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梦 3
爸爸在果园修剪树枝，老远就看见了伊可耷拉着脑袋向他这边走来。
“爸爸，我看你来了。”
“西西怎么没来？她还好吧？”
“她会有什么事？！爸爸，你能不能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我一个人图个舒坦。你把那个律师事务所办好了，没事少上这里来。我当初把它交到你的手里是怎样嘱咐的？那可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啊！有什么事，找你老公去，还以为自己是小女孩，凡事倚赖爸爸？去！去！”爸爸似乎看穿了伊可的心思，不耐烦地催促她快走。
爸爸的脾气伊可是知道的，说一不二，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就变得更加严厉，妹妹就是受不了他的怪脾气才跑到米国去的，整整五年音信全无。回到伦敦后，妹妹从不提起她在米国的生活。成天嘻嘻哈哈，仿佛在那边也未曾受过什么磨难。伊可看了看佝偻着背、白发苍苍的父亲，问道：“爸爸，假如妹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应该怎么办？”
父亲仿佛早就想好了答案：“原谅她！你只有这一个妹妹！不管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都必须原谅她！”
这些话居然成了父亲最后的遗言。虽然脑瘫后他还在医院呆了将近三个月，伊可却只能从父亲的眼光中去猜测他未了的心愿。
这天，是西西在医院守夜。群森半夜醒来，看见客厅的小台灯亮着，妻子披头散发坐在地板上。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走过去，妻子好像在嘤嘤地啜泣。群森把她抱上床，擦干她的眼泪，安慰道：“爸爸慢慢会好的，你别担心那么多。”伊可幽怨地说：“不！我不是在担心爸爸。我刚才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我梦见一条黑色的狼狗扑向我，一口一口撕开我腿上的肉，而你和另一个女人赤身裸体站在旁边哈哈大笑。我痛得都要昏死了，只求那只黑狗快快用爪子掏出我的心脏……”
“不！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伊可，我爱你。我怎么会这样残忍呢？快忘掉这个噩梦，忘掉！”群森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但伊可能察觉出他的声音在发颤，他的手也在发颤。
八年前，当伊可第一次看见绿色的光环闪烁眼前时，着实吓了一跳，那时她正在圣地亚哥参加一个展览，一个奇怪的念头接踵而来——母亲出事了。第二天，她带着这个疑虑去拜访一位吉卜赛老妇人。老妇人说：“你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她相信老妇人的话，买了当天的飞机票回到伦敦，母亲拉着她的手就此溘逝。
而今夜，她又看到了绿色的光环，黑暗里异常明亮。群森不知去向。电话“叮-叮”响个不停。伊可害怕地拿起来，一个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国度：“你的父亲去世了。”伊可高声呼唤：“群森！群森！”回答她的是风声和雨声。
“爸爸！”伊可泪眼模糊，茫茫雨雾中艰难地驶车去医院。
父亲横卧在地板上，药水瓶砸在他的额头上，早已停止了呼吸。
天刚亮，群森走进病房，伊可递给他一套黑色西服，“穿上！”
“我……我昨夜接到一个癫痫患者家属的电话，说是突然犯病，所以，我不得不赶去。我看你睡得那么甜，就没惊动你。”群森脱下衬衣，背上几条红红的指甲印像是瞪眼嘲笑伊可。她走上前去，把手放在那红印上，轻轻摩挲了几下。群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西西一见群森和姐姐被医院的旋转门送出来，就哭嚎着扑上去：“姐姐，我原想去休息室坐坐。却睡着了……”伊可打断她的话，没有表情地盯着她的眼睛，过了许久，说道：“说这些都已太迟了！”
“爸爸，我看你来了。”
“西西怎么没来？她还好吧？”
“她会有什么事？！爸爸，你能不能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我一个人图个舒坦。你把那个律师事务所办好了，没事少上这里来。我当初把它交到你的手里是怎样嘱咐的？那可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啊！有什么事，找你老公去，还以为自己是小女孩，凡事倚赖爸爸？去！去！”爸爸似乎看穿了伊可的心思，不耐烦地催促她快走。
爸爸的脾气伊可是知道的，说一不二，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就变得更加严厉，妹妹就是受不了他的怪脾气才跑到米国去的，整整五年音信全无。回到伦敦后，妹妹从不提起她在米国的生活。成天嘻嘻哈哈，仿佛在那边也未曾受过什么磨难。伊可看了看佝偻着背、白发苍苍的父亲，问道：“爸爸，假如妹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应该怎么办？”
父亲仿佛早就想好了答案：“原谅她！你只有这一个妹妹！不管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都必须原谅她！”
这些话居然成了父亲最后的遗言。虽然脑瘫后他还在医院呆了将近三个月，伊可却只能从父亲的眼光中去猜测他未了的心愿。
这天，是西西在医院守夜。群森半夜醒来，看见客厅的小台灯亮着，妻子披头散发坐在地板上。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走过去，妻子好像在嘤嘤地啜泣。群森把她抱上床，擦干她的眼泪，安慰道：“爸爸慢慢会好的，你别担心那么多。”伊可幽怨地说：“不！我不是在担心爸爸。我刚才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我梦见一条黑色的狼狗扑向我，一口一口撕开我腿上的肉，而你和另一个女人赤身裸体站在旁边哈哈大笑。我痛得都要昏死了，只求那只黑狗快快用爪子掏出我的心脏……”
“不！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伊可，我爱你。我怎么会这样残忍呢？快忘掉这个噩梦，忘掉！”群森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但伊可能察觉出他的声音在发颤，他的手也在发颤。
八年前，当伊可第一次看见绿色的光环闪烁眼前时，着实吓了一跳，那时她正在圣地亚哥参加一个展览，一个奇怪的念头接踵而来——母亲出事了。第二天，她带着这个疑虑去拜访一位吉卜赛老妇人。老妇人说：“你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她相信老妇人的话，买了当天的飞机票回到伦敦，母亲拉着她的手就此溘逝。
而今夜，她又看到了绿色的光环，黑暗里异常明亮。群森不知去向。电话“叮-叮”响个不停。伊可害怕地拿起来，一个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国度：“你的父亲去世了。”伊可高声呼唤：“群森！群森！”回答她的是风声和雨声。
“爸爸！”伊可泪眼模糊，茫茫雨雾中艰难地驶车去医院。
父亲横卧在地板上，药水瓶砸在他的额头上，早已停止了呼吸。
天刚亮，群森走进病房，伊可递给他一套黑色西服，“穿上！”
“我……我昨夜接到一个癫痫患者家属的电话，说是突然犯病，所以，我不得不赶去。我看你睡得那么甜，就没惊动你。”群森脱下衬衣，背上几条红红的指甲印像是瞪眼嘲笑伊可。她走上前去，把手放在那红印上，轻轻摩挲了几下。群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西西一见群森和姐姐被医院的旋转门送出来，就哭嚎着扑上去：“姐姐，我原想去休息室坐坐。却睡着了……”伊可打断她的话，没有表情地盯着她的眼睛，过了许久，说道：“说这些都已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