的仇敌撕成碎片。
锋利的爪与骇人的牙远比下落的杖剑来的更为迅速。
似乎下一刻夏洛特就将殒命于此。
“滴答。”
有按钮按下的声响，随后怀表的时针重新转动。
于此同时，夏洛特周身的一切微不可察地停顿。
又或是动作被无限的减缓。
于是那下落的细剑终落入躯体。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令其再无法维持对魔狼的驱使，于是于胜利前夕，魔狼尽数散做黑雾。
这场迟来的复仇最终也只是功亏一篑。
......
精疲力尽的大侦探在莉琪雅一旁坐了起来，对着少女解释过往的因由。
“不论你相信与否，当我赶到大图书馆时，你父亲的性命已经难以挽回了。”
“事到如今......”乌云将明月遮蔽，莉琪雅看着漆黑的夜空，言语含糊。
“是啊，事到如今啊，但也只有事到如今你才能听得进去不是吗？
就像我先前所说的那样，将复仇视为人生目的的你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所以我认为应该让你完成复仇。”
“那你不是应该引颈就戮才对？”莉琪雅试着坐起身子，但是受伤严重的肩膀与手臂显然不足以支持她的行动。
“我可还没活够呢。
让你复仇可不代表让你复仇成功，把情绪宣泄宣泄得了，别得寸进尺了孩子。
更何况以胜者的身份更容易让你听进我说的话不是吗？”
少女哑然失笑，对大侦探的厚颜无耻有了全新的认识。
“听什么呢？欺骗还是狡辩？”
“我并不打算用全无证据的事情做解释，但......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在家属进行了恐怖袭击之后作为犯人子嗣的你连一次警局的问询都没有遇到。
难道你觉得我们的维瑟斯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条例》？
至少目前还没有呢。”
夏洛特的提问再一次引发了早就存于少女内心的困惑。
“那......”
“警方那边根本不知道当时激进派头领的身份，毕竟他的尸体已经被过度的焚烧完全摧毁了，而最先赶到现场的探员则表示没有任何关于死者身份的情报，也就只能这样了。”
“......”少女陷入了沉默。
“布莱泽.沃尔夫的行为是毋庸置疑的犯罪行为，所以对于整个案件的搜查我并没有片刻的放松，也按照维瑟斯的律法对其同伙进行了必要的抓捕与定罪。
然而奇怪的是，虽然手段过激，但在整个袭击的过程中，他们似乎鲜少去伤害市民，少数伤者则大都是在逃难过程中的误伤与踩踏。
即使是被烧毁的图书馆，也刻意选取了深夜无人的时候，没有造成任何一个无辜市民的死亡，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让维瑟斯市‘看’到他们的存在，争夺他们的话语权。
当我来到图书馆时，他强调着仍有部分同胞所遭受的不公与苦难，强调着许许多多，但最后他口中提到却只有他的女儿，他在森林里捡到的女儿。
所以我选择将他的身份瞒下，并在之后几个月中反复思考执法者身份带来的利弊，最终选择了辞职。”
“可是。”少女呜咽着。
“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夏洛特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莉琪雅，一言不发。
“如果我的仇敌不是你，那么我应该找谁寻仇呢？
如果我不再复仇，那么我又该做什么呢？
当父亲离开家门，和我说马上回来的时候，我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他再一次带来的礼物，怎么会想到会在族纹上感应到他的死讯？
我只是想再一次见到他，又有什么错呢？
难道那些让同胞受难的人们不是死有余辜吗？
那么从今往后，孤身一人的我，该怎么办呢！
你说啊！你回答我啊！”
这个从十五岁起就失去亲人的一直生活在森林中的单纯的孩子，终究承受了太多，在哭腔中逐渐歇斯底里。
“霜月四日了。”
夏洛特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莉琪雅声音为之一滞。
她的嘴中被强硬地塞了一根香烟，于是她睁着泪眼，下意识的开口道。
“我还是未成年......”
