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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武将回京

    宋夫人看宋谅回来就直往宋让书房去,脸色一沉回到厅堂,差丫鬟去走廊候着,宋谅一出来就叫来问话:“你还是给你哥置办了院子?”宋谅微微点头,看宋夫人脸色阴沉忙解释:“母亲您知道的,大哥的吩咐我从不敢怠慢。”宋夫人长叹一口气:“你可知那女子现在住在何处,是什么来历?”“来历我不清楚,住是住在城西的一个大杂院。”宋谅见宋夫人嘴唇紧闭,又补上,“母亲,那人与大哥应该只是旧识,并无其他。”“若是旧识自然有旧识的方式。”宋夫人吩咐小厮,“去把大少爷叫来。”

    “母亲。”宋让进门见礼也不坐下。“小让急着出门吗,怎么来母亲这里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样,先坐吧。”宋让顺势坐下,“那女子你如何打算?若是有些旧交你这样不明不白地养在宅子里,对人家的名节可不好。”“自然不会不明不白。”宋让刚坐下便起身,“母亲放心,出不了什么事,她很乖巧。”“什么!”宋夫人凛然拍桌,屋内气氛抖降,宋夫人指着宋让的手都在发抖,“你...你...我国公府百年清誉,你个逆子。”“母亲切莫动气,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很多复杂,慢慢您就知道了,儿子还有事先告退了。”宋让说罢便直接出府了。“逆子...逆子!家门不幸啊。”宋夫人饶是如此还是笔直地坐在榻上,不落礼数,整理好心情便向宋谅,“你也去忙吧。”

    “小姐,今日程夫人要来拜访,夫人叫您去前厅呢。”忍冬进书房见宋谧还在提笔写东西,笑着走上前,“我们女博士也休息休息,从在汜水说要做这个劳什子谱系就没怎么好好睡过觉,要是男儿身,十个进士也考上了,今儿个程夫人要来,我给您梳洗一下先。”宋谧闻言眼神一亮坐到镜前:“程夫人?那程姐姐也来吗?”忍冬噙着笑给宋谧梳头发:“应该是来的。”“程姐姐来不来的,反正早晚。”宋谧扑哧把自己逗笑了,“欸忍冬你去把柜上的茶叶拿给我。”“哪个?”“就那个西山白露。”

    “公子!”老将见来人有些激动,“之前就听闻公子要回京,将军可一起回来了?”“高校尉,父亲还没回京,嘱咐我回来一定来看看。”宋让环视一进的宅院,家中也无仆役,仅有门口一马而已。“您当年不是得了朝廷的一笔优抚,和城东一处两进的宅子?如今这是?”

    “唉,公子有所不知。”高校尉同宋让在院中随意坐下,“如今丞相新政下发,整肃吏治,我们这些吃优抚的伤兵说是无故占用了大量的户部支出,空吃得利又毫无用处,如今我们这些退下来的老军,只有正五品以上才能住二进宅子,每月拿优抚,我们老了无用了,老兄弟们伤的伤残的残,苟活于世也是浪费国家钱粮,百姓一针一线地供养我们,我们这副身体叶就只能在家白吃朝廷俸禄,只恨不能早些死去。”宋让听得心惊,怎么眨眼我们用命在前线拼出来的将士,竟落得如此自伤:“高叔!告诉我,是谁,是谁这样说的,前线将士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家业,杀出来的安宁,竟被如此践踏。”高校尉摇摇头:“没有谁,大家都这么说都这么说,我们这些老将们退得早,没把命搭进去,好歹还能回来将养家小,可惜了那些埋骨他乡的兄弟们,如今妻小无人问,却还要被指责,都是他们太黩武,要上前线烧钱,使得朝廷税赋一年重似一年,真为那些兄弟们不值啊。”

    高校尉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也不知朝廷这是怎么了,我们这些老将们如今就像朝廷的拖累一样,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死在北境,同兄弟们一起埋了也好过老来受此大辱。”宋让紧紧咬着牙齿,双唇紧闭鼻腔长出一口气:“高叔,您放心,我们回来了,将士们不会再受折辱了。”高校尉闻言双手包住宋让的手,轻轻颤抖着:“不走了吧。”宋让见昔日高大的叔叔,小时候双手轻而易举就可以把自己举到头顶的叔叔,如今满脸都是愁苦,抽出一只手覆在高校尉手背上轻轻拍着:“不走了,不走了......”怎么敢的,如今前线尚在用兵,就敢苛待将士,何钦啊,你火烧错了地方。

