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掷刀 老友所托
朴刀刀柄较长，即使是孔佑拿来当投掷武器用，也是一件颇为耗力的事情。
先将朴刀拿在手中，五指抓住刀身，调整它的重心位置。
然后抖腕发力，手指手腕手臂三者连成一条直线。
这样手中的朴刀飞出去的时候，才能更加精准地命中目标。
朴刀被孔佑掷出，月光下一道银白雪练闪过，如游龙过隙，直接刺进周三强的胸膛。
那刀势大力沉，带着周三强向后飞出，去势不减地将拿着火把的周马棚也捅了个对穿。
火把掉在地上，照着周三强痛苦扭曲的脸。
他感到身上很冷，嘴里也有些渴，那把心心念念的朴刀正插在自己胸口。
周三强的手才从地上伸起一寸，就无力地坠落下来。他到死也没摸到梦寐以求的朴刀。
杨木壮趴在孙梅身上痛哭失声：
“娘子，你不要死啊！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闭嘴，我不死也要被你嚎死了。”
孙梅被自己丈夫吵得头昏脑涨，一把捂住了杨木壮的嘴巴。
人老了，觉本来就轻，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从梦里惊醒，就更不用说隔壁比杀猪还热闹的动静。
老两口披着单衣，手里拿着油灯推开房门。
杨五开口问道：“孔佑小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驴棚里的青驴个头大，胆子小，早就被隔壁的动静吓坏了。
现在听见老汉的声音，立刻“咿呀咿呀”地往老汉身边跑去。
“村里好像是进了歹人，老丈不必惊慌，我们兄弟两个正好有些武艺傍身，定能护你们两位周全。”
张秀英一听村里进了歹人，抬手对着杨五就是两拳。
“孩子早就让咱们搬到县城里去了，只你整天守着下塘村不肯走。今晚要不是两位小哥在，我看你这把老骨头能躲到哪里去？”
杨五几次想要张口，却又无力反驳，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你们可要保重自身，那歹人要是人多势众，这些身外之物该舍就舍了吧。”
杨五对着孔佑叮嘱到。
“你们快先回屋里去吧，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们哥俩呢。”
孔佑伸手拍了一下苗玄弈的肩膀说道：“是吧？”
“嗯。”苗玄弈对着老两口点了点头。
“看着像是山匪进村了，你不方便动手，就在这里守着老两口吧。我去去就来。”
孔佑说完，不等老汉把自己的驴伙计拉进屋，运起踏燕功法，纵身而起，就往村里的火光处赶去。
孙梅被敲了一闷棍，现在脑袋晕晕乎乎的。
就想回自家屋里躺一会。可杨木壮死活拉着她要往隔壁去。
“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位高人说怕是有歹人进村了。咱们院子里可是死了他们三个同伙。”
孙梅向来脾气火爆，扭头对周大壮的尸体就吐了一口吐沫。
“那又怎么了，要是我爹还在，这种小鸡崽子他一刀一个。”
杨木壮急得脸都红了，要不是实在扛不动孙梅，他都想直接把这傻婆娘背到隔壁去了。
“爹他老人家不是不在了吗！这要是再跑过来三五个歹人，咱俩可就小命不保了。”
杨木壮嘴皮子都磨破了，才把孙梅哄到隔壁院子里。
四人一驴挤在杨五的屋子里，除了孙梅头晕躺床上歇息去了，剩下的三人谁都是一脸忧色。
“五叔，明儿您就跟我五婶搬到县城里去吧。咱这下塘村确实不比巩业县里啊。”
杨五手里拿着根紫铜烟袋，放在嘴里抽了半天，到头来才发现火都没点。
“啪。”的一声，他把手里的烟袋拍在桌子上，下定了决心。
“行，明天我就和你五婶搬到县城里去。”
杨五伸出手，拍在杨木壮的肩膀上：
“木壮啊，五叔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汉子，所以想托付你一件事。“
杨木壮在下塘村，什么时候听过别人夸他是重情义的汉子啊？
当下就拍着胸膛答应下来：
“好，五叔你说，别说一件，就是三件五件，我也给你办好。”
杨五借着油灯点起烟斗，放在嘴里抽了一口问到：“你还记得马树林吗？”
杨木壮摇头：“咱们下塘村有这个人吗？”
再提起这个名字，杨五眸色一暗，张秀英的眼里也泛起泪花。
“有啊，就是住在村东头大柳树边上的那一家。”
“可是那里不是早就荒了吗？”
杨五吐出嘴里的烟，看着忽明忽暗的油灯恍惚地想。
是啊，早就荒了。
毕竟马树林吊死在那颗大柳树上也已经有二十年了。
当时还在村里光屁股乱跑的杨木壮，如今都娶了媳妇了。
