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高城」（二）
“禀陛下，殿下他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学会的医师说再需三天左右就能醒过来了。”
“……”
眼眶微微凹陷，岁月的痕迹已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但他仍旧保持着一个王者该有的威严，这就是多哈克的王——沃迪塔•多特蒂雅克。
这位王者保持着沉默，只从表情来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但倘若再结合方才的大臣所汇报的事……沃迪塔此刻的心情想必是理所当然的“愤怒”吧。
侍候在国王侧前的查理斯•博罗雷宰相也在适当的沉默后开口道：“陛下，这次的袭击事件事关王国之本，是否要封锁全境彻查袭击者的身份？”
“……”沃迪塔又保持沉默了一会儿，就当大臣们还在猜测他会集结哪块地境的军队时，沃迪塔却突然看似很疲惫的长舒了一口气。
他道：“不必了。”
然后出乎大臣们的意料接着说道：“一切按照以往的情况正常进行。”
“您是说……正常举办下周的“春华祭”？可现在的局势真的不会对祭典产生影响吗？”
“你是在质疑执行局的办事能力吗？”沃迪塔对反驳他的某位大臣说道。
那位大臣在被反问后，便悄悄抬头看了眼宰相查理斯，随即才接着道：“不不，臣当然不敢。只是第一王子殿下如今伤势未愈，如果按原计划召开祭典，恐怕会让殿下错过在斗技大会上显露身手的机会……”
“凯恩已经不必再参加什么斗技大会了，那种表演赛性质的比赛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场儿戏——这次他受的伤才是最好的老师。”沃迪塔道。
“况且，他的弟弟，那个经不起敲打的笨人，也该出来亮亮相了，不然世人都要忘记这个愚笨的二王子了。”
“臣明白了，臣无异议。”那个大臣刚一退下，就即刻有另一位大臣走上前来，沃迪塔有点不耐烦，可能是这觐见厅在这暖春时节仍点了这么多火炬的缘故吧，也可能是壁炉里的柴火烧的太旺了，总之他此刻颇为头疼。
但大臣们却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内心，那一位大臣是隶属于皇家学术协会的大学者，一上来，他就抛给了沃迪塔一个不小的问题：“陛下，尽管您打算让春华祭如期举行，但以现在的客观情况来说，这个选择很危险……”
“哦，此话怎讲？”沃迪塔问道。
那位大学者便就此解释道：“陛下，上次我同您汇报过的那场调查…您还有印象吗？”
“…你是说上个月下旬出现在宁洱非的春疫？”
“对，就是那个。”学者道，“但我有必要重新为您阐述一遍——这场所谓的‘春疫’大致与…不，是根本与过去几年里发生过的任何流行性病症都不同，它是一场新的、且具备大规模杀人潜质的……瘟疫。”
……
皇家学术协会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特殊的部门，它也是除医疗部以外唯一与启星教会有着全面合作的部门。
“灯塔”，唤作“灯塔”的“秘闻调查处”。
多哈克先王曾言道：天地间充斥着未解之谜，而历史中埋藏着无数瑰宝，它们都等待着人类去发掘、去理解、去利用，这是人类变得强大的必要途径，也是人类得以生存下去的根本。
“灯塔”成立的目的便是调查那些处在王国境内某些或不为人知或广为人知的“秘闻”，用人类的智慧之火驱散迷惘的浓雾并从中获得知识与力量……至少他们曾经真的获得过。
如今的秘闻调查处却已经渐渐被学会边缘化了，毕竟经过一百多年的时间，王国境内该被调查该被知晓的“秘闻”都已经差不多殆尽了。
但它总归是由先王所设立的部门，废除什么的还是不会的，只是在这个部门里可享受不到普通学者们的那些“待遇”——调查处的成员们经常性的会有外出任务，尽管任务的目的地已经不再是什么古王朝遗迹，但偶尔也还是会充斥着危险与不详……
也因此，部门里的成员数量一缩再缩，从原来的近千人演化成了如今的堪堪几十来人。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学会会对每位成员有着额外的年终补贴以外，对于饱含好奇心的年轻人来说，“秘闻调查处能满足你的一切好奇心”，至少他们的招募标语是这样写的。
倒是星伊啊，她没得选，毕竟她的父亲就是调查处的部长嘛，而星伊又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一路耳熏目染的也对那些“秘闻”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心。
因此，她便成为了灯塔最小的一位成员。
太阳〈巨月〉从东边飘向了西边，下午已过去了大半，星伊才找到正处于百忙之中而难得有这么一个空暇时段的父亲。
