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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信仰

    当人类面临自己无法理解之物时,常说“世界不应该是这样”;通常这只是因为他们的无知,可是有时人们这么说并没有错。

    路德并不是一个完全不谙世事的白痴,他知道教会对非人类种族的歧视,也模糊知晓一些神职人员的不法勾当。

    他不害怕流血,面对凶神恶煞的男爵护卫,他没有放弃营救自己的老师;他不怕邪恶,路途上的食尸生物他也敢拔剑战斗,但是路德真切的害怕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一切都是由他的信仰导致的。

    阿纳哈德和维瑟米尔陷入沉默。

    世界就是如此的混沌不清,怪物杀的人才有多少,大部分都是死于人与人的战争。

    教会总是劝人向善,但是最先腐蚀的往往又是那些领袖人物。

    继续向洞窟深处前进,阿纳哈德和维瑟米尔的徽章颤动的更加厉害。

    年轻的执事鼻子上流出大量的鲜血,整个人也显然昏昏沉沉。

    “洞窟中残存的瘟疫吗?”

    阿纳哈德仔细观察路德皮肤说道。

    如果还有残存的红瘟病毒素,就要立刻让路德离开。

    “不,阿纳哈德,不是瘟疫。”

    前面的小木桥上出现了一个泛着红光的类人生物,它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低吼。

    阿纳哈德拔出银剑,慢慢靠近。

    系统没有面板提示,怪物也没有主动攻击,阿纳哈德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它面前。

    蹲在地上的怪物突然抬起头,双眼空洞,它的身上全是割开血肉的伤口,皮肤灰色,鼻子上挂着一圈骨头项链,吊坠是一只手掌。

    阿纳哈德刚准备攻击,怪物却在痛苦的嘶吼中化为红雾消散。

    “这是死灵能量形成的幻影,是他们临死时候的样子。”

    维瑟米尔走上前给路德擦了下流出的鼻血。

    “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还存在?”

    阿纳哈德虽然清楚人的极端情绪会和混沌能量发生共鸣,但是这个跨度是否也太长了。

    “说明他们临死前受的痛苦一定是非常超出想象的。”

    老猎魔人站起来递给阿纳哈德一封信。这是他在桥下面找到的,同为狼学派让他对同门的魔法波动更敏感。

    “奥:

    我得坐一会儿。那些牧师还是不肯开门,我快没力气了。

    浑身好像着了火一样。过去几个小时的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是说几天?

    我被困在一片黑暗里,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脑子里劲儿地胡思乱想。

    还记得学习猎杀食尸鬼的时候吗?那个村子里的百姓相信食尸生物是被邪恶慶法“复活的死人”。哈!

    我想问问,要是自己没能逃出去会发生什么…可我突然忘了你叫什么了…是奥斯马尔,对不对?奥蒙斯。还是阿蒙德?

    奥斯家德。对了!天哪,现在记起来了,可有那么一会儿:怎么都想不起来。像是记忆里有个漏洞。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我开始觉得自己是出不去了。

    雷。”

    猎魔人和得了瘟疫的病人,一起被永恒之火的牧师杀死在恶魔坑中。

    雷纳德被他的雇主欺骗,在关键时刻抛弃了他,长时间的囚禁甚至让他出现了记忆错乱。

    “我们是猎魔人,猎魔人在近三百年的历史中没有一个是得过瘟疫的。”

    维瑟米尔看着阅读书信的阿纳哈德严肃的说道。

    “最好是瘟疫妖女,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个。”

    第二层的道路已经走到尽头。

    阿纳哈德忽然感到莫名的心慌、恶心、恐惧和痛苦。

    这里的死灵能量更加旺盛。

    身后的路德现在走路都有些困难,倚着墙大口的喘着气,那些曾经饱受折磨的病人幻像此时此刻正显示在他的意识中,用痛苦和怨恨侵蚀他的意志。

    无论是阿纳哈德还是平时对他多有照顾的维瑟米尔都没有帮助路德的打算,这些痛苦他必须独自承受,如果他真的想做一个仁爱世人的牧师。

    面前的坑洞比第一层更大,岩壁上密密麻麻挂着笼子,已经是腐朽发黄。

    里面的骨骸更多且没有双臂骨骼,生前被砍下了双手,这是用来囚禁那些反抗病人的笼子。

    房间中的摆着各种折磨处罚的刑具和设施,即使过了这么久,设施上还留着受害者挖出的印记和木痕。

    通向卧室房间的木门把手已经腐烂,完全推不动,

    “阿尔德!”

