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炸弹倒计时只剩6分钟。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不再考虑侦探的问题，仰起头看向天花板。
在探索走廊时他发现天花板很低，此时却觉得那么远。从上面那些不大的裂口，隐约透进外面的阳光。
这会是他最后看到的景象吗？
工藤新一看着黑暗里刺眼的光芒，想起刚才自己告诉他们北条逃出去时，目暮警官语气非常惊讶，还有那位女警的话……
“工藤，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青柳彬光的话把工藤新一的思绪拉了回来。
工藤新一感谢他们到现在还在照顾他的心情，他说道：“刚才我听到了，北条还没有报警吧？”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方舟内有炸弹，面对堵住唯一出口的巨石，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两人一起待在还没渗水的负一层，继续等待救援；
第二种，牺牲一个去使用卷扬机，让另一个提前逃生。
工藤新一本来想选第一种，他估算过进水速度，得再过几小时，才会淹到负一层。
可看到北条慎二的精神状态，他毫不犹豫选了第二种。
想从险境逃生，除了体能，心理也是非常关键。当时北条慎二情绪快要崩溃，如果让他保持这样精神状态，恐怕会非常危险。
“我们在这方舟里遇到了蛇，这附近还有树林，希望他不是在树林里迷路了。”
工藤新一是真心这么说的。
不是阴阳怪气，他真的盼着对方已经平安逃走。
他不会把所有人都当好人，他从小看各种侦探刑侦小说和各种新闻、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很清楚有的人会卑劣到什么地步。
有时帮助不止得不到任何感激，反而会让对方更加憎恶自己。
“……就算北条慎二真的没有报警来救我，我也没后悔那么做。”他认真道。
青柳彬光沉默几秒，然后问道：“为什么？”
工藤新一忽然想起之前梦里的青柳彬光。
那个梦境里的青柳老师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却给人一种更真实的感觉，此时他们的语气仿佛重合在一起。
“因为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十四岁的工藤新一坚定道。
两个一起死，或是一个死一个生，这是一个恶劣的电车难题。
电车难题如何选择没有绝对的对错，错的是制造出这种问题的人。
作为被绑在铁轨一边的存在，工藤新一为了让另一条无辜的生命活下去，选择把那辆极速驶来的电车，掰向自己这边。
“……青柳老师。”
工藤新一垂下眼睛，看着眼前继续减少的炸弹倒计时。在夏威夷学过拆弹而此时没有任何拆弹工具的他，无奈笑了起来。
“如果我之前再努力一点，再多看点书，再多向父亲和别人学习，或许现在，就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逃走了。”
人在快死时是什么样？现在的工藤新一话多了起来，心里也想着各种事情，从一件跳到毫无关联的另一件。
“工藤，你那边已经……”
工藤新一再次开口打断了青柳彬光，这次他有点悲伤，还有点难为情。
“青柳老师，你能帮我把一些话带给我爸妈和一个叫毛利兰的女孩吗？”
“告诉爸爸，我虽然有时说他写的是不入流的侦探小说，但我一直都很喜欢他的作品，嗯，就比福尔摩斯差一点点……”
福尔摩斯真爱粉捍卫完偶像，又继续道：“他是我的骄傲，我很高兴我的父亲是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
找出案件的真相天经地义。
即使招来了犯人的报复，工藤新一仍然为此骄傲。
“接下来是老妈……”
提到总是爱逗弄自己的工藤有希子，工藤新一低下头。
炸弹倒计时只有3分钟了。
“过去，我总是嫌她总是亲我很烦，嫌她老是让我喊她‘有希子姐姐’是在扮嫩，嫌她每次在夫妻吵架时，要把我拉进去……”
在揭露了一堆亲妈的黑历史后，任性的儿子说：“……可在我心里，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我爱他们。”
“还有小兰……”
工藤新一抬起头，这次他握紧了手机。
听完一堆话的青柳彬光，趁着他迟疑的时候，再次开口：“你想让我替你向其他女孩表达心意？这种话等……”
工藤新一再次打断他。
“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幼稚园开始认识，她很爱逞强，很爱哭还不肯承认，但她笑起来也很可爱，我一直……”
“我一直都喜欢她！”
少年真挚的告白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
工藤新一还有其他话要交代，比如这句告白不用告诉毛利兰，因为那样只会让她更加伤心，还有……
就在他要再次开口时，他听到外面的木墙仿佛受到强烈的锤击。