虽说这段“空暇”时间也只是相对来说而已，星伊的父亲库里安•派尔正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着一堆文件，在此外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不在部门里，所以对星伊来说现在是“空暇”时间也不为过——起码现在能跟父亲说上话。
“请进。”
在得到父亲的允许后，星伊轻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她什么也没说，直接开始帮库里安收拾起了一堆乱放在旁边的资料跟书籍…库里安这会儿也注意到了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看来他对星伊的这套行为逻辑已经并不是第一次见了。
待在办公室外面的卢恩并没有等太长时间，看到星伊笑眯眯的从里面出来，他就知道这事并不在“机密事件”之列，或许是还没有展开进一步调查吧，总之像他们这样的“编外”人员也能够接触到——那个白色的“孩子”。
……
“现在城里城外可都忙得焦头烂额啊，执行局的骑士们几乎都要把下城区从宁洱非分割出去了……”
“唉，下周就要开春华祭典了，全国各地都有人在往都城这里赶，万一有什么不法分子想趁机溜进上城区，或者让那些身子可贵着的老爷们感染了春疫…他们的做法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老板，来杯白啤。哦，再加份下酒菜，随便什么。”）
“行吧，那我听说前不久有人袭击了上城区哪位贵族的车队，这事是真的吗？”
“这我哪知道，我就一闲汉，偶尔能帮那些贵人们处理些抓老鼠找药草的委托而已，哪知道那些……”
“嘶，也对，那些大老爷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反正我现在有老婆也有孩子，还能有零花在这儿酌酌小酒，也该知足了。”
（“老板，给那边两位添杯酒吧。”）
“呦，你这思想觉悟从哪来的？”
“哼，年前还在跟南边打仗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好了，以后这世道可就只有当下的乐子能供享受了，你要跟我谈未来？哈哈，门都没有！”
“合着你是放弃未来了？害，咱们可是打了胜仗啊，咋就这么悲观了？”
“你不理解就算了，这可是只有聪明人才能掌握的‘诀窍’——看吧，属于现在的乐子这不就来了？”
酒馆的老板为两个男人重新倒满了酒水，方才选择放弃未来的那位将身子往前一倾，扭头看向了离他两个身位的某人。
“喂，我们可没管你要酒哈，你这可就算是送我的了？”
“哈哈，这位大哥说笑了，一杯酒而已也算不上什么。”那边头戴皮革檐帽，一副外地人模样的男人笑着回应道。
“啊…”另一位不具固定岗位的大叔稍微打量了一下这位突然插入进来的第三者，一眼就瞅到了他颈前悬挂着的吊坠。
“教会的人？”
“嗯哼，不算是传教士，我只是一介雇佣人员而已。”男人道。
“哦？所以？”
“没别的，只是刚才听到两位谈到有人袭击了某个贵族的车队这件事。”
“唉，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内幕？”
“呵呵，巧了，负责第一时间接应车队的可就是我们教会的人。”
“欧呦？这么说这位伙计，你有什么大料？？”
男人轻轻咧了咧嘴，将杯中的白啤全部饮下后，道：“那可不是什么贵族的车队，那是王族的车队！”
“哦，你这话我也会说，我还能说被袭击的车队是北境瑞契纳多家的呢！”
“呵呵呵，王子殿下现在可就在学会那边躺着呢，他断掉的胳膊能是国王陛下砍的吗？还是说这王城里的哪位大能？？”
“……你说什么？殿下的……胳膊？”
“等春华祭吧朋友，相信我，王子不会参加春华祭的。但也不必担心你们赌擂会少赚，毕竟春华祭可是多哈克的大节日呢。”
……
酒馆打烊后，一直趴在角落座位上睡死的洛雨才被老板发现，但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导致她身上的斗篷都变得脏兮兮的了，以至于老板就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她直接扔了出去……
临近春华祭，下城区的各个客栈早就住满了人，写信让洛雨过来的那位“老朋友”也没写明让她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具体上哪里去找对方，“无屋可卧”的洛雨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却也不能在这街上朝普通人肆意发泄…
“啧，酒馆哪有会在晚上打烊的？还赚不赚钱了？？”
无奈，人家要为过几天更热闹更忙碌的祭典做准备，自然也就对此类抱怨不为所动咯……
洛雨只好去找下一个暖和的地方了。
“……”
“……？”
“…啊，来的正好，我需要启星教会的人道援助。嗯，我确信，我不是流浪者，不行的话我会付钱的。”
