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牛吃嫩草
母子俩人出门后，沿西康路，向北走澳门路。
黄文娟开口道，
“小毛，你人已经不小了，有桩事体，姆妈一直想了好几天。今朝出来，姆妈准备为侬介绍女朋友。”
陆雨毫无思想准备，“你准备介绍谁啊，你讲清爽？算了，我不要女朋友，我不去。”
黄文娟拉了一把陆雨，大声道，“姆妈讲去，侬就要去！男人大了，就要讨老婆，要有责任。结婚是人生大事，对工作好，身体也好。”
“老婆我自己会找的，你不要太担心。”陆雨停下脚步。
“你要造反，想翻天是吧？快点走，我跟春香小姐姐讲好了，我们六点钟碰头，快点！”
春香？
陆雨闻言后要晕倒，又是春香！这位老娘的执念真重。
看黄文娟着急模样，陆雨摇摇头，脑子空白，只得勉强跟了她走。
很快俩人穿过江宁路，转到莫干山路里面一条石库门老弄堂，走进一户人家的灶间。
底楼前客堂，已经开了大门。
传说中的春香小姐姐立于门口。
“春香。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黄文娟看见春香，满脸笑容。
陆雨心里一跳，眼睛扫过去，房门口的春香小姐姐，就如记忆里面的一般：鹅蛋面孔，青丝秀润，忠厚贤惠。
春香身高看上去大概一米六二这样，中规中矩，长得并不难看，七十五分总归有的。
见陆雨杵在门口，黄文娟招手催促道，“小毛，进来啊！”
春香看着陆雨，展露笑容，微笑道，“小毛，还认得我吗？”
“认得的，春香姐。”陆雨只得尴尬地回笑。
说话间，春香带着娘俩进入前厢房。
里面大房间一隔为两，前间摆了一只大橱和方台子，还有缝纫机，以及一辆26寸凤凰全链罩女式脚踏车，墙上挂了春香父母照片。
五斗橱上面，挂了一只十字架，下面供一瓶塑料花。
房间的后面一半，上搭阁楼，下面隔出一小间，装有小窗玻璃，里面是一张双人床，算是卧室。
黄文娟笑眯眯地看着春香，“春香，你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春香双颊微红不语，自己比小毛大，总归是老牛吃嫩草感觉。
陆雨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亦不响，感觉很尴尬。
黄文娟打量了房间四周一番，叹道，“不错、不错，房间好，里面东西也样样舒齐，小毛侬觉得哪能啊？”
陆雨瞪了黄文娟一样，“姆妈，侬瞎讲啥呀！”
“是呀，阿姨你也太直了，难为情的。”春香的脸蛋越来越红。
她赶紧转移话题，“小毛，你现在还在练拳吗？”
“长远没练了，春香姐你怎么知道的？”
春香一对凤眼看着陆雨，开口道，“老早有几年一直看到你在练拳。以前，我做环卫所苏州河驳船工作。船过了洋钿桥，上粮仓库，经过叶家宅，岸上有一块空地。好几次看到你跟师傅与朋友在一起练拳头，我当时跟值班长讲，这位男小人就是我弟弟。”
说完后，春香发觉自己这话有点不对劲。如今自己竟然跟当年的小弟弟要谈婚论嫁了，多少有点难为情。
看春香害羞模样，黄文娟赶紧打岔道，“春香工作出色，当年经常拿到单位先进工作者证书。苏州河里厢有多少垃圾码头，多少粪码头，春香样样晓得。”
“这也没啥值得骄傲的。”春香微笑。
三人说话的时候，传来一阵阵的夜航船汽笛声。
春香房子所在的弄堂背后是苏州河，河对面是潭子湾，边上就是啤酒厂，所以又被称为“啤酒厂湾”。
清初这里就有潭子湾村落，因虬江向东在此与苏州河湾汇合，形成潭子状，故称潭子湾。
沪市老的啤酒厂旧址，就位于此湾附近，“啤酒厂湾”也由此得名。陆雨重生前，这里已经被改造为苏州河畔梦清园，供人们休闲娱乐。
远处，曾经属于荣家的申新纺织九厂高楼上，铁丝窗栅栏上，挂满棉絮，像无数白鸽在风里飞舞。
春香的房间窗户，飘过来对面苏州河与棉纱、以及啤酒花等夹杂的味道。
沪市的历史，汇聚在苏州河两岸，浓缩在这“苏河十八湾”中。
三人坐了约半个多小时，黄文娟带了陆雨告辞。
“小毛，有空要常来玩。”春香送出弄堂口。
陆雨微笑不语。
