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张婆
张庄在白镇的最北边，紧贴着连绵一片的五座山峰，因为在镇子最北，所以就叫做北山，具体的名字，乾元从没了解过，过了山再往北是一条河，这条河是白镇和旁边镇子的分界线，从隔壁县一直到市里，绵延几百里注入龙影湖。
车子进了张庄之后，七转八转到了村后山脚下的一户人家，两家连在一起的房子，从外面看是一模一样的，两层的小楼房，整齐直立的水泥墙，两开的大铁门，在这村里算是富裕人家了。
房子的后面是一片庄家地，再往后就是大山了，在房子的旁边就是一条上山的路。
乾元下车的时候，两手各提着一个塑料袋，一个装的苹果，一个装的猪肉，都是刚才路上买的。
王芬领着乾元走进靠外的这家，走进家门，是普通的农家小院，最西边是靠墙搭建的鸡窝，旁边还有一棵枣树，靠近房子的墙下被塑料袋套住的是一些过冬的植物。
跟着进了屋子，进门侧对着就是一台彩电，彩电正对着沙发，沙发上坐着的是两个老太太，两人看起来差不多岁数，但是一个精神矍铄、眼神清明，另外一个满脸的愁容。
其中一个乾元是认识的，上前恭敬道：“张奶奶。”
此人正是张婆，不管是张庄还是周围的村子，稍微有点岁数的人都会叫张婆，或者是按照村里的辈分叫大娘。只有一些小孩子才叫奶奶，当然有些辈分偏小的也会这样叫。
不过这让王芬有些诧异，她看乾元怎么也得四十多岁了，怎么能把张大娘叫奶奶呢。
张婆看着乾元满脸慈祥和欣喜，说道：“你来了，我就放心啦。这才多久没见，你又长高了吧。挺俊的孩子，怎么老喜欢把自己捯饬成这样。”
乾元笑了笑，将两个塑料袋放到一边，说道：“这是给您的。”
张婆也没推辞，指着旁边的沙发对乾元道：“快坐下，好孩子。”
乾元正准备坐下来，这时候王芬站在旁边对乾元道：“您还是赶紧帮忙看看俺孩子吧。”
乾元没有理她，还是坐了下来，看了看旁边正在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老人，接触到乾元的目光，老人立刻转过头看向一边。
张婆介绍道：“这是庆庆的奶奶，跟我是一个大家族的，我是她老嫂子，他们家的庆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老发癔症，说些奇怪的话。我给看了看，不是我能治的，所以想起你来了。”
乾元捻着山羊胡，看了看庆庆的奶奶，看了看王芬，然后道：“孩子呢？”
王芬赶忙道：“我去把他叫来。”
一旁的庆庆奶奶有些不悦道：“庆庆刚睡下，你让他安稳一会。”
王芬没有理会，依旧转身准备去里屋，乾元道：“不急，等会吧。”
王芬这才停下来，然后坐到另外一张沙发上，沉默不语。
张婆看着她们婆媳间紧张的关系，脸上丝毫没有介怀，对乾元道：“庆庆今年周岁8岁了，年前还好好的，老妹子说初五的时候，出去野了一天，下午回来就像丢了魂一样。”
旁边的庆庆奶奶插嘴道：“大师，庆庆是不是被什么俯身了，得‘还人’吧。你给他‘还个人’吧。”
老人嘴里的‘还人’是当地农村比较常见的一种仪式，尤其是孩子，会有一套完整的说辞。
所谓的仪式，更多的是为了赚钱，不仅主持仪式的‘大师’能赚钱，本家也能以孩子的名义赚一些外快，而所谓的‘还人’十有八九都是这种情况。
这时候，王芬满脸的不高兴，说道：“庆庆是什么情况，还没弄清楚呢，一会让大师看看再说。”
庆庆奶奶反倒是更加气愤，怒斥道：“你就是舍不得花那个钱！”
王芬气的眼睛通红，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乾元心念一动，花钱？这可是赚钱的事啊，里面有啥猫腻？
转而对张婆道：“张奶奶，您怎么看呢？”
张婆看着乾元道：“我知道你是个实诚孩子，我也活了一把年纪了，要是说庄里其他孩子‘还人’，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但是庆庆这事，我还真说不好。要不，我也不能让芬，大老远的把你请来。”
乾元大体知道了什么情况。
这时候，里屋传来开门声，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脚下是一双大几码的棉拖鞋，拖沓的走着，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秋裤，上身套着一件大棉袄，长得倒是挺俊俏的，还有几分秀气，不像是山里人家的孩子，但是眼神木讷的不像话，近乎呆滞。
王芬看见孩子穿成这样出来，赶忙道：“哎呀，庆庆，你咋不多穿点。”
庆庆回答道：“尿尿···”