“你说你只是个雇佣人员做不了主？没关系，我可以找你的老板面谈。咳咳…我没在开玩笑。”
“……”
眼眶微微凹陷，岁月的痕迹已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但他仍旧保持着一个王者该有的威严，这就是多哈克的王——沃迪塔•多特蒂雅克。
这位王者保持着沉默，只从表情来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但倘若再结合方才的大臣所汇报的事……沃迪塔此刻的心情想必是理所当然的“愤怒”吧。
侍候在国王侧前的查理斯•博罗雷宰相也在适当的沉默后开口道：“陛下，这次的袭击事件事关王国之本，是否要封锁全境彻查袭击者的身份？”
“……”沃迪塔又保持沉默了一会儿，就当大臣们还在猜测他会集结哪块地境的军队时，沃迪塔却突然看似很疲惫的长舒了一口气。
他道：“不必了。”
然后出乎大臣们的意料接着说道：“一切按照以往的情况正常进行。”
“您是说……正常举办下周的“春华祭”？可现在的局势真的不会对祭典产生影响吗？”
“你是在质疑执行局的办事能力吗？”沃迪塔对反驳他的某位大臣说道。
那位大臣在被反问后，便悄悄抬头看了眼宰相查理斯，随即才接着道：“不不，臣当然不敢。只是第一王子殿下如今伤势未愈，如果按原计划召开祭典，恐怕会让殿下错过在斗技大会上显露身手的机会……”
“凯恩已经不必再参加什么斗技大会了，那种表演赛性质的比赛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场儿戏——这次他受的伤才是最好的老师。”沃迪塔道。
“况且，他的弟弟，那个经不起敲打的笨人，也该出来亮亮相了，不然世人都要忘记这个愚笨的二王子了。”
“臣明白了，臣无异议。”那个大臣刚一退下，就即刻有另一位大臣走上前来，沃迪塔有点不耐烦，可能是这觐见厅在这暖春时节仍点了这么多火炬的缘故吧，也可能是壁炉里的柴火烧的太旺了，总之他此刻颇为头疼。
但大臣们却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内心，那一位大臣是隶属于皇家学术协会的大学者，一上来，他就抛给了沃迪塔一个不小的问题：“陛下，尽管您打算让春华祭如期举行，但以现在的客观情况来说，这个选择很危险……”
“哦，此话怎讲？”沃迪塔问道。
那位大学者便就此解释道：“陛下，上次我同您汇报过的那场调查…您还有印象吗？”
“…你是说上个月下旬出现在宁洱非的春疫？”
“对，就是那个。”学者道，“但我有必要重新为您阐述一遍——这场所谓的‘春疫’大致与…不，是根本与过去几年里发生过的任何流行性病症都不同，它是一场新的、且具备大规模杀人潜质的……瘟疫。”
……
皇家学术协会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特殊的部门，它也是除医疗部以外唯一与启星教会有着全面合作的部门。
“灯塔”，唤作“灯塔”的“秘闻调查处”。
多哈克先王曾言道：天地间充斥着未解之谜，而历史中埋藏着无数瑰宝，它们都等待着人类去发掘、去理解、去利用，这是人类变得强大的必要途径，也是人类得以生存下去的根本。
“灯塔”成立的目的便是调查那些处在王国境内某些或不为人知或广为人知的“秘闻”，用人类的智慧之火驱散迷惘的浓雾并从中获得知识与力量……至少他们曾经真的获得过。
如今的秘闻调查处却已经渐渐被学会边缘化了，毕竟经过一百多年的时间，王国境内该被调查该被知晓的“秘闻”都已经差不多殆尽了。
但它总归是由先王所设立的部门，废除什么的还是不会的，只是在这个部门里可享受不到普通学者们的那些“待遇”——调查处的成员们经常性的会有外出任务，尽管任务的目的地已经不再是什么古王朝遗迹，但偶尔也还是会充斥着危险与不详……
也因此，部门里的成员数量一缩再缩，从原来的近千人演化成了如今的堪堪几十来人。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学会会对每位成员有着额外的年终补贴以外，对于饱含好奇心的年轻人来说，“秘闻调查处能满足你的一切好奇心”，至少他们的招募标语是这样写的。
倒是星伊啊，她没得选，毕竟她的父亲就是调查处的部长嘛，而星伊又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一路耳熏目染的也对那些“秘闻”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心。
因此，她便成为了灯塔最小的一位成员。
太阳〈巨月〉从东边飘向了西边，下午已过去了大半，星伊才找到正处于百忙之中而难得有这么一个空暇时段的父亲。
虽说这段“空暇”时间也只是相对来说而已，星伊的父亲库里安•派尔正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着一堆文件，在此外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不在部门里，所以对星伊来说现在是“空暇”时间也不为过——起码现在能跟父亲说上话。
