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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杨柳俏公子

    “来咯~!客官,主食七道,炸菜八道,炙菜九道,煮菜十道,这烤菜十一道,看菜十二道,一共五十八道菜。”

    此时的李平和铁勒已经身处一间包厢,堂倌推门而入后喊道。

    “不对啊,这少了一道,只有五十七啊。”

    堂倌报完铁勒当即反驳,他在草原上放羊对数字最为敏感,对方只需报出数字他那边就已经算出了答案。

    “客官别急,还有这最后一道菜,鲤鱼跃龙门。”

    只见两个小厮抬着一道似乎被烤制的鲤鱼走了上来,而后将其固定在桌上,整个鱼被一根木签穿过摆成向上飞跃的造型。

    “此乃新鲜捕捞的黄河鲤鱼,重六十六斤,长四尺五寸六厘。”

    眼下李平已经被面前的菜给吓傻了,他本以为烧尾宴只是一桌普通的宴席,没想到足足有五十八道菜,随便两道菜就够李平与铁勒吃撑了。

    那边堂倌见李平表情也见怪不怪了,多少人来之前都信誓旦旦的点此菜,最后都会被吓的目瞪口呆,所谓看破不点破,便兀自介绍道。

    “这五十八道菜里有东海的龙虾,北漠熊掌,西川羊羔,南岭的鹌鹑,这有天上飞的野鸡,地上走的麋鹿,水里游的王八,有带鳞鲈鱼,带毛兔子,带羽大鹅,带壳螃蟹...”

    啪啪

    堂倌说罢拍了拍手心,十几个歌姬便从包厢外涌入,而后乐伶以及伺候用餐的侍女。

    “客官,您要吃啥,奴婢帮你夹。”

    一进来,两个姿色绝佳的女子便依偎在李平和铁勒的身边,软声软语的说道,李平感觉魂都陷了进去。

    闻着对方的体香,李平早已沉迷其中,却听一声冰冷的声音问道。

    “客官,您想听什么曲?”

    “嗯嗯...啊?”李平茫然的看向对面,只见一面色冷峻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说道:“额...这个我也不是太懂,你看着弹吧。”

    音乐起,歌舞动。

    铁勒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抓起一盘烤肉便往嘴里塞,边吃边点头,似乎对歌舞很满意。

    “你点头干啥,你会品?”

    “好看就行了,品个蛋,吃吃吃。”

    铁勒伸手将远处的一碟菜拿来后递到李平的面前,眼睛却始终盯着舞姬。

    不一会,李平再次从刚才的尴尬回过神来,心道老子是来消费的,怕什么?便安然自得的让身边的侍女伺候自己用餐,感受着对方贴着自己手臂后传来的柔软,李平不禁想吟诗一首。

    “啊!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好诗啊好诗。”

    “的确是好诗,前言不搭后语,思之令人发笑,当属狂诗。”

    突然,一面容俊朗中带着柔美的玉面公子,手持折扇一边拍打手心一边走了进来。

    “在下杨柳,初来贵地,恰逢元宵佳节,兄台如此佳肴却无人分享,岂不可惜?不知在下可能与君同席否?”

    “呵呵,请坐。”李平起身让对方上座后拿起酒壶给对方满上,说道。

    “刚才只是胡乱说了几句,让尊驾见笑了,我敬你一杯。”

    玉面,绫罗,门外又有书童,想必眼前之人身份不简单,对方又主动结识,李平顿时心生结交之意。

    “请。”杨柳举杯一饮而尽,刚好掩饰自己已经快溢出来的口水。

    心道:这人事真多,这么多美食我在宫中可从来没吃过,你快走啊,别妨碍我吃菜,啊~!这菜好香啊,好想咬一口。

    见李平喝完杨柳面带笑意的点点头,便拿起筷子准备夹菜,谁知手刚伸出去便见李平问道。

    “不知杨兄是哪里人?”

    “弘农杨氏。”

    杨柳说罢再次微笑点头,而后伸手夹菜。

    “不知来洛阳有何贵干?”

    李平的话让杨柳心中直翻白眼,不得已再次停下动作回道。

    “探亲访友。”

    “不知...”

