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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谣言起

    程见芝站在高台上看着台阶上来来往往的人,或是有所求或是来还愿,京中香火最鼎盛的莫过于此了,又是开春的晴日,山中渐染翠色,来寺中的女子也越来越多了,花红柳绿应是此景吧。

    “春风和顺......”程见芝喃喃道。

    “姑娘好兴致。”回身只见一白衣少年走来,阳光下白衣亮得耀眼,晃得看不分明模样。那少年见程见芝神色厌厌也懒得绕弯子,上前拱手:“在下宁裕思,国子祭酒二子。”程见芝闻言转身仔细打量这少年人,春光无限好,在这人身上倒是淋漓尽致,一身白衣,衣袂飘飘,周身环佩玲珑,遂回礼:“程见芝。”

    程见芝见宁裕思手拿一支迎春花站在自己面前,彬彬有礼未有半分逾越,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恰到好处,心中不禁寻思,这可真真是谦谦有礼的公子哥,不像那人,初识就是一副唯我独尊的霸道模样,幼时更是丝毫不知谦逊礼让为何物,也因这不知吃了国公夫人多少打,不知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

    程见芝也顺势拿下发间的迎春花,略一比对:“你去见过我娘了?”

    “我入殿中便见令慈在像前摆这迎春花,上前问安后就被指了出来。”

    程见芝看宁裕思拿着一支迎春花在阳光下挥舞,白衣胜雪,青丝如墨,即使在白日里也能生出“朗朗兮如明月入怀”之叹,遂掩面轻笑:“宁公子迎面走来正应了那句‘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比这迎春花更甚。”

    宋让前几日悄悄去了趟行宫,拿着临行时父亲给自己的令牌替换了要冲的守卫,行宫外护卫是皇帝亲军,长官亦是天子门生,一个小小的行军令牌当然不能动他们分毫。宋让只得拿出边军守将报军情的样子,守卫见状不敢擅作主张,便去请了主将陈子瑛。

    宋让见陈子瑛出来即下马见礼,奉上祁国公令牌介绍自己:“游击将军宋让见过陈千牛。”陈子瑛接过令牌端详了一番宋让后把令牌揣进怀里,宋让见此状心下了然:看来要面圣了。

    陈子瑛转身道:“跟我来吧。”陈子瑛走在前面见这后生紧随己后,不张望也不搭话,到了殿外陈子瑛停下问道:“你不是初次面圣吧?”

    “几年前,蒙天子恩,赐家宴于宫中,下官忝列。”

    二人进殿,皇帝宽袍大袖未束腰带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陈子瑛拿出令牌上呈:“陛下,宋小将军来了。”

    皇帝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看了看在堂中行礼的宋让,笑了:“宋小将军,长高了,你是朕钦命,依你爹的意思,你到现在还是参军,朕几次嘱咐,你儿子军中拔群屡立奇功,应擢、当擢,你爹置若罔闻,直到我下了道旨意,钦封四人,你在其中,我没记错应该是游击将军?”

    宋让答道:“是游击将军,臣谢天子恩。”

    “游击将军好啊,机动灵活,神出鬼没,你是朕的游击将军,朕要你带出一支天降奇兵,去打那些打不下来的地方。”皇帝接过令牌给宋让系到腰间,“也是朕的好后生。”

    饶是刻意隐瞒,结亲是大事,尤其是家中有适龄儿女的人家,谁和谁相看了,谁家与谁家见过面了,都是摆在面上的东西。同是京中官眷,风吹草动都看在眼里更何况眼下前程大好的门庭。程夫人刚带女儿去大相国寺,城中官眷就传开了,其实是去相看郎君的,只因这宁府本就一清贵儒门,家中人丁稀薄,长子娶了老家的白身女,在显贵遍地的京城里甚是黯淡,无人往他家门头猜。

    宋夫人这日请了几位夫人来家中小聚,闲聊间就有性子急地道贺:“我们都听说了,就提前给夫人道喜了,儿子有出息这儿媳也聪慧,夫人真是好福气。”

    宋夫人哑然,什么儿媳,现在儿子都出去好多天不见踪影了,莫不是他在外面给我做什么丢人现眼的风流事?思量到这宋夫人有些按捺不住,神色不愉也不接话,几个凑到跟前的妇人见状讪讪地笑了,忙转头夸耀宋谧给自己解围。

