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定亲
见了方世辅动筷子，陆平这才随意夹起一块小鹿肉，放进嘴里嚼着，浑然忘了品尝滋味。
从小到大，陆平哪里受过如此待遇，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懵懵然。
“可要饮酒？”一直沉默的方坚突然开口。
陆平听到方坚的话，连忙放正了筷子，咽下嘴里还未彻底嚼烂的鹿肉，转身对着方坚，像是一个受老师责问的学生，
“晚辈甚少饮酒，伯父要饮的话，我可以作陪。”
“嗯。”方坚缓缓点头，转而语气暖和了几分，“那便不饮了，在家里吃饭，无需那么多的俗礼，安心吃饱才是第一位的。”
方坚看到陆平手忙脚乱的样子，心头也是好笑，他本是个和气的人，对陆平这个人，也算基本放心，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他要将女儿带走，这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一想到养了这么久的女儿就要托付出去，方坚内心的滋味难言。
他不想对陆平摆好脸色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怕陆平觉得这门婚事来的太过容易，把女儿给看轻了。
对于有些人而言，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懂得去珍惜。
但陆平从来不会这样去想，不会因为方彩鸾太过主动而去轻视她。
相反，陆平是一个对感情极为珍重的少年。
陆平性子温和，并非倨傲之人，不会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从而目中无人，失去对长辈该有的尊敬。
宴中，柳锦芸不断吩咐下人替陆平夹菜，又聊了些方彩鸾小时候的趣事，比如睡着了被蚊子咬了一口，气的她一夜没睡的打蚊子，引得陆平笑面不断。
倒是方坚一直不曾开口。
各自先吃了一阵子，菜过五味，方坚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开口，
“陆平，你在临龙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你是打算娶，还是嫁？我方家都可以让你选。”
听到方坚聊起正题，其他人也放下了筷子。
“伯父，这两者有什么不同？”陆平放下筷子，心里隐约知道，但还是要先问个清楚。
“若你选娶，我为你备好花轿，准备时间要繁琐些，选嫁，明天直接可以入府完婚。”方坚口头上让陆平自己选择，心底其实更希望陆平入赘，否则也无此问。
娶，便是上门迎亲，娶方彩鸾为妻。嫁，则是入门当赘，以方彩鸾为主。两者的情况，需要准备的婚仪礼法，都大不相同。
“晚辈自无不可。”陆平随口答道，又思虑了一番，“我更喜欢方便简洁些的。”
陆平不喜欢俗礼，最好怎么方便怎么来，只要能和方彩鸾在一起即可，对于虚名，他从不在乎。
陆平在乎的，是方彩鸾的名声，只要名正言顺即可。如果不是为了方彩鸾的名声着想，陆平都想直接带她动身去玉虚门。
“不行！你必须要娶我。”方彩鸾像是只被踩住尾巴的猫，满脸的不乐意，“你嫁给我，那算什么话。”
方彩鸾虽然喜欢叫陆平小白脸，但她坚决不会同意陆平入赘到方家，这也是为了陆平的名声着想。
陆平本就生的俊美，若是娶还好，一旦他入赘方家，定会有不少人觉得陆平以貌攀势。到那时候，出现什么风言蜚语都不奇怪。
陆平真要是入赘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陆平小白脸的名声就算是坐实了。
虽然方彩鸾一刻都不想多等，也想早日完婚，同时心里也知道，陆平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
但她在乎，在乎别人将陆平看扁了去。
“陆平是配的上小妹的，入赘不好。”方世辅也开口，他注意过古玉书身边的福伯，知道那个人的厉害，自然不会小看陆平。
“鸾儿，如果他嫁给你的话，他可就不能在找别的女人了哦。”柳锦芸眸光一闪，幽幽开口，她看出了陆平是无所谓的态度，从另外一个角度点醒着女儿。
在启国，赘婿是以女方为尊，是没有资格在娶妻纳妾的。
当然，就算陆平愿意为赘，这种规矩也不可能束缚的到他。
