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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齐王宴平乐

    第二日下午,陆梓铭和云鹤一无所获。

    青州巡抚府门前坐在石阶上的云鹤看着到来的陆梓铭咬了咬口中喊着的狗尾巴草,含糊不清问:“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陆梓铭摇了摇头,脸上凝重:“我查遍了商会,帮派,纤夫,镖局等等,整座江北城一点异样也没有。甚至就算是治安也比京城好了不少。”

    云鹤吐掉了口中含着的草茎,“我那边也是,飞鱼卫的探子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越是平静如常,越是让人觉得古怪。这青州,齐王,唯梦全都是迷,但是偏偏什么也查不出来。”

    “调查的事就先算了,今晚的齐王宴才是重点。”

    陆梓铭看着坐在巡抚府门前的云鹤疑惑道:“话说,你坐在这做做什么,不进去吗?”

    云鹤面若寻常:“你进去吧。”

    “哦!”

    陆梓铭上前敲门,谁知刚敲了两下门就被打开,面前张瑞衣装庄重整洁。

    张瑞看到陆梓铭,“不用敲了,在门口等等吧,府上的马夫走后门去马鹏架车,一会儿马车就来了。”

    坐在石阶上的云鹤绷不住了,起身狠狠瞪了张瑞一眼。

    陆梓铭看着云鹤的模样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张瑞:“不用管他,刚才敲门被家丁赶了出去罢了,坐在那生闷气。大概是看不到你被棍棒打出心里不平衡了。”

    “啊?!”陆梓铭张大了嘴。

    云鹤脸上彻底绷不住破了防,“别听他乱说,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小事而破防,再说了凭我的修为怎么可能打不过几个家丁。”

    张瑞望着天空,装作无意的感慨道:“确实如此,只是可惜有人不敢闹事啊。”

    “你……”

    陆梓铭连忙劝架,指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的马车:“停!停!别吵了,马车来了,先上车。”

    “走吧!”

    三人在马车中坐好,车辆开始缓缓行驶,张瑞这时候也问道:“你们飞鱼卫来青州是要做些什么来着?”

    陆梓铭:“你不是知道我们要去齐王府吗?难道唯梦没告诉你我们是来做些什么的。”

    张瑞笑笑:“你们去齐王宴是我猜出来的,不是其他人告诉我的。你也不用明着暗着试探什么,跟你那心里挂念的小娘子肯定与我没关系。当然肯定也不是飞鱼卫的探子,毕竟那些个探子都是跟你们当面接头,从不主动向外传递消息,如此一来便与常人无样,我想搜出来也搜不出来。”

    陆梓铭脸红了红,语气也弱了不少,“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们身份的?”

    “哈哈,嗯……怎么说呢?算了,我还是回答不知道更合适些。”张瑞哈哈大笑,说完这句话后就闭目养神不再多言。

    陆梓铭恼怒,但是也只能干瞪着张瑞。

    巡抚府离齐王府并不远,很快马车便驶入齐王府内,陆梓铭跟云鹤随张瑞的脚步进入齐王府。

    “青州巡抚携青纱烟笼壶。”门口仆从高喊。

    张瑞跟齐王乐呵呵打了声招呼,随后便请张瑞入宴,张瑞坐下,作为随从的二人也是占了光得到一席之地不用站着。

    打量了周围一圈,齐王府内早已经群英集聚,陆梓铭和相隔甚远的聂鸿霄对视一眼,都给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不过聂鸿霄对于二人进齐王府有些惊讶。

    双方又交换一番眼神,陆梓铭和聂鸿霄先后走出大堂,在无人的庭院停下。

    聂鸿霄拍拍陆梓铭的肩膀:“可以啊?没想到你们也能进来?”

    “那是!对了,清风师兄呢?“陆梓铭挠挠头,随后问道。

    “额……他被人认出来了,没能进来,现在在府外随时接应。我在山庄也打听一番有关的事情一件事也没打听出来,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陆梓铭摇了摇头,“我们那边一样,实在没办法了,我和师兄才来的。”

    聂鸿霄咬着嘴唇觉得有些棘手,点了点头,“齐王宴酒后再说这些,懂吗?”

    “嗯!“陆梓铭点了点头,他听明白了,聂鸿霄的意思是等酒后人们神志恍惚之后,他们再查看齐王府。

    舞乐响起,琴声瑟瑟。

    “宴会开始了,我们走吧”聂鸿霄催促道。

    齐王府内灯火通明,大堂内百年金丝楠木作柱,雕刻龙飞凤舞,大堂中间竟是莲花酒池,黄金铸莲花瓣,莲蓬以酒充当,莲花瓣缝隙美酒佳酿流出,宛若室内的流觞曲水,碧波莹莹酒香浓郁,仅是轻嗅便是微醉。客人坐的皆是羊毛柳条作蒲团,翡翠酒杯白玉盘,房顶悬挂稠密明月之珠恍若星河。

    奢侈至极,就连皇宫各处陆梓铭也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地方。

    主位上齐王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对众人举杯说道:“今天!是小儿生日,各位能来本王很是高兴,本王这次请青州武林人士来是想再次选出一位合适的来当我儿的师傅,当然这是明天的后话,明日择师,今日,就请大家放下以往的恩怨,喝酒尽兴,吃喝玩乐,就当给我儿子添上几分喜气!”

    “恭贺王爷,恭贺世子!”众人看到齐王举杯便纷纷起身,等到齐王说完后便齐声道贺。

    齐王笑意正浓,“哈哈!大家同喜。传人来,奏乐起舞。”

    大堂内乐曲更迭,一队舞女款款而来,除领舞者外轻纱薄衣,屋内熏香袅袅燃起,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仿佛在云雾中舞动,有种朦胧美感宛若进入仙境,而领舞的身着广袖留仙裙,宛若月宫清秀倚秋桂而居的嫦娥,霓裳彩衣舞动恍若天上仙子倾城绝世,令人望之心醉。

    陆梓铭瞳孔猛缩,那领舞的绝世美人正是唯梦!

