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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月光下的龙潭湖

    米月到达靖南市,已是凌晨4时,廖大队早已为米月准备了夜宵。米月也饿了,一边吃,一边听廖大队介绍情况。

    “车子就停在龙潭路他老家的地方,我们发现车子时,已是下午3点了,车子进来的时候,也正是我们现在这个时候,天还未亮,街道上几乎没有人,所以我们没有找到目击证人。”

    “停车的地方没有监控吗?”

    “没有,那一条街是沿龙潭湖的街,北面是居民区,南面没有建筑物,是一片庄稼地,庄稼地一旁就是龙潭湖,有一条小路直通龙潭湖,这一带晚上连路灯都没有,只有往西五百多米与幸福路交叉处有个交通视频,晚上天黑,看不到这个地方。”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越境?”

    “我们也有这个防备,所以我们当即封控了这里通往边境的公路交通,如果他不是在昨天下午3点前离开本市,我想他就走不了了。目前,我们已把他的通缉发到了边境口岸。”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边境口岸吧?不管怎么说,这家伙这么不分日夜千里迢迢赶来,决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我们来抓,我担心他现在已经去了边境。”

    廖队看了看表,笑了笑道:“既然这样,也不急这一时,吃完饭,我们稍稍休息一下,7点半,我们就出发。这里距离边境口岸也就半个多小时,到了那里,刚好他们有人上班。”

    米月只得罢了。

    在龙岗镇,廖大队向米月介绍了镇派出所所长王方文。

    王方文见米月一脸的憔悴和焦急的神态,安慰道:“这个杜天贵,我们一收到通缉令,就对他边控了,他跑不出去的!”

    米月道:“我是担心,他是本地人,会采取其他手段偷渡。”

    王方文笑了笑:“现在不比过去了,我们防偷渡的措施很严密,而且,他即使盗用别人的身份证,我们这里也可通过人脸识别认出他,请相信我们这里的人脸识别系统的能力,准确率达到97%以上,而这系统一旦弄达到90%,便会及时预警。”

    “他就是这一带的人,对边境线很熟,有没有可能通过边境线偷渡?”

    王所长摇了摇头:“你放心,通缉令我也转发了边巡部队及边境村镇,他们会加强对边境线的封锁和出入人员的盘查,一旦发现这个杜天贵,也会及时通报给我们。即使是他有手段偷渡,越南对偷渡入境的人员盘查也很严,我们与越南边检及警方也有联系,对刑事犯罪人员都有引渡协作合约,既然你们都这么老远来了,我们也把这个事通报越南警方,请他们留意盘查,一旦发现这个人,也随时通报我们。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在这里待两天,你们放心,他就是逃出境了,也逃不出越南边检的。”

    米月点了点头,她只好找了一个宾馆住了下来,等待杜天贵的消息。

    刘然是在阿彪到达靖南的前一天下午4时来到靖南的。

    刘然没有来过靖南市,通过百度搜索,原来该市是2015年新设的县级市,有“小桂林”山水、“小昆明”气候之称,是一个以溶蚀高原地貌为主,以奇峰异洞、四季如春的自然风光闻名遐迩,其全国闻名的集瀑布群及大峡谷景区之地。刘然不禁感叹,要不是因为阿彪这事,他还真想好好饱览这美丽边城独特的风光。

    刘然下了车,便直奔龙潭湖,一看,好家伙!这哪里是湖,是一座有一条巨大水泥大坝的大水库,水库长近千米,宽五百余米,水面清澈宽广,水坝长200米,出水处,是一个约50多米宽的水瀑,水瀑下面,是一口长宽各50多米的供人游泳的水池,正是暑期,无数的家人小孩在水池里游玩,看巨大的出水流量,哪里有阿彪所说的地下暗河?

    深夜2时,刘然便悄悄来到水库大坝处,等候阿彪。

    一切都在按刘然的计划进行,他知道,阿彪天亮前,必须赶到这里。

    白天还是热闹非凡的水库大坝,现在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坝口水瀑处轰轰的水声,湖面倒映着月色,远处起了一层薄如白纱的雾。已过了末伏,夜风吹来,刘然感到了一丝凉意。

    凌晨4点多钟,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刘然一看,正是阿彪。

    两人没有多言,只是相互点了点头。

    “你看看,这哪里能看清有地下暗河?如果有地下暗河,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出水流量?”刘然指了指月色下的湖面,对阿彪道。

    “你不懂,这是雨季,雨季的湖面就是这样的,到了旱季,这库里的水就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可以看到一处处暗道口了,还能看清湖水流入暗道口形成的漩窝。”

    “什么雨季旱季?”

    “我们这里,属亚热带季风气候,一年没有四季,只有两季,就是雨季和旱季,从现在这个时候开始,一直到明年春,都是少雨的旱季。每年的三四月份到八九月份,就是雨水多的雨季。”

    “现在这种情况下,尸体会有可能吸入暗河吗?”