“请进。”
在得到父亲的允许后，星伊轻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她什么也没说，直接开始帮库里安收拾起了一堆乱放在旁边的资料跟书籍…库里安这会儿也注意到了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看来他对星伊的这套行为逻辑已经并不是第一次见了。
待在办公室外面的卢恩并没有等太长时间，看到星伊笑眯眯的从里面出来，他就知道这事并不在“机密事件”之列，或许是还没有展开进一步调查吧，总之像他们这样的“编外”人员也能够接触到——那个白色的“孩子”。
……
“现在城里城外可都忙得焦头烂额啊，执行局的骑士们几乎都要把下城区从宁洱非分割出去了……”
“唉，下周就要开春华祭典了，全国各地都有人在往都城这里赶，万一有什么不法分子想趁机溜进上城区，或者让那些身子可贵着的老爷们感染了春疫…他们的做法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老板，来杯白啤。哦，再加份下酒菜，随便什么。”）
“行吧，那我听说前不久有人袭击了上城区哪位贵族的车队，这事是真的吗？”
“这我哪知道，我就一闲汉，偶尔能帮那些贵人们处理些抓老鼠找药草的委托而已，哪知道那些……”
“嘶，也对，那些大老爷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反正我现在有老婆也有孩子，还能有零花在这儿酌酌小酒，也该知足了。”
（“老板，给那边两位添杯酒吧。”）
“呦，你这思想觉悟从哪来的？”
“哼，年前还在跟南边打仗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好了，以后这世道可就只有当下的乐子能供享受了，你要跟我谈未来？哈哈，门都没有！”
“合着你是放弃未来了？害，咱们可是打了胜仗啊，咋就这么悲观了？”
“你不理解就算了，这可是只有聪明人才能掌握的‘诀窍’——看吧，属于现在的乐子这不就来了？”
酒馆的老板为两个男人重新倒满了酒水，方才选择放弃未来的那位将身子往前一倾，扭头看向了离他两个身位的某人。
“喂，我们可没管你要酒哈，你这可就算是送我的了？”
“哈哈，这位大哥说笑了，一杯酒而已也算不上什么。”那边头戴皮革檐帽，一副外地人模样的男人笑着回应道。
“啊…”另一位不具固定岗位的大叔稍微打量了一下这位突然插入进来的第三者，一眼就瞅到了他颈前悬挂着的吊坠。
“教会的人？”
“嗯哼，不算是传教士，我只是一介雇佣人员而已。”男人道。
“哦？所以？”
“没别的，只是刚才听到两位谈到有人袭击了某个贵族的车队这件事。”
“唉，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内幕？”
“呵呵，巧了，负责第一时间接应车队的可就是我们教会的人。”
“欧呦？这么说这位伙计，你有什么大料？？”
男人轻轻咧了咧嘴，将杯中的白啤全部饮下后，道：“那可不是什么贵族的车队，那是王族的车队！”
“哦，你这话我也会说，我还能说被袭击的车队是北境瑞契纳多家的呢！”
“呵呵呵，王子殿下现在可就在学会那边躺着呢，他断掉的胳膊能是国王陛下砍的吗？还是说这王城里的哪位大能？？”
“……你说什么？殿下的……胳膊？”
“等春华祭吧朋友，相信我，王子不会参加春华祭的。但也不必担心你们赌擂会少赚，毕竟春华祭可是多哈克的大节日呢。”
……
酒馆打烊后，一直趴在角落座位上睡死的洛雨才被老板发现，但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导致她身上的斗篷都变得脏兮兮的了，以至于老板就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她直接扔了出去……
临近春华祭，下城区的各个客栈早就住满了人，写信让洛雨过来的那位“老朋友”也没写明让她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具体上哪里去找对方，“无屋可卧”的洛雨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却也不能在这街上朝普通人肆意发泄…
“啧，酒馆哪有会在晚上打烊的？还赚不赚钱了？？”
无奈，人家要为过几天更热闹更忙碌的祭典做准备，自然也就对此类抱怨不为所动咯……
洛雨只好去找下一个暖和的地方了。
“……”
“……？”
“…啊，来的正好，我需要启星教会的人道援助。嗯，我确信，我不是流浪者，不行的话我会付钱的。”
“你说你只是个雇佣人员做不了主？没关系，我可以找你的老板面谈。咳咳…我没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