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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突破口

    “那名高手并不在祁镇?”周一文闻言,多少有些松了一口气。

    但是李道生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他本来是打算先下手为强,将魔宗的事情先办了,然后随便帮周一文做完祁镇的任务,这样才最舒服。

    没想到魔修居然不在,周一文是轻松了,可是他却得时时刻刻小心着,别闹出什么意外。

    “元彬的手下,竟然有两名引气九重,两名引气八重,引气七重更是有五个之多!”

    周一文和苏米也有些震惊于元彬的影响力。

    李道生倒是觉得很正常:“元彬的手中掌握着一门至少能够修行到点星境界的功法,还有突破点星境界的经验。单凭着这一点,就足够吸引人了。”

    “如果这样的话,强来肯定就不行了。”苏米说道。

    周一文无奈:“当然不行了!就算元彬手下没有这么多人,我们也不能强来!这儿是风河帝国的地盘,我们虽然接了任务,但是要考虑宗门的影响。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决不能闹出太多的人命。”

    “那你觉得,多少人命合适?”李道生开口问。

    房间中的空气顿时凝重了起来。

    李道生的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了此事的底线。这是朔雪宗和圣剑宗默契的底线,也是他们能够在风河帝国全身而退的底线。无论这次任务成或者不成,底线必须要守住。一旦超出了底线,朔雪宗很可能都没有足够的理由保住他们。

    周一文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只诛首恶。”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顿时都明白了。

    元彬、裘宏、白桥庵、杨修仪,这就是所有在任务当中可以死的人。但是杀掉这些人固然能够瞬间破局,至于破局之后的烂摊子,自然有风河帝国派人来处理。可问题就在于,想要杀这四个人,根本就绕不过他们的手下,以及镇子里大量支持他们的既得利益者。

    苏米摇了摇头,只觉得束手束脚,问周一文:“你有办法?”

    周一文也是满脸纠结,他当然没有办法,办法又不是自来水,哪有那么快?

    李道生呵呵一笑,一点都不担心,摆手说道:“要我看,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就行了。反正任务没有规定时限,我们有的空闲跟他们耗下去。但是元彬他们不行,秋收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又是他们横征暴敛的时候,必然会露出把柄来。让我们抓住把柄,到时候就有足够的理由对他们动手。所以,着急的不是我们,是他们。这些引气境界的人,我们虽然绕不过去,但是他们若真出手,我们就真的有了自卫的权利,那才是真的好了。”

    周一文想了想,也是心头一松,点头说道:“李兄所说真是大有道理,真正着急的不是我们,是元彬他们四个人,我们直观等他们出招好了。”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周一文他们按兵不动,除了每天在镇子里面转转之外,其他时间就是在房间中修行不辍,勤奋非常。

    按照李道生的改制,朔雪宗招收弟子变为一年一招,杂役弟子晋升正式弟子的时间,也缩短到了一年。这样的话,原本宗门大比的时间也就不再合适。经过商议之后,新的宗门大比,安排在了每年新弟子入门之后。

    一方面,可以让这些新入门的弟子看到师兄师姐们的努力成果,加以大量的奖励刺激,可以激发整个宗门的修行热情。

    另一方面,还可以让来参观弟子招收的宗门,看到朔雪宗的发展潜力。潜移默化之中,提高朔雪宗在整个修行界的影响力。

    最后,李道生也可以将新年变成一个单纯的庆祝节日,营造自己喜欢的宗门氛围。

    所以,为了明年夏天的宗门大比,周一文和苏米都需要利用一切可以修行的时间。尤其是在宗门外,灵气本就更加稀薄,不得不延长修行时间,才不会浪费每一天。

    至于李道生,则是显得无所事事,每天出门就不见,晚上才回来。

    周一文这些天迟疑了几次,似乎想要劝说李道生认真修行,但是终究没有开口。苏米则是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对此并没有其他态度。

    至于离开之后到底做了什么,李道生只说是探查风土人情。

    但实际上,他所关注的,一直都是魔修的动静。他这些天已经找遍了周围所有的角落,除了之前那个破旧的山神庙之外,再没有找到过魔修出现的痕迹,让他开始有点怀疑圣剑宗的情报。

    难道这个魔修已经走了?