杨五和马树林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又是同年结了亲。
自家连着生了两个儿子，马树林的媳妇连着给他生了两个闺女。
马树林和那重男轻女的人不一样，对两个闺女那是真当眼珠子一样宝贝。
就连杨五想去定个娃娃亲，都被马树林拿着扫把打了出来。
二十年前的春天，花儿开得特别早，刚进三月，山里就已经是一片姹紫嫣红。
那天傍晚，马家嫂子在屋里做饭，马树林从地里回来后，就带着两个女儿出门采花。
这一去，便是再难相见。
转眼的功夫，马家的两个女儿就不见了踪影。
马树林急得发了疯似得大吼大叫。
后来全村的人都出来帮忙找，但是当时天色已经太晚。
太阳落山后，村里人就都陆陆续续回了家。
只有马树林夫妻俩还硬着头皮不肯放弃。
杨五当时也想劝，只是看着老友那通红的眼眶，还是把那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那天半夜，马树林敲开了杨五家的门。
那天的月亮也是细如弯钩，外面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
马树林站在杨五家门外，说什么也不肯进屋。
只是不停地对着杨五交代。
要是以后自己两个女儿找了回来，让杨五一定要给她们指指回家的路。
杨五那时还太年轻，没听出老友话中深意。
等到第二天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在那棵大柳树下。
马树林的尸体从树上被取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又冷又硬。
想来是昨夜告别杨五后没多久，就把自己吊死了。
马树林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沾满了血。
他到死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块破布。
杨五看着破布眼熟，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那块被血浸透的破布，其实就是马家嫂子那晚穿的衣服。
先是两个女儿在自己眼皮底下失踪，后来又亲眼看着妻子被妖怪杀死在自己面前。
这世间于马树林而言，再无什么值得留恋。
先将朴刀拿在手中，五指抓住刀身，调整它的重心位置。
然后抖腕发力，手指手腕手臂三者连成一条直线。
这样手中的朴刀飞出去的时候，才能更加精准地命中目标。
朴刀被孔佑掷出，月光下一道银白雪练闪过，如游龙过隙，直接刺进周三强的胸膛。
那刀势大力沉，带着周三强向后飞出，去势不减地将拿着火把的周马棚也捅了个对穿。
火把掉在地上，照着周三强痛苦扭曲的脸。
他感到身上很冷，嘴里也有些渴，那把心心念念的朴刀正插在自己胸口。
周三强的手才从地上伸起一寸，就无力地坠落下来。他到死也没摸到梦寐以求的朴刀。
杨木壮趴在孙梅身上痛哭失声：
“娘子，你不要死啊！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闭嘴，我不死也要被你嚎死了。”
孙梅被自己丈夫吵得头昏脑涨，一把捂住了杨木壮的嘴巴。
人老了，觉本来就轻，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从梦里惊醒，就更不用说隔壁比杀猪还热闹的动静。
老两口披着单衣，手里拿着油灯推开房门。
杨五开口问道：“孔佑小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驴棚里的青驴个头大，胆子小，早就被隔壁的动静吓坏了。
现在听见老汉的声音，立刻“咿呀咿呀”地往老汉身边跑去。
“村里好像是进了歹人，老丈不必惊慌，我们兄弟两个正好有些武艺傍身，定能护你们两位周全。”
张秀英一听村里进了歹人，抬手对着杨五就是两拳。
“孩子早就让咱们搬到县城里去了，只你整天守着下塘村不肯走。今晚要不是两位小哥在，我看你这把老骨头能躲到哪里去？”
杨五几次想要张口，却又无力反驳，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你们可要保重自身，那歹人要是人多势众，这些身外之物该舍就舍了吧。”
杨五对着孔佑叮嘱到。
“你们快先回屋里去吧，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们哥俩呢。”
孔佑伸手拍了一下苗玄弈的肩膀说道：“是吧？”
