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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反击

    范松只觉得此时自己胸膛之中有一团火在升腾,直烧得他胸膛都要炸裂开来一样。

    这个时候他管了许多,只想找个地方发泄一通,所以,他直接就在节目官网上用自己的账号发上了一篇文章:

    【《狂人日记》

    一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我怕得有理。

    二

    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早上小心出门,赵贵翁的眼色便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还有七八个人,交头接耳的议论我,张着嘴,对我笑了一笑;我便从头直冷到脚根,晓得他们布置,都已妥当了。

    我可不怕,仍旧走我的路。前面一伙小孩子,也在那里议论我;眼色也同赵贵翁一样,脸色也铁青。我想我同小孩子有什么仇,他也这样。忍不住大声说,“你告诉我!”他们可就跑了。

    我想:我同赵贵翁有什么仇,同路上的人又有什么仇;只有二十年以前,把古久先生的陈年流水簿子(3),踹了一脚,古久先生很不高兴。赵贵翁虽然不认识他,一定也听到风声,代抱不平;约定路上的人,同我作冤对。但是小孩子呢?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出世,何以今天也睁着怪眼睛,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这真教我怕,教我纳罕而且伤心。

    我明白了。这是他们娘老子教的!

    三

    晚上总是睡不着。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

    他们——也有给知县打枷过的,也有给绅士掌过嘴的,也有衙役占了他妻子的,也有老子娘被债主逼死的;他们那时候的脸色,全没有昨天这么怕,也没有这么凶。

    最奇径的是昨天街上的那个女人,打他儿子,嘴里说道,“老子呀!我要咬你几口才出气!”他眼睛却看着我。我出了一惊,遮掩不住;那青面获牙的一伙人,便都哄笑起来。陈老五赶上前,硬把我拖回家中了。

    拖我回家,家里的人都装作不认识我;他们的脸色,也全同别人一样。进了书房,便反扣上门,宛然是关了一只鸡鸭。这一件事,越教我猜不出底细。

    前几天,狼子村的佃户来告荒,对我大哥说,他们村里的一个大恶人,给大家打死了;几个人便挖出他的心肝来,用油煎炒了吃,可以壮壮胆子。我插了一句嘴,佃户和大哥便都看我几眼。今天才晓得他们的眼光,全同外面的那伙人一模一样。

    想起来,我从顶上直冷到脚跟。

    他们会吃人,就未必不会吃我。

    你看那女人“咬你几口”的话,和一伙青面赛牙人的笑,和前天佃户的话,明明是暗号。我看出他话中全是毒,笑中全是刀。他们的牙齿,全是白厉厉的排着,这就是吃人的家伙。

    照我自己想,虽然不是恶人,自从踹了古家的簿子,可就难说了。他们似乎别有心思,我全猜不出。况且他们一翻脸,便说人是恶人。我还记得大哥教我做论,无论怎样好人,翻他几句,他便打上几个圈;原谅坏人几句,他便说“翻天妙手,与众不同”。我那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究竟怎样;况且是要吃的时候。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书上写着这许多字,佃户说了这许多话,却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我。

    我也是人,他们想要吃我了!】

    在发完这一则文章之后,范松才觉得自己胸膛之中的那团火好像才得了控制,尤其是自己用鲜红的字样标注出来的那一句:我也是人,他们想要吃我了!

    简直就是此时他心中最真实想法的写照。

    他是真的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森森恶意。

    以前他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人仿佛就只该在笼屋区这个烂泥塘里打滚,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抗争。

    可是,今天他终于有些明白了,自己如果不去抗争不去反抗的话,那么谁也不可能把自己从这个烂泥塘里拉出来。

    人必须要先有自救的意志,否则,就算别人想要拉你一把,恐怕也使不上力。

    这就是为什么在那场剧中,那些先觉醒者为什么要提出解放民众思想,然后,这个国家才能有未来和希望。

    这一刻范松感觉自己如果再去演绎那位狂人的话,自己一定能够比之前演得好很多。

    只是现在胸中的那团火在经过这一阵发泄之后被压了下去,让他整个人那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不少,他立即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妥了,自己这样蒙头蒙脑地在网上发这样的文章,那完全就是在打节目组的脸。

    这样一来可就直接把整个节目组都给得罪了,那就算这一次陌生灵魂能够通过手段让自己成功晋级,恐怕在接下来的竞赛中自己将饱受刁难吧!

    想到这里范松立即就想要去撤掉自己刚才发出的文章了。

    “呵呵,你现在要是去删了那文章,那你才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陌生灵魂恰在此时出声阻止了范松的行动。

    范松在听到陌生灵魂的话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的行为可是全部都落在对方眼中的。

    如果自己刚才发文章真的不妥的话,那么陌生灵魂当时就应该阻止自己才对。

    既然陌生灵魂当时没有阻止,那么,他肯定就是认可了自己当时的行为。

    范松又在心中仔细琢磨了一番,可是,任他想破脑袋也还是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发这种文章都是十分不妥当的行为。

    陌生灵魂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疑虑一样,道:“你别管这种行为妥不妥当,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在竞赛中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既然对手都已经想尽办法打压你,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出手反击。节目组既然能够眼睁睁看着别人用手段打压你,那么,你出手反击对手,那节目组也应该同样冷眼旁观,否则,他们也是不公正的一方,那也就同样应该是你反击的对手,所以,这件事你做得一点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