黄文娟拉了陆雨一把，“小毛，答应啊。”
陆雨只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跟着母亲黄文娟回去路上，行走在苏州河边，陆雨只感觉光影变幻，仿佛溯流而上，记忆开始缓缓流淌。
途中，黄文娟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合适，笑眯眯地拉着陆雨袖子道，“蛮好，真的蛮好！”
陆雨不响。
“小毛，侬要体谅姆妈。阿拉自家屋里房间小，哥哥姐姐，接下来要谈朋友，办婚事，住哪里去？春香的房子，以前是申新厂分配的宿舍，马上要装煤气，还有啥缺点？国际饭店，也不过如此。”
“房子问题，你不要担心，我马上会赚钱买新房子给你们住。”
当下的1988年，沪市房价开始快速上涨，每平方米从1980年的600元左右涨到1988年的1200元左右。
一套五十平方小房子，五、六万元总归要的。
黄文娟只当陆雨在讲大话吹牛。
她以为陆雨嫌弃春香年龄大，便劝道，
“小毛，女人比你大个两三岁，更懂事理，更懂得体贴男人。老话讲的好，女大两，赛过娘！春香将来服侍你，有啥不适意？”
陆雨苦笑。
“春香一讲起你，就眉花眼笑，喜欢你不得了，你们俩人这就是缘分。小毛，你今天就答应姆妈这桩婚事，好吗？”
“再说吧。”
看母亲正在兴头上，陆雨只得搪塞敷衍了事。
第二天是周六，陆雨起床时候，外面飘着毛毛细雨。
沪市马上要进入阴雨绵绵的梅雨季。
傍晚，吃完晚饭后，陆雨早早地赶赴位于交大校园附近宛平路上的一个培训班，他在报名试听一节托福考试辅导课。
当下1988年的托福考试与陆雨前世时候有很大的不同。
培训班放在宛平路一个老弄堂里面利用旧厂房改造的简陋教室。
在教室内入座不久，从外面进来一位年轻的男老师。
这位男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人偏瘦，额头宽广，鼻子挺直，看上去年龄与陆雨相仿，打扮土气。
哦去，这不是成冬青嘛！
陆雨差点喊了出来。
黄文娟开口道，
“小毛，你人已经不小了，有桩事体，姆妈一直想了好几天。今朝出来，姆妈准备为侬介绍女朋友。”
陆雨毫无思想准备，“你准备介绍谁啊，你讲清爽？算了，我不要女朋友，我不去。”
黄文娟拉了一把陆雨，大声道，“姆妈讲去，侬就要去！男人大了，就要讨老婆，要有责任。结婚是人生大事，对工作好，身体也好。”
“老婆我自己会找的，你不要太担心。”陆雨停下脚步。
“你要造反，想翻天是吧？快点走，我跟春香小姐姐讲好了，我们六点钟碰头，快点！”
春香？
陆雨闻言后要晕倒，又是春香！这位老娘的执念真重。
看黄文娟着急模样，陆雨摇摇头，脑子空白，只得勉强跟了她走。
很快俩人穿过江宁路，转到莫干山路里面一条石库门老弄堂，走进一户人家的灶间。
底楼前客堂，已经开了大门。
传说中的春香小姐姐立于门口。
“春香。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黄文娟看见春香，满脸笑容。
陆雨心里一跳，眼睛扫过去，房门口的春香小姐姐，就如记忆里面的一般：鹅蛋面孔，青丝秀润，忠厚贤惠。
春香身高看上去大概一米六二这样，中规中矩，长得并不难看，七十五分总归有的。
见陆雨杵在门口，黄文娟招手催促道，“小毛，进来啊！”
春香看着陆雨，展露笑容，微笑道，“小毛，还认得我吗？”
“认得的，春香姐。”陆雨只得尴尬地回笑。
说话间，春香带着娘俩进入前厢房。
里面大房间一隔为两，前间摆了一只大橱和方台子，还有缝纫机，以及一辆26寸凤凰全链罩女式脚踏车，墙上挂了春香父母照片。
五斗橱上面，挂了一只十字架，下面供一瓶塑料花。
房间的后面一半，上搭阁楼，下面隔出一小间，装有小窗玻璃，里面是一张双人床，算是卧室。
黄文娟笑眯眯地看着春香，“春香，你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春香双颊微红不语，自己比小毛大，总归是老牛吃嫩草感觉。
