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态度
这个窦姨娘，也真是不会说个话。
林妈妈一脸气闷，要不是仗着卫姨娘没有发声，她第一个跳出来与窦姨娘把话掰扯明白。
卫姨娘淡定地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说道，“病长在我自己身上，又有林妈妈等人照顾，纱姐儿还是个小孩子，就算回来又能帮上什么忙？”
这话可说到了窦姨娘的嘴边上，她立刻笑着道，“纱姐儿都多大了，哪里还是小孩子？等嫁到了沈家，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太太了……哎哟，瞧我这记性。也不知道纱姐儿和表少爷的婚事还能不能成，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哪怕卫姨娘涵养再高，这会儿也不禁沉了脸，“窦姨娘难得过来，该不会是为了和我扯闲篇的吧？我身子不舒服，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大有一副没话说就赶紧走的架势。
窦姨娘道，“哪里是我想来，是老爷！姨娘跟了他这些年，老爷心里还是装着你的，这不就让我来探探病吗？如今舅太太来了，老爷见我蠢笨，意思是让你赶紧好起来，帮着待待客。”
卫姨娘平静地道，“老爷高看我了，我连女儿都教养不好，更不用说外场的事儿了。何况我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怕是一步路也迈不出去。”
窦姨娘就等着她这样说，闻声笑嘻嘻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姨娘养病了，老爷那头还等着我回话呢，等改日得了空再来瞧你。”
说完便趾高气扬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林妈妈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
卫姨娘却懒得与她一般见识，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林妈妈见状安慰道，“姨娘别往心里去，这起子小人，就是个嚼舌根的，她下头还有两个女儿，咱们姑且睁大了眼睛，看看她能为女儿找到什么好郎君。”
卫姨娘不屑地道，“我哪里是与她置气？”
林妈妈低声道，“要是为了老爷，那就更犯不上了。越是这个时候，您越得哄得老爷开心才对呀。老爷满意了，这才能为三小姐打算。”
卫姨娘道，“这些年我谨小慎微，一直顺着他的心意，可曾办过一件错事？可又怎么样了呢？你见他为纱姐儿做个什么事儿？”
林妈妈担心地道，“姨娘，沈家那头坚持要退亲，您可得想想主意呀，要不然从天上到地下，咱们三小姐哪里能承受得住？”
提起这个，卫姨娘也是一脸的不安，“这还用你说吗？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心一意自然只为她好。可如今退亲的事儿是沈家提出来的，我又能怎么办？就算我肯拉着脸去就沈家，那也得他们乐意才行呀。何况我一个姨娘的身份，人家肯不肯见还是两说。你忘了从前姑太太回门，都是拿什么眼神看我的了？”
林妈妈想起这些，心疼地道，“那可怎么办？难道就由着沈家作践三小姐吗？”
卫姨娘深深吸了口气，“沈家之所以要退亲，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大小姐吗？如今惠仲文高升，前程不可限量，大小姐的身价自然也不同往昔。何况她本就有着嫡女身份，从前姑太太不喜欢，那是瞧不上她嚣张跋扈的架势，可这会儿看在惠仲文的面子上，大小姐哪怕想要天上的心高兴，他们也只会忙着搬梯子，谁还敢挑她的毛病？惠仲文有多疼爱大小姐，人人都看在眼里，表少爷要是真娶了她，不看僧面看佛面，惠仲文肯定不会亏待他的。有了惠仲文的提拔，表少爷便可以去到京都读书，结交权贵，登榜高中也是早晚的事儿。姑太太眼皮子那么浅，自然后悔为表少爷定了纱姐儿这门亲事了，这才嚷嚷着要退亲。”
林妈妈道，“咱们三小姐蕙质兰心，哪里是大小姐能比得了的？姑太太真是瞎了眼，丢了西瓜捡芝麻。”
卫姨娘苦笑着道，“这是你这样想，可旁人却未必。再说了，妻子再怎么贤惠能干，撑破了天也只能得一句‘贤内助’的称赞，但男人们看中的是举业前程，在这一点上，纱姐儿哪里是大小姐的对手？”
林妈妈听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那可怎么办呀？我苦命的三小姐，难道就错失了这场好姻缘？”
卫姨娘轻轻摇了摇头，“你别忙着为她难过，这也未必。沈家这如意算盘虽然打得精明，可也得看大小姐自己愿不愿意才行……”