    “哎!兄台,在下腹中饥饿,还请让我吃两口菜垫垫肚子。”

    “哦呵,是在下唐突了,请。”李平抱歉的伸出手示意对方用餐。

    “哦对了,在下姓李。”李平在对方想要杀人的眼神中赶忙说完便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粗粗的夹了几口菜李平的眼神一直盯着旁边狼吞虎咽的杨柳,心中腹诽道这人看着斯斯文文,怎么吃起东西来比铁勒还粗俗?

    那边,杨柳注意到李平一直看着自己,匆匆将口中食物咽下问道。

    “兄台,哦李兄,吃啊,看着我做甚。”而后便从怀中摸出一块铜镜朝自己脸上照了照,发现没有异物更加疑惑。

    此刻,酒楼另一处包厢内,正聚集着一群边缘人,是今日无缘参加杨侗宴会的关陇青年子弟。

    其中为首之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欺人太甚,诸位,我等哪个不是祖上战功卓著,他杨广与我同出弘农杨氏祖上皆是前周臣子,若不是关陇勋贵的鼎力支持,他杨家何德何能能坐上皇位。”

    “杨兄,你醉了。你已贵为礼部尚书,又何必自扰?”

    另一人上前劝道,却被其一把推开。

    “我没醉,吏部尚书已经是我这辈子能企及的极限了。李密,你好歹也是京兆李氏,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如今的皇帝想要将我们关陇之人赶尽杀绝,他杨广先是建东都转移政治中心,剥夺勋爵取消上柱国,让我等祖上的付出付诸东流,又拔擢关东士族打破关陇的政治垄断,开科举破萌荫让我等关陇才俊无施展抱负之地,重开国子监吸纳天下才子想取我等而代之,而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更是要将我关陇逼上绝路!”

    “什么?”

    其余人纷纷问道。

    “今日杨广老儿在乾阳殿下诏开募兵卫府,也就是说我关陇勋贵所依仗的府兵将同样会被打压。”

    “怎么可能?府兵闲时为农,战时为兵,平时不要朝廷一分粮草兵甲,陛下怎么会抛弃府兵而选择募兵?朝廷如何支付这些人的粮饷?杨兄,可是消息有误?”

    李密不可思议道。

    被他称呼之人乃是老楚国公、大隋最后一任尚书令杨素的长子,现楚国公杨玄感。

    “怎么不可能?今天杨广当着文武百官亲自下的旨还能有假?我现在有个计划...”

    良久,杨玄感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后在场之人无不惊讶万分。

    “如今杨广老儿打压我关陇勋贵的决心绝不会变,尔等都是关陇之人,今日之事即便告密对尔等也无半点好处,只会让陛下更加猜忌我关陇之人,还请好自为之。”

    杨玄感扫视众人一圈后撂下这句话便退到了后厅。

    其父杨素在杨坚时期乃是其心腹大臣,更是帮杨广篡位权倾朝野,几乎所有关陇勋贵皆受其萌荫。

    迫于杨玄感之父的威名,在场之人即便不敢参与也几乎不会告发。

    杨玄感这边死气沉沉,杨侗那边却欢声笑语,席间清河郡崔氏少主崔载听闻杨玄感等人在隔壁酒楼摆宴,便主动上前与杨侗交谈。

    不多时在杨侗的带领下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涿郡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会稽虞氏、江都萧氏、琅琊王氏、淮阳谢氏与袁氏等族中青年才俊纷纷朝杨玄感这边赶来,囊括了南陈王谢袁萧四大家族和北周五姓七望除陇西李氏之外的其他门阀。

    “嗝~!”

    吃饱了的杨柳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去,杨兄,没想到你看着瘦瘦弱弱胸口这么结实?”

    李平见对方站起来便看了过去,从侧面正好看到杨柳伸懒腰时挺拔的胸脯,当下也站起身走了过去,说话间还在他胸口拍了拍。

    “你干嘛!”

    杨柳忽然抱住胸口怒目看着李平。

    “不至于吧?一个大男人还怕别人摸一下胸口吗?”

