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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幺娘

    明月站在宅院外,抬眸间,可见宾客盈门,其中还有先前参加婚礼而同样被困鬼域的凡人,皆是满脸笑意。

    鬼域会模糊凡人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本就是来此地参加婚礼的人。

    明月并没有唤醒这些人的意思,鬼域之中,凡人心智不坚,纵使醒来,也会再度被迷惑。

    且先看看再说。

    顺着道贺的人群,明月踏入热闹的宅院,院中一位圆脸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在招待客人:

    “感谢各位亲朋前来参加小女大婚之礼。”

    “恭喜庄兄,喜得佳婿。”

    “恭喜恭喜。”

    同贺之喜,声声入耳。

    真是热闹喜庆啊!

    望着眉开眼笑的中年男子,明月微微感叹。

    鬼域的起点,竟是这般热闹繁华的景像。

    “吉时到,迎新婿入门!”

    这新婿,竟是邀她参加婚礼的妇人的儿子。

    耳边传来宾客窃窃私语:

    “听说这新婿是大河村中唯一的读书生人,明年下场,定能考上秀才。

    难得的对庄小姐一片情深,自愿入赘庄府,孝敬庄老爷,延续庄氏香火。”

    “穷书生运气好,得庄小姐倾心而已。”

    “入了庄府,得庄老爷扶持,日后庄府一切都是他的,做赘婿又如何?”

    “……”

    窃窃私语伴着喜庆拜礼,传入明月耳中,看来对于这桩婚事,周围的人各有看法。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喧嚣散去,明月踏出庄府宅院,回眸望去,整个庄宅笼罩着淡淡的薄雾,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

    眨眼间,晨光微曛,庄府鞭炮声响,中门大开,正是新婿回门时。

    大楚规定:入赘之婿,翌日则归。

    鬼域,遵循着阴魂故往记忆,自然遵循着大楚规定。

    明月站在庄府门前隐秘处,便见到温柔美丽的年轻妇人与白面如玉的书生,执手相握间,浓情蜜意。

    如此望去,倒是一对幸福和谐的小夫妻。

    时光匆匆而逝,明月看着年轻妇人眉目含笑,夫妻相宜,看着书生寒窗苦读,与妇人红袖添香,执手相伴间,尽显世间美好。

    妇人怀胎三月,书生入京赶考,及一月后,庄父行商途中,感染风寒,骤然病逝。

    妇人柔弱,不堪家主之责,不懂行商之道,听从书生之母意,变卖家产,入京寻夫。

    明月跟着妇人一步步踏入京城,走入了熟悉的桃花巷。

    妇人购置宅院一座,安置婆母,于京都遍寻夫婿,终于城郊寺庙,寻到衣衫褴褛的书生。

    书生言:入京后,于京郊遭歹人欺骗,银两尽数被窃,心力交瘁下,未能中举,实在无颜返乡。

    故而借居寺庙,以期来年中得举人,衣锦还乡。

    归人信之,携书生归宅院。

    至此,一家三口居于桃花巷,又无营生,仅靠妇人银两生存。

    桃花飘飞时节,妇人怀胎七月,于院中取手浣衣,累月操劳间,容颜枯槁。

    书生常年外出,归家时多向妇人索要银两,少有温情之时。

    及至下弦月,春雨渐歇,星光黯淡,妇人欲取水浣衣,足下湿滑,不慎跌落水井。

    妇人双手紧扣井口呼救,婆母闻声而至,抬脚碾压妇人手指,终至妇人跌落井底,一尸两命。

    次日,妇人婆母对外言:妇人浣衣,不慎跌落水井,溺水而亡。

    意外之死,府衙未曾细查,妇人的一生,就这般含冤而逝。

    “你为何不救人?”耳边传来凶戾的声音,隐约间有几分年轻妇人的温雅。

    “我无法触碰过去。”跟在妇人身边一年,明月曾试图改变,然指尖微伸间,根本无法触碰实物。

    保持清醒意志的她,与鬼域仿若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她只能看着事态的发展。

    眼前薄雾沉寂一瞬,更加凶戾的声音传出:

    “你是月娘。”

    黑雾笼罩间,鬼域重启,这一次,明月放任鬼域模糊她的记忆。

    ……

    “幺娘,恭喜你得偿所愿。”红绸铺就喜庆,闺房中,月娘执着一枚石榴红钗,抬手簪入幺娘鬓间。

    “月娘,贺郎待我极好,你快及笄了,伯母也在给你选郎君吧。”幺娘眉眼带笑,满眼皆是幸福。

    “幺娘。”月娘团扇微抬,半遮容颜,眉目微眺,眼底却是一片平静。

    每当明月升起,月娘总觉得她不属于这里,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新婿入门了。”

    月娘目送幺娘离去,恍惚间只觉光阴似水,眨眼既逝。

    月娘于闺阁中收到庄伯父病逝的消息,随母亲上门吊奠,匆匆一瞥间,只见幺娘消瘦,神情恍惚。

    庄伯父入葬后,幺娘上门辞行,她已变卖家产,既将随婆母入京寻夫。

    “幺娘,你生性柔弱,如今更怀有身孕,京城之地与你举目无亲,若有所变故,该当如何是好?”

    “月娘莫要担心,我与贺郎情深意重,婆母待我如亲女,此次入京,定能夫妻和睦,相伴一生。”

    幺娘神色坚定,月娘沉默一瞬,最终只是说了一句:

    “幺娘,你入京后,记得每月与我书信一封,让我知你的近况。”

    “好。”

    幺娘离去后,日升月落间,月娘未能收一言半语,直至月娘及笄礼成,随同母亲入京参加一位表姐的婚宴。

    “母亲,女儿实在担心幺娘,可否请母亲打探一二?”

    “月娘放心,娘会令人打探的。”

    京城繁华,要打探一名柔弱女子的下落何其困难,直到十日后,表姐已然出阁,辞别归乡之时,途经城西之地。

    阡陌小巷间,传来幽幽桃花清香,仿若冥冥之中自有指引,月娘踏入桃花巷中,与喧嚣中见到了已然逝去的幺娘。

    刚从井底捞出的幺娘,浑身苍白浮肿,腹部高耸,指尖有些微踩踏的痕迹,就那么孤零零的躲在冰冷的土地上。

    月娘只觉浑身一冷,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幺娘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走了让娘怎么办呀?”

    耳边,是幺娘的婆母贺贝氏凄厉的哭声,刺人心神。

    “幺娘呀……”

    月娘悄然退出人群,回到母亲身边:

    “母亲,幺娘去了,请母亲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