    不过很快,他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魔修若真的走了,裘宏和白桥庵的依仗是什么?除非他们背后还有一个不是魔修的点星高手。但是这也说不通,毕竟正道修士的消息掌控,圣剑宗只会更清楚,不可能错漏。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裘宏、白桥庵和魔修的交易,并不在祁镇,他们和元彬的冲突,也不在祁镇。

    “他们三个人,很可能在祁镇之外可能还有其他的产业?”周一文问,满脸的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道生摊开手,胡诌道:“你们想想,就祁镇这点利益,够这么多修行人分吗?元彬手下可是两个引气九,他们的目的必定是突破点星。就这么一个小镇子,你们仔细想想,有什么可留恋的?更不用说,裘宏他们还有一个点星的帮手,那可是点星……这几天你看见这个人出现过吗?”

    “会不会是他们瞎编出来的?”苏米问。

    “瞎编出来的靠山,可吓不住元彬那种老江湖。不是我妄自菲薄,别看元彬有点落魄,论小心思,我们三个都比不上他一个。”李道生毫不客气打击道。

    苏米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像确实这样。

    周一文越发沉默起来,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秋收和这个隐藏利益相比,应当不算什么。若我们无法触及到他们真正的利益,那恐怕他们也不会轻易露出马脚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李道生说:“你看,我在外面转悠这几天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吧?”

    周一文被看穿了心思,不由得赧然,然后说道:“那恐怕我们现在破局的关键,还要落在杨修仪的身上。明天我就去见他一面,试探一下此人的底细。”

    “适当时候可以许一些好处。”李道生提醒了一句,随后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最好也别在意。”

    “遇到什么事情?”苏米不解。

    李道生只是哈哈一笑,转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莫名其妙的两个人。

    第二天一早,周一文便出了门去寻杨修仪。

    杨修仪作为现任镇长,时节又临近秋收,整个镇子周围的玉米地全都已经开始接近全数。他这些日子整天都都在面见负责秋收的青壮和长者。

    天行大陆没有镇政府的概念,所以杨修仪的工作,全都在自己的家里进行。

    周一文登门的时候,他正在将镇子当中能够统筹起来的秋收农具登记造册,查找缺漏的地方,准备让人去铁匠铺催促打造新的。

    见到周一文的身影,杨修仪当时就笑了,不过看了看手边的几大本账簿,他艰难道:“杂务缠身,上仙请自便,等我把这些都处理完……”

    周一文点点头,自己坐在了旁边,也不喝茶,也不吃点心,闭目养神。

    纵然如此,整个房间中的气氛顿时就紧张了不少,尤其是杨修仪他们几个人商讨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显得有些匆匆,杨修仪将事情安排好,让几个老者和青壮离开去办事情,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纸屑,站起身来。

    “上仙登门,有失远迎,怠慢了。”杨修仪站在周一文面前,小声说道。

    周一文睁开眼睛,摇头说:“无妨,是我突然登门。”

    “不知上仙找我,有什么事情?您请尽管说,我一定帮忙办好!”

    周一文看着他问:“杨镇长,你也知道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整顿祁镇的风气,不只是说说而已。这么多天了,你也没有上门找过我们,不曾说起过祁镇如今的问题,怕不是跟他们沆瀣一气吧?”

    “这……”杨修仪的额头上微微冒汗,连忙赔笑道:“上仙,这不是杂务太多,秋收在即,这……再说了,我们小小的一个镇子,一年也产不了几个粮,自产自销也没余下多少……能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周一文说:“风河帝国找我们是为了什么问题,你们就有什么问题。杨镇长,你要知道,说你们有问题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的朝廷。你还想搪塞我?你们有什么问题,你自己作为镇长,难道不是应该最清楚?”

    杨修仪面露难色:“是是是!帝国朝廷要求整治全国各地,打压豪强,清理土霸王,消除反叛的隐患,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们镇子上,真的没有这种情况。许是……许是朝廷弄错了呢?”

    “朝廷弄错了?”周一文表示根本不信。

    杨修仪说:“常有的事情,郡守好大喜功,为了凑够政绩,经常做这种事情。可惜苦了的,还不是我们这些人?上仙火眼金睛,我们这里有没有问题,您来了也有三天了,难道看不出来吗?”

    看了一眼这个人,周一文心中顿时明白了,这人是知县的亲信,否则绝不会越过一级,直接说郡守的坏话。

    想到这里,他说的话,周一文就更加不信了。

    周一文指着炕上堆积的账簿:“我问你,祁镇一共有多少人口,总共多少土地,每年产粮总价几何?”

