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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阶梯

    林恩提着灯,穿过黑暗而狭长的走廊,终于来到一个稍显宽阔的空间,微弱的光源勉强映照出破旧的沙发和茶几,这是一个会客厅。

    从会客厅的窗户向外看去,只有无垠的黑暗,除了地上零星分布着些点点幽光,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世界也刚好是晚上吗,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希望快点天亮吧,林恩暗自祈祷。从窗户到地面的距离来看,这是二楼,旁边也确实有向下的楼梯。但穿过走廊时,旁边还有几个房间没进去,林恩决定舔干净二楼的物资再下楼。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这几个房间除了破旧以外完全是乏善可陈,林恩很快便探索完了整个二楼,并且一无所获。

    到目前为止,除了我醒来的那个位于走廊最深处的房间,其它都没什么特别的,普通的卧室,普通的洗手间,只是看起来有些年代久远,林恩默默分析着,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话,就是书房的书架上空空如也,没有一本书,也没有放其它什么东西,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还是下楼看看吧。

    “咕噜”林恩的肚子发出抗议,催促着他快去寻找食物。

    “哎,又冷又饿的,这算什么事嘛,不会真的就这样客死他乡吧......”林恩边在心里碎碎念着抱怨的话,边走下楼梯。

    提灯的照明范围很小,只能照出几阶楼梯,让林恩不至于一脚踏空摔下楼去,至于一楼长什么样,林恩现在还完全看不到。

    黑暗与静谧中,只有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发出的“咯吱咯吱”声,陪伴林恩向下走去。

    什么情况?这楼梯有这么长吗?

    很快,林恩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具体过了几分钟,但肯定足以走下好几层楼了。

    林恩的脚步变得沉重,疑惑与恐惧从脚底慢慢升起。他举起提灯照了照下面的路,依旧只能看到几阶楼梯,剩下的都隐藏在黑暗中。于是他又转过身照了照来时的路,同样除了几阶楼梯什么也看不到。

    我该继续向下走吗,还是就此回头?林恩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又向下走了一会,边走边观察着楼梯靠墙一侧是不是有什么出口被错过了。

    走了几分钟,林恩并没有发现出口和隐藏门,阶梯也依然没有一点要结束的迹象,它仿佛在向下无限延伸,直到地狱。

    这何时才是个头啊!林恩决定就此折返。

    毕竟现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先回二楼吧,或许等到天亮就能知道这个楼梯怎么回事。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向下走不完的阶梯,向上自然也是一样走不完。

    气喘吁吁的林恩很确定自己已经向上走了足够久,如果是普通的楼梯,现在一定已经回到二楼了。所以,这是什么灵异楼梯?

    寒冷,饥饿,加上身体的疲惫感,乐观如林恩,也感受到了一丝绝望。他慢慢坐到阶梯上,头脑一片空白。

    如果我死在这里,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不,我还不能死,至少不是这里,毕竟这连新手村都算不上。林恩想起了自己打过的游戏,我走出了亚楠,走出了苇名,走出了史东薇尔,我也一定能走出这里!

    恐惧变成了面对挑战的兴奋,刺激着肾上腺素的分泌,林恩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参考在游戏中迷路的解决办法,林恩撕下衣服的一角,当做信标绑在了楼梯的扶手上,然后左手提着灯,右手扶着扶手,再一次向下走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林恩默默数着走过的楼梯转角,在数到第四个之后,他摸到了扶手上绑着的衣服布料。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或者说,无限循环。

    终于发现了阶梯的规律,虽然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但至少走出了第一步,林恩握紧拳头,斗志满满,下一步,就是破局了!

    林恩明白这个阶梯存在超自然力量的痕迹,但他对这种力量的原理和表现形式都还一无所知。

    既然这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拿出现代人的看家本领——科学!

    如果不是在人类认知以外的高维空间,所谓的鬼打墙,很多时候只是利用了人类的视觉误差。

    林恩想到了著名的彭罗斯阶梯,那是一个始终向上或向下但却走不到头的阶梯,在此阶梯上永远无法找到最高的一点或者最低的一点。

    放到三维世界,这就是一个平面!而且,我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这个平面中,它一定存在一个和二楼平面的连接点,也就是,出口!