能独占陆平？方彩鸾出现了明显的意动，想了想，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陆平哥哥在我心里一直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就要他娶我。”
方彩鸾不希望陆平因为她有丝毫的受损，哪怕是名声上的。
“既然鸾妹不想，那我便选娶吧。”陆平读懂了少女心意，当即做出了决定。
“这还差不多！”方彩鸾眉开眼笑。
“那好，七日后正是吉时，我会一应准备好，届时你只管骑着马，上门迎亲即可。”方坚思虑一番，定下了安排。
陆平没想到方坚会安排的如此妥当，动容称谢的同时，也暗暗想着，日后定要对鸾妹更好些。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鸾儿我们就托付给你了，真心对待她就好。”柳锦芸言笑晏晏。
“嗯！”陆平重重点头，转过身去，轻轻抓住了那双冰冰软软，柔若无骨的素手，当着方彩鸾父母的面，做出了此生最认真的保证，
“伯父伯母在上，我陆平今天在这里保证，今生今世一定尽我所能，真心对待鸾妹，爱她疼她，保护好她，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定下大事，陆平已经可以称呼岳父岳母，但尚未拜堂成亲，陆平终究怯于改口。
“讨厌死你了，这么多人，肉不肉麻！”方彩鸾满脸通红，娇羞的将头别过。她嘴上说着讨厌，娇柔的嘴唇却是压不住的翘起。
时间过了几瞬，方彩鸾突然转过头来，含情脉脉的望着陆平，“陆平哥哥，今生今世，我也只想与你长相厮守，体贴你，敬重你，爱护你。”
此时此刻，这对爱侣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四目柔情，相互对视，眼里似能拉出长丝。
两人彼此间的情意，被方坚夫妇看在眼里，夫妻二人默默对视一眼，才双双点头，彼此安心了下来。
宴尽人散。
柳锦芸与方坚处在一个小房间里。这里有张老旧的床，没人使用，被褥却干净整齐，显然时常有人打理。
房间里还有一些其他老旧的家具物件，但都很久没人用过。
另外，房间里还有一张洁净的桌子，上面摆着个香炉，几盘瓜果，一个灵位。
柳锦芸慢悠悠的在香炉上点了几根香，用手细细的抚摸着灵牌，面露追思，直到檀香味慢慢充斥着整个房间。
“卿儿，你的妹妹快要成婚了，她要嫁的人名叫做陆平，是一个真心待她好的。”柳锦芸带着复杂的笑意，在儿子灵位前轻声诉说，“你以前总是担心她长大了会嫁不出去，现在九泉之下，你也可以安心了。”
方坚默不作声，只是眼中带有明显的哀色，这对夫妻相对无言，沉默了许久。
“你说，当初我们要是不逼着卿儿，让他去学那么多的东西，不给他压着那么重的期待。不逼的那么紧，让他安心些，吃好些，睡好些，开心些，他的身体会不会更好些？”
柳锦芸的眼眶蓦然红润，两行清泪流下，抽泣着声音，“也许那样当初的卿儿就能熬住那场病，就不会死了。”
方坚眸光混乱了几息才镇定，扯动着像是含了毒药的嗓子，声音沙哑道，
“人不学，不成器，卿儿作为方家长子，他必须要学，他自己也爱学……有很多比卿儿身体还要强壮的人，不一样也死了？生死有命，怪只怪，卿儿命不好，遇到了天灾。”
方坚知道柳锦芸内心自责，他又何尝不是，自从方世卿死后，他的内心也无时无刻不充满了后悔，充满了假如，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逼着儿子起早贪黑的去学功课。
也正因为方世卿的死，后来他对方世辅与方彩鸾的教育，才松懈了许多，只求他们能平安喜乐，还由着他们性子做了许多荒唐事。
逝者已矣，方坚做为丈夫，必须要安慰好柳锦芸，同时也要安慰好自己。
“卿儿以前总说想去玩，我都不准，他想要做的事，我也不同意……自始至终，他都活在我们的期待里，你说，卿儿会不会恨我们？”柳锦芸仍在哭泣，想起曾经每次都严厉的拒绝了儿子的请求，心中满是亏欠。
“不会的，不会的。”方坚嘴唇出现了明显的颤抖，心脏像是被死死揪住，他上前把柳锦芸搂住，安慰着情绪不稳的夫人，“你要相信，卿儿是明事理的好孩子，他一直那么懂事，知道我们对他严厉，也是为了他将来好，怎么会去恨我们？”
“嗯！”柳锦芸通红的眼角闭上了，剪断了最后一滴眼泪，在方坚的怀中点了点头，很轻很轻。
