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
许小默很快追上楚晓。楚晓止步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追过来。”她刚才的生气，此刻已经烟消云散，好像不过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一系列表演好像在表达什么，而许小默却好像懵懵懂懂看不明白。
他们依然沿着大马路回到那个荒废的院子。这里已然成为他们会面的乐园。杂草不知何时已被清除，院子显得整齐干净许多。
他们待在那间简陋的平房里，这里已然成为他们两个人的独立天地，没有人打扰，安安静静，说着想说的话，无所顾忌，十分温馨。
（二）
许小默回到家时，余诗拿出一件泛光短袖白衬衫，让他穿上，说是他外公送的，还说他也是个小作家了。
许小默穿着这件衣服见到楚晓时，楚晓十分羡慕。她得知是余长融送的，于是希望余长融也送她一件。
后来，楚晓找余长融商量此事，但被拒绝了，原因是楚晓不是他的孙女。
这件衣服没穿几天，就被余诗收走了。此后，许小默再也没看见过。
傍晚，许小默回到家，听见余诗的卧室里传出话语声，便停下脚步听了起来。
“让我来干嘛？”
这是一个少年男孩的声音。
许小默听说过，余诗有一个干儿子，想必就是他。
余诗窃欢:“送你一件好东西。”
“我不信！有好东西还不给你儿子！我先声明，破烂我可不要！”
余诗哄:“这回是好东西！”
“哇！这是一支金笔吧？你儿子得有好几支，才拿来给我一支吧？”
余诗窃语:“只你有，他没有。”
“真的？”
余诗:“我骗你干什么！”
“这还差不多！这笔不便宜吧？你从哪儿弄来的？我不信，你还有钱。”
余诗道:“这不用你管，就说喜欢不喜欢？”
“喜欢。”
余诗道:“这回满意了吧？”
……
许小默不想再听了，回到自己房间。
这天，余诗让许小默去外公余长融那儿一趟，说找他有话问。许小默带着本子和笔去的，起初也不见余长融说话，还有些纳闷。后来正写作时，才听余长融漫不经心问:“为什么不用那支笔？”
许小默听得糊涂，问:“什么笔？”
余长融愣了愣，没再提起。
许小默傍晚回家，又听见余诗干儿子不满的话语声:“给了又要要回去！”
余诗哄着道:“我也没办法，他外公给我要，我能不给？等这件事过了，再还给你。”
“我看到不了我手上了。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
“呀！你怎么给摔了！这都是钱！”
……
许小默有些伤心。
原来余长融送给许小默两件东西，一件是白色短袖衬衫，一件是一支金笔。余诗没把笔给许小默，却给了她干儿子。后来，余长融问笔怎么坏了，余诗哪敢说实话，又推到小默身上，说小默不喜欢就摔了。余长融惋惜不已。他并没有找许小默核实，大抵是相信了余诗的话。
（三）
中午，余诗下班回“家”，一进门，带着气，揭斥道:“那丫头又出怪，抱着个什么东西在街上走来走去。问她吧，说是宝贝，还不让看！上次，坐公交车不买票，人家说她，她比人家还横！”
许小默听说便跑出门看，只见楚晓正缓步走过来，双手抱着个足球大小的东西。赶到跟前，见那东西上盖着布，十分好奇，便去扯。
楚晓惊叫一声，双手一撒，那东西落地，好似砸到了她的脚尖。她立时一怔，继而抱起脚，口里还不断发出嚎叫。不过，一眼假，好像有意出洋相。
许小默拿开布观瞧，原来是块大石头，看着十分眼熟，便想起前天墙边那块石头。两者相联，才恍然大悟，想必那块石头就是这块石头。天天抱着的东西，确实不该弄脏，尤其是爱干净的女孩儿，当下不解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练功。”楚晓一本正经道，“这是我的练功石。师父说练武不能只学技巧，臂力腿力也要锻炼。”
