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小说网 > 混沌浮沉 > 第四章,武夫之怒

第四章,武夫之怒

    距离城外不远处支流码头旁。

    清水河畔,方苗儿跟着一位黑袍男人来到岸边,四下打量一番,此处风景盛佳,依水而立,岸边栽种一排柳树,清风拂过,枝繁叶茂的柳树迎风摇摆。

    此时,灰袍男人正立于树下眺望水面,身边站着一位曼妙身姿的黑袍女子。

    来了。灰袍男子语气依旧平淡如水。

    嗯,您说三日后寻我,可…方苗儿欲言又止,瞄了一眼女子后便不敢直视,李知微虽蒙着面纱,但那双含星美目审视之下令方苗儿不由自主低下脑袋。

    李知微闻声,疑惑打量方苗儿数息,很快便转头看向水面,似乎对方苗儿提不起任何兴趣。

    徐先生笑问道;此子资质如何?

    哼,先生自己不知?李知微轻哼道;此子根骨极差,气血衰败严重,说句不中听的话,他已过了武夫重要时期,如此废材,浪费时间教导。

    李知微话语清冷,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方苗儿,将其贬低至一分不值,方苗儿顿时双目通红,青筋乍现,但面对李知微依旧不敢直视,只能低着脑袋,紧握双拳,暗自咬牙,他能感觉得到眼前女子无形之中那股压迫感令他浑身冰冷。

    徐先生闻言,也不做任何发言,淡笑问道;能教否?

    月使,李知微并未直接回应,

    黑袍男人点点头,走向前朝方苗儿上下齐手,摸掐一番,片刻后道;根骨尚且,不过气血差了些。

    你自己看着教。李知微颔首,转身走入旁边的小楼,直径走上二楼,徐先生朝月使点点头随即也走入楼中,只留下月使方苗儿二人。

    师父,方苗儿此时怎能不知,谁才是真正教自己的人,当即双膝跪下,连磕三个响头,诚恳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在上,受弟子方苗儿跪拜之礼。

    随我来,月使并未阻止他行此大礼,招呼方苗儿来到小楼围栏中,小楼不过两层,但院子很大,足够方苗儿随意挥洒汗水,至于能否踏入武夫之列,还得看他自己。

    院内有一口老旧大缸,看样子有些年份,两人靠近能闻到微酸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屋主用来腌制过酸菜。

    脱鞋上去,月使言简意亥,对于月使而言,他只是被小姐拉来教人武道,其实他哪知晓什么武道知识,所谓的武道在他认知中无非就是用来杀人,能杀人就是武道。

    方苗儿顿时愣住…这就开始?内心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应该走完拜师之礼,敬师父一杯茶,师父开怀大笑高谈阔论一番武道如何如何…?

    立即上去,我不想重复第二次,如有下次,月使英俊的脸庞阴沉下来,屈指一弹,一道猩红气血如箭矢般极速射向岸边柳树。

    切勿破坏此地风景。一道声响从二楼传出。

    月使闻言,袖袍抖动,气血箭矢在飞行途中改变方向,箭矢偏过树干,射入水中,片刻后,水面涌动,泛起波纹,一条鱼翻肚浮出水面。

    这…方苗儿内心直呼神乎其技,在月使冷冽的眼神驱使下,赶忙脱鞋跳上大缸,心道;这位师父确实很猛,眼神明确指出并不是和自己开玩笑,如若自己不听,下场可能跟那条鱼一样。

    身体下沉,成马步状。

    如此简单?这个我熟啊,方苗儿暗自窃喜。

    张嘴,方苗儿疑惑张开嘴,月使屈指一弹,一粒赤红色丹药飞入口中,方苗儿顺势吞下,感受丹药从喉咙滚入腹中,随即溶解….嗯?刹那间,方苗儿感觉腹中溶解的不是丹药,而是岩浆。

    啊啊啊,双目赤红,全身青筋如蚯蚓般蠕动,感觉腹部燃起一团火焰,先是由心,肝,肺,等五脏六腑被火焰吞噬,剧痛万分之下,灼烧感又传至经脉,血管等细微之处。

    啊啊啊,方苗儿仰天长啸,眼角滑落鲜红血水。

    好好忍着,若是忍不住保不准会爆体而亡,月使没在意他痛苦惨叫,沉声道;我说,你听,仔细听着,把眼睛睁开,不然会瞎。

    方苗儿正闭着双目,艰难忍受烈火焚烧五脏六腑的巨大痛苦,模糊间闻言,急忙睁开双眼,眼前皆是血红之色,岸边柳树,支流水面,眼前月使亦是血红色。

    首先,武夫第一步是愤怒,愤怒可以令你尽快吸收这粒气血丹力量。

    怒发冲冠,要有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之心,以怒为引,导气血急流,保持气血沸腾状态,方可踏入武夫之列。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王侯一怒,摧金断玉。

    武夫一怒,血溅五步。

    武,怒气冲天,气血如狼烟,我等武夫不可忍一时之气,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气血静止。

    月使字字珠玑,散发罕见怒意,而方苗儿隐隐约约能听见,怒气冲天,体内焚烧感依旧没停止,反而剧痛愈演越烈,怒?反问自己;何事值得我怒气冲天?

    脑海中闪过镇区权贵的讥笑?哈哈,那些狰狞的笑脸,想到此处,体内气血开始逐渐沸腾,血管之中更清晰感受气血急流,这时灼热感消退不少,但还不够。

    还有什么值得怒的?娘亲及那个死爹无情的抛弃?