然后感到了带有微微刺激的清甜。
“薄荷糖？”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香烟了？”
大侦探的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这是特制的薄荷糖，能够提神醒脑，让我在各种复杂多变的环境中始终保持清醒。”
随后，看着莉琪雅脸上有些好笑的表情，夏洛特站起身，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生日快乐，莉琪雅.沃尔夫。”
突然的祝福让仍然沉浸在薄荷清甜中的莉琪雅回过神来。
“你已经成年了，所以，不要再撒娇了。”
收拾完的他伸手拉起这位刚刚成年的女士。
“未来该怎么做？这谁能说得清楚呢。
那是你自己需要思考的事情。
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需要自己去思考自己的未来了。
难道没有复仇就没有了人生的意义？
拜托，现在的骑士小说都已经不流行这样的设定了。
没必要把你的人生也局限在那么老套的故事中。
你接下来的路，应该由你自己来选择。”
夏洛特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说道。
“自首、逃跑，或是再一次的寻仇，这都是你自己该决定的。”
然后没有等待回复，转身向废墟外走去，一边还低声叙说着什么，像是在向谁抱怨。
“我也不太喜欢那些拓荒者中的败类就是了，维护秩序是一回事，但我早就辞职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啦，所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云散月明，在皎洁的月光下，莉琪雅眺望着开阔的四周。
她站在废墟的中心，像是站在自己人生的十字路口，将要为自己的未来做出一个决断。
终于，她第一次遵循自己的意愿，迈步向前。
如黄金般的一小块金属像护心镜一般截停了莉琪雅凶险的背刺。
用折刀短暂的卡住魔狼的巨口，趁其被咬合折断之前这几秒的空隙，夏洛特转身斩向莉琪雅伸出的手臂，在其放弃刺剑前成功留下了足够深的伤口。
刺剑掉落在地，夏洛特已向莉琪雅的方向举剑跃去，躲开魔狼猛扑的同时，挥剑斩落。
“刚才的那是，‘黄金’的......”
莉琪雅躲开跃击，看向大侦探此时白金色的瞳孔。
“嗯，我叫它虚饰的黄金，说起来这个魔法与我的相性不是太好，果然穷人就连这种时候也低人一等吗，哎资本，这样的世道我真是受够了。”
莉琪雅没有在意他后半玩笑般的话语，而是感到惊讶，显然能够运用别人的魔法这点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
“是你那双眼睛的能力吗？那是真正的魔眼？”
向一旁翻滚，有些狼狈的躲开魔狼的偷袭，夏洛特起身跑到废墟残存的梁柱之后，留意可能袭击的同时，他提高了自己的嗓门用对话掩盖接下来的行动。
“就是这么一回事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你乐意的话也可以叫它‘赤瞳’不是吗？”
用力从头上拽了一根头发下来，夏洛特列了咧嘴，又仿佛不太放心的样子，于是从先前战斗所导致的伤口中挤出一些鲜血。
“同样的，我也看见了。
你的魔法是献祭的魔法。”
似曾相识的话语从夏洛特口中流出，不同的是当日协力的二人现如今则是针锋相对的立场。
寻找着合适时机的莉琪雅与魔狼分别从两个方向慢慢向那根梁柱包围过去，过分的谨慎让她错失了良机。
“以狼的骨与毛发为祭品，辅以施法者本人的一部分，再加上相关的咒语以及那独特的族纹，最终以施法者的精神对其加以控制。”
寂寥的深夜中，月光透过破碎的墙壁和残垣断壁，投下阴影交错的光斑，当莉琪雅走近声音传来的方向时，迎面而来的却是狰狞的爪牙。
猝不及防的莉琪雅即刻被扑倒在地，虽然护主心切的魔狼及时将来犯者撞开，但她的胸口与手臂还是被留下了几道深入骨髓的伤痕。
“你看，也没什么复杂的，不是吗？”
大侦探走出躲藏了阴影处，而他的身旁则矗立着一只与魔狼外表相去不远的灰狼。
“你是......怎么。”少女透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是怎么做到的？”