“嗯。”苗玄弈对着老两口点了点头。
“看着像是山匪进村了，你不方便动手，就在这里守着老两口吧。我去去就来。”
孔佑说完，不等老汉把自己的驴伙计拉进屋，运起踏燕功法，纵身而起，就往村里的火光处赶去。
孙梅被敲了一闷棍，现在脑袋晕晕乎乎的。
就想回自家屋里躺一会。可杨木壮死活拉着她要往隔壁去。
“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位高人说怕是有歹人进村了。咱们院子里可是死了他们三个同伙。”
孙梅向来脾气火爆，扭头对周大壮的尸体就吐了一口吐沫。
“那又怎么了，要是我爹还在，这种小鸡崽子他一刀一个。”
杨木壮急得脸都红了，要不是实在扛不动孙梅，他都想直接把这傻婆娘背到隔壁去了。
“爹他老人家不是不在了吗！这要是再跑过来三五个歹人，咱俩可就小命不保了。”
杨木壮嘴皮子都磨破了，才把孙梅哄到隔壁院子里。
四人一驴挤在杨五的屋子里，除了孙梅头晕躺床上歇息去了，剩下的三人谁都是一脸忧色。
“五叔，明儿您就跟我五婶搬到县城里去吧。咱这下塘村确实不比巩业县里啊。”
杨五手里拿着根紫铜烟袋，放在嘴里抽了半天，到头来才发现火都没点。
“啪。”的一声，他把手里的烟袋拍在桌子上，下定了决心。
“行，明天我就和你五婶搬到县城里去。”
杨五伸出手，拍在杨木壮的肩膀上：
“木壮啊，五叔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汉子，所以想托付你一件事。“
杨木壮在下塘村，什么时候听过别人夸他是重情义的汉子啊？
当下就拍着胸膛答应下来：
“好，五叔你说，别说一件，就是三件五件，我也给你办好。”
杨五借着油灯点起烟斗，放在嘴里抽了一口问到：“你还记得马树林吗？”
杨木壮摇头：“咱们下塘村有这个人吗？”
再提起这个名字，杨五眸色一暗，张秀英的眼里也泛起泪花。
“有啊，就是住在村东头大柳树边上的那一家。”
“可是那里不是早就荒了吗？”
杨五吐出嘴里的烟，看着忽明忽暗的油灯恍惚地想。
是啊，早就荒了。
毕竟马树林吊死在那颗大柳树上也已经有二十年了。
当时还在村里光屁股乱跑的杨木壮，如今都娶了媳妇了。
杨五和马树林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又是同年结了亲。
自家连着生了两个儿子，马树林的媳妇连着给他生了两个闺女。
马树林和那重男轻女的人不一样，对两个闺女那是真当眼珠子一样宝贝。
就连杨五想去定个娃娃亲，都被马树林拿着扫把打了出来。
二十年前的春天，花儿开得特别早，刚进三月，山里就已经是一片姹紫嫣红。
那天傍晚，马家嫂子在屋里做饭，马树林从地里回来后，就带着两个女儿出门采花。
这一去，便是再难相见。
转眼的功夫，马家的两个女儿就不见了踪影。
马树林急得发了疯似得大吼大叫。
后来全村的人都出来帮忙找，但是当时天色已经太晚。
太阳落山后，村里人就都陆陆续续回了家。
只有马树林夫妻俩还硬着头皮不肯放弃。
杨五当时也想劝，只是看着老友那通红的眼眶，还是把那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那天半夜，马树林敲开了杨五家的门。
那天的月亮也是细如弯钩，外面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
马树林站在杨五家门外，说什么也不肯进屋。
只是不停地对着杨五交代。
要是以后自己两个女儿找了回来，让杨五一定要给她们指指回家的路。
杨五那时还太年轻，没听出老友话中深意。
等到第二天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在那棵大柳树下。
马树林的尸体从树上被取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又冷又硬。
想来是昨夜告别杨五后没多久，就把自己吊死了。
马树林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沾满了血。
他到死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块破布。
杨五看着破布眼熟，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那块被血浸透的破布，其实就是马家嫂子那晚穿的衣服。
先是两个女儿在自己眼皮底下失踪，后来又亲眼看着妻子被妖怪杀死在自己面前。
这世间于马树林而言，再无什么值得留恋。