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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安娜的这些天

    跟白霜的失之交臂让爱德温也没了下午再去培训社听课的心思,吃过午饭后,他便跟班尼特告辞,说自己有些不太舒服,想直接回家休息了。

    班尼特劝说一番,让他带病坚持,说培训社老师讲的东西对他这个“三进宫”的人来说固然是“陈词滥调”,但是对他这个考场初哥来说却不啻于“金玉良言”,让他珍惜有限的功课,能听一节是一节。

    奈何,爱德温对初中生水平的课程实在是兴趣缺缺,他唯一感兴趣的“大英双淑”之一的“南伊曦”又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他实在是难以坚持。

    最后,班尼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对他道:

    “好吧,爱德温,既然你不舒服,那你下午就回去休息吧。

    “最多我今天下午辛苦点,帮你做好笔记,不过你得感谢我,酬劳嘛,让我想想……哈,有了,干脆晚上你请我去酒吧喝酒好了。

    “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玩偶酒吧喝酒了。

    “玩偶酒吧知道吧?整个北区最有名的酒吧,不仅装修豪华,而且里面的酒水也是一流,最主要的是,嘿嘿,里面美女众多,还不乏富家小姐,贵妇名媛……

    “啊啊啊,不能想,不能想,再想就要流口水了。”

    说到最后,班尼特,这异界“落魄前贵族”的那张雀斑脸,已然露出了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自从被史密斯纺织工厂辞退后,安娜·琼斯的日子便每况愈下,一日比一日的艰难。

    因为全部的身家还不到一个银币,所以被房东扫地出门,驱离职工宿舍的她只能去贫民窟租下一间只有三个平方,仅能容身的小房间作为自己暂时的容身之地。

    房子的问题解决后,接下来,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尽快寻找一份新的工作,结束自己入不敷出,一直吃老本的窘况。

    于是,从暂时安定下来的第二天起,安娜便开始了自己寻找工作的旅程。

    由于当过三年的纺织女工,所以安娜最想做的,还是去纺织厂继续当女工。

    然而,或许是她没有前东家给与的推荐信,又或许是前东家把她“带头罢工”的事迹广为传播,她一连询问了好几家需要招工的纺织厂,雇主一听她的名字,无不大摇其头。

    “抱歉,琼斯小姐,我们已经招够工人了。”雇主一脸嫌弃的瞧着她,仿佛她是瘟神似的。

    “可是,先生,在您们工厂的门口,明明挂着‘大量招工’的牌子呀?

    “我曾在纺织厂干过三年,还曾当过组长,对纺织厂几乎所有的工种都十分的熟悉。

    “先生,如果……如果您能够给我一份工作,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安娜一脸哀求的看着雇主,在她过去十九年的人生经历中,她很少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人。

    此时的她,只感觉自己的自尊正在被她亲自摧毁。

    “噢,那个招工的牌子是上个月挂的,忘取了。你还是另谋高就吧,琼斯小姐。你这种动不动就用罢工威胁老板的人,我可请不起,也不敢请!”雇主昂着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的眼神瞧着她。

    安娜一愣,清秀漂亮的小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打扰了,先生……”一分钟后,安娜提着那个装着她最重要财产,几件衣服和几十枚零碎铜币的柳条箱,黯然的离开了这家名叫“查尔斯纺织厂”的工厂。

    这已经是她这两天主动上门询问的第五家纺织厂。

    刚才那位雇主的话,让她意识到,她安娜·琼斯在布莱顿的整个纺织行业,怕是已经“臭不可闻”,即使她主动降低薪酬,也不可能有哪家纺织厂会要她了。

    心灰意冷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安娜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屏弃掉再去当纺织女工的想法,转而寻求其他的工作。

    在这期间,她去应征过餐厅的服务员。

    因为身条高挑,面目姣好,谈吐也让人感觉家教良好,在问及第三家餐厅的时候,尽管没有推荐信,这家格调高雅,装潢华丽、贵气的高级餐厅还是录用了她,并愿意给她每个月2银币的薪水。

    这让安娜喜极而泣,当即流着泪向雇主保证,说她一定会努力工作,回报雇主的好意!

    “我拭目以待,琼斯小姐。”雇主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因为有过工作的经验,加上求职心切,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她便通过了餐厅严苛的培训,从第三天开始,失业已经快两月的安娜,犹如获得了新生一般,开始了她在这家名叫“威尔逊”的高档餐厅当服务生的生涯。

    最开始的一周,一切顺风顺水,因为肯学,肯钻,跑得勤,动得快,她很快被身边的同事接纳并被他们喜欢。

    安娜自己也梦想着一直在威尔逊餐厅干下去,然后存笔钱,早日搬离那又破又烂,又小又远,让她感觉极不方便和极不安全的贫民窟,在餐厅附近租一间更宽敞、漂亮和安全的房子。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她在威尔逊工作的第六天。

    这天,来了两位穿金戴银,一看就贵气无比的母女。

    给这对母女服务的正是安娜。

    或许是这对母女那天的大姨妈来了,或许是那长相一般,身材更是一般,穿上公主裙也成不了公主的女儿嫉妒连一个餐厅的服务员也比她漂亮,哪怕穿着廉价的工作服,看起来也比满身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的她更漂亮,更有型,更受在场男士们的瞩目。

    总之,从进餐厅开始,就跟自己母亲一直低声吵闹个不停的女儿在安娜给其上蔬菜汤,微笑着让她慢用的时候,突然炸了,一把掀掉自己跟前的蔬菜汤碗,然后大骂安娜笨手笨脚,连个汤都上不好,把她的裙子都给弄脏了,然后就大叫着要她陪,要她马上把餐厅的经理喊过来。

    安娜蒙了!