    杨修仪一愣,自然是脱口而出:“祁镇是中镇,总共人口两万三千五百二十九口,三千多户,青壮大概占其中的三成。镇子周边的土地其实也并不多,因为是北地,所以没有肥沃的良田,只有中等田五百顷,下等田六千七百顷。”

    周一文点头:“好!按照你所说的,三千多户人口,去掉工商、病残,姑且多算,耕种人口算作两万。下等田太差的,和中等田做平一下,算作下等田七千顷。按照风河帝国的平均水平,扣除税赋徭役,一个人平均五十亩田可算作是温饱。这样算来,你们的田刚刚够镇子里的人内销外销。”

    说到这里,周一文看向杨修仪,就见他的眼神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丝的慌乱。

    他继续说:“我很好奇,一个这么贫瘠的镇子,周边没有其他的产业,也不是运输的枢纽,到底是怎么做到养了三个富商的?而且不只是三个富商,还有他们手下的众多修行人,他们每个人所需要的修行用度,可是相当于千百人的日常开销了。杨镇长,这些钱你们从哪来?”

    “这……这……”杨修仪袖子当中的手捏在一起,最终小声说道:“这就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了,我一个镇长,管的是镇子里的民生……”

    “是吗?”周一文一脸恍然大悟。

    杨修仪偷眼看着他的表情,就在他以为这次就糊弄过去了的时候,却听到周一文再次开口。

    “那我就将今天的谈话,详细地记下来,然后交给风河帝国好了。到时候祁镇的事情,自然有风河帝国的朝廷来处理。”

    “不!”杨修仪连忙叫道。

    若真的把这些话上报给帝国,郡守被问责之下,县尊大人恐怕也保不住他!

    杨修仪断没有想到,周一文居然比他还狠。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少年人,这些搪塞的话语或许对付其他人管用,可奈何人家地位本来就高啊!

    直接联系朝廷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才是基本操作。

    想到这里,杨修仪不由得急得心里冒火,想了想才说道:“上仙,小小镇子的事情,何必麻烦朝廷?这样吧,等我处理完秋收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一定给您一个答复,如何?”

    “秋收开始之前,我就要答案。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周一文说着,最后看了一眼杨修仪,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离开了杨修仪的家,周一文叹了一口气,虚张声势对于他来说并非是什么熟练的技巧,能做到现在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知道能不能吓到杨修仪。

    他的威胁看似十分具有威慑力,但实际上仔细想想,漏洞还是很大的。

    若风河帝国真的有闲暇管他们,又何必委托圣剑宗和朔雪宗?再说了,风河帝国自成一体,他就算将今天杨修仪的话说出去,郡守都不一定能管。

    杨修仪和知县沆瀣一气,谁又知道知县和郡守没有苟且?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现在他只希望,杨修仪也不是那种随便就能联系知县的人。此时又涉及到元彬三个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杨修仪首要的选项是先内部处理才对。

    如果杨修仪妥协,能够吐露一点有关那个他们还没有触及到的“编外产业”的消息,那么突破口就找到了。

    但是如果他选择继续和裘宏他们合作……

    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各种可能,周一文只觉得头大如头。他断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子,一个小小的地主任务,就如此的千头万绪。一想到将来自己可能管理一个偌大宗门的事务,他便更加的自省起来。

    然而就在他想着的时候,经过一条巷口,一个人却突然从其中冲了出来,朝着周一文扑过来。

    周一文顿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抽剑。可是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一侧头却看到,从巷子里冲出来的,居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

    虽然说现在是夏天,可是祁镇靠近北地,连小麦都不能成活,只能种植玉米和地瓜,温度自然不超过十摄氏度。这个女孩身上破旧的衣服,显然衣不蔽体,更不要说保暖了。

    女孩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冲出巷口之后,看到扶剑的周一文,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跌倒在地上,下意识地就想要转身往后爬。

    可这个时候,巷子里面却传来了几声恶狠狠的呼喊:“别让她跑了!快追!”

    “汪汪!汪!”

    还有狗?周一文眉头一皱,对付这样一个落魄的女子,对方竟然动用了狗?这也太过恶毒了些。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狗可不是李道生前世那种宠物,但凡养狗的,都是为了狗的战斗力和功能性饲养的。这些狗从小接受训练的内容,就带着捕猎和伤人的目的。尤其是大户人家的狗,不拴着链子的时候堪比饿狼,出口就是要命。

    无论为了什么,这样也说不过去吧?

    他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孩,松开了我这剑柄的手,反而是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一时间,他只觉得入手极轻,便想要将其抱在怀中,可是想了想,终究是扛在了肩头上,脚下运动身法,眨眼之间便上了房。

    感受着身上轻若无物的小姑娘,周一文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麻烦事,他管得了是管不了?管了说不定都是一地鸡毛……

    但是他转念一想,能够在祁镇纵狗伤人的,无非就是那三位。

    说不定,突破就要出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