说着就往屋外走，王芬赶忙把他拉回来，严厉道：“赶紧回去穿裤子！”
庆庆好像很微屈的样子，转身往里屋走。
这时候，张婆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了，乾元，你帮我拿着东西，一会再回来。”
乾元起身应声，一手拿起两个塑料袋，另外一只手就去给张婆开门。
张婆发话了，庆庆的奶奶和王芬都不好挽留，只好齐声道：“我送送你啊。”
张婆道：“你们还是好好看着庆庆吧。别出岔子。”
这话，好像是定身咒，让两个原本准备跟出来的身影立刻止住。
走出大门，外面天气还是有些寒冷，张婆吐出一口雾气，低着头，佝偻着背，一边慢慢走，一边轻声说道：“你看出来了吧！”
乾元道：“看出来了，丢了魂，虽然很少见，但是以您的能力，不难。”
张婆笑了笑，没有接这话茬，转而说道：“刚见你的时候，你不还是不信这些么？那会，你也就十多岁吧？坐在挂摊前面，满口说着：算命只是糊口，你只相信科学。结果一整天一分钱都没挣到。呵呵呵。”
张婆自顾自的说笑，眼神里却满是欣慰。
乾元无奈的回答道：“对啊，为了糊口，我现在要是还那么说，不早就饿死了。再说两者都是一回事啊，算命只是一个以小明大的推演，积土成山，积念成冤，都是有迹可循的。庆庆这事，说是丢了魂，其实就是受到惊吓，有些心神不宁，您多安抚几次，肯定就好了，安抚这方面别说整个镇子，就是全国，也没几个人比您做的好。”
张婆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该见过的都见到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是该让你们年轻人见识见识了。其实庆庆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虽然你嘴上说不相信这些，但是你比我这个老婆子要懂的多。”
说着，张婆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乾元，眼神里充满了深邃。
更加郑重的重复问道：“你··看出来了吧！”
乾元受不了这样清明的眼神，无奈道：“丢了一魂一魄···”
张婆这才满意的转过身，继续佝偻着身子往前走嘴里嘀咕着：“你啊，明明吃这碗饭，还这么胆小，整天自欺欺人，捉了鬼跟人家说是受风着凉了。话又说回来，胆小归胆小，白镇的鬼怪可是被你杀的干干净净。”
乾元追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是因为怕鬼才要杀干净啊，没有不就不怕了。不过丢魂的事，您比我擅长，干嘛喊我来呢？”
张婆脚步稍缓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是因为庆庆的魂魄，我叫不回来。”
乾元眼神一呆，紧接着打了个冷颤，想要继续追问，张婆抬头道：“到家了。”
张婆从乾元手里拿过两个袋子，慢慢的走进家门，只在寒冷的空气中留下一句话。
“我是这里的守护者，真想知道守护了一辈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乾元苦笑一声，自语道：“真是个奇怪的老太太。”
就在这时候，乾元心念一动，眼睛死死盯着后面的山，过了好一会才略带疑惑的回过神来，叹口气自语：“今年这是怎么了。”
说着往回走去，回去的路并不难找，当乾元回到王芬家中的时候，王芬正在和婆婆也就是庆庆的奶奶吵架。
另外一个站在中间局促不安的男人，乾元居然认识，对方看到乾元像是遇见救星一般，先是哎呦的惊叫一声，然后脑袋里不断搜索着这似曾相识的面孔到底是在哪见到的。
“乾元？”
终于在对方哎呦十几秒之后，想起了名字。
乾元的记忆则是非常好的，毕竟上午刚认识的人。
“张洪生！”
对方正是上午在庙会教训小混混的张洪生，他连忙向前拉住乾元的手，紧紧的攥着。
乾元看着他得救的表情，明白，他是夹在那婆媳之间受气了。
乾元道：“怎么回事啊？”
张洪生道：“嗨，别提了，这不我三大爷家的孙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丢了魂一样，今天我去庙会，刚好给他买了点吃的，送过来，结果···”
张洪生压低声音道：“结果，我大娘非要找旁庄的那个先生‘还人’，我嫂子说请的大师这就回来了，是张婆介绍的。张婆我是知道的，她抚慰人确实有一套，要是吓着了，心神不宁啥的，找她准好使，可是那所谓的大师，肯定是神棍啊，封建迷信，肯定是个不学无术，骗人钱财的货，要是我不知道这事兴许就走了，现在我知道，非得戳穿这个骗子不可！对了，你怎么跑我们村来了。”