陆雨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亦不响，感觉很尴尬。
黄文娟打量了房间四周一番，叹道，“不错、不错，房间好，里面东西也样样舒齐，小毛侬觉得哪能啊？”
陆雨瞪了黄文娟一样，“姆妈，侬瞎讲啥呀！”
“是呀，阿姨你也太直了，难为情的。”春香的脸蛋越来越红。
她赶紧转移话题，“小毛，你现在还在练拳吗？”
“长远没练了，春香姐你怎么知道的？”
春香一对凤眼看着陆雨，开口道，“老早有几年一直看到你在练拳。以前，我做环卫所苏州河驳船工作。船过了洋钿桥，上粮仓库，经过叶家宅，岸上有一块空地。好几次看到你跟师傅与朋友在一起练拳头，我当时跟值班长讲，这位男小人就是我弟弟。”
说完后，春香发觉自己这话有点不对劲。如今自己竟然跟当年的小弟弟要谈婚论嫁了，多少有点难为情。
看春香害羞模样，黄文娟赶紧打岔道，“春香工作出色，当年经常拿到单位先进工作者证书。苏州河里厢有多少垃圾码头，多少粪码头，春香样样晓得。”
“这也没啥值得骄傲的。”春香微笑。
三人说话的时候，传来一阵阵的夜航船汽笛声。
春香房子所在的弄堂背后是苏州河，河对面是潭子湾，边上就是啤酒厂，所以又被称为“啤酒厂湾”。
清初这里就有潭子湾村落，因虬江向东在此与苏州河湾汇合，形成潭子状，故称潭子湾。
沪市老的啤酒厂旧址，就位于此湾附近，“啤酒厂湾”也由此得名。陆雨重生前，这里已经被改造为苏州河畔梦清园，供人们休闲娱乐。
远处，曾经属于荣家的申新纺织九厂高楼上，铁丝窗栅栏上，挂满棉絮，像无数白鸽在风里飞舞。
春香的房间窗户，飘过来对面苏州河与棉纱、以及啤酒花等夹杂的味道。
沪市的历史，汇聚在苏州河两岸，浓缩在这“苏河十八湾”中。
三人坐了约半个多小时，黄文娟带了陆雨告辞。
“小毛，有空要常来玩。”春香送出弄堂口。
陆雨微笑不语。
黄文娟拉了陆雨一把，“小毛，答应啊。”
陆雨只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跟着母亲黄文娟回去路上，行走在苏州河边，陆雨只感觉光影变幻，仿佛溯流而上，记忆开始缓缓流淌。
途中，黄文娟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合适，笑眯眯地拉着陆雨袖子道，“蛮好，真的蛮好！”
陆雨不响。
“小毛，侬要体谅姆妈。阿拉自家屋里房间小，哥哥姐姐，接下来要谈朋友，办婚事，住哪里去？春香的房子，以前是申新厂分配的宿舍，马上要装煤气，还有啥缺点？国际饭店，也不过如此。”
“房子问题，你不要担心，我马上会赚钱买新房子给你们住。”
当下的1988年，沪市房价开始快速上涨，每平方米从1980年的600元左右涨到1988年的1200元左右。
一套五十平方小房子，五、六万元总归要的。
黄文娟只当陆雨在讲大话吹牛。
她以为陆雨嫌弃春香年龄大，便劝道，
“小毛，女人比你大个两三岁，更懂事理，更懂得体贴男人。老话讲的好，女大两，赛过娘！春香将来服侍你，有啥不适意？”
陆雨苦笑。
“春香一讲起你，就眉花眼笑，喜欢你不得了，你们俩人这就是缘分。小毛，你今天就答应姆妈这桩婚事，好吗？”
“再说吧。”
看母亲正在兴头上，陆雨只得搪塞敷衍了事。
第二天是周六，陆雨起床时候，外面飘着毛毛细雨。
沪市马上要进入阴雨绵绵的梅雨季。
傍晚，吃完晚饭后，陆雨早早地赶赴位于交大校园附近宛平路上的一个培训班，他在报名试听一节托福考试辅导课。
当下1988年的托福考试与陆雨前世时候有很大的不同。
培训班放在宛平路一个老弄堂里面利用旧厂房改造的简陋教室。
在教室内入座不久，从外面进来一位年轻的男老师。
这位男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人偏瘦，额头宽广，鼻子挺直，看上去年龄与陆雨相仿，打扮土气。
哦去，这不是成冬青嘛！
陆雨差点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