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重归
“中元鬼节。”
“那还好，只有半个月了。”绿树蟒点着宽大湿滑的脑袋，小声请求：
“姑奶奶，小妖真的是受了无妄之灾，您能将妖丹还给小妖吗？”
“不能。”明月缓缓摇头，道：
“你虽受无妄之灾，但妖息确为汝赐下，方才予妖可趁之机。”
随即指尖微扬，幻出阴司之中，巧娘一案的前因后果及判决：
“你看，此案中，本王亦仅有一丝因由牵扯，尚需偿还功德，你怎能不受些许磋磨呢？”
“这……小妖……”绿树蟒无力反驳。
“放心，本王无意伤你性命，妖生漫漫，你不过受些软禁，寻一寻罪魁祸首，便能了却此桩因果，有何不满？”
“小妖没有不满。”绿树蟒连连摇头，他真没不满，他就是想念他那仅一眼之缘的妖丹，妖丹啊……
“真的？”明月反问。
“真的真的。”绿树蟒眨巴着蟒眼，努力表达着自己的真诚，见明月沉默，便连忙溜回莲池中自闭。
他发誓，除非姑奶奶叫他，否则他绝对不再擅自出现了。
呜呜……蟒生艰难啊……
冥日冷寂，冥月幽寒，辗转轮回。
又一日冥月高悬，鬼宅之中，槐香淼淼，明月读完谢长曦的书信，轻轻抚过桌上柔软红裳，精巧玉饰——
这是谢长曦祭送而来的礼物，迎接她重返人间的华裳。
明月挥手，阴气缭绕，瞬息，红裳玉饰加身，幻出铜镜，镜中美人红衣潋滟，眉目张扬，满头珠翠，额间绘着一抹半开桃花，唇角微弯，灼灼其华，惊艳悠然岁月。
片刻，明月散去铜镜，起身，正欲回房修行，浑厚威压陡然袭来，明月只得止步，侧身，拱手行礼：
“不知陛下驾临，明月有失远迎。”
“中元将至，汝思虑如何？”
“承蒙陛下厚爱，待明月了却凡尘缘数，自入冥府潜心修行。”
“可。”
威压散去，明月抬眸，眼神微暗，她有预感，冥府是她晋入灵阶的机缘之地，且暂待之。
……
中元鬼节，酆都城
历来寂静的酆都鬼城难得添了几分喧嚣之意，长居冥府的鬼魂们齐聚酆都城门，等候着一年一度的鬼门大开、游玩人间之日。
冥府规则：
中元之日，鬼门大开，阴魂可经鬼门入阳世，需于子时四刻归冥府。
凡不归者，皆受冥府法则反噬，强制抓回冥府，终生幽禁，直至阴寿终，阴魂重入轮回。
当然，生具无量功德的鬼王除外。
“咚……咚……咚……咚……”
四声钟响，时辰已至，鬼门大开，鬼影憧憧，蜂拥而出。
明月轻巧拨开鬼影，疾速飘动，片刻，穿过一层薄薄屏障，周身阴气骤减，月色皎洁，她回到人间了。
明月眉眼微垂，眼前烛火昏黄，映衬着矗立谷中的人影，格外孤寂缥缈。
“长曦。”明月悄然飘落，出现在谢长曦眼前，眉眼弯弯，明艳端丽。
“明月……”谢长曦眼神精亮，猛然伸手重重抱住，下颚靠在明月肩头：
“明月，你回来了。”
“长曦，我回来了。”
良久，谢长曦轻轻放开明月，后退一步，以袖遮颜，道：
“明月，是我失态了。”
明月抬手拽下谢长曦宽大的衣袖，望着谢长曦微红的眼眶，安抚道：
“莫要伤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随即明月抬手，牵着谢长曦飘入半空，俯瞰大地，缓缓飘向京都方向。
“嗞……”尖利刺耳的鬼叫声，打断正在空中观景的两人，明月垂眸俯视，熟人……下去看看。
明月牵着谢长曦缓缓降落地面，立于荒草之地，冷眼旁观百鬼围吓：
“长曦，这是我的兄长，傅氏怀知，也是妙手绣庄百人枉死的元凶。
中元鬼节，百鬼夜行，他竟敢独自夜行，也不知是向谁借的胆子？”
明月抬手指向百鬼中的老妇，道：
“她是巧娘，妙手绣庄的庄主，也是六十年前，为我绣制嫁裳的绣娘。”
“明月……”
“我无事。”明月微微摇头，回握谢长曦的手掌，继续观望。
