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何为江湖
“可这也太大了，拿着这么大一块巨石，这路可就不好走了。而且被别人看到了会不会引发争抢啊。”刘尧担心道。
“不必担心，这世间炼器一派单传，除了我们用得到，没听说过这个石头还能用来做什么。”
刘尧看了一眼这血石上完美的颜色和独特的纹路，很想问一句，这世界上的达官贵人他不玩文玩吗？搁我老家就这种奇石不给你整个几十万元的起拍价，那都算他们善良了。
老李可能就单纯考虑实用价值了，这附带的溢价一旦存在，那便真是怀璧其罪了。
算了，既然有经验的人都没说什么，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刚想拿着布把血石包起来，就见老李一掌拍在石块上，血石就散落成小块。
有点心疼地装着散碎的血石，想想算了，老李这么多年估计也朴素惯了，至于能不能换到一笔大钱，也无所谓了。除了一个师父，在这方天地自己也是无依无靠的，要钱财又有何用。
装满水囊，朝着东方继续前进。这会正经过一个平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呢，路边树后面跳出来一人，手里拿着看起来不如刀胚的铁片，对着二人大喝一声：
“呔，呼～此山是我开，呼～此树是我栽……”
刘尧皱起眉头，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劫匪”，这是劫匪？说出去都给劫匪丢人啊。说几句话怎么还大喘气？就这还想劫道？胳膊一抬，他就想把手中的棍子砸过去。
老李在一旁手掌微微下压，止住了刘尧的攻势。“不要急，让师父来处理。”
老李从怀中掏了掏，拿出了点碎银子，又让刘尧把背囊中的腊肉取出来几块一起递给男子。
没想到此人第一时间不是伸手拿银子，而是抱起腊肉啃了一口，便转头对着刚才跳出来的大树喊了一嗓子，喊出来两个小脸脏兮兮的娃娃。
“老大，老二，你们别怕，我们遇到好人了。”劫匪把手里的腊肉递给了孩子，自己直接跪在地上，对二人说道：
“对不住，我也不想这样的，刚才拿着刀对着二位也是迫于生计。
镇子上遭了蛮兵洗劫，我和两个孩子东躲西藏，直到这群魔鬼离开才敢出来，一切都没了，镇子上到处都是倒在地上的房门，破碎的墙壁，死状凄惨的镇民。
我带着两个娃娃，走了很久打算去投奔亲戚，却未想到他们也遭受了一样的灾难，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直到前些天，没有了吃食，在这野外每天疲于奔命地找寻着可以吃的东西。
我挨着饿倒也能抗一抗，可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再这样，可能就熬不下去了。”
黄脸汉子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那这些天，你劫过几人？”老李试探道。
“不跟您扯谎，之前遇到的人大多都是骑马路过，即使是走着的也多是几人结伴，我也是看着你二人……你二人一老一幼，身旁也就跟着一只猫大的小蚩虎，才心生歹意，这真是我平生第一次拦路抢钱。”说完这话，‘劫匪’头埋得更低了。
“你也是个直爽的人，这几年边关小镇都有苦难言，我二人之前久居的小镇也有蛮兵入侵，幸得邻近大城驰援，才得以保全。想到将来那里也可能不安稳，这才带着举家离开了小镇。
没想到这路才走了几日，便遇见了和自己命运一样悲惨的人。我们的食物也不多，你们翻过我身后这座山，就去山下的小镇里吧，找份能填肚子的活，比待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要好很多。”
“多谢……恩人……指点。”‘劫匪’的声音带着点哭腔。
老李没有再多待，又让刘尧取出来几块腊肉送给男人后，两人便起身离去了。
男人望着远去的二人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心里默念着，‘祝两位恩人，一路顺风。’
“刚才那人，身材瘦小，叫喊声虚弱，色厉内荏，行事无章法，持刀的姿势一看就是新手，手中拿着的又只是一把生锈的柴刀，因而师父才制止你出手。
我们不能放过伤害别人的匪徒，但也不能罔杀一个迷失了的普通人。
遇事莫急，先要观察，要学会在远处观察他的形，离得近了再观察他的神，得出结论后选择合适的方式再去处理。”