夏洛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它可不仅能让我看清施法的条件，而且也能让我在省略一些无法忽视的条件后使用略微劣化的版本。
要知道凯尼尔的魔法原本可不是我这种经济实力配使用的，它实际上有着对一个对下限的要求，如果自身认知中的财富低于那个下限则无法使用，而不是像我一样能够转化一个微小的部分。
同理，在忽略了族纹这一在你魔法中几乎是无可或缺的条件后，我所召唤出的魔狼不仅没有那个强化的能力，而且综合素质应该也是要稍逊一筹的，不过至少也能起到牵制的作用。”
而莉琪雅此时却已然身受重伤，而魔狼的助力又被限制，即使四处躲藏也无济于事，看起来似乎败局已定。
“你也没别的手段了吧？”
沙哑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就好比那能够将狼贯穿的魔弹，应该已经没有了不是吗？
否则刚刚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同时响起的，还有抽出折刀，切割血肉与肌骨的声音。
“那么这就是最后了，不论是召唤用的素材，或者是别的什么。”
三头身缠黑雾的魔狼环绕着露出尖牙发出低沉的嘶吼，鲜血不断从少女的伤口沿着低垂的手臂缓缓流淌，途经那修长锐利的折刀滴落在废墟中。
“滴答。”
已分不清是血液滴落地面的声响亦或是怀表指针的转动声，静谧的画卷顷刻间撕得粉碎。
两头魔狼同时扑向夏洛特和他的灰狼，余下的一头则盘踞在远处少女的身旁，虎视眈眈。
灰狼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被扑进废墟的墙壁中，发出凄厉的嗥叫声。
而夏洛特的投影这次也没能奏效，魔狼的利爪越过投影砸向夏洛特的头顶。
此时有着忠诚护卫进行看守的莉琪雅终于有功夫专心驱使自己的魔狼。
量变引起质变，仅仅是增加了魔狼的数量，局势瞬间逆转。
也许莉琪雅的素材已经用尽，精神已经不足以同时驱使更多的魔狼，但只凭这些，就足以让目前的大侦探束手无措。
除非他还留有底牌。
......
你知道吗？原本维瑟斯中教会的钟声会在正午和夜晚的十二点分别响起一次，用于提醒人们休息的时间到了。
直到后来人们不断的抗议与投诉终于让教会意识到自己的做为的不合理性，于是教会迫不得已中断了夜间的钟声，放弃了这种能够彰显自身存在的好办法。
但这还是作为一种习惯以另一种形式保留了下来。
于是在此之后的怀表制作工艺中，正午以及午夜十二点时都会响起较大些的声音以作提示，对于忙碌者来说，也许此时才刚到能够休息的时刻，又或许只是一种提醒。
提醒每一个生活在维瑟斯中的人，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只是拓荒时代之前的一则趣事，与现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也许。
......
杖剑将眼前魔狼的前足斩断，黑雾涌出，灰狼则挣脱了束缚。
跨上狼背骑乘，大侦探趁着魔狼恢复伤势的间隙，顺势朝着少女的方向奔袭。
将试图阻拦的飞刀与刺剑斩落，寻仇者与仇敌之间距离不断缩近。
血与铁的战役必将在此落下帷幕。
夏洛特从狼背上跃起，而守护莉琪雅的魔狼同样跳跃着张开那张猩红的巨口，夏洛特双手举枪，对准狼头。
“当时光流逝，在你慈爱的夜幕下苏醒。”
是的，当零点已过，随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崭新的魔弹，亦随夜幕苏醒。
“砰。”
黑雾弥散，那贯穿魔狼的子弹也穿透了位于其正下方的少女的，再一次的受创像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让其无力抬手反抗。
然而已经恢复的剩下两头魔狼带着沉重的踏步声，像是那中世纪的统帅千军的铁骑将领，向此狂奔，要将这可憎的仇敌撕成碎片。
锋利的爪与骇人的牙远比下落的杖剑来的更为迅速。
似乎下一刻夏洛特就将殒命于此。
“滴答。”
有按钮按下的声响，随后怀表的时针重新转动。
于此同时，夏洛特周身的一切微不可察地停顿。
又或是动作被无限的减缓。
于是那下落的细剑终落入躯体。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令其再无法维持对魔狼的驱使，于是于胜利前夕，魔狼尽数散做黑雾。
这场迟来的复仇最终也只是功亏一篑。
......