巧娘携百鬼击鼓鸣冤，受过阴司审判，身带阴司印记，中元魂返阳世，是无法伤及凡人的……最多恐吓一二。
良久，众鬼怨气略消，纷纷让开身影，巧娘上前，望着形容狼狈的傅怀知，神色阴沉幽暗：
“傅家主，巧娘命薄，难入您贵眼，您为一己恩怨，残害我绣庄百条人命，巧娘无力还报……
然巧娘已状告阴司，今日归来，便是想告知您，巧娘携百鬼……于阴司候您前来，再行清算因果。”
随即巧娘挥手，携百鬼飘然而去，途留傅怀知瘫倒地面，仰望星空，片刻，幽幽声调从头顶传来：
“兄长，许久不见。”
“谁？”傅怀知强行睁开双眼，美人红衣潋滟，明艳张扬：
“大妹？大妹！”
“六十载光阴，难为兄长还记得明月。”明月轻叹一声，道：
“当年……是谁的主意？”
真一，是受父亲还是兄长之请？
“大妹。”傅怀知勉力撑起身，倚着高壮树杆，抬眸僵笑道：
“大妹……风采依旧。”
“兄长缪赞，还请为明月解惑。”
“大妹是回来复仇的吗？”
“不是。”明月缓缓摇头：
“我已查明，昔年明珠身受妖息蛊惑，兼之我拒婚在先，李代挑僵有我半数责任，我无意揭露此事。
然新帝睿智，明珠淫乱后宫，妄图扶持六皇子继位，新帝恐早有察觉。”
“大妹聪慧无双，兄长不及也。”短短数月，便探清深宫秘闻。
“明珠乃新帝生母，顾及母子情份及王朝颜面，明珠定能寿终正寝，风光大葬。”
“那傅氏呢？”欺君之罪，诛九族！
“大妹，兄长是对不起你，但你的侄儿是无辜的，你的重侄孙更是尚在襁褓之中，他们都是无辜的。”
竟是傅怀知的主意吗？明月眉眼微阖，冷声道：
“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他们是无辜的。”
明月沉默，目光悠远复杂。
“傅氏当在陛下问罪之前，设法平息帝王怒火，陛下仁厚，或能求得一线生机。”
“谁？！”
“那还好，只有半个月了。”绿树蟒点着宽大湿滑的脑袋，小声请求：
“姑奶奶，小妖真的是受了无妄之灾，您能将妖丹还给小妖吗？”
“不能。”明月缓缓摇头，道：
“你虽受无妄之灾，但妖息确为汝赐下，方才予妖可趁之机。”
随即指尖微扬，幻出阴司之中，巧娘一案的前因后果及判决：
“你看，此案中，本王亦仅有一丝因由牵扯，尚需偿还功德，你怎能不受些许磋磨呢？”
“这……小妖……”绿树蟒无力反驳。
“放心，本王无意伤你性命，妖生漫漫，你不过受些软禁，寻一寻罪魁祸首，便能了却此桩因果，有何不满？”
“小妖没有不满。”绿树蟒连连摇头，他真没不满，他就是想念他那仅一眼之缘的妖丹，妖丹啊……
“真的？”明月反问。
“真的真的。”绿树蟒眨巴着蟒眼，努力表达着自己的真诚，见明月沉默，便连忙溜回莲池中自闭。
他发誓，除非姑奶奶叫他，否则他绝对不再擅自出现了。
呜呜……蟒生艰难啊……
冥日冷寂，冥月幽寒，辗转轮回。
又一日冥月高悬，鬼宅之中，槐香淼淼，明月读完谢长曦的书信，轻轻抚过桌上柔软红裳，精巧玉饰——
这是谢长曦祭送而来的礼物，迎接她重返人间的华裳。
明月挥手，阴气缭绕，瞬息，红裳玉饰加身，幻出铜镜，镜中美人红衣潋滟，眉目张扬，满头珠翠，额间绘着一抹半开桃花，唇角微弯，灼灼其华，惊艳悠然岁月。
片刻，明月散去铜镜，起身，正欲回房修行，浑厚威压陡然袭来，明月只得止步，侧身，拱手行礼：
“不知陛下驾临，明月有失远迎。”
“中元将至，汝思虑如何？”
“承蒙陛下厚爱，待明月了却凡尘缘数，自入冥府潜心修行。”
“可。”
威压散去，明月抬眸，眼神微暗，她有预感，冥府是她晋入灵阶的机缘之地，且暂待之。
……
中元鬼节，酆都城
历来寂静的酆都鬼城难得添了几分喧嚣之意，长居冥府的鬼魂们齐聚酆都城门，等候着一年一度的鬼门大开、游玩人间之日。