许小默问:“为什么非要抱石头？”
楚晓笑道:“这石头用途大了，不仅可以练功，练累了，还可以坐。随练随坐。”
许小默一想，确实妙。
楚晓把石头抱到墙边，重新盖上布，叫许小默一起坐。
楚晓叹了一声，十分沮丧，问:“上次，你坐车到底给没给钱？”
“没。”
楚晓又叹一声，更加沮丧，道:“你比我厉害，我坐车还得给钱。”
许小默心里窃笑，始终没有给她说明那是什么车。
“我妈说让我以后在家写小说，不让跑着玩了。”许小默无心一说，看向楚晓时，她眉目间已泛起一抹郁色。
“师父也让我专心练武，不让老跑着玩了。还说我已经可以练兵器了。”楚晓假装笑着。说完眉目间的忧郁色却更浓，就差眼里流泪了。
尽管如此，许小默也无可奈何，余诗的话，他不能不听。他必须要做一个好儿子，为自己的将来做考虑。
楚晓找了个理由走了，她心里已明白，晚痛不如早痛。
许小默不再出门，把全部心思放在写作上，废寝忘食，金子的光辉一天比一天闪亮。不仅写小说，还写歌。灵感如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涌现，一件件闪光的作品完成。他不知道写了多少部小说，多少首歌，因为他从来只写不做统计。
有一天，余诗道:“已经写了五十首歌了，不用写了。”
许小默闻听心里对这个数字怀疑，在他的印象里不止这些。按照他的计划，这些还不够，于是又写了十几首，这才放缓步伐，只待灵起如潮现真经。
（四）
许小默每天的用餐次数渐渐减少，余诗说不干活不用吃那么多饭。最后每天只吃中午一餐了。这天中午，余诗把一碗面条放在桌上。当时，许小默正在写小说，并没有立即吃，他正在思绪中，想先写完那段情节，怕再找不到感觉。可是，当他写完准备吃时，才发现那碗面条不见了。
余诗坐在沙发上。许小默看时，她用责怪的语气道:“给你端来你又不吃，没饭了！”
许小默把这次没吃上饭，归责到自己头上。翌日，许小默感觉快中午了，便早早停笔，专等饭来。余诗来了，坐在沙发上，剔着牙，冷冷道:“没饭了，都吃完了！”
一刹那间，许小默感到十分伤心，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难道要把他饿死？他想到爸爸和继母，虽然家里不富裕，但一天三餐总不少。继母还总把好吃的留给他。他肚子感到饿，心里难过，便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觅食。天大地大，他只能来楚晓这里。
恰巧，楚晓正在热饭，锅里有不太多的疙瘩汤。许小默看着想吃。
楚晓问:“你喝不喝？”
许小默连忙点头。
楚晓把锅里的疙瘩汤都倒进碗里，满满一碗，递给许小默。
许小默一口气喝完。虽然他没吃饱，但毕竟吃了些东西，已经很知足了。听楚晓埋怨，说她都没吃饱饭时，不禁有些内疚。可是，他也没办法。
次日中午，许小默又跑来蹭饭，可是楚晓已经不在平房里做饭了。他心里明白，楚晓动了心眼，拮据的她不得不做打算，所以他并不怪她。此后，天一亮，许小默就跑出来，天黑才回去。他已经不指望吃余诗一口饭，只想和楚晓待在一起。
许小默一天比一天瘦，但他从来没有对楚晓说起他每天没饭吃。有一天，楚晓见到他时，惊讶道:“你怎么没下巴了！”
许小默心里清楚，却不想说出口。在他睡觉的时候，余诗在他脸上抹化脂膏。一次，他醒来，看见余诗在用木块轻轻磕他下巴。她发现他醒了，忙把木块藏在身后，一脸虚笑。
许小默发觉余诗心肠竟如此歹毒，却不敢又不愿相信。于是，他此后睡觉都把脸藏起来，让她再无处下手。
不知过了几天，这天许小默走到家门口，余诗端着一碗面条跑出来，十分心疼的样子，道:“快把这碗面条吃了，饿坏了吧！都几天没吃饭了，脸都瘦了。我哪儿都找不到你！”她一言一行，透着虚情假意。