    阿纳哈德示意两人向后,再次使用法印轰开阻拦。

    灰尘散尽,木门后是一处简陋的实验室,摆着基础的炼金设备。

    轻微的魔法波动刺激着猎魔人的徽章。

    果然和之前一样,这里是雷纳德的实验室,桌子上同样留着用魔法油墨书写的信息。

    “亲爱的奥:

    这些狗娘养的封死了出口。他们先是求我帮忙,可一看到苗头不对就二话不说把我当成疯狗一样关了起来。不管我怎么解释都不听,总以为是妖怪想要骗他们。

    这个王八蛋邪教,什么狗屁“为了大家好”拿不到我需要的草药,大家怎么能好起来?

    说到这个,我已经试过了,金钱菇不管用。最坏的打算还是成真了。我根本没有病,我是被附身了。

    那个鬼灵完全融入了我的身体。就连昆恩法印都不起作用。

    假如有合适的材料,我可以煮出魔药,强化法印,用亚登和阿尔德加起来把它驱散。可我他妈不是说了吗,那帮王八蛋不让!

    我猜最后这些信你还是会看到…我在山洞的深处等你。把魔药做好,但是一定要喝下去以后再靠近我。材料一种都不能换,否则你也会被赤瘟鬼上身。

    奇怪⋯“瘟鬼”?那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矮人烈酒,白屈花(不能用金钱菇!),盒子里的东西。

    雷纳德”

    信平铺在桌面上,阿纳哈德三个人围成一圈共同阅读。

    越来越多的信息表明当初的永恒之火牧师是多么的无耻,而猎魔人雷纳德则是被这种猪队友直接坑死了,苦有解决之法却无法实现。

    “司铎(duo)说过,他说过....我这辈子都把他的教诲当作真理,可现在....”

    “教会理当保护弱者,为苍生带来希望。可我在这里目睹的一切.....我该何去何从?”

    路德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六神无主,第二层的残酷远胜第一层。

    即使是维瑟米尔也只能说这是百年前永恒之火的责任,怪不得他。

    “还没有那么糟糕。”

    雷纳德木桌的另一侧还放着一封书信。

    “当我第一次读到先烈们的故事,我就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像他们一样,为了信仰牺牲生命。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壮烈的呢?

    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现在,只要给我一杯水,好让那个在墙边蜷成一团,承受着莫大痛苦的男孩喝上一口,我宁可放弃这种“圣洁”的生活。

    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也知道照顾患者最后自己也会得上红瘟病。我死而无憾。可我不知道教会的兄弟居然会对自己护理的病人做出这种事情。

    爱德加神父严刑拷打带头造反的人,并且决定封锁矿洞。我反问他,那么谁来照顾伤员?

    “他们横竖都会死的。”

    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我决心留下来,尽一切所能减轻他们临终时的痛苦。爱德加神父还是把大家都关在了里面,还有我。

    现在我自己也被感染了。

    我能听见他们的哀嚎和呜咽,亲眼看见他们徒劳地想要逃出去,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现在我唯一的救赎,就是祈求上天给一个痛快。因为我知道得了这种病最后死得有多惨。

    我要把这些残酷的罪行记录下来,要是有谁能够看到,恳请你将它公诸于世。这是我最后的遗愿。”

    路德跪在地上激动的亲吻着这封遗书,永恒之火中还是有心怀正义之人,但是不过几分钟,背后密密麻麻的尸骸又提醒着他正义势力是如何的弱小。

    “因为你还不够强大。”

    阿纳哈德突然开口。

    “因为你们的力量太弱小了,即使永恒之火中真的存在救助穷人弱者、消灭邪恶的团体,但是毫无疑问你们的力量是极其渺小的。”

    “这有具体的罪行记录和证人,你打算向谁举报呢?大主教?我得告诉你那个肥猪最喜欢的就是将女术士绑在木柴堆上施以火刑。”

    维瑟米尔显然对阿纳哈德的发言有些不满,猎魔人要恪守中立之道,对宗教和政治保持远离态度。

    手持遗书的路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的嘴唇惨白,手指深深的插入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