冥府规则：
中元之日，鬼门大开，阴魂可经鬼门入阳世，需于子时四刻归冥府。
凡不归者，皆受冥府法则反噬，强制抓回冥府，终生幽禁，直至阴寿终，阴魂重入轮回。
当然，生具无量功德的鬼王除外。
“咚……咚……咚……咚……”
四声钟响，时辰已至，鬼门大开，鬼影憧憧，蜂拥而出。
明月轻巧拨开鬼影，疾速飘动，片刻，穿过一层薄薄屏障，周身阴气骤减，月色皎洁，她回到人间了。
明月眉眼微垂，眼前烛火昏黄，映衬着矗立谷中的人影，格外孤寂缥缈。
“长曦。”明月悄然飘落，出现在谢长曦眼前，眉眼弯弯，明艳端丽。
“明月……”谢长曦眼神精亮，猛然伸手重重抱住，下颚靠在明月肩头：
“明月，你回来了。”
“长曦，我回来了。”
良久，谢长曦轻轻放开明月，后退一步，以袖遮颜，道：
“明月，是我失态了。”
明月抬手拽下谢长曦宽大的衣袖，望着谢长曦微红的眼眶，安抚道：
“莫要伤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随即明月抬手，牵着谢长曦飘入半空，俯瞰大地，缓缓飘向京都方向。
“嗞……”尖利刺耳的鬼叫声，打断正在空中观景的两人，明月垂眸俯视，熟人……下去看看。
明月牵着谢长曦缓缓降落地面，立于荒草之地，冷眼旁观百鬼围吓：
“长曦，这是我的兄长，傅氏怀知，也是妙手绣庄百人枉死的元凶。
中元鬼节，百鬼夜行，他竟敢独自夜行，也不知是向谁借的胆子？”
明月抬手指向百鬼中的老妇，道：
“她是巧娘，妙手绣庄的庄主，也是六十年前，为我绣制嫁裳的绣娘。”
“明月……”
“我无事。”明月微微摇头，回握谢长曦的手掌，继续观望。
巧娘携百鬼击鼓鸣冤，受过阴司审判，身带阴司印记，中元魂返阳世，是无法伤及凡人的……最多恐吓一二。
良久，众鬼怨气略消，纷纷让开身影，巧娘上前，望着形容狼狈的傅怀知，神色阴沉幽暗：
“傅家主，巧娘命薄，难入您贵眼，您为一己恩怨，残害我绣庄百条人命，巧娘无力还报……
然巧娘已状告阴司，今日归来，便是想告知您，巧娘携百鬼……于阴司候您前来，再行清算因果。”
随即巧娘挥手，携百鬼飘然而去，途留傅怀知瘫倒地面，仰望星空，片刻，幽幽声调从头顶传来：
“兄长，许久不见。”
“谁？”傅怀知强行睁开双眼，美人红衣潋滟，明艳张扬：
“大妹？大妹！”
“六十载光阴，难为兄长还记得明月。”明月轻叹一声，道：
“当年……是谁的主意？”
真一，是受父亲还是兄长之请？
“大妹。”傅怀知勉力撑起身，倚着高壮树杆，抬眸僵笑道：
“大妹……风采依旧。”
“兄长缪赞，还请为明月解惑。”
“大妹是回来复仇的吗？”
“不是。”明月缓缓摇头：
“我已查明，昔年明珠身受妖息蛊惑，兼之我拒婚在先，李代挑僵有我半数责任，我无意揭露此事。
然新帝睿智，明珠淫乱后宫，妄图扶持六皇子继位，新帝恐早有察觉。”
“大妹聪慧无双，兄长不及也。”短短数月，便探清深宫秘闻。
“明珠乃新帝生母，顾及母子情份及王朝颜面，明珠定能寿终正寝，风光大葬。”
“那傅氏呢？”欺君之罪，诛九族！
“大妹，兄长是对不起你，但你的侄儿是无辜的，你的重侄孙更是尚在襁褓之中，他们都是无辜的。”
竟是傅怀知的主意吗？明月眉眼微阖，冷声道：
“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他们是无辜的。”
明月沉默，目光悠远复杂。
“傅氏当在陛下问罪之前，设法平息帝王怒火，陛下仁厚，或能求得一线生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