房间围墙很快裂开一道口子，几道强光照进来，紧接着是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工藤新一愣愣地看着他，所有悲伤的情绪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男人对此一无所知，他卸下肩膀上的东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没事后，转头对外面喊：“这小鬼没事！赶紧把他带出去！”
滴答滴答的倒计时声音仍在响起，几秒后，青柳彬光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来。
“……3分钟前我就想告诉你了。”青柳彬光说，“安室老师车技非常厉害，他帮忙带着能拆弹的警察飙车赶过去，你很快就能没事了。”
“对心仪女孩的告白，还是留着自己去说比较好。刚才听到的那些……我可以当成没听到。”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
上午10点59分，方舟外。
“青柳老师你太过分了！！！”
披着毯子的工藤新一拿着电量不多的手机，一边等待救护车，一边将音量提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质问某个音乐老师。
“亏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竟然……”
回忆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工藤新一简直羞耻到极点。
他很想一棍子把自己敲失忆或敲得换个身份，或是干脆重新缩回眼前的方舟，逃去新世界。
“抱歉，我一直想说，但你一直打断我……”
工藤新一用力捏着手机，还想再指责几句，结果之前在水里泡过都没什么事的手机，在这会儿终于没电了。
于是他只能愤愤不平地收回手机，打算等到去做笔录时，再去当面质问对方。
安室透站在他的身边，只是老师的他不负责参与救援行动。
“谢谢你，安室老师……”
工藤新一裹紧毯子，努力控制着表情恢复平静，向这位再次救了自己的老师道谢。
安室透露出一抹笑容，注视着他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工藤新一的印象里，这位安室老师脾气温和，对待所有学生都很好，可他的笑容里总有一种戴了面具般的疏离感，上课两周，还没有一个学生了解他。
而现在的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就好像那层面具稍微剥离了一部分。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不再考虑侦探的问题，仰起头看向天花板。
在探索走廊时他发现天花板很低，此时却觉得那么远。从上面那些不大的裂口，隐约透进外面的阳光。
这会是他最后看到的景象吗？
工藤新一看着黑暗里刺眼的光芒，想起刚才自己告诉他们北条逃出去时，目暮警官语气非常惊讶，还有那位女警的话……
“工藤，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青柳彬光的话把工藤新一的思绪拉了回来。
工藤新一感谢他们到现在还在照顾他的心情，他说道：“刚才我听到了，北条还没有报警吧？”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方舟内有炸弹，面对堵住唯一出口的巨石，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两人一起待在还没渗水的负一层，继续等待救援；
第二种，牺牲一个去使用卷扬机，让另一个提前逃生。
工藤新一本来想选第一种，他估算过进水速度，得再过几小时，才会淹到负一层。
可看到北条慎二的精神状态，他毫不犹豫选了第二种。
想从险境逃生，除了体能，心理也是非常关键。当时北条慎二情绪快要崩溃，如果让他保持这样精神状态，恐怕会非常危险。
“我们在这方舟里遇到了蛇，这附近还有树林，希望他不是在树林里迷路了。”
工藤新一是真心这么说的。
不是阴阳怪气，他真的盼着对方已经平安逃走。
他不会把所有人都当好人，他从小看各种侦探刑侦小说和各种新闻、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很清楚有的人会卑劣到什么地步。
有时帮助不止得不到任何感激，反而会让对方更加憎恶自己。
“……就算北条慎二真的没有报警来救我，我也没后悔那么做。”他认真道。
青柳彬光沉默几秒，然后问道：“为什么？”
工藤新一忽然想起之前梦里的青柳彬光。
那个梦境里的青柳老师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却给人一种更真实的感觉，此时他们的语气仿佛重合在一起。
“因为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十四岁的工藤新一坚定道。
两个一起死，或是一个死一个生，这是一个恶劣的电车难题。
电车难题如何选择没有绝对的对错，错的是制造出这种问题的人。