精疲力尽的大侦探在莉琪雅一旁坐了起来，对着少女解释过往的因由。
“不论你相信与否，当我赶到大图书馆时，你父亲的性命已经难以挽回了。”
“事到如今......”乌云将明月遮蔽，莉琪雅看着漆黑的夜空，言语含糊。
“是啊，事到如今啊，但也只有事到如今你才能听得进去不是吗？
就像我先前所说的那样，将复仇视为人生目的的你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所以我认为应该让你完成复仇。”
“那你不是应该引颈就戮才对？”莉琪雅试着坐起身子，但是受伤严重的肩膀与手臂显然不足以支持她的行动。
“我可还没活够呢。
让你复仇可不代表让你复仇成功，把情绪宣泄宣泄得了，别得寸进尺了孩子。
更何况以胜者的身份更容易让你听进我说的话不是吗？”
少女哑然失笑，对大侦探的厚颜无耻有了全新的认识。
“听什么呢？欺骗还是狡辩？”
“我并不打算用全无证据的事情做解释，但......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在家属进行了恐怖袭击之后作为犯人子嗣的你连一次警局的问询都没有遇到。
难道你觉得我们的维瑟斯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条例》？
至少目前还没有呢。”
夏洛特的提问再一次引发了早就存于少女内心的困惑。
“那......”
“警方那边根本不知道当时激进派头领的身份，毕竟他的尸体已经被过度的焚烧完全摧毁了，而最先赶到现场的探员则表示没有任何关于死者身份的情报，也就只能这样了。”
“......”少女陷入了沉默。
“布莱泽.沃尔夫的行为是毋庸置疑的犯罪行为，所以对于整个案件的搜查我并没有片刻的放松，也按照维瑟斯的律法对其同伙进行了必要的抓捕与定罪。
然而奇怪的是，虽然手段过激，但在整个袭击的过程中，他们似乎鲜少去伤害市民，少数伤者则大都是在逃难过程中的误伤与踩踏。
即使是被烧毁的图书馆，也刻意选取了深夜无人的时候，没有造成任何一个无辜市民的死亡，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让维瑟斯市‘看’到他们的存在，争夺他们的话语权。
当我来到图书馆时，他强调着仍有部分同胞所遭受的不公与苦难，强调着许许多多，但最后他口中提到却只有他的女儿，他在森林里捡到的女儿。
所以我选择将他的身份瞒下，并在之后几个月中反复思考执法者身份带来的利弊，最终选择了辞职。”
“可是。”少女呜咽着。
“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夏洛特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莉琪雅，一言不发。
“如果我的仇敌不是你，那么我应该找谁寻仇呢？
如果我不再复仇，那么我又该做什么呢？
当父亲离开家门，和我说马上回来的时候，我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他再一次带来的礼物，怎么会想到会在族纹上感应到他的死讯？
我只是想再一次见到他，又有什么错呢？
难道那些让同胞受难的人们不是死有余辜吗？
那么从今往后，孤身一人的我，该怎么办呢！
你说啊！你回答我啊！”
这个从十五岁起就失去亲人的一直生活在森林中的单纯的孩子，终究承受了太多，在哭腔中逐渐歇斯底里。
“霜月四日了。”
夏洛特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莉琪雅声音为之一滞。
她的嘴中被强硬地塞了一根香烟，于是她睁着泪眼，下意识的开口道。
“我还是未成年......”
然后感到了带有微微刺激的清甜。
“薄荷糖？”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香烟了？”
大侦探的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这是特制的薄荷糖，能够提神醒脑，让我在各种复杂多变的环境中始终保持清醒。”
随后，看着莉琪雅脸上有些好笑的表情，夏洛特站起身，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生日快乐，莉琪雅.沃尔夫。”
突然的祝福让仍然沉浸在薄荷清甜中的莉琪雅回过神来。
“你已经成年了，所以，不要再撒娇了。”
收拾完的他伸手拉起这位刚刚成年的女士。
“未来该怎么做？这谁能说得清楚呢。
那是你自己需要思考的事情。
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需要自己去思考自己的未来了。
难道没有复仇就没有了人生的意义？
拜托，现在的骑士小说都已经不流行这样的设定了。
没必要把你的人生也局限在那么老套的故事中。
你接下来的路，应该由你自己来选择。”
夏洛特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说道。
“自首、逃跑，或是再一次的寻仇，这都是你自己该决定的。”
然后没有等待回复，转身向废墟外走去，一边还低声叙说着什么，像是在向谁抱怨。
“我也不太喜欢那些拓荒者中的败类就是了，维护秩序是一回事，但我早就辞职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啦，所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云散月明，在皎洁的月光下，莉琪雅眺望着开阔的四周。
她站在废墟的中心，像是站在自己人生的十字路口，将要为自己的未来做出一个决断。
终于，她第一次遵循自己的意愿，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