    祁国公宋柏出自青云望族,十五上战场,二十出任其父中州刺史之职,封伯;在刺史任上结识如今的上位君王,今上即位,此时年仅二十的宋柏调往京城任大都督,二十二出兵朔州,大胜封侯;三十已是一方诸侯,荡平北境诸小国,进祁国公,领三十万边军;如今包括京中戍卫近半数都来自祁国公旧部,在军中可以说是权势滔天,镇军之将。几年避朝,亦是刻意为之,与天子的默契,避开朝野,以免权势过分灼热,招来烧心之烦。如今诸王年齿见长,太子接二连三遭人构陷,即使有莘王世子在旁辅佐也不曾暇顾,此时以边关暂无战事为由,祁国公府举家回京。面对避朝多年的祁国公府,京中却分外平静。

    宋谧去到前厅只见母亲与程夫人坐在榻上交谈,走进屋问:“程姐姐呢?”“小谧长这么大啦,出落得更标致了,今天我出门你程姐姐就不在家里,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哪天来姨家玩。”程夫人笑着就拉过宋谧的手。

    “现在孩子大了,不像小时候爱在大人眼前打转,我们也图个清静。”宋夫人接过话,“我家老大也是,整天也不知道忙什么,在汜水啊成天的泡在军营里,回了京城这不今天一早就代他爹去慰问老将士了。”

    “国公爷落个清闲啊,小辈多去忙活也好,多多锻炼嘛,这个家早晚是要交给他的。”

    “谁说不是呢。”宋夫人笑道,“我看我家夫君有儿子在旁边,去哪儿都精神抖擞的,我羡慕啊多想也躲个懒,可惜操劳的命。”程夫人闻言轻笑不止:“阿念,你啊。”宋夫人也跟着笑:“我带了北地的珍惜药材和一些小玩意儿回来,一会儿给你包了带回家去。”

    宋谧跳起身:“那正好我去包吧,还有些瓜果干,程姐姐爱吃,我多包些,她当初说好了等我回来要来接我,都好几天了也不来找我,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算了。”说罢还有些委屈地撅着嘴出门了。

    宋让到了酒楼,梁苍宋谅都在。“大忙人可算忙完了。”梁苍笑着调侃。“怎么不去我家,在外面吃什么酒。”宋让坐下拿着蜜饯嚼着。“大哥今天怎么这么快就跑完了?”宋谅问。

    “就去了高校尉家,别的没去,现在都散居在京城各个角落,一家家跑下来谁吃得消。”宋谅忿忿道:“军费缩减,原来他们连此处都没放过。”梁苍不解:“这是民政开支,军费缩减有何干系。”

    “呵...世子还如当初那样洁白无暇。”宋让轻笑摇头,宋谅见状解释道:“民事开支出自户部,军费耗靡虽是兵部发款,但每项开支仍需户部点头,申请通过后方能拿银,军资缩减,是当下国家政策,政策之下减的不是兵部款项,是所有事关军字头开支都会有理所当然的掣肘。”

    “我今天去了高校尉家,一个因战事残疾的六品校尉,被夺了当初赐的二进宅院,抚恤金直接减半,那是国家的忠臣良将,我不知道何钦在搞什么鬼。”宋让搓着蜜饯果子神色不明,眼神望着窗外零落的屋顶,三五错落,阳光均匀洒落金光闪烁,风中旗帜飘摇,叫卖不停,这就是繁华的都城,夜不闭户的锦绣堆,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三年汜水生活,不定期的袭扰,大战小战几无片刻靖宁,汜水这时候应该起风了,将士们收操,晚哨也快换班了。

    宋让突然笑了,桌上的菜精美秀丽,每一盘菜还用了额外的花草装点,明明这是自己吃了十几年的东西,过了十几年的日子,怎么如今竟然觉得有些讽刺,夹起一片剔透的肘子:“还记得吗,有一次世子从咱们家厨房拿了两个卤好的大肘子,那次是小谅执勤,说好了等小谅回来一起吃,我们就在外面烤肘子,偏偏那天遇上了袭扰,急得肘子也没来得及拿就回营报告,最后也没吃上。”“哈哈哈哈。”梁苍笑得前仰后合,“怎么不记得,我好不容易烤好的肘子,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呢,你拉着我就跑,最后还把我卖了,那肘子也给大家分了,前后我就只吃到一口,还是那郭士达拿了一把,一口没吃完在他手里薅的。”“还好意思说呢,我一口没吃上,说好了等我,等我回来手上的油都舔干净了,世子你一定得赔我一顿肘子,我那天激动地晚饭都没吃等着你的肘子,最后一滴油都没给我剩下。”宋谅说着就忿忿夹起好几片肘子,梁苍哈哈大笑,起身拿起那碗肘子往宋谅面前一放:“都给你都给你,吃个够,哥哥们再叫一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