作为被绑在铁轨一边的存在，工藤新一为了让另一条无辜的生命活下去，选择把那辆极速驶来的电车，掰向自己这边。
“……青柳老师。”
工藤新一垂下眼睛，看着眼前继续减少的炸弹倒计时。在夏威夷学过拆弹而此时没有任何拆弹工具的他，无奈笑了起来。
“如果我之前再努力一点，再多看点书，再多向父亲和别人学习，或许现在，就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逃走了。”
人在快死时是什么样？现在的工藤新一话多了起来，心里也想着各种事情，从一件跳到毫无关联的另一件。
“工藤，你那边已经……”
工藤新一再次开口打断了青柳彬光，这次他有点悲伤，还有点难为情。
“青柳老师，你能帮我把一些话带给我爸妈和一个叫毛利兰的女孩吗？”
“告诉爸爸，我虽然有时说他写的是不入流的侦探小说，但我一直都很喜欢他的作品，嗯，就比福尔摩斯差一点点……”
福尔摩斯真爱粉捍卫完偶像，又继续道：“他是我的骄傲，我很高兴我的父亲是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
找出案件的真相天经地义。
即使招来了犯人的报复，工藤新一仍然为此骄傲。
“接下来是老妈……”
提到总是爱逗弄自己的工藤有希子，工藤新一低下头。
炸弹倒计时只有3分钟了。
“过去，我总是嫌她总是亲我很烦，嫌她老是让我喊她‘有希子姐姐’是在扮嫩，嫌她每次在夫妻吵架时，要把我拉进去……”
在揭露了一堆亲妈的黑历史后，任性的儿子说：“……可在我心里，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我爱他们。”
“还有小兰……”
工藤新一抬起头，这次他握紧了手机。
听完一堆话的青柳彬光，趁着他迟疑的时候，再次开口：“你想让我替你向其他女孩表达心意？这种话等……”
工藤新一再次打断他。
“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幼稚园开始认识，她很爱逞强，很爱哭还不肯承认，但她笑起来也很可爱，我一直……”
“我一直都喜欢她！”
少年真挚的告白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
工藤新一还有其他话要交代，比如这句告白不用告诉毛利兰，因为那样只会让她更加伤心，还有……
就在他要再次开口时，他听到外面的木墙仿佛受到强烈的锤击。
房间围墙很快裂开一道口子，几道强光照进来，紧接着是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工藤新一愣愣地看着他，所有悲伤的情绪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男人对此一无所知，他卸下肩膀上的东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没事后，转头对外面喊：“这小鬼没事！赶紧把他带出去！”
滴答滴答的倒计时声音仍在响起，几秒后，青柳彬光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来。
“……3分钟前我就想告诉你了。”青柳彬光说，“安室老师车技非常厉害，他帮忙带着能拆弹的警察飙车赶过去，你很快就能没事了。”
“对心仪女孩的告白，还是留着自己去说比较好。刚才听到的那些……我可以当成没听到。”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
上午10点59分，方舟外。
“青柳老师你太过分了！！！”
披着毯子的工藤新一拿着电量不多的手机，一边等待救护车，一边将音量提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质问某个音乐老师。
“亏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竟然……”
回忆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工藤新一简直羞耻到极点。
他很想一棍子把自己敲失忆或敲得换个身份，或是干脆重新缩回眼前的方舟，逃去新世界。
“抱歉，我一直想说，但你一直打断我……”
工藤新一用力捏着手机，还想再指责几句，结果之前在水里泡过都没什么事的手机，在这会儿终于没电了。
于是他只能愤愤不平地收回手机，打算等到去做笔录时，再去当面质问对方。
安室透站在他的身边，只是老师的他不负责参与救援行动。
“谢谢你，安室老师……”
工藤新一裹紧毯子，努力控制着表情恢复平静，向这位再次救了自己的老师道谢。
安室透露出一抹笑容，注视着他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工藤新一的印象里，这位安室老师脾气温和，对待所有学生都很好，可他的笑容里总有一种戴了面具般的疏离感，上课两周，还没有一个学生了解他。
而现在的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就好像那层面具稍微剥离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