乾元用很自然的语气回答道：“哦！我啊，张婆让你嫂子请我来给她孩子看看，”
张洪生前一秒还是满脸的兴奋，后一秒脸色暗了下来，尴尬道：“她们找的就是你啊？”
乾元笑道：“可不就是我这个骗子。”
王芬不知道乾元和张洪生在嘀咕什么，上前道：“大师，你赶紧给庆庆看看吧。”
乾元对张洪生道：“走吧，一起进去看看吧。”
张洪生更加尴尬了，只好跟着进去。
走进房间，庆庆正呆坐在地上，王芬赶紧上前去把他拉起来，嘴上同时说道：“你怎么坐地上了！”
乾元上前道：“交给我吧。”
说着蹲下来，双手拉起庆庆的双手，王芬则担心的站在一边，庆庆奶奶则是用怀疑的眼光来回审视着。
乾元抓到庆庆的手才发现，他的两只手都非常的冷，像是冰块一样。
乾元眼睛直直的盯着庆庆呆滞的眼神，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是叫庆庆么？”
“嗯。”庆庆呆滞的点点头。
“你现在上几年级啊？”
“一年级。”
“那你会背古诗么？”
“会。”
两人一问一答，而庆庆的情绪渐渐被乾元带入，乾元知道时机成熟道：“那我教你一首诗好不好？”
“好。”
“我念一句，你念一句好不好？”
“好。”
此时的庆庆丝毫没有抵抗和防备。
乾元声音忽然变的悠扬而又深邃，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幽篁独坐，长啸鸣琴。”“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禅寂入定，毒龙遁形。”“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
庆庆就这样在乾元的带领下将道家的《清心诀》读了三遍。
每读一遍，他的眼神就恢复一丝神采，三遍之后，眼睛里终于有了灵光。
这时候，庆庆主动说道：“叔叔，我累了。”
乾元道：“庆庆累了，就去睡一觉吧，睡醒了叔叔带你出去玩，你最想去哪玩啊？”
“我想去后山沼地看狗狗。”
“好的，等你醒了叔叔带你去。你去睡吧。”
“嗯。”
庆庆回答完，眼神又再度变回呆滞，木讷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当乾元转过身来的时候，王芬和庆庆奶奶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车子进了张庄之后，七转八转到了村后山脚下的一户人家，两家连在一起的房子，从外面看是一模一样的，两层的小楼房，整齐直立的水泥墙，两开的大铁门，在这村里算是富裕人家了。
房子的后面是一片庄家地，再往后就是大山了，在房子的旁边就是一条上山的路。
乾元下车的时候，两手各提着一个塑料袋，一个装的苹果，一个装的猪肉，都是刚才路上买的。
王芬领着乾元走进靠外的这家，走进家门，是普通的农家小院，最西边是靠墙搭建的鸡窝，旁边还有一棵枣树，靠近房子的墙下被塑料袋套住的是一些过冬的植物。
跟着进了屋子，进门侧对着就是一台彩电，彩电正对着沙发，沙发上坐着的是两个老太太，两人看起来差不多岁数，但是一个精神矍铄、眼神清明，另外一个满脸的愁容。
其中一个乾元是认识的，上前恭敬道：“张奶奶。”
此人正是张婆，不管是张庄还是周围的村子，稍微有点岁数的人都会叫张婆，或者是按照村里的辈分叫大娘。只有一些小孩子才叫奶奶，当然有些辈分偏小的也会这样叫。
不过这让王芬有些诧异，她看乾元怎么也得四十多岁了，怎么能把张大娘叫奶奶呢。
张婆看着乾元满脸慈祥和欣喜，说道：“你来了，我就放心啦。这才多久没见，你又长高了吧。挺俊的孩子，怎么老喜欢把自己捯饬成这样。”
乾元笑了笑，将两个塑料袋放到一边，说道：“这是给您的。”
张婆也没推辞，指着旁边的沙发对乾元道：“快坐下，好孩子。”
乾元正准备坐下来，这时候王芬站在旁边对乾元道：“您还是赶紧帮忙看看俺孩子吧。”
乾元没有理她，还是坐了下来，看了看旁边正在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老人，接触到乾元的目光，老人立刻转过头看向一边。
张婆介绍道：“这是庆庆的奶奶，跟我是一个大家族的，我是她老嫂子，他们家的庆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老发癔症，说些奇怪的话。我给看了看，不是我能治的，所以想起你来了。”
乾元捻着山羊胡，看了看庆庆的奶奶，看了看王芬，然后道：“孩子呢？”
王芬赶忙道：“我去把他叫来。”