    宋夫人身侧坐着一流光溢彩的妇人,周身绫罗满头珠翠,见状轻轻推了推宋夫人手臂,掩面笑道:“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语气中毫不掩饰的看热闹的语气,若不是人多就差拿把瓜子嗑起来了。

    宋夫人忍不住白了眼这夫人道:“刘夫人素来只管自己肌肤娇嫩,怎么近日忘我府上跑得勤得很,今日更是不请自来了。”

    这刘夫人正是兵部尚书刘吉家眷,是宋夫人嫡亲嫂子,应是很亲才对,更何况刘吉手握兵部且少年就与宋柏交好,宋柏当年娶妻还是刘吉一手撮合的,打着做亲戚的名头,把妹妹介绍给了宋柏,于公于私两家应亲热不已才是。

    不过这宋夫人还未出嫁时,与刘夫人相处过一年。这妇人,宋夫人那句评价可一点没带客气的,炮仗炸到自家门前了,也只管今天穿得美不美的主。宋夫人好几次想和嫂嫂话家常,也是怕嫂子初来乍到觉得孤单,发现不出一刻这人就开始神游,打量自己身上的珠钗绫罗。

    家事也是一直到宋夫人出嫁,嫂嫂才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那时双亲还在世,不出俩月,自己这活宝嫂嫂就琢磨把管家权还给婆婆,给宋夫人急得还在新婚蜜里调油呢,跑去连坐五天书房,把宋柏晾在一边。把以前自己家中一应大小庶务和人情往来写清楚,一点一点教自己这活宝嫂子什么事找谁,大小事都不敢怠慢,能考虑到的情况那是都考虑到了。刘夫人拿到这“宝典”也就笑嘻嘻地接受了。所幸刘府家宅清宁,旁支不多,不然就这懒鬼嫂子,宋夫人是真怕她撂挑子不干了。

    也是自此以后,宋夫人算是看清楚这懒鬼,大小事也懒得找她商量,渐渐地两家孩子来往也少了,宅子里正常往来,前朝宋柏刘吉再亲厚,这宅子里也就是看得过去而

    话说回来这刘夫人是个实实在在的懒鬼,但有点好,心大。什么事都能当笑话听,国公回京也不说来看看妹妹,谣言一起,跑得比谁都快去看热闹。根本不理会宋夫人的不满,直勾勾地抛出自己的好奇:“哎呀,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说说,是不是好事将近了?我好备礼啊。”

    “不是,你都打哪儿听的。”宋夫人问道。

    “坊间传闻传闻,而且你儿子不应该说亲了吗,你侄子我家老大,儿子都三岁了,小让都十九了,真行你们,说是二十冠礼,你看这京城有几个官家子弟真的二十才加冠啊。”

    宋谧闻言开口:“表哥生孩子那我不就做姑姑了。”

    刘夫人接着道:“是呀,小阿谧当姑姑了。”

    “那舅妈您都做奶奶了。”

    刘夫人一时无言,宋夫人放下茶杯不动声色:“坊间传言不可全信。”

    “那也不能不信啊。”刘夫人又来精神了,“你就说是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偏在姐妹们面前装神弄鬼,前几日那程夫人带着女儿去大相国寺相看,不过你们也是,都眼跟前长大的孩子想看什么啊,搞那一套,是不是去定日子的?给嫂子透透风。”

    大相国寺相看?自己怎么全然不知,宋夫人看了眼女儿,女儿冲自己摇摇头,看来就自己家被蒙在鼓里?儿子几天前就说出城去办什么事,不见人影,不可能是自己去秘见,更何况程家大人不会做这种荒唐事。莫不是自家回京毫无表示惹程府不愉快?可相看这事......

    宋夫人佯作诧异:“这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众人心领神会,看来果有其事,一女眷答道:“宋夫人京城您还不知道吗,就这么大,更何况是国公府的大事。”

    宋夫人见状也就顺势说下去了,给了女儿一个眼神,宋谧了然:“我们从汜水带了许多蜜饯果子回来,还有咱们京城没有品种,我差人装点给各位夫人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