    “有,有的,有一年,也是这么多的水,四个孩子来湖边玩耍,一个孩子掉水里了,上百人打捞了三天,连人影都没有找到。”

    “这水能放干吗?”

    “放不干的,它与地下河相通,雨季的时候,这地下河水有时就会涌出来,到旱季的时候,有时候就会吸下去,所以这湖水是永远都放不干的,所以你别看这里有水坝,其实我们还是叫湖,不叫水库,这水库也禁止任何人游泳,你看,这大坝下面的游泳池,就是专门让人只能在这里游泳的。”

    刘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怎么整?”

    “不急,先坐下,我们商量商量。”

    两人就在大坝上坐了下来,刘然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瓶62度的二锅头。

    “先把这酒喝了。”

    “怎么还要喝酒?”

    “你不是说过会游泳吗?会游泳的人,能淹死吗?”

    “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会游泳了,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

    “你以为那些刑侦都是吃干饭的?”

    阿彪道:“把这酒倒在湖里,把空瓶子放在这里就是了,你不会真让我喝了这酒,跳到湖里去吧?”

    刘然笑了笑:“你当警察都是三岁孩子呢,要是这样的话,如果连个尸体都找不到,谁会相信你跳湖自杀了?”

    阿彪愣了愣:“那要怎么做?”

    “我要在远处,用手机拍下你喝了酒后,跳下湖里的视频。”

    阿彪一惊:“这深更半夜的,哪里还会有人会在这里拍视频?”

    “你怎么知道这附近没有人?这么热的天,万一还有人在这附近乘凉,或者躲在暗地里谈恋爱的男女?或者在一起鬼混的野鸳鸯呢?你看,这月色下的湖面多美,会有人来拍这月色下的湖面美景,无意间拍下了你自杀的画面,你放心,我会想一个周全的法子,让警察相信这是什么人无意间拍下来的。”

    阿彪还在犹豫。

    刘然道:“如果没有这些硬证据,警察不会轻易证实你自杀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尸体,即便是他们认为这尸体有可能被卷入地下河的可能,但终究是一个疑案,你永远也别想让警察销案,你听我的没错。”

    阿彪这才点了点头:“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下去了,怎么上来?”

    刘然笑了笑,掏出了一根绳子:“我早就准备好了,你跳下去,只要在水里坚持两分钟,我拍完了照,就过来放绳子,你拉着绳子就上来了,注意,要演得像。”

    阿彪看到刘然走开距离自己20多米处,举起了手机,便开始表演了,站在水坝上仰天长叹一声,便一口灌下了大半瓶二锅头,丢下了瓶子,纵身跳入了湖中。

    刘然收起了手机,来到阿彪面前,看着阿彪在水中扑腾。

    “刘大夫,快放绳子!放绳子!”阿彪喊道。

    刘然一动没动。

    阿彪扑腾了数分钟,看刘然站在大坝上,像尊铁塔一样,没有丝毫反应,他应该是猛然醒悟了,算计!他妈的算计!也许,阿彪想到了周天浩,巨大的恐惧感,使他背向刘然的远处游去,然而,到了湖中心,他已辨不清方向了,他不知道哪里是距离湖岸最近的地方,已有凉意的湖水刺激着他的身体,手脚已开始抽筋,脑袋里的酒精也开始发作了,在一阵阵发晕,他似乎听到刘然在对他说些什么,但在水里一沉一浮的他一句都听不下去了,他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一口湖水灌进了嘴里,呛入肺里,他想喷出来,却被更多的水灌了进来,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刘然双手合十,不慌不忙地对着在水中挣扎的阿彪道:“阿彪,你不能不死,你躲不掉的,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你知道吗,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的过程才可怕,既然迟早都是一死,就不能落在警察手里,让法院公开宣判你去死,你知不知道,那是一种在漫长的时间里等待的死亡,也许半年,也许要拖一年,你知道这种等待的死亡是个什么滋味吗?而你现在,你只有几分钟的恐惧,几分钟,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刘然一直到看着阿彪好不容易沉入了水中,水面恢复了宁静,他静静地又站了半个多小时,才小心地收起了绳子和装酒瓶子的塑料袋,看那个酒瓶还没有破碎,静静地躺在大坝上,瓶内还有残余的酒,他蹲在大坝上,反复观察了现场,细细地寻思,他是拿着塑料袋包着的酒瓶递给杜天贵的,酒瓶上应该不会留下自己的指纹,其他就没有任何遗留物了,大坝是水泥面,十分的干净,不容易留下他的脚印,即使留下脚印,他也早回到千里之外的东州了,而且他相信,天一亮,这里很快就会被无数双围观群众的脚印所踏没。

    刘然看了看四周,四周仍是一片寂静,东方天边亮起了一片曙光,月亮还在西方天边挂着,他看了看表,正好凌晨五时。

    刘然回到了自己的车上,车子是停在一片没有监控的庄稼地边,车牌号在进入南宁后就换成了南宁牌号的,他在车上静坐了有半个多小时,看街道上开始有车子流动了,他才发动了车,他该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