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宝山火葬场
房间门外，走来了一个面容憔悴，双眼微红的中年妇女，她的右手肩膀上挂了一块白布。
这表明家里有长辈去世。
“你们是周大爷家的？”
门口的声音让李宝瑞回头。
虽然每年都会来看望，但和外公外婆这边的邻居基本上没有什么走动，李宝瑞不太熟悉这个妇女是谁。
“您是？”
“我住隔壁。你们去宝山火葬场，我们小区里的……都拉去那里了。”
妇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她并没有交流的想法，友善的提醒了一句之后情绪低落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宝瑞道了一声谢。
在房间里待了片刻，李母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去宝山。”
李宝瑞一家赶往了宝山火葬场。
随着靠近宝山火葬场，周围道路上的汽车多了起来，离宝山火葬场还有几百米的路程，李宝瑞他们的汽车被拦了下来。
“车子找边上停，前面过不去了！就近停车！”
通往火葬场的道路被铁栅栏阻隔，一名工作人员在指挥。
道路两边的田野被改成了临时停车场，那里停满了车辆。
道路与田地并不相通，中间存在沟壑，有一些地方的沟壑被用泥土填平，搭上木板，供车辆通行。
顺着用木板、泥土，在道路与田地之间的沟壑上搭建起来的临时“通道”，汽车一晃一晃的开进了田地，就近找到了一处可以停车的地方。
熄火，下车，李宝瑞三人前往了宝山火葬场，中途他们看到了原本的停车场，那里如今没有一辆车，被一具具的尸体占据，所有尸体都用白布盖着，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
他的外公外婆也许就在其中…
停车场出入口处，摆放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子上方搭了一把三米宽的遮阳伞。
椅子上坐了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他的身旁，围聚了不少人，有个光头大汉在大声怒骂着，也有不少人在劝架的，李宝瑞听了会儿，大概的弄明白了情况。
这个头发半白的男人是负责登记死者信息的，他的登记表上显示，光头大汉的父母的尸体在停车场里放着，但是他们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没有找到。
头发半白的男人没有言语，神情憔悴冷漠的看着光头大汉骂脏话。
“让让让让，你去边上骂，老子没工夫等你！”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把光头大汉挤到一边，翻找起了桌子上的一个本子，
高瘦男人的家属们开始帮腔。
“别像个幼稚鬼一样行不？谁还稀罕你家的尸体啊！谁家没有老人？现在谁的心情都不好受！”
光头大汉被怼的哑口无言，气愤的跺脚，他想动手，但一看数人对比，硬生生按耐了下来，“你们给老子等着！”
“谁有功夫等你！找到了，在C区！走！”
高瘦青年和他的家属们进入了停车场内部。
李宝瑞和父母也来到了入口处，完全没去关注那个跳脚的光头青年，经过片刻时间的等待，在本子上查找了起来。
“幸福花园小区，7幢302，死者信息……A区第三排……”
看到这行文字，李宝瑞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他们按照信息找了过去，在翻错几块白布后，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啊！！”
李母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阿宝，你陪着你妈，我去问问什么时候能火化，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情……”
李父声音沙哑。
李宝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看到了远处宝山火葬场处飘扬而起的黑色浓烟，看到了有工作人员在从停车场里抬尸体离开，看到了许许多多悲声痛哭的人们，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铁锈味。
短短几天时间，有太多太多的人死去，造成了太多太多的伤痛。
这一刻，李宝瑞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几十分钟后，李父回来了。
“按照规划，要明天上午。”
“我留在这里陪我爸妈，我……陪他们最后一晚。”
李母声音哽咽。
李父沉默片刻，声音低沉道：“我们先回去一趟，先把儿子送回去，然后我们拿点过夜的东西再过来。”
“我也要在这里！就算我回去了，我今天晚上也不可能睡得好。”
李宝瑞打断了李父的话。
李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确实也需要在这里送你外公外婆最后一程。”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回去拿东西，你照顾好你妈。”
“嗯。”
李宝瑞陪着自己老妈坐在了地上，他刚一坐下，李母就伸过手来把他抱住，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阿宝，妈妈没有爸妈了……”
只是一句话，李宝瑞模糊了眼眶，内心的情绪开始翻涌。
不，不能有太激烈的情绪，这样有可能会成为怪物。
李宝瑞深吸一口气，竭力将汹涌的悲伤收了回去。
太阳从东面，缓缓落到了西面，化作一片黄昏，最终彻底不见了踪影。
停车场一侧的大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大半个停车场，像李宝瑞他们一样滞留在停车场里的人有很多，四处不时的会有或低声，或嚎啕的哭泣。
李父从家里拿来了一床被子，好几件外套，被子垫在了地上，他们三人裹上了外套，坐在垫子上。
李母靠在李父的身上昏睡了过去，这一天她断断续续的哭了好几场，早已精疲力尽。
李宝瑞和父母之间靠着，两条腿缩着，双手抱腿，头抵在膝盖上，以这种不算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宝山火葬场的火化炉没有停歇过，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尸体被带走，有的尸体有家属在旁陪伴，嚎哭着送亡者去了人生的终点，有的冷冷清清，被火化后，成了一个罐子，罐子上贴了标签，等待之后家属来认领。
即使已经在全速运转，送去烧的尸体远远没有被抬过来的尸体快，空出来的地方立刻就会被新的尸体堆满。
堆放尸体的区域在越来越大。
……
……
深夜，一声惊呼突然从停车场的角落里响起。
“怪物，有怪物！”
李宝瑞一下子清醒，起身朝着声源处看去，那里不在大灯的照射范围内，只能隐约间看到有活人在惊慌跑动。
一道身影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黑暗的轮廓里，他有……不止两条的手臂！