    李平被他一惊一乍的弄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就是,啊呜啊呜,娘们唧唧的。”

    铁勒一边往嘴里塞龙虾一边附和道。

    “哼,看在你请我吃饭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告辞。”

    杨柳说罢推开包厢的门便要离开,谁知他走了不到一息的时间又迅速退了回来并急忙关上包厢门。

    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杨柳心道。

    ‘我那侄儿怎么来了这里?他不是在隔壁酒楼宴请世家青俊吗?还好没被发现,不然就要被抓回去了,这洛阳城我还没玩够呢。’

    ‘这人看着呆呆的还挺会享受,还请我吃席,看来不是坏人,不如就跟着他。’

    打定主意后杨柳尴尬的咳嗽一声道:“这个,李兄盛情邀请在下用餐,在下不胜感激,不知李兄等会要去哪里?”

    “走?我们没打算走啊,还没吃完呢!”

    李平从超大号鲤鱼上撕下一块肉,蘸了点料汁便往嘴里塞。

    眼见面前大部分菜几乎都没怎么动,李平不禁皱眉,与铁勒对视一眼,见对方摇头李平苦笑。

    “哎,总不能糟蹋了吧,不如就请路过的旅客一起享用如何?”

    “行吧,反正我也吃的差不多了,这龙虾真美味。”

    铁勒说着还点评起了菜肴,他自小在大漠长大,一辈子别说吃,见都没见过龙虾,顿时就被那独特的味道所俘获。

    那边杨柳见李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外面暂时还不能去,即便再尴尬也要赖在这里,忽见乐伶一曲之后停歇,便大步走了过去将弹古筝的乐伶礼貌请开,自己则坐上去弹了起来打发无聊。

    忽感曲风突变,李平抬眼望去,见杨柳正神情专著的弹着乐器,一扫刚才自己摸对方一下被斥责的郁闷,便不打算与对方再计较。

    似乎是被杨柳所感李平也有些技痒,走到演奏区看了看,各种乐器李平是一个也不认识。

    李平随手敲了敲乐器朝身边的乐伶问道。

    “你们这有笛子吗?”

    “有的公子,你稍等。”

    那人说罢便起身从身后的木盒中拿出一支玉笛,此笛并非她所有,而是这栋酒楼为了提升档次所购。

    接过冰冷的玉笛,李平先是试了一下吹口。

    “你会吹吗就试,这笛子可是不容易吹响的。”

    杨柳一边弹奏一边抬头问道。

    “这有何难?”李平找到感觉后先是吹了宫商角徵羽五音阶后便吹起了他最爱的那首曲子。

    一曲起,曲声弥漫在厢房内,悠扬中带着清脆,婉转而不失激荡,如阳春三月漫步在暖阳的街道边和周围友善的路人打着招呼,微风拂过脸颊,带一点喧嚣,又有一丝含蓄,是那么的自由,那么的无拘无束。

    不知何时,杨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的聆听着曲声。

    一曲罢,李平哼着尾调,玉笛在手中轻轻拍打。

    待李平停止哼唱,一滴眼泪从杨柳的脸颊划过,滴落在琴弦上发出一阵嗡鸣,将沉醉的杨柳惊醒。

    他不知怎的,好像刚才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事情,那是一种让内心悸动却又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令他害怕又期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对饮成三人。”

    杨柳正起身准备向李平请教此曲为何名,却被李平突然的吟诗弄的一口气没提上来又跌坐了回去,刚才酝酿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李兄果然多才多艺,就是这诗,还是戒了吧。不知刚才所吹奏是何曲?”

    “就好这一口,戒不掉,此曲名为《临安初雨》,乃是...嗯...鄙人自创。”

    “临安初雨?公子实在大才。”

    方才给李平递笛子的乐伶出言赞道,满眼崇拜的小星星,与之前进来时的冷漠截然相反。

    李平顺势便将笛子归还于她,而她拿到笛子后当即顺着记忆中的旋律吹了起来,一曲不输李平的笛声再次响起。

    “临安,初雨,暂居安身之地,沥沥小雨,临安是哪?我怎么没听过?”

    “临安啊,它是江南的...”

    砰!

    房门被粗暴的踹开,众人惊讶的抬眼望去,一面容俊秀却带着丝丝阴霾的青年正站在门前,平巾帻,直裾长袍套裲裆,玉带悬玉坠,木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