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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惠灵顿侯爵从曾祖父一代起便是晨光城的领主,经历几代人的默默耕耘,他们家族的事业最终在他的手上发扬光大,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当今这位惠灵顿侯爵的致富法宝总结起来就两条:竞争和数学工具。

    他手下有整个新大陆数一数二的会计团队,为他细致的计算各项数据,做成报表,辅助他政务的施行;他还在迷宫探索队之间引入竞争机制,效益高的团队在收益率、住宅、后勤等多方面都有优待,而相反,效益不达标的队伍只能在温饱线挣扎,此外,还有人员交易制度、装备采买制度等一系列相关制度。还有传说,惠灵顿侯爵还创造性的引入末位淘汰制度,至于被淘汰的队伍下场如何,内部人士则讳莫如深。

    有人说惠灵顿侯爵是钻到钱眼里了,有人说他看到奶牛的乳房上有一滴奶要滴到地上了,都会赶过去用嘴巴接住,还有人说惠灵顿侯爵是传说中的魔鬼,会把人敲骨吸髓,而惠灵顿侯爵一切的行为前提都只有一个:

    探索队的成员们,是旧大陆贵族们为了维持家族利益所献上的“血税”,一旦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这新大陆,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血统、名分都不值一文,新大陆有新大陆的规矩,在这里他们是教会的奴隶。

    在新大陆,他们作为探索者被派下迷宫,攫取迷宫中的魔力宝石、怪物尸体、财宝,最后连生命与灵魂也被迷宫吸干,化作更多魔力宝石,这些宝石经他们之手收集到教会所任命的领主手里,再由领主上缴或出卖给教会,直到从海上运走,完成这“魔石贸易”的最后一环。

    作为魔石上缴数量较多的领主,尽管晨光城的探索队死亡率之高令人侧目,但教会在惠灵顿侯爵对“血税”的需求方面一直采取尽量满足策略,因此,这一代惠灵顿侯爵的产业越做越大,周围的几个小城镇和迷宫都划给了他来管辖。

    每当当从坐落在晨光城内制高点的府邸里俯瞰整座城市,惠灵顿侯爵都会满足地自我感动起来:“自己的一生,毫无疑问是成功的一生。”

    然而惠灵顿侯爵阳光灿烂的一生也并非没有阴云:那朵阴云就是他的儿子亚瑟。

    就像小说里常写的公子哥一样,亚瑟是一个志大才疏的纨绔子弟,当然这样说不太合适,惠灵顿侯爵家已经几代人勤勤勉勉,出一个公子哥也算正常。

    这本不碍事,安排一个豪华的顾问阵容,亲自培养一个聪颖孙子……都可以,办法多的是。奈何惠灵顿侯爵是个完美主义者,所以他最后决定亡羊补牢,要让这个被自己惯坏了的儿子吃点苦。

    惠灵顿侯爵最后给自己的孩子选择的道路是第一代惠灵顿侯爵发家的道路:成为一名迷宫探索者。

    当然,惠灵顿侯爵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他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孩子去送死,所以他亲自选定了几位优秀的探索者和自己的儿子组成小队,探索的范围也仅限几个迷宫的浅层。

    希望他在迷宫中能像自己祖先一样点燃荣耀之心,惠灵顿侯爵思考完儿子的事情,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手边报表上。

    有些事情只有领主才知道,比如新生的迷宫虽然没有什么赚头,但可以让新来的探索者们适应新大陆迷宫的探索工作。这些被当做“血税”征召来的贵族,有能力、高傲,但缺乏经验,惠灵顿侯爵也不是什么恶魔,派人送死的工作他不会做;在新生迷宫经过锻炼的新人探索者们会被探索者公会评价,然后被安排成为稳定期迷宫的探索队的成员,这是他们工作的起点,也是他们从事最长时间的工作,那些脱离了新生期的迷宫逐渐步入成熟与稳定,常被称为稳定期迷宫,是最赚钱的地方,稳定的魔石、魔物材料、财宝出产是它最大的魅力;而之后迷宫不断积蓄力量,最后进入末期,人类规定的末期——这种迷宫强过头了,必须被攻破,否则就会威胁到周围城市安全。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在稳定期将迷宫的潜力拉满,赚最多的钱,然后在其即将到达难以处理的末期之前将其踏破,回收大量的魔法宝石与迷宫核心。