丈夫说的都对，那是一场天灾，谁都无可奈何，生死有命，怪只怪自己的儿子，命不好。
从小到大，陆平哪里受过如此待遇，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懵懵然。
“可要饮酒？”一直沉默的方坚突然开口。
陆平听到方坚的话，连忙放正了筷子，咽下嘴里还未彻底嚼烂的鹿肉，转身对着方坚，像是一个受老师责问的学生，
“晚辈甚少饮酒，伯父要饮的话，我可以作陪。”
“嗯。”方坚缓缓点头，转而语气暖和了几分，“那便不饮了，在家里吃饭，无需那么多的俗礼，安心吃饱才是第一位的。”
方坚看到陆平手忙脚乱的样子，心头也是好笑，他本是个和气的人，对陆平这个人，也算基本放心，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他要将女儿带走，这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一想到养了这么久的女儿就要托付出去，方坚内心的滋味难言。
他不想对陆平摆好脸色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怕陆平觉得这门婚事来的太过容易，把女儿给看轻了。
对于有些人而言，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懂得去珍惜。
但陆平从来不会这样去想，不会因为方彩鸾太过主动而去轻视她。
相反，陆平是一个对感情极为珍重的少年。
陆平性子温和，并非倨傲之人，不会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从而目中无人，失去对长辈该有的尊敬。
宴中，柳锦芸不断吩咐下人替陆平夹菜，又聊了些方彩鸾小时候的趣事，比如睡着了被蚊子咬了一口，气的她一夜没睡的打蚊子，引得陆平笑面不断。
倒是方坚一直不曾开口。
各自先吃了一阵子，菜过五味，方坚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开口，
“陆平，你在临龙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你是打算娶，还是嫁？我方家都可以让你选。”
听到方坚聊起正题，其他人也放下了筷子。
“伯父，这两者有什么不同？”陆平放下筷子，心里隐约知道，但还是要先问个清楚。
“若你选娶，我为你备好花轿，准备时间要繁琐些，选嫁，明天直接可以入府完婚。”方坚口头上让陆平自己选择，心底其实更希望陆平入赘，否则也无此问。
娶，便是上门迎亲，娶方彩鸾为妻。嫁，则是入门当赘，以方彩鸾为主。两者的情况，需要准备的婚仪礼法，都大不相同。
“晚辈自无不可。”陆平随口答道，又思虑了一番，“我更喜欢方便简洁些的。”
陆平不喜欢俗礼，最好怎么方便怎么来，只要能和方彩鸾在一起即可，对于虚名，他从不在乎。
陆平在乎的，是方彩鸾的名声，只要名正言顺即可。如果不是为了方彩鸾的名声着想，陆平都想直接带她动身去玉虚门。
“不行！你必须要娶我。”方彩鸾像是只被踩住尾巴的猫，满脸的不乐意，“你嫁给我，那算什么话。”
方彩鸾虽然喜欢叫陆平小白脸，但她坚决不会同意陆平入赘到方家，这也是为了陆平的名声着想。
陆平本就生的俊美，若是娶还好，一旦他入赘方家，定会有不少人觉得陆平以貌攀势。到那时候，出现什么风言蜚语都不奇怪。
陆平真要是入赘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陆平小白脸的名声就算是坐实了。
虽然方彩鸾一刻都不想多等，也想早日完婚，同时心里也知道，陆平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
但她在乎，在乎别人将陆平看扁了去。
“陆平是配的上小妹的，入赘不好。”方世辅也开口，他注意过古玉书身边的福伯，知道那个人的厉害，自然不会小看陆平。
“鸾儿，如果他嫁给你的话，他可就不能在找别的女人了哦。”柳锦芸眸光一闪，幽幽开口，她看出了陆平是无所谓的态度，从另外一个角度点醒着女儿。
在启国，赘婿是以女方为尊，是没有资格在娶妻纳妾的。
当然，就算陆平愿意为赘，这种规矩也不可能束缚的到他。