    “小姐,这烫碗明明是你——”

    “闭嘴!你个下贱的丫头!”“啪!”女儿跳将起来,一个巴掌猛地朝安娜扇去,顿时,一道红红的五指印立刻出现在了安娜白皙的俏脸上。

    经理很快过来了解情况。

    两母女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经理,然后女儿大声的宣布:

    一,安娜需要赔偿她的损失!

    二,经理需要立刻辞退安娜,否则,以后她们将永远不再踏入威尔逊餐厅的大门!

    这夫妇,是威尔逊餐厅的常客,每月在威尔逊餐厅的消费高达十几元银币,是餐厅需要极力笼络和讨好的客人。

    所以,最后的结局差不多可以想见,安娜再次被雇主辞退了,跟在史密斯纺织工厂一样,同样的没工资,没雇主的推荐信。

    安娜再次变成了首都茫茫失业大军中的一员。

    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中,安娜鼓起余勇,继续一边住着又破又烂又危险,让她一夜三惊,切包面的小刀不离手的贫民窟,一边嚼着又黑又硬又没营养的黑面包,穿梭奔波在布莱顿的大街小巷,寻找着新的工作。

    没推荐信,而且是被两任雇主先后辞退,这给安娜的寻工造成了巨大的障碍。

    不少一开始被她的身材,相貌和气质吸引,愿意雇佣他的雇主,在一听说了她那不堪的“前科”后,便纷纷摇头,让她另谋高就。

    还有一些不在乎她前科,愿意给她提供工作的雇主,通常是一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然而,他们看她的那种充满着淫邪,犹如蛇的信子在她的身上舔过的目光,那满是暗示意味的言语,却把安娜吓得心惊肉跳,根本不敢点头答应,提起装着自己全付家当的柳条箱便撒腿就跑。

    又一个月过去了。

    安娜身上的最后一枚铜板也在三天前被她换成了一块硬硬的黑面包。

    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而且,还欠了房东一个星期的房租。

    今天早上,房东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让她在两天之内务必缴清所欠房租,否则,就要让她卷铺盖滚蛋!

    安娜在设置在马路边的行人椅上坐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或许北区。

    因为今天早上从南区的贫民窟一出来,她就一直马不停蹄的朝北走。

    她打算在自己即将结束自己的生命之际,去看看大英利国的最高学府,那传说中的“皇家命名师学院”,一个表姐西尔维娅和表姐夫埃文斯梦寐以求的地方。

    “话说,来布莱顿打工三年,一直都是工厂宿舍,宿舍工厂,两点一线的穿梭,自己还从来没去过那据说气派无比,每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都是人上人的皇家命名师学院呢。”

    在太阳落山前,她终于看到了占地广阔,庄严古朴的大学校园,只不过是站在外面的围墙,透过铁栏杆,在西边落日的照耀下,进行远远的眺望。

    “真漂亮,真宏伟,怪不得表姐和表姐夫一直想去里面上学呢。”

    站在铁栏杆外的安娜望着校园内的美景,喃喃自语,在头脑中想象着里面的学生们——噢,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命名师学徒们——读书学习,研习深奥“名字”的场景。

    但她怎么也想象不出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半个小时后,安娜提起脚边的柳条箱,朝广袤而又神圣的校园投去最后的一瞥,转身离开了。

    提着白色柳条箱的安娜,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北区的大街上,冷风萧瑟,带来阵阵寒意,这让整整两天没吃饭的她感觉到了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

    她感觉,自己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冷死或者饿死。

    太阳西斜,耗尽了最后一丝余晖。

    夜幕降之降临,笼罩了整座城市。

    穿着背上印有“布莱顿煤气公司”白马甲,乘坐着铁马自动车的掌灯人,开始用手中的引火工具,将路边的煤气路灯一盏一盏的点燃。

    于是,随着无数掌灯人不断的前进,夜幕中的城市便又仿佛活过来了似的,变得灯火辉煌,热闹而又璀璨。

    但这一切,都跟提着行李,在布莱顿的大街小巷走了一天的安娜无关了。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走不动了。

    马路的对面,有一家豪华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进的酒吧。

    酒吧的大门,不时的走进一位位穿着优雅,气质不凡的男女。

    门口时而有乐声飘出,那是竖琴和横笛的声音。

    似乎还有美酒和美食的香味,安娜用鼻子用力的吸了吸,但是除了冬日冷冽而又干燥的空气外,似乎啥也闻不到。

    “要不要去混沌饭吃?以一个饿死鬼的身份踏上黄泉路,怎么看也是一件无限凄凉的事情呢!”

    安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头上是一顶绿色的软呢小毡帽,身上是一件绿色的长袖连体西式冬裙,是她最好,最漂亮的衣服,花了她整整一个银币,平时的她宝贝得很,若非重要的日子,否则很少穿。

    但是今天,怎么都无所谓了。

    “还是进去瞧瞧吧。里面应该有暖气。让身子暖和一点,也才有力气走到几公里外的布莱顿河畔的铁桥上,不然,以我现在的状态,是没办法坚持到那里的呢。”

    安娜想了想,最终还是准备去对面的那家名叫“玩偶酒吧”的地方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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