    为了不受视觉影响误导,林恩用布条蒙上双眼,右手扶着扶手拾级向下,走几步就向墙的那一面摸索一番。

    很快,林恩便摸到墙面消失的地方,他大步一跨,感觉走出了楼梯的范围,但是他不放心,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摘下了蒙眼的布条。

    幽绿的灯光下,熟悉的二楼会客厅赫然出现在眼前。

    成功了!林恩快乐地一屁股坐到破旧的沙发上,走了太久的楼梯,双腿都有些颤抖。

    休息片刻,林恩再次思索了这个不可思议的阶梯。我走的时候有观察楼梯的靠墙一侧,为什么那时一直没有看到墙面消失的地方?这也是障眼法吗?还有,彭罗斯阶梯在现实中利用视觉误差去“实现”时,每一台阶的高度都是很小的,不然身体的感觉很难用视觉误差去弥补,但我在走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就像是在走正常的楼梯。

    不过,既然是存在超自然力的世界,也没什么说不通的。只是这个楼梯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陷阱吗?

    现在的首要目标是下楼去,林恩看了看四周,跳窗?如果骨折了还是很麻烦的,毕竟周围没有人,如果自己用布条树枝包扎固定的话会很容易感染,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发现抗生素......另外,行动也会变成大问题。

    林恩突然想到二楼深处房间里那个贡献了衣服的倒霉蛋,他是怎么上来的?这里一定有上下楼的途经,他总不能是飞上来的吧,虽说这是存在超自然力的世界,但无限阶梯如果确实是陷阱,就说明即使在这个世界,走楼梯还是最正常的方式。

    思索片刻,林恩决定展开逆向思维,如果我是房子主人,同时我会障眼法,我会怎么布置这个屋子?与看得见的作为陷阱的无限阶梯相对,我想我会为自己设置一个看不见的真正的楼梯。

    真正的楼梯会藏在某个房间的某个暗门中吗?不,搜索的时候我都认真检查过了,确认那些地方都“前无隐藏道路”。那么,它只能是在更为直接的地方,比如,这个会客厅。

    林恩把提灯放到一边,闭上眼,扒着二楼边缘的栏杆摸索,果然摸到了栏杆以外的东西,从摸索到的形状来看,似乎是一个梯子。迟疑片刻,他睁开了双眼,然后提起灯照了照,看起来确实什么也没有,但手的触感骗不了人。

    他试着将提灯放在“梯子”的横杆上,提灯也确实像有了新的支撑点,重量一下子就减轻了。于是他慢慢松开手,提灯就这样“浮”在了空中。

    这是一个“隐形”的梯子!

    林恩不再迟疑,沿着梯子爬了下去,顺利来到了一楼。

    隐形的梯子贴着一楼的某个墙面,即使人在一楼,也很难发现它。

    有了之前的遭遇,林恩的探索变得谨慎了很多,看到房间都是慢慢试探着进去的。不过这次他没有发现什么该死的机关,而是发现了心心念念的厨房。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柴火灶台和上面的灰色平底锅,火焰已经熄灭了,不过周围留有一盒所剩无几的火柴、引火物和少量木柴。

    林恩小心地揭开锅盖,兴奋地发现里面竟然剩了半锅“汤”。

    然而这半锅“汤”在低温下已经凝结成了胶体,不知道是用什么食材煮成的。形态怪异的切块、深绿色的糊状物体以及浑浊的杂质浮在其表面,看得林恩食欲大减,不会是什么黑暗料理吧?

    林恩咽下吐沫,没有先去碰这半锅汤,而是开始搜索周围的木架和储物柜,如果能找到那些漂浮物的原料或是别的食材就好了。

    遗憾的是,这个破屋的主人似乎穷到只剩下这半锅汤了。

    好吧,不就是卖相差了点?难道还能毒死我不成?林恩无奈地划着火柴,点燃灶台,盘坐在灶台旁边,将汤和自己都简单地加热了一下。

    然后他闭上眼,浅尝了一口热汤。

    汤的口感有些滑腻,味道却意外的鲜美,完全没有看起来那么难以下咽。将锅里扫荡得一滴不剩之后,林恩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他想起曾经看过的求生节目,里面的主角光着身子在荒野上生起火堆,又抓了些奇奇怪怪的虫子放在火上烤,最后竟然还能一脸满足地吃掉它们。时过境迁,现在他终于体会到这种饱腹和温暖带来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