能独占陆平？方彩鸾出现了明显的意动，想了想，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陆平哥哥在我心里一直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就要他娶我。”
方彩鸾不希望陆平因为她有丝毫的受损，哪怕是名声上的。
“既然鸾妹不想，那我便选娶吧。”陆平读懂了少女心意，当即做出了决定。
“这还差不多！”方彩鸾眉开眼笑。
“那好，七日后正是吉时，我会一应准备好，届时你只管骑着马，上门迎亲即可。”方坚思虑一番，定下了安排。
陆平没想到方坚会安排的如此妥当，动容称谢的同时，也暗暗想着，日后定要对鸾妹更好些。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鸾儿我们就托付给你了，真心对待她就好。”柳锦芸言笑晏晏。
“嗯！”陆平重重点头，转过身去，轻轻抓住了那双冰冰软软，柔若无骨的素手，当着方彩鸾父母的面，做出了此生最认真的保证，
“伯父伯母在上，我陆平今天在这里保证，今生今世一定尽我所能，真心对待鸾妹，爱她疼她，保护好她，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定下大事，陆平已经可以称呼岳父岳母，但尚未拜堂成亲，陆平终究怯于改口。
“讨厌死你了，这么多人，肉不肉麻！”方彩鸾满脸通红，娇羞的将头别过。她嘴上说着讨厌，娇柔的嘴唇却是压不住的翘起。
时间过了几瞬，方彩鸾突然转过头来，含情脉脉的望着陆平，“陆平哥哥，今生今世，我也只想与你长相厮守，体贴你，敬重你，爱护你。”
此时此刻，这对爱侣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四目柔情，相互对视，眼里似能拉出长丝。
两人彼此间的情意，被方坚夫妇看在眼里，夫妻二人默默对视一眼，才双双点头，彼此安心了下来。
宴尽人散。
柳锦芸与方坚处在一个小房间里。这里有张老旧的床，没人使用，被褥却干净整齐，显然时常有人打理。
房间里还有一些其他老旧的家具物件，但都很久没人用过。
另外，房间里还有一张洁净的桌子，上面摆着个香炉，几盘瓜果，一个灵位。
柳锦芸慢悠悠的在香炉上点了几根香，用手细细的抚摸着灵牌，面露追思，直到檀香味慢慢充斥着整个房间。
“卿儿，你的妹妹快要成婚了，她要嫁的人名叫做陆平，是一个真心待她好的。”柳锦芸带着复杂的笑意，在儿子灵位前轻声诉说，“你以前总是担心她长大了会嫁不出去，现在九泉之下，你也可以安心了。”
方坚默不作声，只是眼中带有明显的哀色，这对夫妻相对无言，沉默了许久。
“你说，当初我们要是不逼着卿儿，让他去学那么多的东西，不给他压着那么重的期待。不逼的那么紧，让他安心些，吃好些，睡好些，开心些，他的身体会不会更好些？”
柳锦芸的眼眶蓦然红润，两行清泪流下，抽泣着声音，“也许那样当初的卿儿就能熬住那场病，就不会死了。”
方坚眸光混乱了几息才镇定，扯动着像是含了毒药的嗓子，声音沙哑道，
“人不学，不成器，卿儿作为方家长子，他必须要学，他自己也爱学……有很多比卿儿身体还要强壮的人，不一样也死了？生死有命，怪只怪，卿儿命不好，遇到了天灾。”
方坚知道柳锦芸内心自责，他又何尝不是，自从方世卿死后，他的内心也无时无刻不充满了后悔，充满了假如，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逼着儿子起早贪黑的去学功课。
也正因为方世卿的死，后来他对方世辅与方彩鸾的教育，才松懈了许多，只求他们能平安喜乐，还由着他们性子做了许多荒唐事。
逝者已矣，方坚做为丈夫，必须要安慰好柳锦芸，同时也要安慰好自己。
“卿儿以前总说想去玩，我都不准，他想要做的事，我也不同意……自始至终，他都活在我们的期待里，你说，卿儿会不会恨我们？”柳锦芸仍在哭泣，想起曾经每次都严厉的拒绝了儿子的请求，心中满是亏欠。
“不会的，不会的。”方坚嘴唇出现了明显的颤抖，心脏像是被死死揪住，他上前把柳锦芸搂住，安慰着情绪不稳的夫人，“你要相信，卿儿是明事理的好孩子，他一直那么懂事，知道我们对他严厉，也是为了他将来好，怎么会去恨我们？”
“嗯！”柳锦芸通红的眼角闭上了，剪断了最后一滴眼泪，在方坚的怀中点了点头，很轻很轻。
丈夫说的都对，那是一场天灾，谁都无可奈何，生死有命，怪只怪自己的儿子，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