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火莲经
寒风吹过，竹林一阵哗哗作响，萧若云施礼完毕也并不着急，只是耐心等候，过得一阵，原本紧闭的阁楼大门缓缓打开。
“请进”，一声如山间清泉般清澈的声音自阁楼传来。
萧若云进到阁楼内，四下一打量，见里面摆设也是极简，一张书桌，几张竹椅，一副古琴，倒是两个书柜占了大部分空间。
此时一口香炉中几根熏香燃着，几缕青烟正冉冉飘起，书斋中透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颇能提神醒脑。
段雪正坐在书桌后面，仿似一朵出水芙蓉般，没有半点烟火之气，只余清雅。手里的小狼毫正在不停的挥洒着，神情极为专注。
萧若云在屋中站定，见到此时场景，倒是不好打断，只得负手而立，静静等待。直到段雪挥毫完毕，将毛笔搁在了笔架上，这才轻咳一声，拱手施了一礼，轻声道：“叨扰师姐了”。
段雪一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画作，一边慢慢的将它收过一边，这才抬起头来，柳眉微皱，俏脸如霜，看了看他，声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仍旧是有些冷冰冰的道：“倒谈不上叨扰，传道授业解惑本就是我辈份内之事，你有何不明之处，但凡是我能知晓，定然知无不言”。
萧若云见她虽然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但是说出的话倒是颇为热心，知她个性本就如此，乃是外冷内热之人，也就不做多想。
“在下方从陈文夫子那里来，闻先生言道师姐精通上古彖文，不才对此颇有兴趣，故而特来请教”。说完施了一礼，走上前去，将先前那张抄写彖文的纸条双手一捧，颇为恭敬的放在了书桌上，又退回几步，仍旧回到了屋子正中，负手而立。
段雪听说他想请教彖文，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这属于极为冷门的学问，且与科举正途无关，平日里书院学子甚少有学习的，没想到这个已经退学的学弟却生出了研习的兴趣。
看了看他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纸条，只见一共三个上古彖文，第一个火字已经被解译出来，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陈文夫子的笔迹。
她拿起纸条端详了片刻，取过了刚才搁置一边的毛笔，在纸条后边的两个字边，笔走龙蛇唰唰写了两个字，接着将纸条放在书桌上向前一推。
“火莲经？”，萧若云赶忙上前一步，看着段雪写下的另外两个行云流水、娟秀苍劲的字，微皱眉头轻轻读道。
这三个字正是他从那本上古彖文的封面上摘录的，定然就是那本书的书名。
原来那本上古传下来的书名为火莲经，只是不知道里面到底记载了什么？
段雪见他皱着眉头独自沉思，也不打扰，直到片刻之后，看到他回过神来，这才继续开口道：“这类上古文字极为晦涩难懂，家祖和家父都曾耗费极大的精力研究破译，不过到如今也只是破译了千余字而已”。
萧若云其实知道段雪此时是自谦了，只提了她的祖父和父亲，丝毫没有提她自己在这方面的建树。相信这破译的千余字里，定然也有她不少功劳，不然陈老夫子焉能如此推崇她。
不过萧若云倒也识趣的没有多说，更加没有恭维，似段雪这样的性子，恐怕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俗世的繁文缛节，索性不如直来直去的探讨学问，更能让她适应。
于是又是施了一礼虚心求教道：“请问师姐，若在下想要研究此类学问，该找何种典籍？”
“……这类学问非是科举正途，一般书院的学子罕有人问津。没想到你却有求学之心，真是颇为难得”，段雪盯着他看了片刻，不由点头鼓励道。想来能找到一个真心愿意研究这类晦涩难懂学问的人也不容易。
段雪说完，莲步轻移转出了书桌，聘聘婷婷的走到了旁边的一个大书柜边，取了一本厚厚的书来，递给他道：“这是我们段家三代研究彖文所著的《彖说》，里面有那千余字的今古对照演变由来，你可拿去仔细研读”。
“《彖说》的原本珍藏在三省阁内，为了杜绝被损坏，按照规定是不能外借的，只能在三省阁内阅读或者自己手抄一本带出，我这里因为要研习，手抄了好几本，这本就赠送给你，望你仔细研读，不可辜负了家祖和家父的心血”。
萧若云听她如此说，忙双手郑重的接过，恭敬的回道：“不敢不敢，在下定然仔细研读，不敢有污先贤心血，也不敢辜负师姐的教诲”。