一旁的庆庆奶奶有些不悦道：“庆庆刚睡下，你让他安稳一会。”
王芬没有理会，依旧转身准备去里屋，乾元道：“不急，等会吧。”
王芬这才停下来，然后坐到另外一张沙发上，沉默不语。
张婆看着她们婆媳间紧张的关系，脸上丝毫没有介怀，对乾元道：“庆庆今年周岁8岁了，年前还好好的，老妹子说初五的时候，出去野了一天，下午回来就像丢了魂一样。”
旁边的庆庆奶奶插嘴道：“大师，庆庆是不是被什么俯身了，得‘还人’吧。你给他‘还个人’吧。”
老人嘴里的‘还人’是当地农村比较常见的一种仪式，尤其是孩子，会有一套完整的说辞。
所谓的仪式，更多的是为了赚钱，不仅主持仪式的‘大师’能赚钱，本家也能以孩子的名义赚一些外快，而所谓的‘还人’十有八九都是这种情况。
这时候，王芬满脸的不高兴，说道：“庆庆是什么情况，还没弄清楚呢，一会让大师看看再说。”
庆庆奶奶反倒是更加气愤，怒斥道：“你就是舍不得花那个钱！”
王芬气的眼睛通红，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乾元心念一动，花钱？这可是赚钱的事啊，里面有啥猫腻？
转而对张婆道：“张奶奶，您怎么看呢？”
张婆看着乾元道：“我知道你是个实诚孩子，我也活了一把年纪了，要是说庄里其他孩子‘还人’，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但是庆庆这事，我还真说不好。要不，我也不能让芬，大老远的把你请来。”
乾元大体知道了什么情况。
这时候，里屋传来开门声，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脚下是一双大几码的棉拖鞋，拖沓的走着，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秋裤，上身套着一件大棉袄，长得倒是挺俊俏的，还有几分秀气，不像是山里人家的孩子，但是眼神木讷的不像话，近乎呆滞。
王芬看见孩子穿成这样出来，赶忙道：“哎呀，庆庆，你咋不多穿点。”
庆庆回答道：“尿尿···”
说着就往屋外走，王芬赶忙把他拉回来，严厉道：“赶紧回去穿裤子！”
庆庆好像很微屈的样子，转身往里屋走。
这时候，张婆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了，乾元，你帮我拿着东西，一会再回来。”
乾元起身应声，一手拿起两个塑料袋，另外一只手就去给张婆开门。
张婆发话了，庆庆的奶奶和王芬都不好挽留，只好齐声道：“我送送你啊。”
张婆道：“你们还是好好看着庆庆吧。别出岔子。”
这话，好像是定身咒，让两个原本准备跟出来的身影立刻止住。
走出大门，外面天气还是有些寒冷，张婆吐出一口雾气，低着头，佝偻着背，一边慢慢走，一边轻声说道：“你看出来了吧！”
乾元道：“看出来了，丢了魂，虽然很少见，但是以您的能力，不难。”
张婆笑了笑，没有接这话茬，转而说道：“刚见你的时候，你不还是不信这些么？那会，你也就十多岁吧？坐在挂摊前面，满口说着：算命只是糊口，你只相信科学。结果一整天一分钱都没挣到。呵呵呵。”
张婆自顾自的说笑，眼神里却满是欣慰。
乾元无奈的回答道：“对啊，为了糊口，我现在要是还那么说，不早就饿死了。再说两者都是一回事啊，算命只是一个以小明大的推演，积土成山，积念成冤，都是有迹可循的。庆庆这事，说是丢了魂，其实就是受到惊吓，有些心神不宁，您多安抚几次，肯定就好了，安抚这方面别说整个镇子，就是全国，也没几个人比您做的好。”
张婆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该见过的都见到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是该让你们年轻人见识见识了。其实庆庆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虽然你嘴上说不相信这些，但是你比我这个老婆子要懂的多。”
说着，张婆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乾元，眼神里充满了深邃。
更加郑重的重复问道：“你··看出来了吧！”
乾元受不了这样清明的眼神，无奈道：“丢了一魂一魄···”
张婆这才满意的转过身，继续佝偻着身子往前走嘴里嘀咕着：“你啊，明明吃这碗饭，还这么胆小，整天自欺欺人，捉了鬼跟人家说是受风着凉了。话又说回来，胆小归胆小，白镇的鬼怪可是被你杀的干干净净。”