老李语气有些严肃，“刚才若不是我抬手制止了你，那这两个孤苦伶仃的娃娃该怎么办？他们又有什么能力能独活于这样一个世道？要学会三思而后行，行事有依照，办事才稳妥。”
“我知道错了，是我考虑问题过于片面，师父所授道理我会谨记于心的。”
“江湖就在我们身边，它是挥刀舞剑的打杀，也是礼尚往来的客套，它也可以是抚琴弄月的风雅，甚至是为求生计铤而走险的普通人。
有人的地方就一直有它，行走在江湖中最重要的就是学会观察，利用他人给你展示出的信息，去趋利避害。一切以保全自身为主，而在此之上能有所得那才是你真正的本事。
你也别嫌师父啰嗦，就事论事，想到了什么就给你说一些，你日后一定会用得上的。”
“师父我听着呢，都记着了，您该说说，不用担心这些小事，您都是为了我好，我感激不尽，哪里会厌烦。”
几日后，看着眼前一片断壁残垣，二人记起了‘劫匪’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他要投奔的地方。
老李带着刘尧，收集了小镇上的尸体，用庄户家里积攒的木柴和百姓家散落的家具，在镇里唯一的土地庙前搭建了焚尸台，把它们烧成了灰。
大火焚烧的时候，老李嘴中念念有词，竟是往生祷词。这又一次刷新刘尧的认知，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万物皆有灵，超度死者会积累福报，对于在外游历的我们大有裨益。”
‘哦，还有鬼神一说。’
“关于这个世界不为普通人知的种种神奇，以后你会有机会见识的。”
一年后，虎娃逐渐长成，不同于之前捕猎所获的蚩虎，它的眼睛偏蓝，身上的毛发也比一般的蚩虎要更加红润，隐藏在它满身的红色中竟有些许金色，老李说虎娃可能是异种，应该可以同三阶妖兽有一战之力。
除了小伙伴长大了，这段时间里，刘尧对于拳法的掌握和身体力量的提升，已经让他有能力去独自面对三阶妖兽。若是之前的岩兽此时出现，赤手空拳便可将其一招带走。
两人沿途去了几座城，把积攒的兽皮、兽骨和妖核等材料，换成了钱和日常使用的物资。
气候越来越温暖，可朝着东方走去的二人却逐渐感受不到这份温暖，穿着用熊皮制成的厚厚皮衣，倒也勉强能阻拦几分这刺骨的寒，极冰城这个地方终年寒冷，是神朝和妖族的分界之地，常年有重兵把守。
整座城池据天险而建成，两面是山，城位于两山之间，正对妖族，背靠神朝，易守难攻。然而条件太过艰苦，除了值守的军士城中再无外人。
守城兵看见茫茫冰原上竟走来一老一少，身旁还有一只体型接近于巨犀的蚩虎，虽看打扮不像是蛮族，可这等巨兽若非有人控制，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跟随在两个人类身边。不管怎样，先保持戒备。
还没等走进城池，一支羽箭就扎在两人面前的冻土上。洪亮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兵家重地，闲人勿进！城下是什么人？要去什么地方？”
两人止住脚步，老李朝着城墙方向一躬身答道：“行脚商人，带着些许货物，想要进城做点生意。”
守城的士兵看着老李的动作和蚩虎身上驮着的背囊，又瞥见小孩子身上也背了一个背囊，感觉他说的这话不似作伪。但是考虑到这极冰城并不是经商之所，于是对着老李喊道：
“你们走错地方了，往回走吧，这里没有商贾只有驻军，而且再往东可就走出神朝了，那边有无穷无尽的妖兽。
算算时间，距离下次小型兽潮也不远了。你们尽快离开此地，兽潮来袭之时难免会有几只漏网之鱼趁机穿越封锁，入我疆域，对于你们这种普通人就是灭顶之灾。”
“多谢军爷好意说明，我二人这就走。”回完话，老李带着刘尧悻悻离去。
本打算以行商的身份混入城中，然后再从另一面出去，却没想到极冰城封锁如此严格。听守城士兵的意思，想必这周围的山上也都布有防线。这可如何是好？有漏网之鱼穿越封锁好像是个突破口，但是这样出去了，如何回来就成问题了。
没有想到解决方法，就不能轻易行动。思来想去，还是得想办法得到极冰城的许可才行。
如果能在兽潮来临之际提供些帮助，也许可行。但是极冰城本就能预测兽潮来袭的时间，这个方法可能效果不好；若是答应了离开，却赖着不走又难免给人一种可疑的感觉。
思来想去，最后老李决定放弃这里，尽管隔了一座城就是无尽的高阶兽核，茫茫多的炼器材料。但是在神朝范围内这些也是可以寻得，只不过效率要低很多。
而且他的身体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万一他折在妖兽山，这小徒弟又没办法得到神朝的庇护，那小小的身体还不够那些七八阶的兽王们塞牙缝。