    好像也生不起怒意。

    看来你平日里生活比较滋润啊,连怒意都平淡如水,如此下去,五脏六腑会被气血丹焚烧成为灰烬。月使英俊的脸庞闪过残忍;我便来帮帮你。

    蹲稳了!这时,他手中多出一条气血凝聚的长鞭猛然抽在方苗儿背部,啪,一声炸响,背部衣衫爆裂而开,呈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啊,钻心剧痛刺入脑海之中,巨大力道更是差点令他栽入老旧缸中,这一缸不知存放多少年的酸水,若掉进去不得酸死。

    你内心不够愤怒,只能用外部来刺激气血丹,好好忍着,月使抬手间又是一鞭,皮开肉绽,两道血痕交叉,此时方苗儿不在被体内的灼烧感占据,有一半来自体外的剧痛。

    微风拂过,江河落日,柳树环绕,有鱼似乎听见啪啪的欢乐声,不时跳出水面眺望那个正被剧烈痛苦淹没的少年。

    木屋二楼的窗台很大,两张摇椅并排摆放,徐先生与李知微各躺一处,抬眼间能看见下面的情景。

    此法有用?徐先生对此略带疑惑。

    要不,先生你自己来?李知微已解下面纱,露出那张惊世骇俗的脸蛋,一双美目盯着相距不足三尺的徐先生。

    徐先生摆摆手,含笑回应;在下可不懂武道。

    呵呵,李知微冷笑;这天下,若是先生都说不懂武道,那何人敢称自己为武道宗师?

    ….你误会了,徐先生解释道;在下年少得一身法,此法神妙至极,在下依靠此法行走世间也算能保存自己,但要说武道,在下着实不懂。

    嗯?见其话语诚恳,并不像说谎,但李知微依然不信,那莫名的压迫感不可能骗她,但这身法确实举世无双,完全捕捉不到任何气息,压根锁定不到他正确方位,他明明站于你面前,又可能他早已不在原地。

    这个男人就像一具尸体。

    此法在下倒是可以教你,徐先生似乎看穿到她内心所想。

    当真?李知微美目微亮,如漫天星光闪烁。

    可是你心中所求?

    ….尚未有答案,星光随着神情暗淡几分,轻声冷语似乎成为一种习惯;需要教他多久?

    意思很明了,多长时间能得到心中所求。

    你伴随在下五年,他能学到多少看他自己。

    李知微很快便了解徐先生的意思,方苗儿你想教多久教多久,但前提是必须陪在他身边五年,不解道;先生何须多此一举?

    徐先生笑了笑;教这个少年属于我们誓约,你的付出必定要有回报,而回报并非物质性的,你目前都不太清楚内心所求,所以这事,属于在下取巧了,给了你一个模糊的念想。

    不过,凡事没有必然,或许,你能从在下身上寻得内心所求呢?

    知微想和先生好好聊聊,说完李知微想起身。

    无需在意这些细节末枝。徐先生摆摆手示意,笑道;一叶而知秋,知微末而误大观。

    躺着吧,在下喜欢最舒服的说话方式。

    嘎吱嘎吱,摇椅轻轻摆动起来。

    知微末而误大观…李知微顺势而躺,沉吟道;先生如何确定知微内心应有所求?

    是人都有所求,求的事物不同罢了,凡人求权财色,欲度多彩余生,武夫求气血不败,欲窥长生不死。

    确实如此,不过,话语一顿,片刻后,李知微问道;知微不解,先生为何寻我?

    你我有缘。

    ….先生莫不是在敷衍知微?

    问这般清楚作甚,有些时候人应该糊涂些,清风拂过,才会觉得凉爽,而不是站于烈日之下,依旧寒冰入体,冰凉彻骨。

    人同心不同,知微更喜欢剥开迷雾见真身,李知微反驳道。

    罢了,你武道之高,登峰造极,在下偶然间得一观气之法,群山之中,那座高楼中呈现的气血如狼烟,直冲云霄,徐先生含笑道;在下便猜测,必定有高人在此隐居。

    ……

    李知微美目含着怒气,气血翻涌令惊世容颜上抹了一层淡粉妆容,清冷道;先生可能好好说话?

    呃…徐先生清了清嗓子,伸出两根手指,笑道;有两点。

    先生所指哪两点?

    前一点很重要,知微确实武道非凡,也有足够的人力财力教好他,有些人为了武道,一穷二白,着实难看。

    后一点呢?

    初见姑娘,惊为天人,在下自然觉得与你有缘...

    …..

    片刻后,李知微方才回过神…嘴角微微上扬,头一次露出笑意;知微尚且以为先生乃世外高人,想不到也会贪恋美色。

    呵呵,徐先生闻言,并无任何不适,含笑道;美好的事物本就是人所追求的,一切如梦幻泡影,此话倒是不假,但也未必是真。

    毕竟,在下眼中所见,内心所想,皆是真切存在。

    常言;破除虚妄,方见本心。

    但于在下而言,本心便是所遇之事,所见之人,所言之语,何来虚妄?

    在下随心而动,随遇而安,没太多莫名的念头。

    有些人总为心中所想徒增烦恼,其实没必要,凡事想到就去做,做不到便罢了,非得逆天而行?

    还有先生做不到的事?李知微喃喃自语,内心正在细思徐先生的话语。

    自然是有,徐先生笑道;或许在下因做不到,提前放弃,这可算?

    先生妙人也,行得自在。李知微轻笑道;与先生相处,知微定能受益良多,寻得本心所求。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