段雪见他求学之心甚恭，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本紧皱的柳眉也舒缓了一两分，边往书桌边走，边说道：“如若你日后能解读破译出来新的彖文，也可前来此处交流一番，我也会将你之成果录入《彖说》”。
呵呵，萧若云心下一阵苦笑。没想到段雪如此看得起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先前在书院学问不佳而对他有任何轻视。
不过这破解新的上古文字他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能借助这本《彖说》，将那本《火莲经》大体翻译出来，他就谢天谢地了。
“是，在下若能在此道上有所精进，定然前来请师姐斧正”，萧若云施礼回道。又抬头偷瞥一眼，见她今日似乎心情尚可，不似那日那般落寞忧郁。想到段雪对自己的几次帮助，萧若云其实挺承她的情。
“…嗯，师姐…，那个…”，萧若云本想借此机会道谢，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有些事情岂是几句道谢就可以了结的。
再者段雪当日帮他可绝不会是需要他几句道谢，此时说些言谢的话，岂非有冒犯之嫌。
罢了罢了，日后有机会自当厚报，此时说这些岂不是多余。
段雪见他似乎欲言又止，皱着柳眉露出探询的神情。
“……今日求教之事已明，谢师姐赐教，在下回去定然仔细研读，不敢辜负师姐施教美意。叨扰师姐已久，就此告辞”，萧若云吁了一口气，将先前的话咽了下去，转而向段雪施了一礼准备告辞。
段雪似乎也是轻舒了一口气，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对他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萧若云拱手后退出阁楼，关了门，这才在前边石桌上取了那两捆书，一路缓缓出了书院。
直到他的身影消逝在了竹林尽头，良久之后，阁楼的门重新打开，一个苗条曼妙的身影捧着一本书缓缓走了出来，她看了看萧若云消逝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翠绿的竹林和周边的花花草草。
“……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
“唉！…又…过了一年了吗？”
一声轻叹，消逝在了风中，只余仍旧哗哗作响的竹叶声响成一片。
过的片刻，阁楼的门重新关上了。
“请进”，一声如山间清泉般清澈的声音自阁楼传来。
萧若云进到阁楼内，四下一打量，见里面摆设也是极简，一张书桌，几张竹椅，一副古琴，倒是两个书柜占了大部分空间。
此时一口香炉中几根熏香燃着，几缕青烟正冉冉飘起，书斋中透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颇能提神醒脑。
段雪正坐在书桌后面，仿似一朵出水芙蓉般，没有半点烟火之气，只余清雅。手里的小狼毫正在不停的挥洒着，神情极为专注。
萧若云在屋中站定，见到此时场景，倒是不好打断，只得负手而立，静静等待。直到段雪挥毫完毕，将毛笔搁在了笔架上，这才轻咳一声，拱手施了一礼，轻声道：“叨扰师姐了”。
段雪一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画作，一边慢慢的将它收过一边，这才抬起头来，柳眉微皱，俏脸如霜，看了看他，声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仍旧是有些冷冰冰的道：“倒谈不上叨扰，传道授业解惑本就是我辈份内之事，你有何不明之处，但凡是我能知晓，定然知无不言”。
萧若云见她虽然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但是说出的话倒是颇为热心，知她个性本就如此，乃是外冷内热之人，也就不做多想。
“在下方从陈文夫子那里来，闻先生言道师姐精通上古彖文，不才对此颇有兴趣，故而特来请教”。说完施了一礼，走上前去，将先前那张抄写彖文的纸条双手一捧，颇为恭敬的放在了书桌上，又退回几步，仍旧回到了屋子正中，负手而立。
段雪听说他想请教彖文，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这属于极为冷门的学问，且与科举正途无关，平日里书院学子甚少有学习的，没想到这个已经退学的学弟却生出了研习的兴趣。
看了看他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纸条，只见一共三个上古彖文，第一个火字已经被解译出来，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陈文夫子的笔迹。