    云鹤按住了陆梓铭的手腕,示意他放平心情,陆梓铭咬咬牙忍住上前质问其何目的的冲动,灌下喉咙一杯酒,酒水入口的冰凉与随之而来的辛辣让陆梓铭舒心了不少。

    一场舞蹈很快过去,让大堂热闹不少,人们的兴致高涨,皆是鼓掌叫好。

    齐王:“如何?!这舞不错吧,为了这舞,本王可是花了大价钱。”

    “甚好!甚好!”众人喝彩。

    “特别是领舞的歌姬,真是美极了!”众人对唯梦议论纷纷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满意就好,不过这舞蹈是你们武林人士所喜爱的东西,我们在场可又不少文人雅士,凡是宴会诗词怎么能少的了呢?!嗯……这次首诗不如就请荣老先生先作一首,不是荣老意下如何?”齐王乐呵呵的说道。

    看着唯梦离场的陆梓铭,听到这话循着齐王视线看过去,没想到竟然杨荣,荣老也在场。

    “王爷客气了,不过既然王爷发话了,那老朽就略作一首诗,给宴会助助兴。”

    看出了陆梓铭的疑惑张瑞说道:“荣老是当朝著名的诗人,而且是当今风头正盛的吏部侍郎杨不凡之父。”

    陆梓铭小口抿着酒水感叹道这世界真是小,“没想到荣老竟然是杨不凡的父亲。”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成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杨荣缓缓道出这首诗,“此诗名为《客中行》,不知如何。”

    “好!好诗,不过你这多少有点顾忌本王的面子了,我看这酒水也不过一般般而已。”齐王高兴极了。

    “不为过,不为过。既然诗已成,那老夫就不再多言,接下来就请其他诸位作诗助兴。”

    陆梓铭轻念诗句,细细品味,确实,这诗是不可多得的好诗。

    “这诗有什么好啊?完全没有那些个美人跳的舞好,尤其是领舞的那个别看穿的保守,跳的那叫一个香艳。”

    “确实,要是我能取到领舞的那美人当老婆,就算折十年阳寿我也愿意啊。”

    这些闲言碎语传入陆梓铭的耳朵,他莫名觉得窝火,可又不知道火气从何而来,借着酒劲陆梓铭只能恼火的说道:“是谁说诗词不如舞蹈?!”借着这理由疏散心中的火气。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场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云鹤吃惊的看着陆梓铭,聂鸿霄也投来担心的目光。

    齐王也是一愣,看向青州巡抚张瑞,“张兄,不知道这位是?”

    张瑞看了陆梓铭一眼,“哦,这位是我府内一门客,颇有诗才正好又偏爱诗词,适才听见有人说诗不如舞,所以情绪激动了些,不小心扰了大家的兴致,还望各位见谅。”

    “哦,那不如下首诗让这位小兄弟来如何,也算是给在座的各位一个交代。”齐王眯了眯眼说。

    “好!”

    陆梓铭满脸红意,从一旁府内的侍卫身上,在取得齐王同意的情况下拿来一把剑站在酒池前,缓缓吐了一口气。

    聂鸿霄紧张起来,他担心陆梓铭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举动,不是对陆梓铭做事不放心,而是有过一起喝酒的经验,他看的出来陆梓铭喝醉了。

    陆梓铭持剑对着酒池一眼不发,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过了许久陆梓铭看向杨荣:“这首诗晚辈送给荣老,以表敬意。诗名《将进酒》!”

    说着陆梓铭循着儿时家中长辈舞剑的身形,挥剑飞扬。身形灵动,流畅自然,若隐若现的浩然正气让剑舞煌煌如阳,兼具形神,长剑在手,挽剑花,流光转,飘逸潇洒。

    舞剑之时,一字一句开口缓缓吐出:

    “【君不见,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霎时,酒池酒水夹杂道韵随剑而舞动,化鱼化鸟,奇珍百兽纷纷起舞,琥珀色的佳酿在灯光与夜明珠的莹辉下折射出迷人的色彩,令人如痴如醉。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酒水腾空宛若仙界云雾,缥缈惊鸿,满布整座大堂。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空中飘散的琼浆玉液彻底化为云雾,整座大堂春云酒雾,蒸腾云泽,众人只能看见夜明珠的“星河”,舞剑的“仙人”,彻底呆住。

    “【杨夫子,张巡抚,将进酒,杯莫停。】”

    酒化的云雾变换,竟演化出千军万马厮杀震撼人心的场面,齐王府内乐师也沉浸其中配合谈起战场杀曲,破阵名乐,琴声阵阵,杀气凛然。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长者留其名。】”陆梓铭剑尖轻挑,云雾又化作一抹清酒入喉,吞咽之声不大却有几分天下相争的豪杰气势。

    “【齐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前几句声音清朗却平淡,唯有一个“酌”字声重如闷雷,空中云雾一哄而聚化作四爪腾龙于空中飞舞。

    “【五花马,千金裘,呼仆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道教术法,空中腾龙燃起熊熊烈火,火光甚至盖过灯明,高温让人的视线发生扭曲,惊为天人的火龙宛若从天而降飞扑入酒池,金莲围绕的酒池内仿佛燃烧着不尽的业火,直至许久才熄灭,留下一池褪去琥珀色的清酒琼浆,缓缓循着地面上的“河道”九曲回觞。

    陆梓铭扫视在场寂静的人群:“这金龙小生贺予王爷,在下有些喝醉就先离开,出去清醒片刻。”说罢便丢下剑,扬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