林妈妈撇了撇嘴，“她还有不愿意的？从前每次见了表少爷，她就像那穿花蝴蝶似的，恨不得长在表少爷的身上，真真是一丁点儿廉耻也不要的。为了表少爷，也不知和二小姐吵了多少次！”
卫姨娘道，“那是从前，现在就不一定了。”
林妈妈满脸不解。
卫姨娘冷笑着道，“大小姐落难，表少爷没有丝毫关怀之意，转身就和纱姐儿定了亲，大小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心里不可能没想法，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冷落表少爷。你想想从前，若是表少爷住到家里来，大小姐都是怎么做的。可现在呢？表少爷就住在外院，你看大小姐可曾打发一个人去问问有什么需要？”
林妈妈一想也对，眼睛都明亮了几分，“这么说……大小姐是嫌弃表少爷了？”
卫姨娘叹了口气，“小女儿家的心事，就像六月的天气，说风就是雨，来得快走得也快，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过大小姐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舅太太怎么想。”
林妈妈诧异地道，“这事儿跟舅太太有什么关系？”
卫姨娘无奈摇头，“你跟我了这些年，按理说也该历练出来了，可这脑子总是不上弦，照别人慢了半拍。”
林妈妈被训斥得一脸尴尬。
卫姨娘耐心地说道，“惠仲文爱重大小姐，就算老爷要为她定下亲事，也得问过惠仲文的意思，大小姐不点头，沈家蹦跶得再欢也没有用。”
林妈妈‘哦’了一声，“既然如此，趁着舅太太在家，让她误会大小姐不喜欢表少爷不就行了？”
卫姨娘淡淡地道，“我在想……沈家如此急功近利，也许未必是一门好亲事，纱姐儿嫁过去真的会幸福吗？要不然……算了就算了吧……凭纱姐儿的样貌才情，害怕找不到好婆家吗？”
林妈妈一惊，“我的好姨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您仔细想一想，去哪儿能找到像表少爷这样的人才？要模样有模样，又是少年秀才，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何况三小姐的心意，您这个做母亲的还不明白呢？她心里也是中意表少爷的，听说能与表少爷结亲，她多高兴呀。”
林妈妈一脸气闷，要不是仗着卫姨娘没有发声，她第一个跳出来与窦姨娘把话掰扯明白。
卫姨娘淡定地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说道，“病长在我自己身上，又有林妈妈等人照顾，纱姐儿还是个小孩子，就算回来又能帮上什么忙？”
这话可说到了窦姨娘的嘴边上，她立刻笑着道，“纱姐儿都多大了，哪里还是小孩子？等嫁到了沈家，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太太了……哎哟，瞧我这记性。也不知道纱姐儿和表少爷的婚事还能不能成，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哪怕卫姨娘涵养再高，这会儿也不禁沉了脸，“窦姨娘难得过来，该不会是为了和我扯闲篇的吧？我身子不舒服，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大有一副没话说就赶紧走的架势。
窦姨娘道，“哪里是我想来，是老爷！姨娘跟了他这些年，老爷心里还是装着你的，这不就让我来探探病吗？如今舅太太来了，老爷见我蠢笨，意思是让你赶紧好起来，帮着待待客。”
卫姨娘平静地道，“老爷高看我了，我连女儿都教养不好，更不用说外场的事儿了。何况我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怕是一步路也迈不出去。”
窦姨娘就等着她这样说，闻声笑嘻嘻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姨娘养病了，老爷那头还等着我回话呢，等改日得了空再来瞧你。”
说完便趾高气扬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林妈妈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
卫姨娘却懒得与她一般见识，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林妈妈见状安慰道，“姨娘别往心里去，这起子小人，就是个嚼舌根的，她下头还有两个女儿，咱们姑且睁大了眼睛，看看她能为女儿找到什么好郎君。”
卫姨娘不屑地道，“我哪里是与她置气？”