这表明家里有长辈去世。
“你们是周大爷家的？”
门口的声音让李宝瑞回头。
虽然每年都会来看望，但和外公外婆这边的邻居基本上没有什么走动，李宝瑞不太熟悉这个妇女是谁。
“您是？”
“我住隔壁。你们去宝山火葬场，我们小区里的……都拉去那里了。”
妇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她并没有交流的想法，友善的提醒了一句之后情绪低落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宝瑞道了一声谢。
在房间里待了片刻，李母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去宝山。”
李宝瑞一家赶往了宝山火葬场。
随着靠近宝山火葬场，周围道路上的汽车多了起来，离宝山火葬场还有几百米的路程，李宝瑞他们的汽车被拦了下来。
“车子找边上停，前面过不去了！就近停车！”
通往火葬场的道路被铁栅栏阻隔，一名工作人员在指挥。
道路两边的田野被改成了临时停车场，那里停满了车辆。
道路与田地并不相通，中间存在沟壑，有一些地方的沟壑被用泥土填平，搭上木板，供车辆通行。
顺着用木板、泥土，在道路与田地之间的沟壑上搭建起来的临时“通道”，汽车一晃一晃的开进了田地，就近找到了一处可以停车的地方。
熄火，下车，李宝瑞三人前往了宝山火葬场，中途他们看到了原本的停车场，那里如今没有一辆车，被一具具的尸体占据，所有尸体都用白布盖着，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
他的外公外婆也许就在其中…
停车场出入口处，摆放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子上方搭了一把三米宽的遮阳伞。
椅子上坐了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他的身旁，围聚了不少人，有个光头大汉在大声怒骂着，也有不少人在劝架的，李宝瑞听了会儿，大概的弄明白了情况。
这个头发半白的男人是负责登记死者信息的，他的登记表上显示，光头大汉的父母的尸体在停车场里放着，但是他们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没有找到。
头发半白的男人没有言语，神情憔悴冷漠的看着光头大汉骂脏话。
“让让让让，你去边上骂，老子没工夫等你！”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把光头大汉挤到一边，翻找起了桌子上的一个本子，
高瘦男人的家属们开始帮腔。
“别像个幼稚鬼一样行不？谁还稀罕你家的尸体啊！谁家没有老人？现在谁的心情都不好受！”
光头大汉被怼的哑口无言，气愤的跺脚，他想动手，但一看数人对比，硬生生按耐了下来，“你们给老子等着！”
“谁有功夫等你！找到了，在C区！走！”
高瘦青年和他的家属们进入了停车场内部。
李宝瑞和父母也来到了入口处，完全没去关注那个跳脚的光头青年，经过片刻时间的等待，在本子上查找了起来。
“幸福花园小区，7幢302，死者信息……A区第三排……”
看到这行文字，李宝瑞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他们按照信息找了过去，在翻错几块白布后，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啊！！”
李母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阿宝，你陪着你妈，我去问问什么时候能火化，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情……”
李父声音沙哑。
李宝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看到了远处宝山火葬场处飘扬而起的黑色浓烟，看到了有工作人员在从停车场里抬尸体离开，看到了许许多多悲声痛哭的人们，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铁锈味。
短短几天时间，有太多太多的人死去，造成了太多太多的伤痛。
这一刻，李宝瑞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几十分钟后，李父回来了。
“按照规划，要明天上午。”
“我留在这里陪我爸妈，我……陪他们最后一晚。”
李母声音哽咽。
李父沉默片刻，声音低沉道：“我们先回去一趟，先把儿子送回去，然后我们拿点过夜的东西再过来。”
“我也要在这里！就算我回去了，我今天晚上也不可能睡得好。”
李宝瑞打断了李父的话。
李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确实也需要在这里送你外公外婆最后一程。”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回去拿东西，你照顾好你妈。”
“嗯。”
李宝瑞陪着自己老妈坐在了地上，他刚一坐下，李母就伸过手来把他抱住，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阿宝，妈妈没有爸妈了……”
只是一句话，李宝瑞模糊了眼眶，内心的情绪开始翻涌。
不，不能有太激烈的情绪，这样有可能会成为怪物。
李宝瑞深吸一口气，竭力将汹涌的悲伤收了回去。
太阳从东面，缓缓落到了西面，化作一片黄昏，最终彻底不见了踪影。
停车场一侧的大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大半个停车场，像李宝瑞他们一样滞留在停车场里的人有很多，四处不时的会有或低声，或嚎啕的哭泣。
李父从家里拿来了一床被子，好几件外套，被子垫在了地上，他们三人裹上了外套，坐在垫子上。
李母靠在李父的身上昏睡了过去，这一天她断断续续的哭了好几场，早已精疲力尽。
李宝瑞和父母之间靠着，两条腿缩着，双手抱腿，头抵在膝盖上，以这种不算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宝山火葬场的火化炉没有停歇过，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尸体被带走，有的尸体有家属在旁陪伴，嚎哭着送亡者去了人生的终点，有的冷冷清清，被火化后，成了一个罐子，罐子上贴了标签，等待之后家属来认领。
即使已经在全速运转，送去烧的尸体远远没有被抬过来的尸体快，空出来的地方立刻就会被新的尸体堆满。
堆放尸体的区域在越来越大。
……
……
深夜，一声惊呼突然从停车场的角落里响起。
“怪物，有怪物！”
李宝瑞一下子清醒，起身朝着声源处看去，那里不在大灯的照射范围内，只能隐约间看到有活人在惊慌跑动。
一道身影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黑暗的轮廓里，他有……不止两条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