她拿起纸条端详了片刻，取过了刚才搁置一边的毛笔，在纸条后边的两个字边，笔走龙蛇唰唰写了两个字，接着将纸条放在书桌上向前一推。
“火莲经？”，萧若云赶忙上前一步，看着段雪写下的另外两个行云流水、娟秀苍劲的字，微皱眉头轻轻读道。
这三个字正是他从那本上古彖文的封面上摘录的，定然就是那本书的书名。
原来那本上古传下来的书名为火莲经，只是不知道里面到底记载了什么？
段雪见他皱着眉头独自沉思，也不打扰，直到片刻之后，看到他回过神来，这才继续开口道：“这类上古文字极为晦涩难懂，家祖和家父都曾耗费极大的精力研究破译，不过到如今也只是破译了千余字而已”。
萧若云其实知道段雪此时是自谦了，只提了她的祖父和父亲，丝毫没有提她自己在这方面的建树。相信这破译的千余字里，定然也有她不少功劳，不然陈老夫子焉能如此推崇她。
不过萧若云倒也识趣的没有多说，更加没有恭维，似段雪这样的性子，恐怕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俗世的繁文缛节，索性不如直来直去的探讨学问，更能让她适应。
于是又是施了一礼虚心求教道：“请问师姐，若在下想要研究此类学问，该找何种典籍？”
“……这类学问非是科举正途，一般书院的学子罕有人问津。没想到你却有求学之心，真是颇为难得”，段雪盯着他看了片刻，不由点头鼓励道。想来能找到一个真心愿意研究这类晦涩难懂学问的人也不容易。
段雪说完，莲步轻移转出了书桌，聘聘婷婷的走到了旁边的一个大书柜边，取了一本厚厚的书来，递给他道：“这是我们段家三代研究彖文所著的《彖说》，里面有那千余字的今古对照演变由来，你可拿去仔细研读”。
“《彖说》的原本珍藏在三省阁内，为了杜绝被损坏，按照规定是不能外借的，只能在三省阁内阅读或者自己手抄一本带出，我这里因为要研习，手抄了好几本，这本就赠送给你，望你仔细研读，不可辜负了家祖和家父的心血”。
萧若云听她如此说，忙双手郑重的接过，恭敬的回道：“不敢不敢，在下定然仔细研读，不敢有污先贤心血，也不敢辜负师姐的教诲”。
段雪见他求学之心甚恭，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本紧皱的柳眉也舒缓了一两分，边往书桌边走，边说道：“如若你日后能解读破译出来新的彖文，也可前来此处交流一番，我也会将你之成果录入《彖说》”。
呵呵，萧若云心下一阵苦笑。没想到段雪如此看得起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先前在书院学问不佳而对他有任何轻视。
不过这破解新的上古文字他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能借助这本《彖说》，将那本《火莲经》大体翻译出来，他就谢天谢地了。
“是，在下若能在此道上有所精进，定然前来请师姐斧正”，萧若云施礼回道。又抬头偷瞥一眼，见她今日似乎心情尚可，不似那日那般落寞忧郁。想到段雪对自己的几次帮助，萧若云其实挺承她的情。
“…嗯，师姐…，那个…”，萧若云本想借此机会道谢，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有些事情岂是几句道谢就可以了结的。
再者段雪当日帮他可绝不会是需要他几句道谢，此时说些言谢的话，岂非有冒犯之嫌。
罢了罢了，日后有机会自当厚报，此时说这些岂不是多余。
段雪见他似乎欲言又止，皱着柳眉露出探询的神情。
“……今日求教之事已明，谢师姐赐教，在下回去定然仔细研读，不敢辜负师姐施教美意。叨扰师姐已久，就此告辞”，萧若云吁了一口气，将先前的话咽了下去，转而向段雪施了一礼准备告辞。
段雪似乎也是轻舒了一口气，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对他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萧若云拱手后退出阁楼，关了门，这才在前边石桌上取了那两捆书，一路缓缓出了书院。
直到他的身影消逝在了竹林尽头，良久之后，阁楼的门重新打开，一个苗条曼妙的身影捧着一本书缓缓走了出来，她看了看萧若云消逝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翠绿的竹林和周边的花花草草。
“……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
“唉！…又…过了一年了吗？”
一声轻叹，消逝在了风中，只余仍旧哗哗作响的竹叶声响成一片。
过的片刻，阁楼的门重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