乾元追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是因为怕鬼才要杀干净啊，没有不就不怕了。不过丢魂的事，您比我擅长，干嘛喊我来呢？”
张婆脚步稍缓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是因为庆庆的魂魄，我叫不回来。”
乾元眼神一呆，紧接着打了个冷颤，想要继续追问，张婆抬头道：“到家了。”
张婆从乾元手里拿过两个袋子，慢慢的走进家门，只在寒冷的空气中留下一句话。
“我是这里的守护者，真想知道守护了一辈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乾元苦笑一声，自语道：“真是个奇怪的老太太。”
就在这时候，乾元心念一动，眼睛死死盯着后面的山，过了好一会才略带疑惑的回过神来，叹口气自语：“今年这是怎么了。”
说着往回走去，回去的路并不难找，当乾元回到王芬家中的时候，王芬正在和婆婆也就是庆庆的奶奶吵架。
另外一个站在中间局促不安的男人，乾元居然认识，对方看到乾元像是遇见救星一般，先是哎呦的惊叫一声，然后脑袋里不断搜索着这似曾相识的面孔到底是在哪见到的。
“乾元？”
终于在对方哎呦十几秒之后，想起了名字。
乾元的记忆则是非常好的，毕竟上午刚认识的人。
“张洪生！”
对方正是上午在庙会教训小混混的张洪生，他连忙向前拉住乾元的手，紧紧的攥着。
乾元看着他得救的表情，明白，他是夹在那婆媳之间受气了。
乾元道：“怎么回事啊？”
张洪生道：“嗨，别提了，这不我三大爷家的孙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丢了魂一样，今天我去庙会，刚好给他买了点吃的，送过来，结果···”
张洪生压低声音道：“结果，我大娘非要找旁庄的那个先生‘还人’，我嫂子说请的大师这就回来了，是张婆介绍的。张婆我是知道的，她抚慰人确实有一套，要是吓着了，心神不宁啥的，找她准好使，可是那所谓的大师，肯定是神棍啊，封建迷信，肯定是个不学无术，骗人钱财的货，要是我不知道这事兴许就走了，现在我知道，非得戳穿这个骗子不可！对了，你怎么跑我们村来了。”
乾元用很自然的语气回答道：“哦！我啊，张婆让你嫂子请我来给她孩子看看，”
张洪生前一秒还是满脸的兴奋，后一秒脸色暗了下来，尴尬道：“她们找的就是你啊？”
乾元笑道：“可不就是我这个骗子。”
王芬不知道乾元和张洪生在嘀咕什么，上前道：“大师，你赶紧给庆庆看看吧。”
乾元对张洪生道：“走吧，一起进去看看吧。”
张洪生更加尴尬了，只好跟着进去。
走进房间，庆庆正呆坐在地上，王芬赶紧上前去把他拉起来，嘴上同时说道：“你怎么坐地上了！”
乾元上前道：“交给我吧。”
说着蹲下来，双手拉起庆庆的双手，王芬则担心的站在一边，庆庆奶奶则是用怀疑的眼光来回审视着。
乾元抓到庆庆的手才发现，他的两只手都非常的冷，像是冰块一样。
乾元眼睛直直的盯着庆庆呆滞的眼神，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是叫庆庆么？”
“嗯。”庆庆呆滞的点点头。
“你现在上几年级啊？”
“一年级。”
“那你会背古诗么？”
“会。”
两人一问一答，而庆庆的情绪渐渐被乾元带入，乾元知道时机成熟道：“那我教你一首诗好不好？”
“好。”
“我念一句，你念一句好不好？”
“好。”
此时的庆庆丝毫没有抵抗和防备。
乾元声音忽然变的悠扬而又深邃，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幽篁独坐，长啸鸣琴。”“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禅寂入定，毒龙遁形。”“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
庆庆就这样在乾元的带领下将道家的《清心诀》读了三遍。
每读一遍，他的眼神就恢复一丝神采，三遍之后，眼睛里终于有了灵光。
这时候，庆庆主动说道：“叔叔，我累了。”
乾元道：“庆庆累了，就去睡一觉吧，睡醒了叔叔带你出去玩，你最想去哪玩啊？”
“我想去后山沼地看狗狗。”
“好的，等你醒了叔叔带你去。你去睡吧。”
“嗯。”
庆庆回答完，眼神又再度变回呆滞，木讷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当乾元转过身来的时候，王芬和庆庆奶奶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