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一个早晨出去走走
医务室外的走廊。
顾念手架在栏杆上向外看，看一片黑白的世界里城市的剪影，还有黑色的天，暗得看不见未来。
“让你见笑了。”身后的门被推开，司兴月走出来这么说着，和顾念并肩站着。
少年张口张了几次，才干巴巴地问：“她还好么？”
“不知道，也许明天就没了，也许还能活个几年。”女生低声说。
“CNSL本来就没法治，进入影世界就像和死神赛跑一样。身体不断地衰败，又不断在影力的加持下自愈。
“如果她能快速升级，在短时间内提升到A级，也许能活很久。”
她也看着远方，顿了好半天才慢慢地把话接上：“不过啊，我听说，这里的战死率其实特别特别高。
“基本没有哪个战斗成员能寿终正寝，都是战死在影世界里，拼到最后，拼着挥出最后一刀。
“所以哪怕她成为了A级，也许也活不长——不过那样她的生命至少会灿烂一点。”
顾念一直没说话。
他们肩并着肩沉默，一起站在走廊上看遥远的方向。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姐姐？”
司兴月转身小步快跑进了医务室，少年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躺在床上的女孩摘了沾上菜汁的假发，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枕在枕头上，眼睛看着床边的司兴月。
“姐姐，我想吃云吞面。”她慢吞吞地说。
司兴月愣了一下：“基地里面应该没有云吞面......”
“嗯，没关系。”女孩像猫一样温顺地笑了一下，她的声音糯糯的，“我就随便说说。”
一直没说话的顾念却突然开口了：“我可以带你们出去吃。”
“你能自由进出影世界？”司兴月扭头看了他一眼。
“嗯。”少年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温声问床上的女孩，“去不去？”
周音音犹豫了好久：“等下还有训练......”
少年笑了一下：“逃掉就好了。别担心。”
他看见那个苍白的、脆弱的女孩用力攥了一下被子，被子上的褶皱像是她心里的纠结。
最后她才说：“要去！”
......
早上七点钟，不算很热的阳光晒在街道上。
这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间之一，私家车在街道中间驶过，靠边的道路上则奔跑着摩托和小电驴，也有不少人或匆忙或悠闲地走在人行道上。
上班的大人，溜达的老头老太，穿着黑白色小学校服还没睡醒的小学生......
人们在清晨的街道上短暂相遇，又汇成潮水涌向各自的目的地。
在这样的人群里，牵着女孩的少年少女显得一点也不突兀。
他们找到了家做云吞面的店，进去点了三碗云吞面，就坐在座位上看着店外的光线和人群闲聊。
“好久没见到色彩了。”司兴月喃喃着，“真漂亮啊。”
“嗯。”
还是现实世界最鲜活，有那么多的生动的人，有繁多耀眼的各种颜色，还有清风吹过整条街，再吹上九万里高天。
“话说，你俩都没握刀吗？”顾念用别桌听不见的音量轻声问。
“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D级。”司兴月点了点头。
“快点握刀吧。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砍影怪......”少年慢慢地说。
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加油活下去，到了D级我们就去砍影怪，然后你就会很厉害，就能活很久很久......
但还是没说。
云吞面端上来了，鲜美得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比基地食堂的伙食好吃一百倍。
刚才在食堂还没吃多少周音音就倒了，所以他们其实都还饿着肚子。
三个人怀着近乎虔诚的心态慢慢地吃完了面，最后还把汤也喝掉了。
“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周音音吃完笑着说。
“我也会做，我下次给你做比这还好吃的面。”顾念也笑。
“我不信！”周音音和司兴月异口同声地说。
“不信就不信。”顾念眼里带着笑意，手指慢慢地摩挲着耳垂上的耳钉，“我以前还是开面馆的呢。”
司兴月嘴里念叨着“不信不信”，但最后还是凑上来问：“唉，真的假的啊？”
少年就一只手托着脸，用一副计谋得逞的、狐狸一样的表情说“假的”。
这个早晨的阳光很好。
......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进出影世界最好通过后勤点进出。
顾念带着另外两个人在新兵营附近的后勤点里进入影世界，然后一出门就看到了靠着墙抽烟的总教官。
周音音和司兴月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教官来问责他们逃训的事。
只有顾念安静地看着总教官。
“你能自由进出影世界，说明你有信物。”总教官抽了口烟，“但是新兵没过新兵营的话，是不会有信物的......那你的那份，是哪来的呢？”
少年摸了摸耳钉：“一个故人的。”
“是么。这样的话那个人还真是不注意......怎么能把这种东西留给组织外的人。”
“也许她也想让我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吧。”顾念轻轻笑了一下。
总教官又低头吸了口烟：“行了，我也知道周音音情况特殊，逃训的事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但是新兵在营期间是不允许离开影世界的，把信物交出来吧。”
顾念一点也没犹豫，把黑色的耳钉扯了下来。
他的手指最后摩挲了那枚耳钉一下，然后把它放到总教官手里。
在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做好这个准备了。
“替我保管好，信物争夺战的时候我会拿回来的。”顾念认真地看着总教官。
“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男人无奈地撇了一下眉毛。
“陈弦予和柏安贤告诉我的啊。”顾念笑着，然后转身，“走啦，教官说不和我们计较。”
他们走出几步，才听到身后教官迟疑了一会的话声：“我可以问问，你那个故人是谁吗？”
顾念头也没回：“顾思。
“她叫顾思。”
总教官手一抖，手里的半截烟灰掉在地上。
他忽然露出了一个有点复杂的表情，像是高兴，又像是难过。
也像是怀念。
“顾思啊，顾思啊......”男人轻轻握住拳头，感受着手心里那枚小小的耳钉的坚硬触感，“难怪......”