他这一生没有怕过，反而老了有了牵挂，怕这怕那。拉着还在思考着的刘尧，转身朝着北方走去，打算把自己的小徒弟带给老友看看。
“不必担心，这世间炼器一派单传，除了我们用得到，没听说过这个石头还能用来做什么。”
刘尧看了一眼这血石上完美的颜色和独特的纹路，很想问一句，这世界上的达官贵人他不玩文玩吗？搁我老家就这种奇石不给你整个几十万元的起拍价，那都算他们善良了。
老李可能就单纯考虑实用价值了，这附带的溢价一旦存在，那便真是怀璧其罪了。
算了，既然有经验的人都没说什么，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刚想拿着布把血石包起来，就见老李一掌拍在石块上，血石就散落成小块。
有点心疼地装着散碎的血石，想想算了，老李这么多年估计也朴素惯了，至于能不能换到一笔大钱，也无所谓了。除了一个师父，在这方天地自己也是无依无靠的，要钱财又有何用。
装满水囊，朝着东方继续前进。这会正经过一个平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呢，路边树后面跳出来一人，手里拿着看起来不如刀胚的铁片，对着二人大喝一声：
“呔，呼～此山是我开，呼～此树是我栽……”
刘尧皱起眉头，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劫匪”，这是劫匪？说出去都给劫匪丢人啊。说几句话怎么还大喘气？就这还想劫道？胳膊一抬，他就想把手中的棍子砸过去。
老李在一旁手掌微微下压，止住了刘尧的攻势。“不要急，让师父来处理。”
老李从怀中掏了掏，拿出了点碎银子，又让刘尧把背囊中的腊肉取出来几块一起递给男子。
没想到此人第一时间不是伸手拿银子，而是抱起腊肉啃了一口，便转头对着刚才跳出来的大树喊了一嗓子，喊出来两个小脸脏兮兮的娃娃。
“老大，老二，你们别怕，我们遇到好人了。”劫匪把手里的腊肉递给了孩子，自己直接跪在地上，对二人说道：
“对不住，我也不想这样的，刚才拿着刀对着二位也是迫于生计。
镇子上遭了蛮兵洗劫，我和两个孩子东躲西藏，直到这群魔鬼离开才敢出来，一切都没了，镇子上到处都是倒在地上的房门，破碎的墙壁，死状凄惨的镇民。
我带着两个娃娃，走了很久打算去投奔亲戚，却未想到他们也遭受了一样的灾难，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直到前些天，没有了吃食，在这野外每天疲于奔命地找寻着可以吃的东西。
我挨着饿倒也能抗一抗，可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再这样，可能就熬不下去了。”
黄脸汉子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那这些天，你劫过几人？”老李试探道。
“不跟您扯谎，之前遇到的人大多都是骑马路过，即使是走着的也多是几人结伴，我也是看着你二人……你二人一老一幼，身旁也就跟着一只猫大的小蚩虎，才心生歹意，这真是我平生第一次拦路抢钱。”说完这话，‘劫匪’头埋得更低了。
“你也是个直爽的人，这几年边关小镇都有苦难言，我二人之前久居的小镇也有蛮兵入侵，幸得邻近大城驰援，才得以保全。想到将来那里也可能不安稳，这才带着举家离开了小镇。
没想到这路才走了几日，便遇见了和自己命运一样悲惨的人。我们的食物也不多，你们翻过我身后这座山，就去山下的小镇里吧，找份能填肚子的活，比待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要好很多。”
“多谢……恩人……指点。”‘劫匪’的声音带着点哭腔。
老李没有再多待，又让刘尧取出来几块腊肉送给男人后，两人便起身离去了。
男人望着远去的二人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心里默念着，‘祝两位恩人，一路顺风。’
“刚才那人，身材瘦小，叫喊声虚弱，色厉内荏，行事无章法，持刀的姿势一看就是新手，手中拿着的又只是一把生锈的柴刀，因而师父才制止你出手。
我们不能放过伤害别人的匪徒，但也不能罔杀一个迷失了的普通人。
遇事莫急，先要观察，要学会在远处观察他的形，离得近了再观察他的神，得出结论后选择合适的方式再去处理。”
老李语气有些严肃，“刚才若不是我抬手制止了你，那这两个孤苦伶仃的娃娃该怎么办？他们又有什么能力能独活于这样一个世道？要学会三思而后行，行事有依照，办事才稳妥。”
“我知道错了，是我考虑问题过于片面，师父所授道理我会谨记于心的。”