许小默很快追上楚晓。楚晓止步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追过来。”她刚才的生气，此刻已经烟消云散，好像不过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一系列表演好像在表达什么，而许小默却好像懵懵懂懂看不明白。
他们依然沿着大马路回到那个荒废的院子。这里已然成为他们会面的乐园。杂草不知何时已被清除，院子显得整齐干净许多。
他们待在那间简陋的平房里，这里已然成为他们两个人的独立天地，没有人打扰，安安静静，说着想说的话，无所顾忌，十分温馨。
（二）
许小默回到家时，余诗拿出一件泛光短袖白衬衫，让他穿上，说是他外公送的，还说他也是个小作家了。
许小默穿着这件衣服见到楚晓时，楚晓十分羡慕。她得知是余长融送的，于是希望余长融也送她一件。
后来，楚晓找余长融商量此事，但被拒绝了，原因是楚晓不是他的孙女。
这件衣服没穿几天，就被余诗收走了。此后，许小默再也没看见过。
傍晚，许小默回到家，听见余诗的卧室里传出话语声，便停下脚步听了起来。
“让我来干嘛？”
这是一个少年男孩的声音。
许小默听说过，余诗有一个干儿子，想必就是他。
余诗窃欢:“送你一件好东西。”
“我不信！有好东西还不给你儿子！我先声明，破烂我可不要！”
余诗哄:“这回是好东西！”
“哇！这是一支金笔吧？你儿子得有好几支，才拿来给我一支吧？”
余诗窃语:“只你有，他没有。”
“真的？”
余诗:“我骗你干什么！”
“这还差不多！这笔不便宜吧？你从哪儿弄来的？我不信，你还有钱。”
余诗道:“这不用你管，就说喜欢不喜欢？”
“喜欢。”
余诗道:“这回满意了吧？”
……
许小默不想再听了，回到自己房间。
这天，余诗让许小默去外公余长融那儿一趟，说找他有话问。许小默带着本子和笔去的，起初也不见余长融说话，还有些纳闷。后来正写作时，才听余长融漫不经心问:“为什么不用那支笔？”
许小默听得糊涂，问:“什么笔？”
余长融愣了愣，没再提起。
许小默傍晚回家，又听见余诗干儿子不满的话语声:“给了又要要回去！”
余诗哄着道:“我也没办法，他外公给我要，我能不给？等这件事过了，再还给你。”
“我看到不了我手上了。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
“呀！你怎么给摔了！这都是钱！”
……
许小默有些伤心。
原来余长融送给许小默两件东西，一件是白色短袖衬衫，一件是一支金笔。余诗没把笔给许小默，却给了她干儿子。后来，余长融问笔怎么坏了，余诗哪敢说实话，又推到小默身上，说小默不喜欢就摔了。余长融惋惜不已。他并没有找许小默核实，大抵是相信了余诗的话。
（三）
中午，余诗下班回“家”，一进门，带着气，揭斥道:“那丫头又出怪，抱着个什么东西在街上走来走去。问她吧，说是宝贝，还不让看！上次，坐公交车不买票，人家说她，她比人家还横！”
许小默听说便跑出门看，只见楚晓正缓步走过来，双手抱着个足球大小的东西。赶到跟前，见那东西上盖着布，十分好奇，便去扯。
楚晓惊叫一声，双手一撒，那东西落地，好似砸到了她的脚尖。她立时一怔，继而抱起脚，口里还不断发出嚎叫。不过，一眼假，好像有意出洋相。
许小默拿开布观瞧，原来是块大石头，看着十分眼熟，便想起前天墙边那块石头。两者相联，才恍然大悟，想必那块石头就是这块石头。天天抱着的东西，确实不该弄脏，尤其是爱干净的女孩儿，当下不解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练功。”楚晓一本正经道，“这是我的练功石。师父说练武不能只学技巧，臂力腿力也要锻炼。”
许小默问:“为什么非要抱石头？”