    惠灵顿侯爵,看着办公室墙面上的地图,上面一不同颜色标注了他管辖下的所有迷宫,其中对他来说最值得关注的是能稳定够出产黄金的黄金冠冕迷宫、从他祖父那一代开始开发,如今差不多快要进入末期的地下大坟墓以及新生迷宫“蠕虫迷窟”。

    差不多也该组织强力的迷宫攻略队踏破地下大坟墓了,惠灵顿侯爵这样想,他已经连续多年以强制性探索任务的形式将末位淘汰制的探索者喂给蠕虫迷窟这座新生迷宫了,只要再将“蠕虫迷窟”中的不法分子聚落献祭给这座新生迷宫,那么它将很快成长为稳定期迷宫,填补地下大坟墓被踏破后留下的空缺。

    惠灵顿侯爵想到这里,之前因为儿子的事而略有不快的心情似乎得到了缓解。他轻轻摇铃,让自己的贴身男仆为自己斟上一杯美酒。

    敬惠灵顿侯爵家族万古长青!

    他为自己祝贺。

    乌卡卡家从曾祖父一代就是首领了,在前一任服侍的主宰陨落后,经过几代人的凋零,他们族群的危机最终在他的手上迎来了转机,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乌卡卡认为自己的处事法宝总结起来就一个字:“舔!”

    他的族群里有精通狩猎的老猎手,有承载着部族智慧传承的老祖母,有擅长地理刨食的农民,他深知在族群由衰转盛的关键时期不能瞎指挥,所以他把具体的事物交给值得信赖的专业的人去做,除此之外部族的事情他只关注一件事,就是尽力先让所有部族成员都能吃上饭。

    作为李奇思团队里唯一非嫡系魔族的首领,每当乌卡卡从宅邸顶部的瞭望台俯瞰整座旧迷宫城市,他就有点焦虑:从跟随李奇思以来,其实他和他的部族还未立寸功。

    不过,首领乌卡卡充满乌云的生活里还是有他自己的的星星和月亮,那就是他的女儿香草。

    就像小说里常写的部落首领女儿一样,香草是一位温柔体贴,勇敢坚毅,毛茸茸的可爱女子。

    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整个族群都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过习惯了,族群首领家也没有余粮啊。

    首领乌卡卡自己也没有太多弯弯绕绕,光想着如何打破族群每况日下的局面就已经绞尽了脑汁,所以他给女儿定的未来是“顺其自然,做你想做的”。结果香草年纪轻轻带着一批同龄的伙伴外出打猎、挖蘑菇、找草药,俨然成为了同龄人中的领军人物。

    至此,首领乌卡卡对女儿的安排是:“家里这些事你们去办,我要看准风向……我要把精力放在做舔狗的事业上面。”

    有些事情只有首领才知道:灵希虽然出现次数少,但自己总要经常去露露脸;奇思大人最近在想什么,对恩诺人要求是什么,迷宫建设发展的大方向是什么;自己的把兄弟无悲寺卿需要什么人,什么物;自己的族人需要什么,能从哪一位大能那里搞到;最近像恩诺人下崽子一样不断增加的主宰使徒叫什么名字,有什么需求和喜好,能帮恩诺人做什么——这些信息通通都是乌卡卡舔出来的。

    有些技术有些事,乌卡卡先自己学,学完了再找族里靠谱的年轻人教给他,然后再慢慢放手……

    最近的探索行动虽然偶有恩诺族战士死伤,但总归是比之前死人还吃不饱的处境好太多了,而且听奇思大人说对迷宫的旧支配者的全面进攻也即将开始,这既意味着可能会有更多死伤,也意味着随着迷宫内部危险的敌人尽数消失,恩诺族将迎来几十年甚至更长久的安全时代,甚至跟着奇思大人出去,让族群在更宽广的世界里开枝散叶也不无可能。

    乌卡卡想到这里的时候,这场宴请大批客人的酒宴已经到了最欢快的时刻,酒精带来的微醺感吹跑了苦难在他心中留下的最后一丝阴霾,他亲自起身,为在场的所有宾客斟满酒杯。

    “敬我们的事业万古长青嗷!”他在许多恩诺族年轻人的簇拥下举起酒杯。

    “敬我们的事业万古长青!”

    这一夜,主宾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