“江湖就在我们身边，它是挥刀舞剑的打杀，也是礼尚往来的客套，它也可以是抚琴弄月的风雅，甚至是为求生计铤而走险的普通人。
有人的地方就一直有它，行走在江湖中最重要的就是学会观察，利用他人给你展示出的信息，去趋利避害。一切以保全自身为主，而在此之上能有所得那才是你真正的本事。
你也别嫌师父啰嗦，就事论事，想到了什么就给你说一些，你日后一定会用得上的。”
“师父我听着呢，都记着了，您该说说，不用担心这些小事，您都是为了我好，我感激不尽，哪里会厌烦。”
几日后，看着眼前一片断壁残垣，二人记起了‘劫匪’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他要投奔的地方。
老李带着刘尧，收集了小镇上的尸体，用庄户家里积攒的木柴和百姓家散落的家具，在镇里唯一的土地庙前搭建了焚尸台，把它们烧成了灰。
大火焚烧的时候，老李嘴中念念有词，竟是往生祷词。这又一次刷新刘尧的认知，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万物皆有灵，超度死者会积累福报，对于在外游历的我们大有裨益。”
‘哦，还有鬼神一说。’
“关于这个世界不为普通人知的种种神奇，以后你会有机会见识的。”
一年后，虎娃逐渐长成，不同于之前捕猎所获的蚩虎，它的眼睛偏蓝，身上的毛发也比一般的蚩虎要更加红润，隐藏在它满身的红色中竟有些许金色，老李说虎娃可能是异种，应该可以同三阶妖兽有一战之力。
除了小伙伴长大了，这段时间里，刘尧对于拳法的掌握和身体力量的提升，已经让他有能力去独自面对三阶妖兽。若是之前的岩兽此时出现，赤手空拳便可将其一招带走。
两人沿途去了几座城，把积攒的兽皮、兽骨和妖核等材料，换成了钱和日常使用的物资。
气候越来越温暖，可朝着东方走去的二人却逐渐感受不到这份温暖，穿着用熊皮制成的厚厚皮衣，倒也勉强能阻拦几分这刺骨的寒，极冰城这个地方终年寒冷，是神朝和妖族的分界之地，常年有重兵把守。
整座城池据天险而建成，两面是山，城位于两山之间，正对妖族，背靠神朝，易守难攻。然而条件太过艰苦，除了值守的军士城中再无外人。
守城兵看见茫茫冰原上竟走来一老一少，身旁还有一只体型接近于巨犀的蚩虎，虽看打扮不像是蛮族，可这等巨兽若非有人控制，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跟随在两个人类身边。不管怎样，先保持戒备。
还没等走进城池，一支羽箭就扎在两人面前的冻土上。洪亮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兵家重地，闲人勿进！城下是什么人？要去什么地方？”
两人止住脚步，老李朝着城墙方向一躬身答道：“行脚商人，带着些许货物，想要进城做点生意。”
守城的士兵看着老李的动作和蚩虎身上驮着的背囊，又瞥见小孩子身上也背了一个背囊，感觉他说的这话不似作伪。但是考虑到这极冰城并不是经商之所，于是对着老李喊道：
“你们走错地方了，往回走吧，这里没有商贾只有驻军，而且再往东可就走出神朝了，那边有无穷无尽的妖兽。
算算时间，距离下次小型兽潮也不远了。你们尽快离开此地，兽潮来袭之时难免会有几只漏网之鱼趁机穿越封锁，入我疆域，对于你们这种普通人就是灭顶之灾。”
“多谢军爷好意说明，我二人这就走。”回完话，老李带着刘尧悻悻离去。
本打算以行商的身份混入城中，然后再从另一面出去，却没想到极冰城封锁如此严格。听守城士兵的意思，想必这周围的山上也都布有防线。这可如何是好？有漏网之鱼穿越封锁好像是个突破口，但是这样出去了，如何回来就成问题了。
没有想到解决方法，就不能轻易行动。思来想去，还是得想办法得到极冰城的许可才行。
如果能在兽潮来临之际提供些帮助，也许可行。但是极冰城本就能预测兽潮来袭的时间，这个方法可能效果不好；若是答应了离开，却赖着不走又难免给人一种可疑的感觉。
思来想去，最后老李决定放弃这里，尽管隔了一座城就是无尽的高阶兽核，茫茫多的炼器材料。但是在神朝范围内这些也是可以寻得，只不过效率要低很多。
而且他的身体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万一他折在妖兽山，这小徒弟又没办法得到神朝的庇护，那小小的身体还不够那些七八阶的兽王们塞牙缝。
他这一生没有怕过，反而老了有了牵挂，怕这怕那。拉着还在思考着的刘尧，转身朝着北方走去，打算把自己的小徒弟带给老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