林妈妈低声道，“要是为了老爷，那就更犯不上了。越是这个时候，您越得哄得老爷开心才对呀。老爷满意了，这才能为三小姐打算。”
卫姨娘道，“这些年我谨小慎微，一直顺着他的心意，可曾办过一件错事？可又怎么样了呢？你见他为纱姐儿做个什么事儿？”
林妈妈担心地道，“姨娘，沈家那头坚持要退亲，您可得想想主意呀，要不然从天上到地下，咱们三小姐哪里能承受得住？”
提起这个，卫姨娘也是一脸的不安，“这还用你说吗？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心一意自然只为她好。可如今退亲的事儿是沈家提出来的，我又能怎么办？就算我肯拉着脸去就沈家，那也得他们乐意才行呀。何况我一个姨娘的身份，人家肯不肯见还是两说。你忘了从前姑太太回门，都是拿什么眼神看我的了？”
林妈妈想起这些，心疼地道，“那可怎么办？难道就由着沈家作践三小姐吗？”
卫姨娘深深吸了口气，“沈家之所以要退亲，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大小姐吗？如今惠仲文高升，前程不可限量，大小姐的身价自然也不同往昔。何况她本就有着嫡女身份，从前姑太太不喜欢，那是瞧不上她嚣张跋扈的架势，可这会儿看在惠仲文的面子上，大小姐哪怕想要天上的心高兴，他们也只会忙着搬梯子，谁还敢挑她的毛病？惠仲文有多疼爱大小姐，人人都看在眼里，表少爷要是真娶了她，不看僧面看佛面，惠仲文肯定不会亏待他的。有了惠仲文的提拔，表少爷便可以去到京都读书，结交权贵，登榜高中也是早晚的事儿。姑太太眼皮子那么浅，自然后悔为表少爷定了纱姐儿这门亲事了，这才嚷嚷着要退亲。”
林妈妈道，“咱们三小姐蕙质兰心，哪里是大小姐能比得了的？姑太太真是瞎了眼，丢了西瓜捡芝麻。”
卫姨娘苦笑着道，“这是你这样想，可旁人却未必。再说了，妻子再怎么贤惠能干，撑破了天也只能得一句‘贤内助’的称赞，但男人们看中的是举业前程，在这一点上，纱姐儿哪里是大小姐的对手？”
林妈妈听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那可怎么办呀？我苦命的三小姐，难道就错失了这场好姻缘？”
卫姨娘轻轻摇了摇头，“你别忙着为她难过，这也未必。沈家这如意算盘虽然打得精明，可也得看大小姐自己愿不愿意才行……”
林妈妈撇了撇嘴，“她还有不愿意的？从前每次见了表少爷，她就像那穿花蝴蝶似的，恨不得长在表少爷的身上，真真是一丁点儿廉耻也不要的。为了表少爷，也不知和二小姐吵了多少次！”
卫姨娘道，“那是从前，现在就不一定了。”
林妈妈满脸不解。
卫姨娘冷笑着道，“大小姐落难，表少爷没有丝毫关怀之意，转身就和纱姐儿定了亲，大小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心里不可能没想法，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冷落表少爷。你想想从前，若是表少爷住到家里来，大小姐都是怎么做的。可现在呢？表少爷就住在外院，你看大小姐可曾打发一个人去问问有什么需要？”
林妈妈一想也对，眼睛都明亮了几分，“这么说……大小姐是嫌弃表少爷了？”
卫姨娘叹了口气，“小女儿家的心事，就像六月的天气，说风就是雨，来得快走得也快，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过大小姐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舅太太怎么想。”
林妈妈诧异地道，“这事儿跟舅太太有什么关系？”
卫姨娘无奈摇头，“你跟我了这些年，按理说也该历练出来了，可这脑子总是不上弦，照别人慢了半拍。”
林妈妈被训斥得一脸尴尬。
卫姨娘耐心地说道，“惠仲文爱重大小姐，就算老爷要为她定下亲事，也得问过惠仲文的意思，大小姐不点头，沈家蹦跶得再欢也没有用。”
林妈妈‘哦’了一声，“既然如此，趁着舅太太在家，让她误会大小姐不喜欢表少爷不就行了？”
卫姨娘淡淡地道，“我在想……沈家如此急功近利，也许未必是一门好亲事，纱姐儿嫁过去真的会幸福吗？要不然……算了就算了吧……凭纱姐儿的样貌才情，害怕找不到好婆家吗？”
林妈妈一惊，“我的好姨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您仔细想一想，去哪儿能找到像表少爷这样的人才？要模样有模样，又是少年秀才，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何况三小姐的心意，您这个做母亲的还不明白呢？她心里也是中意表少爷的，听说能与表少爷结亲，她多高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