楚晓笑道:“这石头用途大了，不仅可以练功，练累了，还可以坐。随练随坐。”
许小默一想，确实妙。
楚晓把石头抱到墙边，重新盖上布，叫许小默一起坐。
楚晓叹了一声，十分沮丧，问:“上次，你坐车到底给没给钱？”
“没。”
楚晓又叹一声，更加沮丧，道:“你比我厉害，我坐车还得给钱。”
许小默心里窃笑，始终没有给她说明那是什么车。
“我妈说让我以后在家写小说，不让跑着玩了。”许小默无心一说，看向楚晓时，她眉目间已泛起一抹郁色。
“师父也让我专心练武，不让老跑着玩了。还说我已经可以练兵器了。”楚晓假装笑着。说完眉目间的忧郁色却更浓，就差眼里流泪了。
尽管如此，许小默也无可奈何，余诗的话，他不能不听。他必须要做一个好儿子，为自己的将来做考虑。
楚晓找了个理由走了，她心里已明白，晚痛不如早痛。
许小默不再出门，把全部心思放在写作上，废寝忘食，金子的光辉一天比一天闪亮。不仅写小说，还写歌。灵感如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涌现，一件件闪光的作品完成。他不知道写了多少部小说，多少首歌，因为他从来只写不做统计。
有一天，余诗道:“已经写了五十首歌了，不用写了。”
许小默闻听心里对这个数字怀疑，在他的印象里不止这些。按照他的计划，这些还不够，于是又写了十几首，这才放缓步伐，只待灵起如潮现真经。
（四）
许小默每天的用餐次数渐渐减少，余诗说不干活不用吃那么多饭。最后每天只吃中午一餐了。这天中午，余诗把一碗面条放在桌上。当时，许小默正在写小说，并没有立即吃，他正在思绪中，想先写完那段情节，怕再找不到感觉。可是，当他写完准备吃时，才发现那碗面条不见了。
余诗坐在沙发上。许小默看时，她用责怪的语气道:“给你端来你又不吃，没饭了！”
许小默把这次没吃上饭，归责到自己头上。翌日，许小默感觉快中午了，便早早停笔，专等饭来。余诗来了，坐在沙发上，剔着牙，冷冷道:“没饭了，都吃完了！”
一刹那间，许小默感到十分伤心，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难道要把他饿死？他想到爸爸和继母，虽然家里不富裕，但一天三餐总不少。继母还总把好吃的留给他。他肚子感到饿，心里难过，便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觅食。天大地大，他只能来楚晓这里。
恰巧，楚晓正在热饭，锅里有不太多的疙瘩汤。许小默看着想吃。
楚晓问:“你喝不喝？”
许小默连忙点头。
楚晓把锅里的疙瘩汤都倒进碗里，满满一碗，递给许小默。
许小默一口气喝完。虽然他没吃饱，但毕竟吃了些东西，已经很知足了。听楚晓埋怨，说她都没吃饱饭时，不禁有些内疚。可是，他也没办法。
次日中午，许小默又跑来蹭饭，可是楚晓已经不在平房里做饭了。他心里明白，楚晓动了心眼，拮据的她不得不做打算，所以他并不怪她。此后，天一亮，许小默就跑出来，天黑才回去。他已经不指望吃余诗一口饭，只想和楚晓待在一起。
许小默一天比一天瘦，但他从来没有对楚晓说起他每天没饭吃。有一天，楚晓见到他时，惊讶道:“你怎么没下巴了！”
许小默心里清楚，却不想说出口。在他睡觉的时候，余诗在他脸上抹化脂膏。一次，他醒来，看见余诗在用木块轻轻磕他下巴。她发现他醒了，忙把木块藏在身后，一脸虚笑。
许小默发觉余诗心肠竟如此歹毒，却不敢又不愿相信。于是，他此后睡觉都把脸藏起来，让她再无处下手。
不知过了几天，这天许小默走到家门口，余诗端着一碗面条跑出来，十分心疼的样子，道:“快把这碗面条吃了，饿坏了吧！都几天没吃饭了，脸都瘦了。我哪儿都找不到你！”她一言一行，透着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