他抬头望向影世界黑色的天空。
“好久不见。”
顾念手架在栏杆上向外看，看一片黑白的世界里城市的剪影，还有黑色的天，暗得看不见未来。
“让你见笑了。”身后的门被推开，司兴月走出来这么说着，和顾念并肩站着。
少年张口张了几次，才干巴巴地问：“她还好么？”
“不知道，也许明天就没了，也许还能活个几年。”女生低声说。
“CNSL本来就没法治，进入影世界就像和死神赛跑一样。身体不断地衰败，又不断在影力的加持下自愈。
“如果她能快速升级，在短时间内提升到A级，也许能活很久。”
她也看着远方，顿了好半天才慢慢地把话接上：“不过啊，我听说，这里的战死率其实特别特别高。
“基本没有哪个战斗成员能寿终正寝，都是战死在影世界里，拼到最后，拼着挥出最后一刀。
“所以哪怕她成为了A级，也许也活不长——不过那样她的生命至少会灿烂一点。”
顾念一直没说话。
他们肩并着肩沉默，一起站在走廊上看遥远的方向。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姐姐？”
司兴月转身小步快跑进了医务室，少年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躺在床上的女孩摘了沾上菜汁的假发，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枕在枕头上，眼睛看着床边的司兴月。
“姐姐，我想吃云吞面。”她慢吞吞地说。
司兴月愣了一下：“基地里面应该没有云吞面......”
“嗯，没关系。”女孩像猫一样温顺地笑了一下，她的声音糯糯的，“我就随便说说。”
一直没说话的顾念却突然开口了：“我可以带你们出去吃。”
“你能自由进出影世界？”司兴月扭头看了他一眼。
“嗯。”少年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温声问床上的女孩，“去不去？”
周音音犹豫了好久：“等下还有训练......”
少年笑了一下：“逃掉就好了。别担心。”
他看见那个苍白的、脆弱的女孩用力攥了一下被子，被子上的褶皱像是她心里的纠结。
最后她才说：“要去！”
......
早上七点钟，不算很热的阳光晒在街道上。
这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间之一，私家车在街道中间驶过，靠边的道路上则奔跑着摩托和小电驴，也有不少人或匆忙或悠闲地走在人行道上。
上班的大人，溜达的老头老太，穿着黑白色小学校服还没睡醒的小学生......
人们在清晨的街道上短暂相遇，又汇成潮水涌向各自的目的地。
在这样的人群里，牵着女孩的少年少女显得一点也不突兀。
他们找到了家做云吞面的店，进去点了三碗云吞面，就坐在座位上看着店外的光线和人群闲聊。
“好久没见到色彩了。”司兴月喃喃着，“真漂亮啊。”
“嗯。”
还是现实世界最鲜活，有那么多的生动的人，有繁多耀眼的各种颜色，还有清风吹过整条街，再吹上九万里高天。
“话说，你俩都没握刀吗？”顾念用别桌听不见的音量轻声问。
“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D级。”司兴月点了点头。
“快点握刀吧。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砍影怪......”少年慢慢地说。
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加油活下去，到了D级我们就去砍影怪，然后你就会很厉害，就能活很久很久......
但还是没说。
云吞面端上来了，鲜美得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比基地食堂的伙食好吃一百倍。
刚才在食堂还没吃多少周音音就倒了，所以他们其实都还饿着肚子。
三个人怀着近乎虔诚的心态慢慢地吃完了面，最后还把汤也喝掉了。
“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周音音吃完笑着说。
“我也会做，我下次给你做比这还好吃的面。”顾念也笑。
“我不信！”周音音和司兴月异口同声地说。
“不信就不信。”顾念眼里带着笑意，手指慢慢地摩挲着耳垂上的耳钉，“我以前还是开面馆的呢。”
司兴月嘴里念叨着“不信不信”，但最后还是凑上来问：“唉，真的假的啊？”
少年就一只手托着脸，用一副计谋得逞的、狐狸一样的表情说“假的”。
这个早晨的阳光很好。
......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进出影世界最好通过后勤点进出。
顾念带着另外两个人在新兵营附近的后勤点里进入影世界，然后一出门就看到了靠着墙抽烟的总教官。
周音音和司兴月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教官来问责他们逃训的事。
只有顾念安静地看着总教官。
“你能自由进出影世界，说明你有信物。”总教官抽了口烟，“但是新兵没过新兵营的话，是不会有信物的......那你的那份，是哪来的呢？”
少年摸了摸耳钉：“一个故人的。”
“是么。这样的话那个人还真是不注意......怎么能把这种东西留给组织外的人。”
“也许她也想让我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吧。”顾念轻轻笑了一下。
总教官又低头吸了口烟：“行了，我也知道周音音情况特殊，逃训的事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但是新兵在营期间是不允许离开影世界的，把信物交出来吧。”
顾念一点也没犹豫，把黑色的耳钉扯了下来。
他的手指最后摩挲了那枚耳钉一下，然后把它放到总教官手里。
在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做好这个准备了。
“替我保管好，信物争夺战的时候我会拿回来的。”顾念认真地看着总教官。
“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男人无奈地撇了一下眉毛。
“陈弦予和柏安贤告诉我的啊。”顾念笑着，然后转身，“走啦，教官说不和我们计较。”
他们走出几步，才听到身后教官迟疑了一会的话声：“我可以问问，你那个故人是谁吗？”
顾念头也没回：“顾思。
“她叫顾思。”
总教官手一抖，手里的半截烟灰掉在地上。
他忽然露出了一个有点复杂的表情，像是高兴，又像是难过。
也像是怀念。
“顾思啊，顾思啊......”男人轻轻握住拳头，感受着手心里那枚小小的耳钉的坚硬触感，“难怪......”
他抬头望向影世界黑色的天空。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