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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两年

    “保守估计,两年左右吧,现在你的病灶,已经开始向远端转移,也就是我们常提的癌症末期,做手术带来的创伤会很大,手术后也很难恢复,所以,我们并不建议做手术,治愈几率很小。

    “但你放心,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尽量延长你病发的时间,并且最大力度降低,你病发时所产生的痛苦。当然,告诉你这些,我还是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生命,对自己要负起责任。

    “还有接下来的一段路要走,还是希望你保持较好的心态,去享受生活的每个瞬间。我们不希望,有过多的情绪干扰你,也不希望你产生自暴自弃的想法,尽力能做的,我们都会尽职尽责想办法去帮你解决。

    “最主要的还是在你自己,希望你能保持乐观坦然的心态,去试着接受,并配合我们的治疗,奇迹并不是说就不会出现。平时当也要注意避免过度劳累伤神,这个病突然复发的几率很高,有时候,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可能会酿成很严重的后果。”

    事已至此,徐医生也只能尽可能,将所有已发生未发生,或即将要发生的所有可控不可控因素,一股脑向易远说明。

    他看的出来易远的强装镇定,但这也正是他所希望能够看到的。不管怎样,一个人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强装镇定,肯定要比内心脆弱容易崩溃的人,显的更加坚强。

    起码的能够听进去一些计划与建议,沟通障碍会少很多,加上多一点对自己病情的了解,可能会更坦然一些,能更快的平复下心情,与自己和解。

    作为医生,将病情如实直接的告诉病人,有时候也是一种残忍。所以,医生基本都会,先将病人病情告知其家属,对病人隐瞒实情,以保证病人在治疗过程当中,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发生,能保持一个好的心态,配合医生的治疗。

    当然,易远的情况,只能另当别论,他孑然一身,没有转战迂回的余地,只能正面硬刚。徐医生祈祷,希望他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每次,当要将病情,不得不如实的告诉病人的时候。徐医生都觉得,这就像是在对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发出其生命最后的通牒。残忍到,会有心理本身已经脆弱不堪的病人,在这个时候,内心难以接受,直到情绪崩溃。

    从而,好多病人,都会因为内心接受不了,产生一些情绪和抗拒治疗,耽误最佳治疗抢救时间,出现比疾病本身所能产生的更坏结果。

    “呼…吸…”

    深吸几口空气,平复着狂跳的心脏,与因为紧张而产生的窒息感。

    易远回答道:“好的,徐医生,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我能调整好心态,积极配合你们的治疗。”

    “嗯,小远,你这样说,我们也就放心了。那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先走了,后续的有什么情况,我们在找机会聊。有什么生活上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找楚护士帮忙,他是你的责任护士。有什么困难,我们也都会尽力为你解决。”

    像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交代过几句,徐医生一行人告辞离开。

    也算是留时间出来,让易远自己多待上一会,好消化,并整理自己的思绪。

    满脸担忧神情的楚护士,最后有些不忍的再看了一眼易远,缓缓拉上了病房门,发出轻微的“咣当”声后,病屋里又恢复了平静。

    外面开始有“呼呼…”的风声想起,照进病房窗户的阳光,也开始有些刺眼。

    易远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思绪纷乱如麻。他不知道该想什么和从哪里开始想。

    一会是天上自由翱翔的鸟,一会是海中轻轻一跃的鲸,又想着福利院,那些欢快顽皮的伙伴,还有被自己挽救的那几个落水的小孩。

    想刚刚离开的医生,中午与自己畅聊的楚护士……他唯独没有敢想他自己,他有些不敢。一直想一直想……,迷迷糊糊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了过去。

    易远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身处一座巨大山峰之上。

    四野广阔,天地寂寥,他看到了头顶触手可及的白云,看到了远处山巅之上的皑皑白雪。感受到了微风的轻拂,与清晨普照金山的光芒。

    自己身体,却感觉轻飘飘的,就那么漂浮起来,山风吹过,他飘摇而起。

    他在飞,在梦中飞。

    景色开始变换,刚才脚下的不毛之地,此时开始树木花草繁荣起来,群山上雾气蒸腾环绕,有惊云飞鸟,有流水游鱼。

    他穿梭于峰与峰之间,回荡于树与花海丛中,他时而远举高飞,拂青云之顶,瞬又俯仰栽入群山万壑,划过悬壁,跨过湖泊,轻点溪水潺潺,追惊鸟逐虫兽,身心越发的轻快有力,似个无拘无束,仙神一般。

    不待其继续沉迷其中,忽觉变幻又生,天色开始晦暗不明,起了狂风伴着风沙,树木枯黄,花草凋零,地上波浪翻滚泥沙涌动。身体也在此时,失了轻盈,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一群苍鹰、秃鹫、夹杂着一群群的乌鸦,从远处向他汇聚而来,发出杂乱奇怪,晦涩难听“嘎嘎…,喳喳…,”的嘶叫声,扎的耳朵生疼。

    像是遇到了侵犯他们领地的敌人一样,皆振翅突袭而来,眨眼间,愈发的近了,才更能看的清楚它们那狰狞恐怖的身型,一个个瘦骨嶙峋,面目可憎,炸起的毛发、翻卷生蛆的皮肉、猩红的双眼、锋锐的爪牙。

    宛如由邪恶的巫师做法,将它们从地狱召唤出来一样。

    铺天盖地,很快就近了,易远焦躁难安,想要快速逃离,身体却开始不听指挥,变得沉重起来,举手投足间,愈发的缓慢,慢慢的失去了速度与灵活。眼看着凶禽临近,飞扑向他,易远已是无能为力。

    随着一双巨大的羽翼,撕裂空间的阻隔,狠狠的拍在易远的身体上,破空声才传入了他的耳朵。像是被重载行驶的货车撞到一样,他感觉眼前一黑,身体被抽的横着荡出去好远,才开始向下坠落。

    失重感伴随着窒息传来,易远惊慌失措的四处抓挠,却有越来越多的凶禽临近自己,只感觉锋锐尖喙的撕啄,利爪的抓扯,衣服很快的破烂,化作条条破布飘散开来。皮肉开始翻卷,血水抛洒空中,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侵入大脑。

    像是过了很久,感觉到血已经快要流干,皮肉无所幸免被撕开,身体被抽空了力量,连呼吸都觉着沉重困难。

    易远终于感觉自己像是落在了地面上,但是并没有感觉到有落地的冲击感传来,像是摔进了一团棉花里一般。

    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抬眼看向四周。才看到自己落在了一处翻涌的沙堆上面,鸟群离散而去,并没有追上来。周围的地面像是海面一样翻卷,有巨大的沙浪裹挟着底部的泥浆在涌动。

    不等易远有所反应,前方的的沙海里,一个如山般巨大的身影,长身而起,携着被它巨大身躯带起的泥浆沙石簌簌落下。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巨大身影,易远抬头望去,口中干涩,喉结滚动,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